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则走到陈阿妈跟前,弯腰请她主持今天的祈祷。
陈阿妈是村中最老的老者,满脸满身都是皱纹和黑斑。
身子也佝偻了,可是她还活着。
在十万大山,能够活下来靠的是体者的强大,依托的老者的智慧。
老者是有智慧的,他们指示着部落前进的方向。
在火光中,照耀着陈阿妈那张斑驳的脸,没有恐惧,只有慈祥。
“在那遥远的先古时代,天游村落的先祖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园,他的家园遭遇了强者的洗劫,体者和猎手们用身体挡住了洗劫者,留下了一个瘦弱的孩子逃了出来。那个孩子,没有回头,他一直向前跑,他有个信念,要重建家园,他来到了这里,开荒猎兽,建立了天游部落。”
这个故事陈阿妈说了很多遍,每一次她说的时候,村落里的人都听的很认真。
“先祖遭遇了洗劫,遭遇了族灭,单身一人,流离失所,但是他却建立了天游村,让我们世代延续下去,这是为什么?”老妪的声音陡然大起来。
所有人都自发的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食指,中指。
“因为活着,因为部落,因为我们会战斗到底!”
“因为活着,因为部落,因为我们会战斗到底!”
“因为活着,因为部落,因为我们会战斗到底!”
“因为活着,因为部落,因为我们会战斗到底!”
…
一声一声的呐喊,重重叠叠。
这一刻,新的
猎手们内心不再恐惧,连坐在角落的砣子的背也不自觉的挺直了。
二丫看着火光中的老妪,心中的信念越发强大。
就在这时候,二丫脖子上的黑铁闪着一丝幽光,忽明忽暗。
接下来,大家开始围着篝火跳舞,舞是生命活跃的表现,是部落生命延续的一部分,在舞蹈中,村落的年轻男女会相看对方,遇上喜欢的可以一起牵手离开。
不过只有参加过体者仪式的少年才有资格挑选对方,还没有参加体者仪式的,则被认为还是孩子,不具备延续生命的资格。
藤花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早就想跳舞了,终于参加过了体者仪式,也有资格跑进舞动的人群当中。
篝火中间有人在敲鼓,那是用兽皮做成了鼓,用兽骨做成的鼓槌,声音别有一种悠远的感觉。
二丫被藤花拉起来,一起跑到人群当中,跳起了舞,大家都顺着那鼓声,有节奏的挥动着胳膊,踢踏着脚步,扭动着腰肢。
女人抚媚性感,男人强壮结实。
兽骨奏乐,兽皮为衣,这是一场野蛮的狂欢。
很快,二丫就跟藤花散开了,不知不觉中,卡卡来到了二丫身边,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过来的,他身边的女孩太多了,卡卡长的十分俊朗强壮,是标准的十万大山中的美男子。
阿翼也长得好,但是太憨了,没有卡卡受欢迎。
何况卡卡还是体者,而且有可能成为村落最强的强者,将超过他的父亲棘叔。
“二丫,以后你和我一起去采药吧,我保护你。”卡卡一双眼睛里喊着浓浓的深情,满脸红光的朝二丫喊道。
他喜欢二丫,以前不敢说,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实力,他觉得二丫是村落里最漂亮的姑娘,尽管她瘦弱,尽管她皮肤苍白,可是打小,卡卡就觉得二丫漂亮,乖巧,不像村里其他姑娘那么野蛮,还会主动调戏他。
“你说什么?”鼓声很大,笑声也很多,二丫没有听清楚。
不远处正在藤花缠着跳舞的阿翼看到了这一幕,眼中有深深的失落,他也喜欢二丫,因为他觉得两人很像,他只有阿公,二丫只有阿妈。
虽然和藤花和卡卡四个人都是好朋友,可是阿翼觉得他和二丫关系最好,二丫会静静的坐一边听他说话,藤花比较闹腾,卡卡却总有很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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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忽然害怕,觉得什么会改变,他们四个人的友谊似乎不像从前那样了。
在舞动的人群边缘,还有一个微微驼背的少年,砣子。
他没有加入进去跳舞,他坐在火堆边,手上拿着一块石头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偶尔抬头看看跳舞的人群里,尽管人很多,他还是能一眼看到里面那个瘦弱白皙的女孩。
他的眼神很奇怪。有讨厌,有恨,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见二丫没有听到,卡卡却没有勇气再喊一遍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大家继续陷入狂欢中。
…
第二天,清晨。
二丫醒来,见阿妈不在身边,她推开石屋的门,只见阿妈一头长发散开,背对着她。
阿妈穿着麻衣,和他们的兽皮不一样,宽宽大大的,坐在那里,手上有条不紊的整理草药。这一幕立刻让二丫想到了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一幕。
她急忙的跑回去,拿了装着红果要药丸的袋子递给了阿妈。
“阿妈,你看这是什么?”二丫刚刚起来,还光着脚丫子,不过石屋也很暖和,石头并不冰凉,暖暖的。
陈阿妈是村里的医者,要给大家准备下一次狩猎的草药,看到二丫起来了,还光着脚丫子,风风火火的,就觉得还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
听二丫这么问,还以为是她昨日采的不知名的草药,老妪低头看去。
先是看到那血红的红果,眼神一愣,这,这个果子和传说中的幻觉果很像。
此果强大之处是能让人产生幻觉,哪怕是体者也不例外,如果在战斗中被下了幻觉果,沉入幻觉中,会很容易被敌人控制宰杀。
“二丫这果子哪里采的?”
