中国货轮底舱的指挥室。徐公道站在地图前神色严肃,魏处长小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徐公道看看他,半天才说:"给家里发报了吗?"魏处长点头:"已经发报了,不过贼鸥交代的情况没有说。"徐公道叹口气:"回家以后,按照组织程序办。"……
轮船里面已经乱套了,水手们在拼命关上底舱的出口。焊枪都使上了,舱门被焊死。上官晴跑过来在里面咚咚敲击着舱门,船长脸色发白:"干你娘!军情局怎么招了这么个娘们?!"
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满头是汗:"他命保住了,需要休养。"楚静擦擦眼泪就要进去,被医生拦住了:"隔着玻璃看吧。"楚静流着眼泪隔着玻璃看脸色苍白的王斌,他眼睛还微睁着,护士在给他擦拭身上的血。楚静哭泣着:"王斌,王斌你要坚强,你要挺过去啊……"雷鹏捂住自己的嘴,回头跑出去了。他嘶哑的哭声在外面响起:"啊--我操--"……
天色大亮,已经进入中国领海。中国民航标志的米171直升机悬停在货轮上空,慢慢降落在直升机甲板上。冯云山第一个踏出舱门,大步走向等候的徐公道和魏处长。他神色严肃和他们握手:"辛苦!人怎么样?"徐公道低沉地说:"肖天明没什么大事,王斌脱离危险了,但是还是重伤。"医护人员从直升机跑下来,去接两个担架。冯云山走到还在流泪的楚静跟前:"擦干眼泪,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楚静擦去眼泪,雷鹏怪异地看着冯云山。冯云山没在意,转向徐公道:"我们的工作有漏洞,对手知道我们的计划。"徐公道点头:"冯局长,回去以后我要做专门汇报,希望部领导也参加。"冯云山点头:"可以,这是惯例。徐睫呢?还在曼谷?"徐公道低沉地说:"安全起见,她已经转移了。"他没说是哪里,冯云山脑子也比较乱着急地看王斌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只是点头:"好,方便的时候转移回国,她毕竟是个女孩不要再继续做派遣任务了。"……
轮船靠在码头上,周新宇穿着便装踏上舷梯。里面没什么声音了,周新宇没有任何表情站在底舱门口:"给我打开。"后面围着几个端着冲锋枪的特勤,水手们小心打开底舱。手电照进去,上官晴惊恐地缩在光柱下面嘴唇哆嗦。周新宇叹口气:"带走。"他走到码头的车上拿起手机:"销毁孤燕专案的一切资料,专案取消。"
蒙着面罩的上官晴被抬出轮船扔进面包车。周新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丝遗憾:"消灭孤燕。"整洁的牢房,死囚上官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她的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崭新的军装摆在床上,她连动都没动。铁门哗啦啦响,面无表情的女宪兵打开牢门。军装笔挺的周新宇少校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你要见我?"
"对。"上官晴没有表情,也不看他:"我到底是谁?"
"你是上官晴。"周新宇平静地说。
"为什么我的记忆里面有一些碎片,我总是组织不起来?"上官晴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总是突然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周新宇看着她,低沉地说:"我告诉过你,你曾经被中共安全部注射过神经控制药物。他们刻意给你洗脑,控制你为他们服务--但是你的意识很坚决,于是药物没有起到绝对作用。于是你失去了自己原来的记忆,新的记忆系统也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就是这样。"
上官晴呆呆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晴儿,我是你父亲的战友,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周新宇低声说,"我为什么要骗你?"
"可是我到底是谁?我到底该相信谁?"上官晴脸上很痛楚,"为什么我看见那个男人,我的心会痛?为什么我开枪射击他,我的心会痛?为什么我现在想起他,我的心也会痛?"
"他就是那个夺去你少女贞操的匪谍。"周新宇面不改色。
"可是他总是在我的梦里!"上官晴流着眼泪,"周叔叔,我已经被判了死刑了!你就让我在死之前明白过来,我到底是谁好吗?我不怪谁,我也不怨谁,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怎么了?你是上官晴!"周新宇严肃地说,"你是军事情报局中尉谍报员上官晴!五等云麾勋章的获得者上官晴!你是功勋谍报员上官峰的女儿上官晴--你的身上流着的是功臣的血!"
"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上官晴流着眼泪绝望地问。
"当然。"周新宇摘下帽子看着她的眼睛,"是真的!"
上官晴看着周新宇的眼睛,获得了信心:"我只是想在死之前搞明白,我到底是谁。--我相信你,周叔叔。"
周新宇点点头:"你今天找我,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应该接受精神检查,如果你的精神分裂存在,死刑判决是没有意义的。"
上官晴眼睛当中燃烧起来:"我可以不死?"
