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又安康 作者:梁蕴如/季可蔷

【内容简介】
「真心」这帖药怎麼调配?   
满福山上人称正宗「草药达人」的传人——谢福安,
从没想过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病,需要以「真心」为药引。
她严重怀疑,严大风就是这个不知道「真心」
两个字怎麼写的头号病患!
好心救了他的爷爷,不说声谢谢就算了,
居然还把她赶出医院?
还以为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他处心积虑想得到的「百亿未婚妻」!?
她开出了条件,「若真想不顾一切得到我,
就先对我奉献出你恶魔的真心吧……」

第一帖 梅菲斯特的契约

『百年谢家,神农转世,见微知著,药到病除』。

只要是在福满村长大的村民都会对这句对联琅琅上口,而每个村民也都知道,山上住了个草药达人,六十年来,她用一双温柔的手诊治了无数村民,就算是流浪的狗狗猫猫,也常领受她的恩惠。

她几乎是每个村民的救命恩人,上到年迈村长,下到黄口小儿,大家都喜欢她,爱戴她。

她就是谢福安的奶奶,谢春香。

谢福安父母早逝,从小就跟弟弟皮蛋与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贫穷,却过得快乐知足,人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为一家三口盖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大房子,好让奶奶安享天年,弟弟开心上学。

她从小热爱草药,跟着奶奶天天一起采药制药,久而久之,尽得奶奶真传,习得了一身好本领,村民都说她是『草药达人』的接班人,她也自诩将来一定要顶起这块招牌,延续谢家的好名声。

近年来,谢春香年纪大了,身子渐渐不行,福安不忍奶奶辛劳,毅然挑起家里的经济重担,不仅在山下村落摆摊卖草药,也常到附近的福满村医院为病人推拿按摩,赚点外快。

这天,福安又背着草药箱,骑着那辆奶奶传给她的破旧自行车,来到医院为村民看诊,简朴的小医院门口,竟然停了四辆豪华进口车,村民们在一旁看热闹,好奇的指指点点,她也不禁讶异。

「福安快来!」走进医院后,一个外号『胖呆』的村民招手唤她。「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刚刚谁被送进这家医院来了吗?」

「谁啊?」福安放下草药箱.

「是严云高啊!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八宝堂集团的董事长啊!」

「八宝堂集团?」福安眨眨眼. 「好像有听过……」

「什么好像?最近新闻几乎天天再报啊!你没看电视吗?」胖呆激动地呱呱叫。「说严董事长最近身体很不好,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可是公司接班人的事情还乔不定,他的女儿女婿,还有两个孙子,听说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呢!」

「哦。」福安点点头,对这种豪门争夺家产的八卦不太感兴趣。

「什么哦?」胖呆对她的反应很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啊?八宝堂可是市值八百亿的大集团哦,是很大很大一笔钱耶!」

福安耸耸肩。不管是八百万还是八百亿,对她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数字,现在她只想能顺利赚到几百块的诊疗费,买只土鸡回家替奶奶补身子。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似乎是急诊室外有了最新状况,胖呆眼睛一亮,急匆匆地挤进人群里。

「喂!你不是要我帮你做脚底按摩吗?」福安跟过来,试着把他拖回去。

「现在还做什么治疗啦?等等再做!」胖呆伸长脖子瞧,一面指点福安。「你看见没?站在外头的就是严云高地女儿女婿跟两个孙子,看到没?」

急诊室外,站着四个打扮贵气的男女,身上随便一件饰品,都可能抵得过村民一年的生活费,众人羡慕的瞧着,张大眼。

「看到那个欧巴桑没?」胖呆压低嗓音,在福安耳畔道。「就是长相有点刻薄的那个,那就是严凤凤,严董事长的女儿,她身边那个看起来有点畏畏缩缩的家伙,就是她入赘的老公。」

福安顺着胖呆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以及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不知怎的,他两相携而立的画面令她联想起女王与随从。

「……还有啊,另外两个年轻人,一格是严董事长的长孙严大风,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娘的,就是严凤凤的儿子,严阳——你总应该听过这两个人吧?」

