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那一口准备咽下去的茶水,最终还是被余先生给吐出来了。
忽然莫名的觉得这小公主十分可爱。
余先生作为才艺课总负责人,教导过无数才女,然而自古女人就多事,有学问的女人事情更多,有学问再加有才艺的女人,简直是事儿逼,余先生早就看的透透的。
刚刚拓跋珊那伎俩,少年们会心动,对于她这个老女人却是没什么好感的。
不过看到拓跋珊招惹的是小公举的一块长大的哥哥,余先生就有点拭目以待了。
“可以开始了!”余仙药怕自己再听小公主说下去,师尊不保,连忙通知这边开始考试。
余仙药的话音刚落,拓跋珊就先声夺人,压根忘记了刚刚说要等莲哥儿的事情,一心想要表现自己。
不得不说,拓跋珊的颜值比那边的穆婉蓉还要高一些,五官端正不说,还很特别,皮肤又天生白,个子也高,一副富贵打扮,一点不花,反而气质高贵,理所当然,坐在古琴跟前,气质华丽,让人见之难忘。
相比之下,一边穿着略微朴素的莲哥儿,即使有不错的容颜,也被金光华丽的拓跋珊给遮掩了。
监考的先生不止余仙药一人,她只是总负责人,旁边还有两人,一人是教授琴艺的,另一人也是琴艺大家,不过不负责教学,人家只住在书院,谱谱曲子,享受退休生活的。
拓跋珊先声夺人,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还因为靓丽的外形,直接把身边的人盖过去。
小胖哒看到自己新认的姐姐居然还是不着急,忍不住用自己的胖手捅了捅姐姐的胳膊:“你哥哥要被那女人盖过去了,要不要我们捣乱一下?”
小蔷薇扭头看到小胖哒认真的表情,心想,新收的小弟太上道了,比调皮的大灰乖多了。
“不用,你静静听就好。”小蔷薇对莲哥儿的琴艺是十分有信心的。
别人好不好,她不敢说,但是莲哥儿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天才,小蔷薇觉得自己开着外挂都赶不上他的学习进度。
他几乎是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还学的特别好,而这其中,琴艺又是莲哥儿最擅长的一项。
用多好多好来形容,小薇说不出来,换一种直观的叙述好了,要知道长辈们都不是偏心的,关心小薇的学习,自然也关心莲哥儿的学习,见到莲哥儿音律天赋特别好,家长们也是费心的了,不仅仅给弄来了昂贵的古琴,连带着的昂贵的先生也给请(绑)来了…
结果这些先生很快抑郁了,表示无可教,再待下去就要死掉,阿福只好把先生们送回原处去。
她的画画的好,可是从来不会逼的先生没办法教,莲哥儿的琴艺却是弹的先生们都羞愧的地步,可想而知,所以小蔷薇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有点担心那女孩,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莲哥儿,居然分配到跟莲哥儿一块弹琴。
正如小蔷薇所想,拓跋珊自信的享受着众人的目光瞩目,然而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郁生莲也拨动了他面前的古琴。
这个害羞的对她说弹的一般的少年,只是一个琴音就把她的曲调完全的打乱,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刚刚好选好那个音阶,十分随意的就打乱了她的节奏。
紧接着她就听到琴声阵阵,拓跋珊毕竟也是有些水平的,尽管有些乱了阵脚,还是迅速的恢复过来,不敢分心,她知道这首曲子,一定要弹出那种汉女远嫁的哀思幽怨,是极其适合女子弹奏的曲子,对于郁生莲,选这个曲子,他本身就处于劣势了。
拓跋珊喜欢郁生莲没错,但是更享受自己远远超过他,让她崇拜自己,匍匐在自己跟前的感觉,自然不是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考试的时候放慢节奏帮助他。
可是此刻,她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总觉得自己弹的不对,甚至被影响的还跳了音的感觉。