“是那条花蟒蛇采来的,我吃了还晕了一下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做梦?是了,幻觉果喜欢冰寒,长在冰寒窟附近,这大概是那小花在它的巢穴附近找到的。”老妪点了点头。
忽然她的手一顿,指着中间那粒黑药丸,全身颤抖的问:“二丫,这是哪里来的。”
二丫想直接说的,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成了:“是那条花蟒蛇吐出来了的。”
老妪把这黑色药丸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确实
一股蛇腥味,不过这药丸的本身味道和那形状,明明就是一粒上品的体元丹。
她早年游历的时候有幸见过,不过此药价值千金,就是把他们一整个村落卖了也买不起这粒药。
“阿妈这药丸是干啥的?”二丫见阿妈的脸色怪异,好奇问道。
“这是体元丹,能够恢复身体元气,受伤的人服用了,能够迅速复原,而平常人用了,增强体者体质,使得今后训练事半功倍。二丫这粒药丸,你要藏好,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些天阿妈为你调理一些草药,等你身体恢复最佳时,你把这粒体元丹服用了吧,可惜你不是体者,如果你是体者,这粒药的效果更好。”老妪激动了一阵又很快平静下来,像是看到的只是一粒很普通的药丸一般。
二丫心中却想,上次的龙叶草,阿妈给我吃了,这次的体元丹阿妈还是打算给我吃,从小到大阿妈给我熬了无数次草药,好的草药都给我了,导致她的旧伤一直没有机会治疗,如今我也要尝试着报答阿妈。
那个梦里很清楚的看到那人做这粒药丸的过程,她相信她一定能再做一粒出来。
第十四章:雕刻之道
“阿妈,上次的龙叶草是给我吃了吧,这次这粒药丸给你吧,反正我不是体者,吃了也没有用,而且你已经给我吃了那么多草药了,体内的龙叶草还没有消化呢,我到现在还热乎乎的,不信,你摸摸。”
二丫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因为二丫体内有冰寒之症,所以常年手脚冰凉,而此刻老妪摸着这双手,果然热乎乎的。
老妪的眉头微皱,难道真的是龙叶草的缘故,自己也没有食用过龙叶草,不知道可以坚持这么久,二丫没有体者体质的话,或许是会久一些。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只白嫩光滑,另外一只长满黑斑和皱纹。
一只手代表新生,一只手代表岁月。
二丫一双眼睛很是固执的盯着阿妈。
老妪想了想,点了点头,把那粒体元丹接了过来,并没有马上服用。
“二丫,阿妈要出去几天,这些天你就别出去采药了。”老妪交代了一句,身上带了一些草药,就离开了。
老妪的身躯佝偻,可是迈步一直很稳,因为她内心一直平静,因为她一直心存希望。
一路上村落的人都恭恭敬敬和老妪问好。
老妪都满脸笑容的一一回应。
有了这粒体元丹,她再去山上采一些药来,二丫的身体定能…这样最坏的打算,二丫如果被光之选选中,还有一线生机。
在石屋里的二丫,倒没有想到阿妈的别样心思,她坐在石屋里头,觉得像是第一次进来一般,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果然有一个凹槽,凹槽附近也确实有些温热,难道真的像梦里那样,只要用力凿就能凿出火了?