「没有。」福安摇头。

「什么?你没听过?」胖呆瞠目结舌,像看到外星人。「电视上常常报道他们耶!」

「我很少看电视的。」家里那台二十多年的小电视已经很老久了,又常常收不到讯号,除了弟弟皮蛋偶尔会感到哀怨,她跟奶奶倒是乐得过没有电视的生活,很清心。

「你真的是……你以为自己是在深山隐居的高人哦?我告诉你,那个比较高比较帅的就是严大风,听说他最近跟那个甜心主播江珍珍走得很近,就是人家说『猪王前女友』那位,你……又没听过?」看福安的表情,胖呆也知道她一定不瞭,翻个白眼,又继续热情的解说。「至于严阳,他可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哦,不过也有传言说他可能是个GAY。」胖呆像分享秘密似的眨眨眼。「现在你总该瞭了吧?」

她还是不瞭。福安微微蹙眉。

不是因为胖呆介绍的不够清楚,而是她觉得奇怪,为何那四个严家人站在急诊室外,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们的亲人在里头急救,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吗?

尤其是那个名叫严大风的年轻男子——是她看错了吗?还是他的嘴角,真的浮起一丝冷笑?

那老头,这次该不会真的跟大家说再见吧?

严大风漠然瞥了眼手表,据律师所说,他爷爷送进急诊室急救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了,这回算是破了纪录,如果最后还能安然存活,他也只能佩服那老头旺盛的生命力。

不过他相当怀疑,这次爷爷还是能顺利战胜死神,继续在人世间笑傲猖狂,不是有句话说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严大风微微冷笑,看着护士那一份手术同意书走过来,请家属签名。

「严先生情况不太乐观,如果立刻开刀,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请你们……」

「不用了!」他的姑丈董士长抢过同意书,一脸正气凛然。「爸爸年纪都那么大了,我们就让他好好去吧,别再折磨他老人家了。」

说的好啊!严大风在心里为姑丈喝彩,没想到一向懦弱怕事的他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挺勇敢的嘛。

他讽刺的扬唇,抢回主导权。「李律师,我爷爷手上的股票、资金跟所有不动产,你最清楚,在讣闻发表前,先把遗产分配好吧!另外我想这次公祭就由我这个长子嫡孙来当主祭。」

人都还没死,就讨论到葬礼该怎么办了?

李律师脸色骇白。「严董事长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不可以放弃急救!」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爷爷一向都是这样教我们的。」严大风冷笑,这点,他可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迫牢牢记在心里,身为爷爷最看重的孙子,他当然要贯彻老人家的理念。

「你终于说出来了,严大风,我看爸蹬腿,最开心的就是你这个孙子吧?」严凤凤语锋犀利。

「姑姑这个女儿不也一样?」他也毫不客气的反击。「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偷点眼药水,怎么?要挤出两滴眼泪也这么困难吗?」

「算了算了,你们都别吵了!」董士长当和事老。「爸死了,大家都开心,不是吗?那种无情无义的老头,谁会为了他的死掉眼泪啊?」

「爸,爷爷可还没死呢。」严阳轻声笑。「而且我敢拿我的继承权打赌,爷爷这次一定Safe。」

「呸呸呸!」董士长急忙巴儿子的头。「我跟你妈在严家忍辱负重二十六年,你可别给我唱衰!」

「就是说啊。」严凤凤也一起教训儿子。「还有你这小子,别老动不动就说要放弃继承权,你可是咱们八宝堂未来的继承人呢!」语落,她若有深意的瞥了严大风一眼。

为了替儿子争取该有的权利,她绝对跟这个野心勃勃的侄子战到底。

严大风接收到姑姑的目光,剑眉一挑,正想回话,眼角募得瞥见一道纤细的倩影,趁众人不注意时,掀开急诊室外的帘子,闪身进去。

那女孩是谁?想做什么?

他跟着掀起帘子,只见她悄悄走到爷爷床前,替昏迷不醒的老人把脉,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片杜仲叶,放入老人口中。

「你在干嘛?」他怒斥。

女孩不理他,径自按压严云高几个穴道,他勉力睁开眼,看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朦胧的唤,「春香……」

「老爷爷,你撑一下,会没事的。」女孩嗓音轻柔。

「春香……」严云高又低唤一声,神智逐渐清醒。

不会吧?严大风惊愕的瞪着这一幕,他爷爷居然被一个不知哪来的乡下丫头给救活了?