原本这首曲子抒发的是女诗人远嫁后思念故乡又不忍骨肉分离的极端矛盾的痛苦之情,乐声委婉又悲伤,使人听之肝肠寸断,痛恻肺腑。
可是此刻在莲哥儿的弹奏下,却是硬生生的把一个女子的哀思,弹奏出了滚滚不尽的大海涛声,喷薄怒放的火山熔岩,更像是用整个灵魂述说出来的绝唱。
原本众人的目光都在拓跋珊身上,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众人居然看不到了拓跋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平静的少年身上。
少年弹奏的十分专注,众人甚至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他挺拔的背影,黑直的长发。
明明只是听一个女子哀思之曲,明明只是一场新生考试,可是这一刻,所有人自发的安静了下来,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山河破碎的场景,浑身上下都涌现出了无尽的哀伤,同样是悲怨之情,却同时又让人感觉一股存于天地的浩然之气。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听拓跋珊的演奏,她的演奏像是给最美好的音乐泼上了污水,像是苍蝇的捣乱一般,让人无法忍受,忍无可忍,向来不愿意管事,只在秦山书院养老,自娱自乐写写谱子的宁老先生,居然不顾自己一双老寒腿,虽然颤巍巍的,却十分迅速的跑到了拓跋珊跟前,居然直接扑倒在她的琴上,不让她弹了。
对于这种级别的老先生,余仙药和另外一个教学琴艺的汪先生,哪里敢让他出事,连忙过来护着他。
这样一来,几个先生几乎是围在了莲哥儿身边听琴,听的如此如醉,老泪众横。
宁老先生一边听一边哭,甚至哭的涕泪聚下,顾不上擤鼻涕,直接甩到了身边的拓跋珊的漂亮华丽的金色长裙上…
第八十九章
不用说,拓跋珊的琴艺考试考砸了。
刺果果的感受了一回学霸的恶意,考试还没有结束,她就哭着跑了。
要知道后世的《奸臣录》有一段介绍是这样的:郁生莲,精通音律,蛊惑人心…
通篇罄竹难书的十恶不赦的缺点当中,精通音律这个可以算是唯一的优点了,而且书写的人即使再讨厌这个人,还是把这个优点放在最前面,可想而知,对他在音律方面的天赋不得不肯定。
此刻宁老先生痛哭流涕,顺便介绍一下,宁老先生是前朝的宫廷乐师,不是滥竽充数的那种,而是有品级的,算是正经的公务员,前朝没了,宁老先生虽然说不上跟前朝皇帝是多么亲密的知交,但是也有些心灰意冷。
老宁在当时还是很有名的,还当过公主皇子的老师,后来那些公主皇子全都被咔擦咔擦了。
政变之后,他的公务员身份依旧是可以保留的,不过他自己办了病退,准备回老家休养,回的半路硬被毛院长给截到了秦山书院来了。
秦山书院山峻水秀,人文环境也好,老宁就留了下来,但是还是很高傲的,不教课,也不收学生,偶尔帮个忙,基本处于退休养老状态。
可是这个学生弹的这一曲子,却彻底的掀开了宁老先生心中的那道疤痕,虽然本朝比前朝经济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安定,可是人都有念旧心理,亲眼目睹自己老板家破人亡的场景,自己学生被砍死的画面,却真正是老泪众横,痛苦不已。
宁老先生之前一直没有哭过,开始不敢哭,后来就不愿意哭了,觉得自己假惺惺的,可是听这一曲,却让他彻底的把存了多年的老泪给释放出来了。
当然宁老先生这是特别夸张的,其他人听的只是觉得难过,但是没有宁老先生这种经历阅历,也哭的没有这么惨。
小胖哒眼睛红彤彤的鼻子红彤彤的,时不时还打了个嗝,然后又看一眼小薇,打一个嗝又看一眼小薇。
小蔷薇不知道小胖哒怎么了,听琴声听着听着就打嗝了,不过有时候大灰抢东西吃多了也会打嗝,小薇都是给它背后一拍就好了。
所以小薇也给了小胖后背一拍…小蔷薇没有注意到,她抬手的时候,小胖哒身后不远处有动静。
当然小薇控制了力度了。
尽管控制了力度,小胖哒还是被拍的呕了一声,一脸惊疑不定的望着“姐姐”,眼睛更红了,仿佛在问你为毛打我?
不过小胖哒继续深刻的想起来,小时候似乎总是莫名其妙挨姐姐揍!也只有他亲姐敢揍他!
