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可遇不可求,快乐却是自找的。
她看起来像只受伤的猫咪,脆弱得教他心弦一紧。
这是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单无双吗?原来她也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在她眼里结晶闪耀的,是眼泪吗?
卡斯站在山坳出神,半晌,才找会理智,挤进洞里,从背包里取出事先预备的干外套,披在她肩上。
"你怎么来了?"她还在状况外。"你不是放我鸽子吗?"
"放鸽子的人是妳吧?"他白她一眼。"明明是妳留纸条要我在公司楼下等妳,结果我半天等不到人。"
"是你留纸条说直接到会场见的耶。"她反驳。
两人同时一愣,这才醒悟原来是遭到恶作剧。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一阵冷风吹来,无双不禁拢紧外套。
"算了,那个不重要。"卡斯将一只温水壶递给她。"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她讶异地接过,壶身瞬间暖了她冰凉的手。"你准备得这么齐全?"
"谁像妳,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贸贸然就沖上山?妳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女超人?"卡斯吐槽。
无双本想吐回去,见他为了找她,飙车上山,头髮湿了、皮外套也湿淋淋,心口揪拧。"……谢谢。"她细声道谢。
"妳说什么?"他装没听见。
"谢谢。"
"什么?大声一点。"
"我说谢谢啦!"她郁恼地瞪他,明知他故意整自己。"你是要我说几次才甘心?"
"大姐,好歹我也是冒着风雨赶上山来救妳,妳就多谢几声,表达一下诚意会死喔?"
是不会死啦,只是很窘。无双敛眸喝汤,表面酷酷的,心口却热热的。
在她心情沉到谷底的时候,是他解救了她,说她不感激是骗人的。
"对了,刚刚我来的时候,妳在唱什么?"看她喝了汤,他又递给她一条巧克力,自己也开了一包来咬。
"氧气。"
"氧气?谁的歌?"他一时想不起来。
"范晓萱。"她顿了顿,斜睨他。"我看你一定没听过这首歌吧?"当年这首歌流行的时候,他说不定还是个流鼻涕的小鬼头。
"妳这女人,脑子里一定又在转些瞧不起人的念头吧?"他笑笑地轻敲她额头。"别小看我,这首歌我听过。"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哇喔。"差八岁还能听过同一首歌,不知怎地,她竟觉得感动,也许她跟他之间的代沟,没她想像得那么深。
"都陷入危险了,妳还唱这么悲的歌,不怕触自己霉头?"他开玩笑。
"不是啦,是因为这首歌……"她别过头。"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什么事?"
她深吸口气,幽幽地把初恋情史都说出来了,当时她还是个大学生,暗恋聪明帅气的学长,有次在山里迷路,是学长骑着单车来救她。
"那个学长,该不会就是丢下妳逃婚的那个烂人吧?"卡斯不以为然地冷哼。
"你怎么知道?"她惊愕。
"妳忘了?你妈说的啊。"
"她有提到逃婚吗?"
"这个……"卡斯顿时有些尴尬,总不能说他是在烧烤店洗手间偷听来的。"总之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妳就不要多想了。"
"我哪有多想啊?"她否认。"我早就决定把他忘了。"
"那妳还不顾自己手受伤也要把他留下的北极熊照片找回来?"他揶揄。
"我……"她语窒,无可辩驳,片刻,甩甩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无双傲气地发表宣言,不知怎地,此刻的她情绪飞扬,有种重获新生的畅快感,或许是因为她终于道出压抑多年的委屈。
"很好!"卡斯拍拍手,赞赏她的决心。
她嫣然一笑,咬一口巧克力,也不知是巧克力甜还是心甜,她笑容也跟着甜。
他看着,不觉有些心动。
"干嘛?"她察觉他异样的注目。
他连忙收回视线。"我是在想,妳那个学长他居然会喜欢妳这种女人,也真不容易。"
"你这是讥讽我不值得喜欢吗?"她有些受伤。
"算我说错话。"他很识相地改口。"我只是好奇他喜欢妳哪一点?"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无双自嘲地苦笑,眼神迷离。"说不定我以前还有一点可爱吧。"
"妳现在也可以很可爱啊。"他冲口而出。
她一震,回眸见他眼神灼热,脸颊也跟着发烫。"我已经是老女人啦,不适合再装可爱。"
他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不适合装可爱,才更要展现自己的可爱。"
"什么意思?"她不懂。
"该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不怕哭,觉得痛的时候就坦白说出来,该请人帮忙的时候不要逞强,这种率直,就是一种可爱。"
他认真地说,她也认真地听,呆呆地思量。
"还有,不要老是冲动地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要感激别人的关心。"他又敲一下她额头。"懂吗?"