他大踏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扯住女孩的手,强拉她起身。「你到底是谁?」

「我是——」她扬起清秀瘦小的瓜子脸,眼眸像两丸晶莹剔透的乌玉,灵慧有神。「谢福安。」

福安的插手,虽然救回严云高一条老命,却也令严家子孙视她如仇敌,将她贬为江湖郎中,赶出医院。

救人一命竟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饶是福安一向待人和善,也不禁有些生气,对那几个宛如秃鹰,等着分食遗产的严家人更没有好感。

「奶奶,你都不晓得,那个老爷爷真的好可怜哦!」回到局促狭小的家,福安一面替奶奶捶背,一面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点点滴滴讲给老人家听。「有那些不肖子孙,我看他不生病也会被气死。」

「是啊。」春香奶奶也很感叹。「一个人临到死了,竟然没人为他掉一滴眼泪,说起来真的很悲哀。」

「所以说有钱人也不一定过得幸福,我们没钱,还不是照样活得很快乐?就像奶奶说的,钱再多也买不到福气跟安康,对吧?」福安将脸蛋埋在奶奶肩头,笑着撒娇。

「对对对,我乖孙女说什么都对。」春香奶奶疼爱的拍拍她的手。

「对了,奶奶,我给你买了毛线袜跟手套,这样晚上睡觉,你就不会冷了。」

「不公平!」正在跟家里的狗狗大黑玩耍的谢福久听了,抗议的冲过来。「姐姐有买礼物给奶奶,怎么没买给我?」

「皮蛋当然也有啊。」福安嫣然一笑,摸摸弟弟的头。「我给你买了色笔礼盒,里面有蜡笔、彩色笔,还有水彩哦。」

「真的吗?」谢福久乐得蹦蹦跳。「我要看,我要看,快给我看!」

「好,我拿给你,你等等。」

福安转进房里后,谢福久捧着呱呱叫的肚子,偷偷问奶奶。「奶奶,刚刚姐姐说今天晚上还是要吃稀饭跟地瓜叶,你可不可以要她煮点别的东西来吃啊?」

「皮蛋不喜欢吃稀饭吗?」

「也不是不喜欢啦,可是天天都吃,好腻哦。而且我们好久没吃肉了,我想吃土鸡。」

「是啊,奶奶也想吃。」春香心疼的搂过孙子。「不过皮蛋,你再忍耐一天吧,等明天我们就有肉吃了。」

「真的吗?」皮蛋惊喜。「太好了,明天有肉吃,我要吃鸡肉,咕咕咕~」

「你在干嘛?」福安拿出色笔盒,见弟弟正学公鸡叫,忍不住好笑。

「姐!是奶奶说的,明天我们就有鸡肉吃了。」皮蛋乐呵呵的宣布。

「什么?」福安一愣,将色笔盒拿给弟弟,哄他先到屋外玩。「奶奶,你该不会……」

「这个,你拿去当了吧。」春香掏出一只擦得亮晶晶的金表。

她就知道!福安又急又气。「奶奶,这是旺财爷爷留给你的表,怎么能当掉呢?不能当!」

六十年前,春香奶奶曾在这座福满山与一名迷路的年轻人偶遇,当时她救了他一命,两人也谈起了纯纯的恋爱,年轻人离开前,留给她这只金表,作为两人许下白头之约的证明,只是那个名唤旺财的年轻人,从此之后便没再回来了。

之后,春香在家里的逼迫下,不得己嫁给一个年纪大上三十岁的男人,但心里一直牵挂着这段初恋,不曾忘怀。

「这是奶奶最重要的纪念品,我们不能卖。」福安很坚决。「而且奶奶不是也说过吗?就算我们再苦再穷,都不能放弃希望,你看这只表最近突然又能走了,说不定这就表示旺财爷爷快要回来了。」

「真的吗?」春香奶奶不敢抱希望,毕竟等了六十年,所有的执着都只能化为淡淡的回忆,桐花树下约定,或许她早该放下了。

「总之奶奶就把这只金表好好收着吧。至于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等明天我多卖点草药,就可以赚到钱了,你放心吧。」