“你看,不打嗝了吧。”小薇笑着问道。
小胖哒顿了顿,好像是不打嗝了,破涕为笑,果然是姐姐,虽然凶了点,但是果然实际上是为自己好。
莲哥儿弹完琴,就看到那小胖子在跟小薇傻笑,顾不上管面前哭哭啼啼的老头老先生们了,径直走到了小薇跟前。
“考完试了,我们走吧。”
“莲哥哥弹的真好,你看那老先生居然哭的跟当初九伯伯一样。”
小蔷薇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一次九伯伯听莲哥儿弹这首曲子,听完居然哭了一天,难过的跟啥一样,不过第二天就好了,心情恢复的美美哒,比过去还好,九伯伯说哭哭更健康,想来书院的先生们也是这样的。
被小薇夸奖,莲哥儿自是很高兴,不过看到小薇身边的胖哒…总觉得不爽啊,小薇捡只狼,捡只熊什么的也就算了,捡个人却不一样啊,小薇难得对同龄人这么友好,这小胖哒在莲哥儿眼中是各种不顺眼。
一行人一块往外走的时候,小胖哒跟在小薇身边,小声的道:“我觉得你哥哥不喜欢我。”
小蔷薇看了看走前面的莲哥儿,果断的摇头道:“我哥哥有点小内向,见到陌生人不太爱说话,熟悉了你就知道,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见小胖哒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小薇想着举了个例子道:“就比如我家的大灰,我说大灰是我小弟的时候,我哥还表情严肃,不太高兴的样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居然偷偷给大灰刷背,要知道大灰最喜欢刷背了,我每次给大灰刷背,大灰都高兴的打滚!”
(因为经常用屁股毁坏刷子,导致屁股常年痛痛的大灰怒吼:哪个说我喜欢刷背的,站出来,我绝对不会咬死你╭(╯^╰)╮!)
小胖哒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刷背,打滚?是神马鬼?联想一下小薇姐的哥哥拿着个刷子给自己刷背,自己高兴的躺地上打滚…他不由得后背抖了抖。
出了学院,小胖哒就被小薇那性格有些内向的哥哥给打发了…
独自一人站在学院门口的小胖哒还有点恍惚,不过想想,今天能认识小薇姐,并且她并不讨厌自己,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父皇都说,做事要慢慢来,不能着急,成大事者,要有耐心!
小胖哒很快振作起来!
书画考试那边,温先生直接晕菜了,毛院长赶着去救场,才收拾完,这边又被通知,宁老先生因为情绪太激动,哭晕过去了,赶紧又过来看望宁老先生,把他送回去休息…
书画考试和琴艺考试都被耽搁了好久。
毛院长忙碌的一个头两个大,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夭寿哦!今天是见鬼了吗?什么倒霉催的日子,一个个跟着晕菜?是不是好久没拜佛了?赶明个要去烧个香,去去晦气!”
事情多归多,学院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到了傍晚就基本全部考完了。
晚上先生们还统一算分,评级,这届学生到底能录取多少,明日就要公布了。
宁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但是平日保养的也算是得宜,在书院里,每顿饭后都会出门溜达,身体不算差,也只是因为太激动不小心厥过去了,很快就醒来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那弹琴的少年呢?”
看天色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这个时辰早就考完了,原本他是被叫去帮忙随意看看的,却不想看到一个这般合心意的少年,宁老先生老胳膊老腿好像忽然焕发了青春一般,顾不上休息,一定要参加晚上的评级工作,其他不管,那少年一定要录取。
相同的场景也发生在温先生的屋子里,温夫人不知道丈夫何故,突然晕厥。
这会子一醒来,第一件事却是说要去评画。
“你好好的忽然晕过去了,不歇息,还惦记着书院的工作,你这是何苦?书院是给你金银了还是给你官做了?”温夫人十分不高兴,虽说书院的生活也挺好,但是温夫人娘家条件不错,一块的闺蜜都是官太太,那出门的排场,跟自己根本不能比。
而温先生的学问比她闺蜜的丈夫要好太多了,却只是一个书院的先生,故温夫人总是心里不太痛快,恨不得劝丈夫出世,去京城谋个一官半职。