他这是在逗她吗?把她当小女生吗?他以为她几岁了?
她微微撅唇,胸口像融成一团的巧克力,有点苦有点甜。
又一道寒风袭来,他忍不住抱怨。"哇靠!这山上还真不是普通的冷。"
他全身都湿透了,当然冷啊。无双心一扯,一手摊开半边外套。"进来吧。"
"什么?"卡斯愣住,她是邀请他共用一件外套吗?
"你不是说,坦率就是一种可爱吗?"她脸红心跳,却刻意倔强地扬起下巴。"我觉得不够暖,想取暖,不行吗?"
"当然可以。"他笑了,拱肩躲进外套里。
两人在狭窄的山坳里,紧紧相偎,天很冷,彼此的体温却热着,很暖很暖。
趁风雨暂歇的时刻,卡斯骑车送无双回家,无双本来别别扭扭地只想抓他的腰,他回头命令她抱紧一点。
"妳就当自己是无尾熊。"
"什么无尾熊?"她有些窘。"你以为自己是尤加利树啊?"
"那妳到底抱不抱?"
"不抱。"
"好!"他勐催速,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圈紧他的腰。
他得意地笑,感觉她柔软的胸部贴在自己背上,笑意蓦地收敛--该死!他竟感到有些异样,莫非太久没女人,神经秀逗了。
卡斯摇头,强悍地压下体内不识趣的男性欲望,送无双回家,扶着她坐在沙发上,摸摸她额头,有点烫,似是发烧了。
"妳一个人可以吗?"他担心。
"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摊摊手,习惯性地逞强。"只不过是小发烧。"
"不用人陪?"
"你把我单无双当成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吗?"她又不是韩佳佳,三十岁的女人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病痛。"放心,我可以照顾自己。"话语才落,鼻子就不争气地发痒,打了个喷嚏。
他又好气又好笑,抽出纸巾递给她。"不是说了要学着可爱一点?"
什么嘛。无双接过纸巾擤鼻涕,知道他又在调侃自己不坦率,微微赧红脸。
"妳家里有没有感冒药?"他问。
她摇头。
"那妳先洗个澡,换件干衣服,我回我家去拿药。"交代完,卡斯转回自家找药,赫然发现他的存货也没了,只好奔下楼,冒着风雨到附近的药房买。
天晚了,药房早就关门,他硬是用力敲门,在外头大喊大叫,喊到老闆精神快分裂,一面诅咒一面来开门,不情不愿地把药卖给他,他才又冒雨赶回来。
"你怎么拿个药去那么久?"无双洗过热水澡,开门迎接他,见他头髮湿淋淋地滴着水,吓一跳。"怎么全身又湿透了?你该不会跑出去买药了吧?"
"浴室水龙头喷水,不小心泼到的。"他不肯承认自己为她奔波。
她眨眨眼,拉他进门,看他坐在沙发上还偷偷呵暖自己的手,樱唇一弯,明眸盈盈发亮。
"卢卡斯,其实你也挺不坦率的嘛。"她似笑非笑地评论。
他闻言一僵,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不由得窘迫。"闭嘴,女人,快把药吃了!"