家里如今没有铁器,只有骨刀,骨刀是挺坚硬的,可是跟石头比起来,还是差一些,要凿开石头根本没有可能。
尽管这样二丫还是拿了一把骨刀尝试着把石头凿开,如今她的力量比以前大许多,可是骨刀撞击石头,非但没有像梦里那样蹦出火花来,倒是骨刀越来越钝,出现了许多粉末,并不是石粉,而是骨头磨坏散开的粉。
二丫摸了摸石头,愈发感觉到石头的温热,她有预感里面一定有火,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家里的铁器就只剩下她胸口的碎铁了,小小的一点,用来雕刻还可以,用来挖石头不太现实吧。
雕刻!
二丫忽然想到,阿妈曾经对她说过:“雕刻有三个过程,分别是雕、刻、塑。第一是雕,最普通的能把原就有的模样雕琢出来,其次是刻,能够在世间一切材质是刻画,最后是塑,当你掌握了塑,你就能把你面前的材质塑造成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自己抓着木块,雕刻人偶,其实是第一个过程,雕。
从小到大,根据木头的特性,雕刻,还原这块木头的特性,根据它的纹路去雕刻,所以她从来没有办法把木头雕刻出一个人偶,因为她只能还原木头,她只掌握了“雕”的能力。
而她在山洞的那个夜晚,她雕刻了整整一夜,她手中的木块成了一个背影,那一瞬间,她已经突破了“雕”的阶段,开始进入了“刻”。
所以二丫雕刻了一整夜,第二天仍旧神清气爽,还能参加狩猎,她不知不觉中突破了,如果掰开她手上的兽皮手圈,可以看到那一刻那一圈淡淡的血线更加清晰了一些。
不过这种突破是在她前面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雕”的基础上完成的,没有前面的积累,也就没有这一刻的突破。
这是老妪这么多年来除了给二丫调理身体之外,送给二丫的第二份礼物。
雕刻之道!
二丫灵光一现,刻!既然那块碎铁能在木头上刻画,那么在石头上一定也可以。
她拿出了碎铁,用尖尖的那一头,对着石头一笔一笔的刻画,每一笔她都融入她的身体之力,那石头仿若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丫并没有气馁,仍旧继续。
半个时辰过去,二丫只觉得手酸无比,多抬起来一下就全身艰难。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这是一次悟道,她放弃了,下一次再遇上就更难了。
体者的修炼过程就是不断的挑战极限。
二丫觉得手有千金重,每抬起来一下,就要耗费极大的经历,而那石头还是光滑如初,像是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想到梦中那人,就是轻轻几下,看起来十分优雅缓慢的动作,却能把这石头轻易凿开,像是他手下不是石头,而是一块松软的兽肉一般。
这个人一定是具备的熟练的“刻”的能力。
二丫想到这里,手上并没有放松,反而激起更强的斗志,同样是人,如果
他能做到,自己也可以。
大滴的汗水从二丫的额头上滴落下来,落到石头上,很快就被石头吸干了,如不同出现一般。
与此同时,二丫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变化。
她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手上,右手。
血脉不断的循环,那隐藏深处的冰寒又被唤醒,这冰寒之所以被成为恶毒的诅咒,是因为,如果被下的人是个普通人,那么冰寒之症会让她体弱多病。
而被下的人如果是个体者,那么一旦她开始修炼,到关键时刻,冰寒之症就会出现,轻则阻碍你修炼进展,重则伤及血脉。
背负了这个诅咒的人,能力越强,受的痛苦越大。因为每一次抗争都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这一点那花蟒蛇倒是清楚的很,每次见这人类吐血前那表情,如果是自己,都可以死好几回了。
此刻,木屋里睡懒觉的花蟒蛇忽然心头一震,来了!