"现在还不好说。"周新宇低声说,"我会去和你的辩护律师联系,想法庭争取这个机会。"
上官晴哭出来:"周叔叔,只有你对我最好!"
周新宇低下头:"别说这些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中共安全部对你施加的神经控制药物可能影响很深,如果死刑推翻你也需要接受治疗。我走了,现在就去找你的辩护律师。"
上官晴眼巴巴地看着他出去,感激地哭了。
军情局局长办公室,局长站在窗前思索着:"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她已经给我们闯了不少祸,我要承担很大的压力的。"
"利用神经控制药物,到底可以控制对象多久,控制多深现在国际情报界都没有一个权威的证明,但是大家都在使用。"周新宇在他身后缓缓地说,"我们需要第一手资料,这对以后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她现在处于精神分裂状态,我觉得对一个这样的分裂病人做工作应该比对一个神智健全的人容易。如果我们可以完全控制她,在对敌工作方面我们会有帮助;如果我们不可以完全控制她,她反正是一只单飞的孤燕,对我们的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过来说,即便她彻底恢复原来的记忆,她的手上有了血债,也是没有回头路的,无论是把麻烦扔给中共还是不得不和我们合作,都没什么坏处。"
局长认真想想:"这个事情只能你亲自负责,其余任何人不能插手。"
"是。"周新宇立正回答,"我会负责到底。"
"还是叫孤燕专案吧。"局长说,"你亲自经营,亲自训练,亲自指导--记住,麻烦要扔给中共方面,不能再给我们惹事了!"
"明白!"周新宇敬礼。"黑社会!"
陈点点冲进病房就哇地一声哭了。刚刚给肖天明换完药的护士吓了一跳,肖天明苦笑着说:"我女朋友。"护士捂住嘴笑笑,拿起东西出去了,转身关上门。陈点点扑过来抓住肖天明的手泣不成声:"你被警察抓住了?"
"谁说的?"肖天明笑笑,"警察是不敢抓我的。"
"那你怎么住在公安医院?"陈点点哭着问,"我一听你的电话就吓坏了,你不会被判刑吧?"
肖天明哭笑不得:"不会不会!"
"你们组织有那么大势力吗?"陈点点着急地哭着问,"你别骗我啊!"
"我没骗你。"肖天明笑笑,"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中国最大的黑社会。"
陈点点擦擦眼泪,巴巴地抓住肖天明的手指:"你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肖天明笑着刮刮她的鼻子,"下周我就出院了。"
陈点点抱住肖天明的脖子流着眼泪:"我知道我傻,你就是别跟我撒谎就成了。好不好?你有危险要告诉我,我可以等你的。"
肖天明脑子里面闪过"True lies"这个电影名字,苦笑了一下。"点点,你今年二十周岁了吧?"
"差五个月呢!"陈点点嘟着嘴,"怎么了?你嫌我小了?"
"不是不是。"肖天明急忙说,"我是看你长大了没,是不是足够成熟。"
"谁说我没长大,你不过就二十三啊!"陈点点脸上不高兴了,"说啊,想说什么就说啊!"
"好。"肖天明严肃起来,"我问你--你知道李克农吗?"
"李克农?"陈点点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说李克勤吧?当然知道啊,香港歌星啊!唱《红日》的,太奶油了我不喜欢。你问他干什么?"
肖天明忍不住喷了,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太小了!"
"哎呀你告诉我啊!"陈点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告诉我啊!谁是李克农啊--"
雷鹏推门就进:"哎哟!操,我来的不是时候!告辞了告辞了!"
陈点点蹭地就跳起来了脸红扑扑的:"鹏鹏哥哥。"
肖天明喊住他:"哎--你干吗去!"
"我先去看王斌!"雷鹏嘿嘿笑着,"你们俩继续继续!"
"你别去了,楚静在那儿呢!"肖天明招手让他过来,"你去干吗去?灯泡啊?"
雷鹏挠挠脑袋,笑了:"怎么现在这个新情况我都不掌握啊?合着你们的保密意识一个比一个强啊?我整个就是一个局外人啊?"
肖天明接过他扔过来的苹果张嘴就要咬,陈点点皱起眉头:"洗了没?拿来,我去给你洗洗!"肖天明无奈只好把苹果给她,陈点点拿着一兜子苹果出去了。肖天明伸伸手,雷鹏把门关上。
"局里面怎么说的?"肖天明低声问。
"现在还不知道,这几天部领导牵头就开总结会。"雷鹏说,"不过气氛都很紧张,我们内部有问题是肯定的。部头都怒了,要一查到底!"
肖天明叹口气,没再说话。
那边特护病房,苏醒过来的王斌脸色苍白看着窗外发呆。楚静在给他搅拌牛奶:"温乎了,可以喝了。"王斌没反应,楚静笑着推推他:"你想什么呢?"
王斌回过神来,楚静弄起一勺子牛奶吹吹:"喝吧,王大干部!"