"呵。"她轻笑,却没再逗他,乖乖吃了药,躺在长沙发上,眼角瞥见茶几上一张邀请函,忽地叹气。
"干嘛?"他好奇地问。
"这个。"她拿起邀请函挥了挥。"真不想去。"
"大学同学会?"他抢过邀请函仔细看。"不错啊,可以见见老同学,为什么不去?"
"就是要见老同学才烦啊!"她皱眉。"你是没参加过同学会喔?所谓的同学会就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比较过程,男同学比谁事业有成,女同学比谁过得幸福--同学会,说好听点是好朋友重聚的场合,残酷点就是人生另一个竞技场。"何况她这个有事业没男人的"败犬",肯定会成为同学们私下嚼舌根的焦点。
"怎么?女王也怕跟人比较?"他似笑非笑地挑眉。"妳不是刚交了个男朋友吗?带他去啊!"
"什么男朋友?"她一愣。
"公佈栏上那个。"
"啊。"她赧然,别过眼。"那个啊。"
"妳不是说他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个性却很温柔体贴,而且绝对事事以妳为尊,这种男人好啊,怎么不带去同学会现去?"他说话的口气,有点酸。
她听出来了,却以为他是讽刺,心一横。"好啦,我承认我说谎行了吧?那个是我好朋友陆广琳的老公。"
"什么?"换他愣住。
"就是说……我情人节晚上其实是去当我好朋友电灯泡啦。"她愈说愈小声,到后来,几不可闻。
他看着她染成绯红的脸颊,不禁笑了。原来她没有男朋友,原来那男人只是她好友的老公,不知怎地,他觉得心情大好。
"你笑什么?"无双勐然直起上半身,不悦地瞪他。
"我笑妳这女人就是爱ㄍ-ㄥ!明明公佈栏上的那个不是妳男朋友,偏要为了面子说谎,明明不想参加同学会,还苦恼要不要去,不想去就不去,还不简单?"
哪里简单了?"不去等于是认输。"
"争什么输赢,我说你们这些人会不会太无聊点?"他不以为然。"人生嘛,自己觉得活得快乐就好,谁有资格干涉妳怎么过?"
"妳现在这么说,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还不是批评我的生活方式?"她冷哼。"说我只懂得工作,不懂得享受人生。"
"妳是不懂得享受人生啊。"他又笑。"整天只晓得工作,只想在事业上爬得比谁都高,那又怎样?妳真的快乐吗?"
无双一窒,想为自己辩解,却心虚地说不出话,她的确不是很快乐,有时也会怀疑自己这样冲冲沖到底是为什么,但也轮不到别人来批评!
"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啦,小鬼头。"她讽刺。
他倏地脸色一变。"妳说什么?"
"说你小孩子有耳无嘴,别老是爱说教。"
"妳!"他倒抽口气,起身将她压倒沙发,居高临下俯视她。"我现在慎重警告妳,女人,不许妳以后再那么叫我。"
"怎么……叫你?"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妳很清楚。"他不解释,拇指暧昧地碾过她的唇,炯炯有神的目光传达出纯男性的威胁。
就算差八岁,他还是男人,而她是女人,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她心跳加速,他很恶劣地趁她全身虚软、无法反抗之际,擒住她的唇,温柔又霸道地蹂躏--
那是怎么回事?
无双轻撫自己的唇,恍惚地出神。
那夜的吻,来得太意外,太缠绵,教她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后来主动撤退,他说不定会意乱情迷地当场沦陷。
其实她已经沦陷了,这几天脑子动不动就当机,卡在那个亲吻的畫面,害她看都不敢多看卡斯一眼,在公司拼了命地躲他。
可恶!不过是个小鬼头嘛,她干嘛要为一个擦枪走火的吻那么介意……
"无双,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一道略微尖锐的女声唤回她思绪。"跟大家聊聊啊!"