它想冲进石屋,无奈门是关着的,石门,很重,连缝隙都没有,可是那石屋里头,分明就有它熟悉的那冰寒之气,它要是不进去,那可是损失巨大。
石屋里头,二丫全身颤抖,仍旧坚持刻画。
而石屋外头,一条大蛇拼命的用它的脑袋撞击石门,撞的它眼冒金星。
那一点点的冰寒之气,顺着二丫的血脉流动,最后慢慢的汇聚到了手上,只要二丫停下动作,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但是同时,下一次想要这般做就会更痛苦,更艰难。
冰寒之症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惧,一次的退缩,就会产生恐惧,直到这个宿主做什么都恐惧的时候,那么冰寒之症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二丫从小体弱,唯有心志坚毅。
她的牙齿都在打颤,手像是有一千只巨兽蚁在啃咬,甚至眼前已经出现了这一幕,数百上千只巨兽蚁在欢快的啃咬,她白皙的手臂瞬间浮着一堆的烂肉,肉下偶尔露出一节白骨。
巨兽蚁是一种很小的动物,之所以叫巨兽蚁是因为哪怕一只一千斤重的巨大野兽,遭遇这种小动物也能瞬间成为一俱巨大的枯骨。
她很痛苦,这一刻,她很想放弃,心底还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她放弃吧,你该平淡的生活,不要为难自己,放弃吧…
脑海里整日为她熬药的阿妈的身影渐渐淡去,说要保护
她的藤花的模样也渐渐模糊,常常举着一块巨石坐在她身边一起聊天的阿翼也就剩下了一块巨石,还有那脸庞英俊的卡卡,只剩下一把沾着边草汁的刀闪耀着黑色的芒。
只有数不尽的巨兽蚁,忙忙碌碌的爬行,忙忙碌碌的啃咬。
二丫的手臂悬空的举起,正不受控制的慢慢放下,上面的血线忽明忽暗,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就在这时,石门外头的花蟒蛇,脑袋撞破皮了,溅出一点血星。
顿时花蟒蛇怒了,靠,老子血还没喝到血,就先见血了,太丢脸了,老子打小就住石头洞里的,居然奈何不了一块石头门,拼了。
这条花蟒蛇疯了一般的向门上撞去,又溅起一点血星。
这时候木屋外头的小黄狗被里面的动静给吓到了,跑了进来,看到那条大笨蛇一头是血的在撞石头门,小黄狗屁颠颠的四条腿跑过来,“汪汪”的叫了两声。
花蟒蛇头都没有回,不理小黄狗,一边撞门一边咝咝的吼,“别吵,你这条小笨狗,没看见老子在干正经事吗!”
直到撞的头晕目眩,血流的越来越多,花蟒蛇奄奄一息的趴下了,这时候只见那只小黄狗伸出了一只长着不均匀的黄色杂毛的小蹄子,对着石门中间的一个凸出的石块一按,石门缓缓的打开…
第十五章:歌
石门打开。
花蟒蛇刚刚没有撞门撞死,这一刻却快被小黄狗气死了…有腿了不起啊!你会开门怎么不早说…
而小黄狗没有理这条大笨蛇的心情变化,进了石屋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黑色的长发散开在豹纹的兽皮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一只手高举着。
小黄狗 “汪汪汪”的叫了两声,它平日这么一叫主人就会来拍拍它的脑袋,可是这一刻主人还是一动不动。
花蟒蛇一头血,急需补血,奔着二丫身体就过去。
而此刻,二丫已经完全陷入了冰寒的诅咒之力中,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这是她在冲击“刻”的阶段,造成的。
那诅咒之力是限制她强大,带给她恐惧,希望她永远弱小,永远生活在恐惧担忧中,这比把一个人弄死残忍多了,也不知道谁也这么恨她,对还在襁褓之中的她就下了这样的诅咒。
第一次二丫战那冰寒之力,是在她跟着棘叔练习站姿的时候,就触发了冰寒之力,却因为二丫的毅力,身边棘叔的威压,还有那块刚刚被闪电闪过的黑铁产生的暖流的压制,二丫第一次抵御了那冰寒。
第二次,是在体者仪式上。
二丫在那神秘的黑铁的帮助下疯狂的吸食兽血,体内的龙叶草之热力也源源不断的开始苏醒,而冰寒之力借着饱满的寒月,无限的扩大,这一次二丫最终失败。
第三次,是二丫在天游峰脚下,二丫与自然抗争,细细的体味风、阳、鸣、雾。而这一次二丫成功了,那冰寒之力暂时被压制,而二丫手上的血线也在那一刻终于成型,且比普通人要长许多。
紧接着二丫又感悟了雕刻。
而如今,是第四次。
二丫如今已然具备了体者体质,这一次,那冰寒之力似乎害怕她会强大,最大限度的出现,要让二丫产生恐惧之心。
