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无双收回糖罐。"对了,我们来看电影,我租了你最爱的片子喔,是印第安那钟斯冒险系列。"
"我比较想看这个。"允浩拿出他带来的DVD。
无双瞥见片名,愣住。"'在深夜的加油站遇见苏格拉底'?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看这种探讨人性的文艺片吗?嫌闷。"
"这些年来,我遇见一些事,想法改变了很多--其实这种片很好啊,很发人省思。"
是没有不好,只是……变了,他跟她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更拉远了。
她怅然坐落沙发。"学长,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变了。"
允浩似乎看透她的思绪,轻轻握住她的手。"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当然会有些改变,但我可以保证,有一点没改变。"
"是什么?"
"就是妳,单无双,永远是我宋允浩的小学妹。"他认真地凝视她。"我依然爱妳,这点没有改变。"
"真的?"她的心震撼,眼眸泛酸。
就算分开了六年,她依然是学长最爱的小学妹,他们之间可能有鸿沟,但绝不会比那个跟她差八岁的半熟男还深。
他爱飙车耍帅,她却讨厌安全帽压坏自己头髮。
他轻松看待一夜情,她期盼的却是相知相守的深情。
他只重视赚钱,不在乎工作上的成就,她却执着在事业上創出一片天。
他还年轻,心性还不定,生活多彩多姿,她却已经从绚烂归于平淡。
她该选择的,是依然疼她爱她的学长,不是一个来去如风的半熟男--
"学长,你那天不是问我,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吗?"她酸楚地微笑。"答案是,Yes。"


第八章 Just Kids

二十岁的他,爱起来痴痴傻傻的,像个孩子。
三十岁的她,爱起来疯疯癫癫,也还是个孩子。
原来不管长到几岁,人们在恋爱之神面前,永远都长不大。

 

春去秋来,时光犹如沙漏,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总是确实地、一点一滴地流失,就算你的心还遗落在某处,岁月依然毫不留情领着妳的人往前走。
就算她,单无双,胸口偶尔会感觉到奇妙的空洞,她依然是那个在职场上全力以赴,在情场上显得有些笨拙的女人。
不过至少现在,周遭的人不会在暗地里讥笑她是败犬了,因为她有事业有男人,虽然她的男人为了拍照有时会离开,但谁都晓得她已名花有主,春风得意。
好幸福喔!Gigi经常在她身边如此赞叹。
"妳也可以很幸福啊。"无双调侃。"魏而刚不是暗示要约妳好几次了吗?"
"呿!谁管他暗示啊?要约就明示咩,不然我才不要自贬身价呢。"现在Gigi可学乖了,不是男人手指一勾,她就要巴结地奔过去,女人要懂得自尊自重才有价值。
"是喔。"无双抿唇微笑,从Gigi手中接过资料,翻了翻。"整理得不错。"
"那当然,有无双姐调教嘛。"Gigi很得意,现在她跟张若基可是社内两大无双亲卫队,崇拜她到底。"无双姐,妳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逛街?"
"晚上不行耶,我还有份稿子要赶,妳约佳佳去啊,她不是常找妳一起逛?"
"佳佳?"Gigi叹气。"那个见色忘友的女人,她今天跟卡斯有约会啦。"
无双翻资料的动作凝住。"看来他们两个交往得很顺利。"
"谁知道?"Gigi耸耸肩。"卡斯工作那么忙,也很难得跟她约会,不过她最近穿着打扮像样多了,应该是卡斯的功劳吧?"
"那倒是。"无双点头。佳佳的确变得很有型,舍内的男同事都说眼睛一亮。"这算是恋爱的力量吗?"听说恋爱会令女人变美,果然有道理。
"无双姐也很漂亮啊!唉,大家都这么幸福美满,人家也好想谈恋爱喔!"
Gigi哀叹地回座位去,无双目送她,唇畔笑意敛去,说她幸福,为什么她老觉得心里就空空的?