她定神,回眸一望,是她的同学朱小倩,大学时两人同是登山社的,出社会后也曾为了抢同一则新闻厮杀,现在对方是全职家庭主妇,而她却是单身女强人。
"看妳闷闷地勐喝酒,不会是想起允浩学长了吧?"朱小倩笑问,虽然她表面上是表达关怀,无双却听出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嘲弄。
大学时,小倩同样暗恋宋允浩,但学长最后选择的是她,也许至今小倩心里仍含怨。
"说真的,允浩学长当年会逃婚,我们都很意外呢,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小倩嘴角一抿,也不知是揶揄是同情。"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言下之意,是暗示过错也许在她身上。
无双自嘲地冷笑,紧扣鸡尾酒杯,所以说她最讨厌参加同学会,总是有一些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太幸福的人希望妳比她更悲惨。
"是啊,可能是允浩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她点头同意小倩的推论,对方愣住。"就像妳老公,也许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意思?"小倩脸色刷白。
"我听说你老公现在在上海工作,一年回不了臺湾几次,妳一个准妈妈独自留在臺湾待产,也真辛苦。"她淡淡地反击。
"谁说我是一个人的?我还有……我婆婆会陪我。"
"也对,妳至少还有婆婆。"虽然管不住老公在上海包二奶。"我相信她一定会站在妳这边。"
"单无双!妳……"小倩当然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家丑被揭露,她又羞又恼,咬牙切齿,泪光在眼底闪烁。
见她这模样,无双全身张开的刺忽然收敛了,其实就算她在这场口舌之争赢了又如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争赢小倩,不代表她就过得比较快乐。
结婚有结婚的痛楚,单身有单身的寂寞,人生的苦与乐,都得自己去承担。
"再怎么样我有老公有孩子,有一个家,妳呢?连允浩学长都受不了妳,逃婚了。"小倩尖牙利嘴地讽刺。"除了妳那份宝贝工作,妳还有什么?"
"我还有……"
"她还有我!"一道爽朗的嗓音洒落。
两个女人同时惊异地回头,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玉树临风地现身。
"卡斯?"无双讶然扬眉。
"亲爱的,抱歉我来迟了。"卡斯走过来,弯身在她脸颊畔印下一吻。
小倩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其他同学看了,也好奇地窃窃私语。
"大家好,敝姓卢。"卡斯笑着跟众人打招唿。"我的无双承蒙各位照顾了。"
"他的"无双?这么说这位帅哥是单无双的男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个只懂得沖事业的败犬女王,竟然也找到了爱情的春天。
"你干嘛?"小倩忿忿地走开后,无双低声问卡斯。
"妳看不出来吗?"他淘气地挤眉弄眼。"我来拯救某个落难淑女。"
落难淑女?她吗?无双有甜蜜又好笑。"你以为自己超人喔?"
"偶尔当当也不错。"他不在意她的调侃。"我这身打扮怎样?够man吧?"事实上他想问的是够不够成熟世故。
"不像你。"她很不给面子地吐槽。
他威吓地眯起眼。
她笑了,拿一杯鸡尾酒给他,与他干杯。"其实你不必来的,我很好。"
"真的很好吗?"他不信。"妳不是说同学会是个残酷的竞技场吗?怕别人笑妳有事业没男人?"
"你不是也说就算我赢了又怎样?也不会真的过的比较快乐。"她回话,眉宇之间流露一股熟女的自信与娇媚。
他一时竟看痴了,好不容易才找回出走的心神。"既然妳不想玩竞技游戏了,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出去找别的乐子?"
"好啊。"她欣然同意,勾住他弓起臂膀,两人相偕离开,抛下一屋子流言蜚语。
走在冬季冰冷的街头,无双忽然觉得很快乐,她几乎是用一种跳舞的韵律踩着那一格格红色的行道砖,一面哼着歌。
"看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卡斯在一旁笑着欣赏她舞步。
"是很开心啊!"她笑得像朵盛开的玫瑰。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夜色很美,也许是因为这天气冷得很舒服,也许是因为不管在她需要或不需要的时候,他都会为她挺身而出,关心她。
"卢卡斯。"她柔声唤他。
"干嘛?"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凝望着他,有些期盼有些娇羞,想问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却又不好意思,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她毕竟是个三十三岁,受过伤又别扭的熟女,不是那种青春无敌的美少女。
"我们来玩猜拳!"她疯疯癫癫地提议。"赢的人前进两步,输的人就后退一步,看谁先走到……对面的公园。"
"喂,妳该不会刚才喝多了,在发酒疯?"这是他的结论。
"谁说我发酒疯了?"她懊恼。她难得发童心,他居然不赏脸?他不是老嫌她是个阿桑,生活很无趣?"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玩?"