「那,好吧。」奶奶犹豫的收回金表,其实心里还是不舍得,他紧紧握着表,恍惚的低语。「旺财,如果你要来,可要快一点,我怕我等不了多久了。」

福安微笑注视奶奶,不管家里多穷日子多清苦,她都希望老人家心里还是保有这个美好的梦,有梦想的人才会活得更快乐。

「姐姐,姐姐!」皮蛋奔过来嚷嚷。「我肚子饿了。」

「知道了,我马上煮饭。」福安进厨房,忙着洗米煮饭,皮蛋跟进来,捡起搁在后院的一根木头。

「姐,你看,这是我今天捡回来的。」

「这什么?」福安不经意瞥一眼,见木头上长了一朵奇形怪状的草菇,大惊失色,连忙抢过来细瞧。「这不是牛樟芝吗?你在哪里捡回来的?」

「我……」皮蛋被姐姐严厉的表情吓了一跳。「就是今天放学时,我在山下遇见一辆货车,从车上掉下来的,我想应该是山老鼠上山採的。」

「可恶的山老鼠!」福安大怒。「就是有这些人盗采药材,我们福满山才会被啃得乱七八糟,下雨都会有土石流。」

「姐,这真是牛樟芝吗?」皮蛋好奇。「那不是很珍贵吗?我们刚好明天拿来给奶奶炖鸡汤补身子……」

「不行!」福安疾言厉色的教训弟弟。「牛樟芝是保育类的药材,不能乱采的,我们明天要把这个送警察局。」

「嗄?可是……」

「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对女友的提议,严大风严正反驳。「野生牛樟芝可是保育类的药材,我们不能拿它来做给爷爷的八十大寿贺礼。」

「就是因为它稀有珍贵,拿来送给爷爷,才能讨老人家欢心啊!」江珍珍笑着分析利害。「你不是也说了吗?自从上回出院后,你爷爷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还说八十大寿那天会宣布谁是八宝堂的继承人,我敢打赌,你姑姑跟姑丈他们一定也四处找礼物巴结老人家,你怎么能输给他们?」

严大风蹙眉不语。

「听说福满山里很多野生牛樟芝,还有个无所不知的草药达人,你去找找看吧,我这边也会请跑社会线的记者打听门路,看能不能从黑市的管道买到手。」

「看来你都帮我把一切打算好了。」

「那当然。」江珍珍自得的笑。「身为严大风的女朋友,我总不能连为我男朋友分忧解劳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把?」

严大风听了,微微一笑。

这就是他欣赏江珍珍的地方,她很聪明,很有自信,跟自己一样,企图心强,也不怕表露。

当初会跟她交往,就是看在她除了甜美的相貌,还有一颗精明算计的头脑。

「好吧,就照你说的。」严大风接受女友的建议。反正他做的坏事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隔天,他独自开车来到福满山区,愈接近村落,几天前的回忆便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不快的想着那个救活爷爷的女孩,想着她看他时那种不屑的眼神。

那个单纯不知世事的乡下丫头,八成把他当成是没血没眼泪的大坏蛋吧?

不过也对,就一般世俗的定义而言,他是挺坏的,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像猎豹,一旦相准了猎物,绝对紧咬不放。

就如同现在,他决定要将野生牛樟芝作为祝寿的贺礼,即便它是保育类药材,他也一定要弄到手!

「听说这里有个什么都找得到的草药达人,她在哪里?」抵达福满村后,他抓住第一个遇见的村民,劈头就问。

村民愣了愣。「你说春香啊,她最近身体不好,半年前已经退休了哦。」

退休?严大风不悦的眯眼。「她住在哪里?」管她退不退休,他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找到人。

「她哦,现在住在山上,不过她孙女就在市场里卖药,你可以找她带路。」

有人带路?那更好。

严大风丢给村民一张大钞,命令他将草药达人的孙女带到自己面前,村民看了看钞票,有些开心又有些受辱的去了,不久,带回一个清瘦的女孩。

他见了,心头一震,她却是对他淡淡冷笑。

「原来是你,我还在想谁这么没有礼貌呢。」

「谢福安!」他瞪她。「你就是草药达人的孙女?」

「是又怎样?」她显然对他完全没好感,语气有点呛。

他顿时感到受冒犯,从小到大,太习惯了女人的爱慕,不会曾有谁胆敢如此鄙夷他。「你跟我过来!」

为了避人耳目,他将她强拉到远离路人的角落。

「你干嘛啦?」她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你这人真的很没礼貌耶!」

礼貌?对她这种乡下村姑,不必来着虚伪的一套吧?