算了!别多想。她命令自己定神,手往桌上的书架抽档案,一本杂志忽地跌落,封面正是那个近来急速走红的男模特儿--卢卡斯,他拿着卷霜淇淋舔着,表情调皮,眼神深情,又帅又可爱,简直犯规。
无双目光流连,一时竟移不开。
"……无双,妳在啊,正好!"曾大方宏亮的声嗓吓回她游走的心神,连忙将杂志反过来盖上,掩饰她正贪看帅哥的事实。
"有事吗?社长。"
"这个。"曾大方将一份宣传档递给她。"有个'北京分享爱'的慈善活动,邀请很多当红名流参加,我要妳跟去北京採访。"
"要我去北京?"
"当然!除了妳,还有谁有能耐挖出那些名流见不得光的秘辛?"曾大方眨眨眼。"而且妳知道这活动的代言人是谁吗?就是卡斯!趁你们俩认识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挖出些什么宝,一切就交给妳了。"
卡斯是活动代言人?无双愣住,捧着宣传档,心跳不自觉加速。
这么说,她可以见到他了?


北京。
初冬,冷气团来袭,气温急剧下降,寒风吹来,颇为刺骨,尤其来自亚热带的臺湾人,更觉难以适应。
无双将脖子缩进围巾里,指挥若基拍照,今天这场露天走秀是最后的活动了,结束后工作便告一段落。
"哈啾!"一道风袭来,无双忍不住打喷嚏。
一杯热可哥适时递上来,她以为是若基买的,很感激地接过。"谢谢。"一回眸,映入眼底的却是一张意外的俊脸。"卡斯?"
"妳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天气这么冷,妳只穿一件风衣。"卡斯看似嘲弄。
她却从他话语里听出关怀,心口暖暖的。"我有带围巾啊,而且我穿得没你少吧?你自己还不是只有一件薄毛衣。"
"我这是为了工作,没办法。"他耸耸肩。
她捧着温热的可哥,斜眼睨他。"你对这份工作还挺认真的嘛。"
"钱赚得多,当然值得多付出一点心力。"
"就为了钱喔?"
"当然还有那些。"卡斯目光往週边一调,一群女粉丝兴奋地等着找他签名。
"是啦是啦,你现在是臺湾最受欢迎的男麻豆,连到北京也一样招蜂引蝶,你很得意喔?"语气浸着酸味。
"怎么?我受欢迎妳好像很不爽?"他揶揄。"当初不是妳说要我做就做第一名模吗?"
可她没想到他真的办得到啊。无双在心里碎碎念,这几天看他走到哪儿,女粉丝爱慕的眼神就追到哪儿,还真令人感到刺目。
"你小心有人太热情跟到饭店敲你房门……啊,还是你其实很希望这样?"她挑衅地望他。男人总是来者不拒,有免费的花朵为何不摘?
"妳怎么知道?"他挑眉。"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人来敲我房门。"
她顿时恼火。"你……还真没节操!不怕得爱滋喔?"
"不会吧?"他故作惊吓地倒退一步。"妳有爱滋?"
"谁说我有爱滋?"她怒斥,灵光一现,忽然懂了,原来他是暗示他等待的人是她。她蓦地脸颊一热,连忙拿可哥杯挡住,不让他看见奇怪的红晕。
可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似笑非笑地勾唇,眼神坏坏的。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
"看妳还是没变,就一张嘴最机车。"卡斯笑望她,见她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心动了,胸臆蓦地涌上浓浓的思念之情--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
"妳以前来过北京吗?"明知自己该离她远一点,他还是忍不住冲口问。
"没有,怎样?"
"那就别急着回臺湾,等工作结束,我这个第一名模亲自为妳做导游,保证让妳感动不已。"


感动个头!无双瞠目,看眼前一片荒凉。"这什么?"
"圆明园啊。"卡斯笑道。
"就一面颓倒的牌楼,一些石头,连花也没开,你跟我说这是圆明园?"
"所以才说是'遗址'啊。妳没学过歷史吗?圆明园早就一把火烧光了。"
"烧光了你还带我来?"北京那么多名胜古迹,他偏偏带她来看最凄凉的一景,用意何在?
"这位大姐,妳还真没有文化素养耶。"卡斯调侃。"难道这里不会让妳发思古之幽情吗?"