王斌没什么表情喝了一口,摆摆手示意不想喝了。楚静赶紧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王斌摇摇头:"我胸闷。"
楚静就不说话了,低下头想了一会:"王斌,有问题早晚是要解决的。你这样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可不是个事儿啊?"
"你也怀疑冯局长?"王斌看她。
"我?"楚静苦笑,"我谁也不怀疑,我又不是做内保的。这个不是我份内的工作,我怀疑又有什么用?相信组织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高兴又有什么用?"
"他是我的养父。"王斌淡淡地说,"我从小到大的偶像,真正男人的偶像。"
楚静也很难受:"我们都要相信组织,会搞明白的。不是吗?喝牛奶吧,你身体得养好。不然就是问题搞清楚了,你身体也垮了也不是事儿啊?"
王斌还是摇摇头:"我喝不下,我还有事情没想明白。"
楚静看着他:"你在想韩晓琳?"
"对。"王斌转过脸看楚静,"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跟敌特的绝密行动搅和到一起来?!她跟这行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她是学教育的啊?"
楚静想想:"也许是他们故意放的障眼法呢?再说她不是出……"她说着就住嘴了。
"我总觉得她没死。"王斌幽幽地说,"她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她好像一直在想我,我有感觉,我真的有感觉!"
"你是太想她了。"楚静轻声说,"王斌,你要善待自己。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后悔也没有用。"
"我是在想她,我真的在想她!"王斌嗓音哽咽着,"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当时答应她,她就不会出国!她不出国就不会出车祸!--现在我又在想,如果她不出国就不可能跟敌特的绝密行动沾边啊!你不知道我心里多内疚,跟针扎一样难受啊!"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这样只是会搞垮自己的精神。"楚静叹口气,"你想过没想过,你是一个国家干部?你有工作的,有很多工作还在等着你去做?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你比我更明白。但是你这样不是个事儿啊!你得挺过来啊,王斌!我们总是在说'难忍能忍,难舍能舍',你那材料写得比谁都好,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呢?你太让我失望了,王斌!"
王斌稳住自己,深呼吸:"对不起,我真的是太难受了。"
"你左右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楚静无奈地说,"行动总结你就是躺在担架上也是要参加的,你还不在脑子里面过一过整个事情的前后?"
王斌苦涩地笑了:"我看这个党小组副组长你来干好了,你比我有政治工作才能!"
"我才不稀罕呢!"楚静也笑了,"多大的官儿啊,你当我乐意三天两头去开会?有那个时间我自己去健身不比什么强?来,张嘴!喝牛奶--""按照组织程序,我必须首先和你谈。"徐公道坐在冯云山办公桌前,"可以开始吗?"
"好,你说。"冯云山习惯性地打开保密笔记本看看表,"等一下,我先写一下时间。"
"我们整个行动计划,只有我、魏处长、徐睫和执行小组的四名同志完全掌握。"徐公道缓缓地说,"除此以外,报务员也知道,因为他给国内发报汇报了计划。"
"那个报务员呢?"冯云山想着,"调回来了吗?"
"是的,已经回国了。"徐公道说,"这是正常程序,一切都在按照规定办理。"
冯云山点点头:"你继续。"
"贼鸥在曼谷的谈话当中,提出了一个具体的怀疑对象。"徐公道说,"还提供了一些模糊的证据,有些是明确的。"
"他说是谁?"
"你。"
冯云山一惊,抬起头:"我?"
"对,冯云山。"徐公道长出一口气,"他还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证据--你的养子王斌,是殉职干部的孤儿。这个不算什么,因为别的渠道也可能得到王斌的一些零散资料。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明确的指向--王斌的女朋友叫韩晓琳,是他的小学同班同学,青梅竹马,在美国留学。"
冯云山惊讶地看着他。
"他还说,韩晓琳和他们的绝密行动有关系。"徐公道说,"不过更多的他不肯说,必须要等到大陆以后才肯开口。但是我们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贼鸥已经死了。"
冯云山坐起来,严肃地看着徐公道:"你也怀疑我?"
"我没有这个权力怀疑你,我的职权范围没有去做内部保卫工作这一项。"徐公道也很严肃,"我唯一可以做的,是如实汇报,逐级汇报我所得到的情报。至于如何处理这些情报,是上级的事情。我是共产党员,我必须按照组织原则办事。"
"你做的没错。"冯云山点头,"明天的总结会,你要如实汇报。"
第二天的行动总结开了一天,指导和参加行动的干部挨个做了汇报。部领导做了发言,要求内保部门一查到底,所有单位和个人一定要配合工作。第一个配合调查的当然是冯云山,当夜他就和内部部门的领导进行了谈话。谈话内容当然是绝密级别的,因为涉及到很多绝密级别的问题。
王斌在担架上参加了总结会,他已经变得冷静下来。
第二天,冯云山先跟王斌进行了谈话。躺在担架上的王斌还在输液,他看着自己的养父似乎一夜间苍老十岁。冯云山站在他的面前缓缓地说:"根据昨天晚上的谈话精神,我必须先给你看这个,下午内保部门的领导会和你谈话。你要做好准备--王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坚强!"