他傲慢的睥睨她。「你,马上带我去找你奶奶!」

「凭什么?」她气愤的瞪回去。

「我要顶级的野生牛樟芝,你奶奶应该有办法帮我找到吧?」

「什么?」福安骇然变色。「你不是知道那是保育类药材么?就是有你们这种人,以为有钱什么都买得到,所以才有山老鼠来盗采药材……」

「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总之要多少钱你说,只要能弄到牛樟芝,我都付给你。」

她倒抽口气。「你还真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容颜瞬间凝霜。「No buying,no kidding,你听过吗?」

什么『No buying,no kidding』?严大风愕然,想了想,才领悟。「应该是No buying,nokilling吧?」

「你……」不小心秀了破英文的福安好尴尬。「总之……我就是这意思啦。」

「这两句意思差很多,好吗?」严大风嗤声取笑。

可恶的坏蛋!福安郁闷的鼓起双颊。

严大风看她的表情,好笑的扬唇。「哪,你说说看,要多少钱你才肯让你奶奶帮我找药?」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关键只是需要多少而已。「你开个价。」

烂人!福安在心底暗骂,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无论你开价多少,我奶奶都不会帮你的,因为她已经退休了,不过嘛,我倒可以帮你。」

果然如此。严大风讥诮的寻思,他就知道每个人都有价码。「你要多少?」

「我要……」

「我要你受报应!」

福安蹲在山林里一块小小的沼泽边,好整以暇的看着被她推进沼泽里的严大风,笑笑的宣布。

「你这个疯婆子!」严大风一时疏忽,意外身陷沼泽泥泞,咬牙切齿的咆哮。「你这是在干嘛?」

「你千万别乱动。」福安好心的提醒他。「这个杀人沼泽,你愈挣扎,灭顶的愈快。」

「你!」严大风气得想砍人,却识相的停定不动。

「现在我来宣读你的三大罪状。」福安淘气的眨眼。「一,对自己的爷爷不孝又刻薄;二,还一个善良的女孩被赶出医院,不能做生意,没赚到钱;三,野生牛樟芝是台湾山林的宝石,禁止盗采贩卖,你居然还要求我带你来山里找。」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严大风眯起眼。好个丫头,算她有胆量!

「没错。」福安笑颜如花。「你知道这山里为什么有这块沼泽吗?就是前两年土石流造成的,要不是有山老鼠来滥垦滥伐,也不会这样。所以这就是你这种拿钱乱买药的人的现世报,你在这边一面享受泥浆浴,一面好好反省吧。」

她拍拍手起身,眼见她即将离去,严大风又惊又怒。「你别走!快把我就起来,你要多少钱,我开支票给你!」

又是钱!为什么这人就是学会教训?

福安回头瞪他。「我知道你很有钱,不过那也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你不需要用的这么嚣张吧?而且比起赚你这种人的钱,我宁愿现在去找警察把你抓起来,赚检举奖金。我走喽,再见。」

语落,福安翩然就要举步,不料一只小蛇忽然绕到她脚边,张口要咬,她发现了,机灵的躲开,往后一跳,却跳进沼泽里,身子缓缓下沉。

严大风看了,哈哈假笑。「这就叫现世报,你就在这边一面泡泥浆浴,一边陪我反省吧。」

怎么会这样?

福安好懊恼,跟严大风面对面现在沼泽里,大眼瞪小眼,景况凄凉又荒谬。

「谁叫你有钱不赚,还故意陷害我?」严大风凉凉的嘲讽。

说话之间,他又下沉,手臂不小心碰到福安胸部。

「喂,这位先生,你的手可不可以别碰我胸部?」她义正言辞的斥责。

他没好气的冷嗤。「你以为我爱摸吗?」就凭她这种身材……好吧,她某个部位算是挺丰满的,但他可不是那种会肆意轻薄女人的家伙。「不是你叫我别乱动吗?一动就会往下沉。」

福安无奈,虽然很想叫眼前这家伙把手拿开,却更怕两人因此更深陷泥沼里,不能脱身。

天色渐渐暗了一阵清风吹来,摇动附近一株桐花树,拂落漫天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