"你是故意玩我吧?"她眯起眼。"说什么要带我见识北京,其实是想气我。"
"这样妳就气到啦?看来妳的耐性还得多磨磨。"卡斯诡笑,拉她上计程车,转移阵地来到雍和宫。
雍和宫,藏传佛教的圣地,一进门,便隐约嗅到檀香,无双不禁深吸一口气。
"怎样?有没有觉得很清静?"卡斯笑问。
"还不错。"她点头,承认自己让这宏伟的建筑及静谧的氛围迷住了。
"这里很适合需要修身养性的人。"他淡淡一句。
他是借此嘲讽她心乱性子又急吗?她没好气。"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
"我决定休学那年,背行囊自助旅行,曾经在这里跟天坛坐一下午。"
"你?坐一下午?"她不敢相信。一个无乐不作的年轻人也懂得静坐沉思?
"那时候我有些事需要想想。"
"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他微微抬头,眺望灰色的天际。"关于爱情,关于人生。"
她蹙眉,凝视他显得忧郁的表情。"是跟那盆风信子有关吗?"
他一愣。
"就你养在屋里,谁都不准碰那盆。"她聪慧地猜测。"是你以前的恋人留下的纪念品吧?"
卡斯惘然,没想到她竟能猜到,更没想到自己会跟她提起过去。
"她为什么跟你分手?"她问。
"我们没分手。"他嗓音沙哑。"她死了。"
死了?无双心一沉,忽然可以想像当年他独自静坐于此的孤寂,他的恋人去世了,他是否因此才决定休学?他是否还……心痛着?
但她体贴地不再追问,朗声提议。"我们去天坛吧!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地方能让你这个小鬼静下心来思考人生?"
"我不是小鬼!"他反驳。
"比我小八岁的人,别顶嘴。"
"单无双,妳不要太超过。"
"不超过的话,我就不是女王了,你不知道女王天生就是来气死臣民的吗?"
"妳还真把自己当女王啊?谁是妳臣民?"
"小斯子跪安吧。"
"跪妳的头!"
两人一面斗嘴,一面游遍北京各景点,走过庄严肃穆的天坛,坐黄包车逛八大胡同,瞻仰了天安门与紫禁城,也跟风去了看外表奇特的奥运场馆"鸟巢"及"水立方"。
"接下来去哪儿?"已近傍晚,无双游兴依然不减,期盼地问。
"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去吃'麻小'?"
"麻小?"她不懂。"是什么?"
卡斯笑着解释。"麻辣小龙虾,北京的绝品美食,很麻狠辣喔。"就跟她的个性一样。"妳一定不敢吃吧?"
"我当然敢!有什么不敢的?"无双最禁不起激,马上挥手叫车。"我们'打D'去。"自从她学会在本地打计程车叫"打D",她超爱说这句,跟司机聊天时也老爱装京腔。
"师傅,我们现在要去吃'麻小'。"
"麻小?那就是要去'簋街'喽?"
"鬼街?"无双吓一跳,瞥向卡斯,他该不会要带她去某个可怕的怪地方吧?
"怎么?"他仿佛看出她的疑虑,刻意靠近她,在她耳畔挑衅。"妳怕了啊?"
她一窒。"我怕什么?去就去!"
"还是一样,死不认输。"他好笑,手指弹她额头。
又把她当小女生!她捂住额头。"不准敲我。"
她话说得呛,他却从那语气听出一丝微妙的撒娇味,心弦一紧,手很贱地又想敲。
她警觉地躲开。"就跟你说了不准敲!"