温少华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官场,做学问还行,并不理会夫人的抱怨,他是一定要去评画的,今天自己居然被一幅画吓晕,若是不看一看,自己恐怕晚上都睡不着觉。
毛院长先是看到向来不管事的宁老先生拄着拐杖过来了,紧接着又看到脸色还苍白的温少华也来了,连连道:“你们怎么还过来了,这身子不适,就要多休息。”
宁老先生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劲道的很,就是来看看你们如何评级,不用管我。”
而温少华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今日实乃是看了一幅画才晕倒,我想再来看看。”
温少华的一翻话倒是让先生们都好奇了,原本以为他是太过劳累晕倒的,却不想是因为一幅画。
当时他拿着那突然冒出来的画看的时候,太过惊吓,又丢了回去,画也重新卷了起来,毛院长没有注意到,只让人收起来了。
这会子听到温少华说的缘由,毛院长也是十分好奇。
不过收的书画极多,也找不着是哪一幅了,眼下反正是要评级的,让大家坐下来,挨个看。
放在面上的一幅画,画的是院子中的花丛和蝴蝶,应该是现场画的,先生们就看了一眼,没有多看,普普通通,画的有些心急了,蝴蝶和草地都是草草收场的,这种画实在是一般,这也是先生们鼓励大家直接交作品的缘故。
直接交作品,省事不说,直接看到一个人最巅峰的作品,也不容易误判。
当然现场作画,分数会评的松一些。
“这幅画整体布局擅可,只是后面不知何故,画的心急了些,有些虎头蛇尾,最多给评个九品下。”温先生虽然着急看那幅画,不过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并没有草草了事。
看了看画作下面的署名穆婉蓉,今天是最后一场了,把前面的分数都综合起来,就可以评定一个人的级别了。
穆婉蓉:
骑射,九品下,勉强入级。
礼仪:七品下,善交际。
文化:七品下,记忆力佳,问答有些偏颇,附加算学做对了一半,外族语未答。
艺术:九品下。
综合起来,穆婉蓉是可以入学了,评级为下品。
虽然第一个学生为下品,但是也算是不错的消息,至少是录取了,有几回考试,先生们辛辛苦苦的考了三天,结果最终居然一人录取的都没有,真正是让人失望之极的。
先生们接着继续评分,宁老先生虽然不参与,但是坐在一边,也不打扰,就等自己看中的那少年评级出来。
“这字,看着笔法十分稚嫩,当真是可惜了这岳阳纸啊!”一个先生拿着一幅字叹息,待看到下面的署名,王大一的时候,就不吭声了,暧昧的看了一眼毛院长,大伙默契的打了九品下。
院长不是说了么,人也,运也,能是院长的亲戚,也是一种运气啊。
毛院长被大伙看的很不自在啊,心里怒骂那小胖哒,你说你堂堂一个大皇子,考成这样,你好意思吗?现在严重怀疑皇帝也是怕丢脸,所以让大皇子伪装平民身份。
不用说,这王大一也被录取了,整齐的九品下。
是为下品。
就在先生们,耐心的一张一张的书画评级,最终终于到了那张突兀出现的画了。
好死不死的,居然又被温先生碰上了。
一摸到这粗糙的画纸,温先生的记忆就迅速的回来了,斩钉截铁的道:“就是这张!”
他的手在颤抖,放在画卷上面,却愣是不敢打开。
那边闭目养神的宁老先生也被这声音吸引了,有些好奇的睁开眼,准备过来看热闹的,却被温先生给喝住了。
“别过来,宁老先生您千万别过来,在下就是看这幅画晕厥的,你们最好也站开一些。”
温少华如临大敌一般吼道。
其他人还没有见过向来淡定吹毛求疵的温先生如此失态,不就是因为一幅画么,对这幅画越发好奇。
温先生几次颤抖着手想打开画,都手滑,最终还是老祝看不下去了,直接去把画打开…
“不就是一副画吗?何必惊慌,还能有东西从里面跳出…”老祝是打仗出生,最不怕这些。
可是他把画打开的时候,话音却突然断了。
老祝站在那,突然跟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嘴巴张大大的,却没有了声音。
他年少从军,一点一点厮杀积累军功,甚至做到了将军之位,功成名就之时,他主动退休来书院教书。
军功的积累,是用敌人的生命,也是用朋友的生命换来的。让他印象最深的是他脚受伤的那一回,如若不是好友给他挡了那一箭,他现在伤的不仅仅是脚,而是跟好友一样,留在了那片荒芜之地。
老祝是个心底很柔软的汉子,表面看着糙,实际上却很细腻。
这也是他不愿意继续上战场,而来到书院的缘故。
眼前这一幅画,仿佛又带他到了那个兵马厮杀的时候,有敌人有风暴,那一箭,永远的把他的战友留在了那荒芜之地,几十年过去,此刻上面盖满黄沙,风吹的白骨露出了一半,明明就是骨头了,那双眼黑洞洞的,却仍旧注视着你,凝望着你,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跟你述说…