王斌慢慢接过他手里的案卷夹,打开了。
打开了那个冯云山不愿意他看到的潘多拉魔盒。"她就是韩晓琳?"
"是。"王斌看着内保局长出示的照片,点头。
内保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精明干练神色严肃。在他锐利的眼神的注视下,王斌的脸上是木然的。他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所有年轻人的特点,变得冷漠变得麻木,心受伤到极点就是不再有激动。也没有眼泪,因为已经不需要眼泪。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仇恨,因为本来就是敌人,现在只是更坚定了而已。
还有什么呢?
真的没有什么吗?
如果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王斌年轻的额头在几个小时之间出现了皱纹?如果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王斌的眼睛当中总是有一丝火焰在燃烧?--这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呢?
"你是个年轻干部,人生的路还很长。"内保局长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我们是信任你的,你和敌特之间的血海深仇以及你参加工作以后的出色表现,部里都是清楚的。"
王斌没有说话。
"漫长的人生道路,我们这个工作总是要面对很多考验。"内保局长不像是在询问了,而是在谈话。"我们都是看着你在这个大院长大的,现在你又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王斌,你很年轻,容易感情用事!但是我们这个工作恰恰是不能感情用事的,我们的使命是维护社会政治稳定!政治是来不得半点感情用事的,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肯定会给干部带来非同一般的各种考验。我希望,你可以挺过去。"
王斌闭上眼睛,点头:"我没事。"
"我们继续进行吧?"内保局长打开材料,"我需要你谈一下你和韩晓琳接触的所有经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真的死了吗?"王斌突然睁开眼睛问。
"从材料上看,是这样的。"内保局长说,"当然,现在我们不能排除她是假死刑的这种可能。我们已经开始搜集韩晓琳的专项情报,如果她真的没有死,而且叛变了党和祖国……"
"我会亲手抓她。"王斌说。
"这要看组织是怎么安排的。"内保局长说,"你要成熟起来,隐蔽战线的斗争永远都是残酷无情的。感情用事,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我们的工作。--我们继续吧。"
王斌听着内保局长的问题,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那个永远纯真的八岁。在那里,八岁的韩晓琳永远是那么纯洁……赵老师正在批改学生作业,门铃响了。她摘下老花镜:"谁啊?"门外回答:"赵阿姨,我是楚静。"赵老师笑着去开门:"来来来,你有日子没来了。"她打开门,楚静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后面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穿西服的干部。
"这位是?"赵老师好奇地问。
"赵老师,你好。"内保局长笑着说,"我是外交部的,这次是专程来看看你的。"
赵老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勉强地笑着:"请进,请进。"
内保局长跟着楚静进来,笑容当中眼神无声扫过简单的屋子。韩晓琳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寄托着老人无声的哀思。
"按照工作程序,我们要对韩晓琳的家人实施有效监控,也要正面接触。"内保局长缓缓地说,"你心里要有数,这是正常程序。"
"我只有一个请求。"王斌看着内保局长,"暂时不要告诉赵老师发生在韩晓琳身上的这一切,他们是无辜的。"……
赵老师在倒茶楚静急忙接上,内保局长和声细语:"不知道赵老师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赵老师扶着沙发坐下,老态已经显现出来:"没有,谢谢组织的关心。"
内保局长仔细看着赵老师的反应:"晓琳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赵老师凄惨地笑笑:"车祸嘛,有什么办法?你们大使馆也不能天天跟着她上下学啊?"
"可以。"内保局长思考了一下说,"这样更有利于我们的监控。"
王斌松口气,又说:"我还想继续去看她,毕竟她在我的成长当中是母亲的角色。"
"可以。"内保局长叹口气,"只要不影响别的同志正常工作,这是你的自由。我们这个职业的人也是有感情的,组织对你是信任的。如果你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
"我会的。"王斌点头。……
内保局长低下头,想了一会:"赵老师,韩晓琳去世以后,有没有什么她在美国的同学或者朋友和你联系过?"
"没有。"赵老师无力地说。
楚静握着赵老师冰凉的手笑道:"阿姨,王斌出差了。这段时间我会来多看您的,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赵老师笑笑,看着神色复杂的楚静:"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我们琳琳没那个命……"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楚静急忙给她擦眼泪,赵老师忍不住哭出声来。
再好的演员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演技,何况还是一个一辈子和孩子打交道的语文老师?内保局长松口气,起身:"我还要去别的留学生家去看看,你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