"我就想敲。"他倾身粘过去,两人在车上打打闹闹,像孩子一样,连司机从后照镜看了,都笑歪了嘴。
车子转进东直门内。"到了。"司机宣佈。
"就是这儿?"无双下车,见眼前一条街,两旁餐馆林立,头上数不清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夜色里摇晃,真的颇有几分鬼气。
偏偏卡斯还在她耳边装神弄鬼,压低嗓音。"妳知道以前东直门是做什么的吗?是专门送死人出城的,所以这里以前是专做死人生意的,来光顾的都是……鬼~~"他阴森森地拉长尾音。
"哇!"无双惊颤地一跳,尖叫出声,卡斯见她吓成这样,笑得几乎弯腰。"笑什么笑?"她恢復镇定,拿皮包扁他。
"笑妳平常装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样,原来怕鬼。"他继续笑。
"怕鬼又怎样啦?你再笑,再笑我就掐死你!"她恨得拿剪刀手剪他脖子。
"好好好,女王陛下,我投降,投降。"他举手摇白旗。
"哼!这还差不多。"她放开他,他蓦地反手扣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你……干嘛?"他深邃的眼眸,在暗夜里闪着谜样的光,她心跳暂停。
好片刻,他似是寻回理智,松手。"走吧,我们找家店吃东西。"
她怅然若失地凝望他的背影,呆了几秒,才跟上,两人找了一家店面狭窄,人气却很旺的小店,比赛吃麻辣小龙虾。
既然是比赛,无双当然不认输,吃得满嘴又麻又辣。
"妳知不知道妳这样很令人想入非非?"卡斯意有所指地看她。
"为什么?"她不解。
"妳这里。"他指指自己的唇。"都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妳被哪个男人侵犯的。"
"喂你……"她瞬间爆红脸,麻辣从嘴里呛进心里--他今天才是老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你瞎哩八叽地吃错药了喔?神经病!"
他只是笑。"好了,别吃了,我知道妳撑不下。"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卡斯迳自宣佈比赛结束,带她到北京夜生活的圣地,三里屯的酒吧一条街。
"这就是酒吧一条街?"无双打量。"有点像香港的兰桂坊,不过好像没那么热闹。"她心念一动,忽地瞠眸瞪他。"喂,你不是说你之前来北京是自助旅行吗?干嘛到这种地方?你脑子在想什么?"该不会想来把妹玩一夜情吧?
"我才想问妳在想什么。"他看穿她的思绪,戏嚯地敲她额头。"来这里喝喝小酒,听听音乐,不行吗?"
"只有这样?"她不信。
"不然妳希望我怎样?"他低下头,贴近她的脸,邪邪地问。
她刹时透不过气。"我……哪有希望你怎样啊?喝酒就喝酒,来啊!"
语落,无双率先走进一家店里,坐下便直接点一手啤酒,超豪迈。
"妳到底能不能喝啊?"卡斯看遍她。
"别瞧不起我!"她开瓶就要与他干杯。"来,我们划酒拳。"于是乎,又是热热闹闹的一轮比赛开打。
酒吧里乐声喧哗,人声鼎沸,两人都没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不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划拳,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喝干几瓶酒,都有些醉意了,卡斯嘟哝着问。"妳那个学长应该对妳不错吧?"
"当然啦!"无双强调地挥手。"他超体贴的,还会下厨煮饭给我吃呢。"
"不错嘛,竟然让妳这个生活白痴赚到一个管家。"
"什么管家?"她撅嘴。"你是说我把学长当佣人使唤吗?我才不会呢,我也会煮咖啡给他喝。"
"只不过是把咖啡壶的开关按下去而已。"
"什么嘛,我煮的咖啡可是人人都说好喝耶。"
"是喔。"他不怎么相信。
"不信的话,下次也煮给你喝,品评品评。"话说到这儿,她蓦地怔住。她能有机会请他喝自己煮的咖啡吗?离开北京后,他们又将分道扬镳,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惘然寻思,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怒吼。
"你个傻B!快给我跑啊,懒洋洋地是在逛大街啊?傻B!"一旁的酒客看电视转播的中国男足看到不爽,频频开骂。
无双扬眉。"傻B是什么意思?"
"嗄?"卡斯一愣,表情竟有几分窘。"那是有名的京骂,是脏话,女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
"说什么女孩子?"她不服气地敲桌子。"你忘了姐姐我比你大八岁吗?"
"就算妳比我大八岁,也一样是女人,女人就不准问那些不该问的!"
他说什么?她愕然,一把揪住他衣领。"你这小鬼居然敢跟我说教?"
"我不是说了别那么叫我吗?"他火大,为何她老爱强调两人的年龄差距?