女王手叉腰,很不爽。
现在谁才是幼稚的小鬼啊?卡斯爆笑,心海却流淌过一波难言的温柔。"玩就玩,怕妳喔?妳可别吓到,我猜拳可是很厉害的。"
"那就来比比看啊!"
两个大人,孩子气地在接头玩起猜拳游戏,进两步,像跳一支男女情爱的探戈,舞着心动的旋律。
"YA~~我赢了!"无双首先抵达公园,乐得转圈圈,高声欢唿。
"呿,是我故意让妳。"卡斯不服气地声明。
"少来!男人输不起,很难看喔。"
"谁说我输不起了?刚才真的是我让妳好吗?不然再比一次。"
"哎,我知道输的滋味不好受,不过妳还是爽快一点认输吧。"
"妳!"卡斯恼得将她一把扯进自己身前,两人隔着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对视,暧昧的电流在空气中嗤嗤作响。
正当她轻颤着眼睫,以为他又要吻她的时候,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嗓蓦地在她身后扬起--
"无双,好久不见了。"
她悚然回眸。"允……浩?"
是宋允浩,他回来了!
无双震惊地瞪着眼前挺拔的身影,六年不见了,他依然是那么自信潇洒,英气逼人,只有眉目之间,多了些岁月的沧桑。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自觉地往后退,见到旧情人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想逃。
"我听说有同学会,猜想可能会见到妳。"宋允浩低声解释,眼眸紧盯着她。"所以我来了。"
来做什么?想见她?跟她说话?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双,我知道六年前是我对不起妳,我希望妳能原谅我,我……"
"原谅个屁!"卡斯沖出来,愤慨地先扁他一拳再说。"你把未婚妻丢在结婚礼堂,六年来一声不吭,现在一出现就要人家原谅你?你把无双当成什么了?"
"你……是谁?"允浩鼻子挨一拳,顿时狼狈地流着血,他伸手按住。"凭什么插手我跟无双的事?"
"我是她朋友,她是我罩的!不行吗?"想起无双之前为了找这傢伙留下的北极熊相片,不惜弄伤自己的手,卡斯胸口怒火狂飙,忿忿地又赏这个负心汉一拳。"快给我跟无双道歉!"
"我本来……就是来道歉的啊。"允浩被他打得跌坐在地,表情很无奈。
"不用了!"无双恨恨地呛声,事到如今还道什么歉?"你如果真的想道歉,这六年来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一直痴痴盼他回头。"我现在已经不必你道歉了。你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我也不会在意,都过去了,懂吗?宋允浩,我跟你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这么说,妳是不肯原谅我了?"允浩踉跄地起身,望着她的眼神,很哀伤。
他居然还有脸在她面前摆这副无辜样?无双气得浑身打颤,挽起卡斯臂膀。"我们走!"
"无双,妳等等我!"
她才不会等呢,她已经等他六年了,还不够吗?
"我知道是我错了……"
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决心抛开过去的伤痛,向前走。
"我那天没出现,不是想逃婚,是因为我得了疟疾!因为我差点失去一条腿,多疑才不敢回来见妳!"嘶声痛喊,挽回她决意割捨的步履。
她顿时凝步,震颤地回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抛弃妳,无双。"允浩忧郁地注视她。"那时候我在国外得了疟疾,后来伤口又感染气性坏疽病,差点要动截肢手术,我怕自己真的会失去一条腿,不想妳嫁给一个有残缺的男人,所以才故意在妳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