花蟒蛇的靠近,让那冰寒之力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在这一瞬间,二丫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很欢快的节奏,很悠远的曲调,没有语句,只有一串串的调子,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十万大山中没有人会唱这样的细腻的曲调,一个为了生存需要每日战斗的部落,他们的歌声是豪迈的是野蛮的是高昂的,是需
要用喉咙用生命用尽沙哑的声音去吼出来的。
二丫很确定,这不是自己听过的,可是她又很不确定,因为这曲调,她很熟悉,很熟悉,像是刻画在脑海里一样。
就这样,她忍不住的哼了出来: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汪汪叫的杂毛小黄狗。
头上还在流血的大笨花蟒蛇。
在听到从二丫嘴里哼出的歌声的时候,都着魔一般的静止了。
小黄狗的狗牙露了出来,尖尖的,它叫到一半,还张着嘴。
花蟒蛇是靠身体伸缩前进的,它的前半截正离地,身子后半节缩起来,头上的血滴到了半路,眼看着就到地面了,却停了下来。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因为这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甚至是这个时空的歌声,却缓缓的从二丫的嘴里哼唱出来。
她体内的冰寒之力也凝固了,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二丫那举起的手却缓缓的放了下去,对着光滑的石头轻轻的一笔刻画上去,只见那石头上,多了一条缝。
欢快的歌声继续哼唱着,那调子包围了整个石屋,没有风,二丫的头发却轻轻的飞扬起来,像是有人在给她梳头,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她那有些乱的头发慢慢的平整了,整齐,静静的搭在后背。
二丫的手继续,保持着一个平稳的速度,一笔一笔的对着石头刻画,那条缝越来越深。
这一刻,二丫的模样和她梦中见到的那个人的背影很像。
虽然她穿的是兽皮,可是举手抬足却像裹着丝绸一般的优雅,她的头发乌黑美丽,唯一不同的是,二丫的背纤细瘦弱。而那个人的背宽阔挺拔。
相同的歌声曲调,相同的动作。
二丫的右手还继续刻画,左手灵活的把一边的草药堆里的仙人叶、桂枝、溪草,翻出来。
她的动作极其熟练,阿妈的草药平时都是她帮忙整理的,放在哪里都一目了然。
她把这些草药放进了石臼里,最后加入了那红果子。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手上的血线越来越清晰
,那石头上的缝隙越来越大,她的歌声却一直是一个曲调,欢快,悠扬,不紧不慢。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i ni…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i nar nar !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收。
二丫刻画的石头的缝隙猛的裂开,却是一簇细微的淡蓝色的火苗奔了出来。
这火苗像水一般,沿着那缝隙一直向前,慢慢的把那石臼包围。
石臼里的草药迅速的卷成了一团,二丫的双手毫不迟疑的按到了石臼的两边。
雕刻的第三部是“塑”。
二丫完成了“雕”和“刻”,此刻她正在做的就是第三歩,“塑”。
“塑”能把世间一切的物体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二丫的两只手,细腻白皙,与部落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此刻她的一双手放在了石臼边缘,那淡蓝色的火苗像是遇到了宝贝一般,毫不迟疑的包围了上去。
痛。
常年受冰寒之痛的二丫对火更为敏感,而这一刻,一股强大的痛把她的手包围了,使得她全身散发不出一点力气。
石臼中的草药迅速的萎缩,变成焦黑焦黑的一团,最后成了一阵灰,再一飘荡,石臼里什么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放东西进去一般。
而二丫的手被那淡蓝色的火焰包围着,正缓缓的变黑,似乎要跟那草药一样的下场。
不能这样下去。
那红果总共也就剩二十九粒,用一颗少一颗,而阿妈是肯定不会吃自己给她的那粒药丸的,看到阿妈亲自出去采药,二丫就明白。
阿妈肯定还是想为她采药,调理身体,等她身体合适了再吃那粒体元丹。
从小,自己吃的药,阿妈都亲自去给她采,那些药十分难寻,通常长在很凶险的地方,或有猛兽守护,或地域诡异,阿妈每次去采药,回来总会带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