老祝满面泪痕,七尺大汉,此刻却哭的像个婴孩。
在老祝打开画的时候,众人果然如温少华所说那样,吓一大跳。
纵容是有心理准备了,还是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宁老先生还稍微好点,毕竟年纪大,经历过政变场景,但是这画乍一看实在可怖,他老人家心跳也咚咚咚的快了不少。
这个时代,人死都是入土为安,很少挖出来看尸骨的,就算有机会看到,也是看一眼就过,眼下这却是一副画,画的跟平日看到的山水仕女图都不一样,特别特别的真实,简直跟自己看到的一般。
尤其是这尸骨的神态,骨头上细微的孔洞和斑点都十分清楚,甚至还有风卷着沙的感觉扑面而来。
“耀华兄,当初我应该把你的尸首带回来的,不该让你一个人独自躺在那荒芜的沙漠当中的!”老祝哭的跟泪人一般,一边哭,一边念叨着。
“此是何人所做?真乃是恐怖之极,此画如此真实,作画之人,也不知有何胆量,定是看到这场景,才一点点的描绘下来的。”礼仪课的李先生站的远,但是站的越远,看这画就越真实,站近一点还能看到黄沙是粗糙的黄色涂料,可是站的远,就像是真的沙漠一般,尤其是那半埋着的骷髅,实在是让人害怕至极。
“我今日也是乍一看这骷髅,就给吓晕了过去。”温少华再看的时候,心态好多了,见别人也害怕,他反而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不过众人见一向大大咧咧的祝光良,却因为这一幅画哭的这么汹涌,害怕的情绪也下去了,纷纷劝说起来。
可是老祝就是看着这画上枯骨,哭的愈发汹涌,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时候就听到毛院长开口道:“痴儿,你们只看这漫天黄沙,看这永不瞑目的枯骨,却看不到此乃一副生机勃勃的希望之图。”
见老祝都屏住了哭,朝自己看来,毛院长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你们没看那一株嫩苗,虽是枯黄的颜色,样子也蔫呼呼的,长在那枯骨旁边,被枯骨压的歪扭扭的,可是那枯黄的色中毕竟还有一丝绿,你们想想这漫天黄沙,狂风肆虐之地,谁带来的草种?谁给它浇水?谁护着它长大?你们只看到这是一幅死亡的枯骨图,却没有发现,这枯骨护着着野草生长,在这漫天黄沙,无土无水无肥之处,护着这一嫩苗长了出来,顶着骄阳,顶着狂风,依旧顽强生长。”
毛院长平日稀里糊涂的模样,却是得人人敬重,大家都知道毛院长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他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醍醐灌顶一般,再看这画,果然,才发现那不起眼的一株黄草,才是整幅画的画眼,画心。
“画此画的人,定是心存美好之念的人,别人看到这场景,想到的定然是毁灭,不甘,哀怨,可是她画的却是希望,不屈,相伴。小祝,你的友人,身边定然也有一株这样的草,陪着他,夜夜私语,看星辰,观日落,听风曲!”
评画的同时毛院长看到落款是李蔷薇了,心中对那个小公主升起了一股复杂之情。
“此画可评为一品上。”毛院长以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言谈。
第九十章
小薇回到家里,老郭有些心虚。
不过画画算是小薇最拿手的了,又有杨娇子教导,老郭自觉拿哪一幅画都是极好的。
当然还是有些担心被发现,不过他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三天考试总算是结束了,在成绩没有出来前,家(严)长(贵)们(妃)就算是想揍小孩,也得憋住。
考完试的小蔷薇相当轻松,考试比想象中简单许多,主要以前没有其他人比较,身边的同学就只有逆天的莲哥儿一个人,再加上几个身怀各种逆天技能的普通家长,让小薇有一种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超人的错觉。
曾几何时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智障,还好还好,来到书院考试才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她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话多起来。
虽然八姨姨常常教吃饭礼仪,不过在家吃饭,说话,八姨姨却是默默的没有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