"小鬼就是小鬼……"
未完的言语让一张霸道的唇结结实实地吞进去了,无双骇然,睁眼看着卡斯亲吻自己,时间往前走,他们却在这一幕停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狼狈地撤退,像是后悔自己太冲动。"我们该回饭店了。"
"喔。"她愣愣地跟在他后头,手指点上自己的唇,这里,还能感觉到他方才留下的余温。
两人坐车回饭店,一路静默,气氛尴尬,想弄清彼此的心意,却又不敢点破。
无双撫着自己狂跳的心口,别过眸望窗外,天空正静静地落下什么,沾上车窗,凝成晶莹的冰珠。
是……雪吗?她停住唿吸,讶异地看着,然后惊喜地扬声。"是雪耶,下雪了!停车!快停车!"
司机煞车,她开门,踏进冰冷的夜里,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飘零,天地无声,空气是难以言喻的清新。
"是初雪。"卡斯来到她身边,与她一起仰望夜空。"北京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好漂亮。"无双震慑地赞叹。原来夜雪是美到如此不可思议,仿佛可以洗涤世间的一切。"太妙了,真的好美喔!"她乐得转圈圈,随雪花旋舞。
"看妳,妳自己才像个小鬼,"卡斯取笑。
"怎样?不行吗?"她调皮地眨眼,伸出双手捧雪冰晶,舔进嘴里尝滋味,笑容甜得像一朵花。
他凝望她,不再笑她像个孩子,只是默默在一旁守候。
她回过头,接到他温柔纵容的目光,胸口蓦地揪紧,有点酸,有点疼,她明明比她小八岁,凭什么用这种男人的眼神看她?她又为何要因此心跳加速?
他只是个……只是个弟弟啊!
她一走神,脚步意外一拐,微微扭到。
他没注意到。"玩够了吧?该回饭店了,天气很冷,会着凉的。"说完后率先迈步,饭店离这里只有一条街,散步就能走回去。
可是她的脚扭伤了,走路会痛,虽然不至于痛到不能走,但就是会痛。
妳跟我喊痛,我会救妳的。
他曾经对她如此说过,他真的会救她吗?真的会心疼她吗?她是这么别扭又倔强的女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怎么了?"他关怀地回头。"为什么不走?"
"……我脚痛。"她呢喃。
"什么?"他没听清。
"卢卡斯,我脚痛!"她拉高嗓音任性地喊,眼眸奇异地酸痛着。
"脚痛?妳扭到了吗?"他走回来,叹气。"看吧,谁叫妳爱玩!上来吧,女王陛下,小的背妳。"
他蹲下身,玩笑似地示意她攀上自己的背,虽然他比她年轻,但仍是一个结实又宽广的背嵴,她靠上去,揽住他颈脖,感觉好温暖。
他背她回饭店,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晃一下,凝在眼里的泪珠也摇摇欲坠。
讨厌!为什么想哭?为何会觉得心酸?为何好捨不得,捨不得明天就要搭机离开北京?
她不想回去,不想离开他……
他送她回饭店房间,开冰箱找冰块,拿毛巾做成冰袋,冰敷她脚踝的伤处。
"有这么痛吗?"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打趣。
她没说话,只是哀怨地凝睇他,他倏地懂了,星眸点亮异样的火苗,拇指不由自主地拨弄她柔软的唇。
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谁也不确定是谁先开始的,当察觉时,两人已热烈地吻在一起了,肢体在床上亲密交缠。
夜色旖旎,窗外安静地飘雪,窗内却是爱火噼啪燃烧--


同时间,饭店大厅,一个年轻亮眼的女孩询问柜檯服务生。"请问303号房的卢卡斯先生回来了吗?"
服务生为她拨电话,没人接。"卢先生不在房里。"
"奇怪,手机也不接,到底上哪儿去了?"找不到人,他不知所措地徘徊。
一个外表有些落拓的男子走近她,她吓一跳,想躲开,但很快便认出来人是谁。"你是无双姐的……男朋友?"
"是,我是宋允浩。"他微笑。"妳也在iFound工作对吧?"
"嗯,我是韩佳佳,你来公司接无双姐下班时,我们见过几次。"
允浩点头。"妳怎么会在这儿?"
"我休假,来这里找一个朋友,可是一直联络不到他。"佳佳解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