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结结巴巴地说:“我……说秃落嘴了,全……市……”
“你干爸是哪位?市长?……”
“市长……算老几?……我干爸的专车……比市长的……还……还高……级……叫吴……吴振庆!你们都……听说……过吧?”
众小哥们说:“听说过,听说过!”
“鼎鼎大名的兴北公司的经理嘛!”
小玥说个不停:“和我认识,是……你们的……运气!谁……谁再……陪我跳……”
一个小哥们儿站出了来,说:“我愿效劳!”
小老板望着他们在舞池中扭,对另一小哥们儿耳语:“彻底把这小妞儿灌醉!”
小哥们儿说:“她哪用咱们灌哪!她自己就成心想醉!”
小老板咬牙切齿地说:“姓吴的,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妈,我也听说过,而且见过,是姓吴的小子当年爱过的……今天晚上,我要在这小妞尔身上得到报复的快感!”
这小哥们儿怕事,赶紧劝着:“大哥,别惹麻烦啊!先甭说姓吴的小子不是好惹的,你没听她说,还有一位当派出所所长的叔叔!”
小老板冷笑着说:“没有证人,我死不认账,谁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看这小妞,其实自己打骨子里就有一种巴望堕落的欲念——如果她变成一只兔儿,那将是我很高兴看到的事!”
小玥跳完了舞,又喝了一气酒,之后稀里糊涂跟小老板出来,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老板和小玥坐在车后座,小玥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目自语道:“玩的……真……痛快……”
小老板说:“以后你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场的时候,就去刚才那地方找我。”
“我妈嘱咐我,刚从乡下到城里,对那些上赶着和我近乎的城里男人,要存点儿戒心……”小玥说。
“对,对,你妈嘱咐得很对。这是做母亲的责任嘛!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我这样的男人,那是不必要的。我和你爸爸妈妈们,和你干爸干妈们,和你那个当作家的阿姨,和你那个当派出所所长的叔叔,那都是战友关系啊!这么一种……这么一种那个……特殊的关系,说了你们这一代也不会理解的。”
小玥说:“我……理解……一提起知……青两个字,你们就……变得像……兄弟……姐妹了……”
“对,对。”小老板说:“你捕捉到了我们之间那一种……无比可贵的感觉。那是亲如手足的……那就像一母同生。互相之间从不记仇,宽大为怀,谁也不对谁使坏……”
“你们,都好……人人都像……你们之间一样,就……更好了……”小玥口齿不清地说。
小老板说:“是啊!那这世界,就充满爱了。比如在我看来,你,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看着,也不知怎么就是那么的亲。”
“你们,都像哥哥、姐姐、爸爸、妈妈……我妈妈不多给我钱……花……”小玥咕噜着。
“别说话了,伏我腿上眯一会吧……”小老板说。
他并未在车内急不可耐地趁机轻薄伏在他膝上的小玥。他吸着一支烟,望着车窗外。
他心里想:“只要被老子的准星瞄住了,哪怕是上帝的女儿,老子也是不放过的。人人都有个原则,这就是老子的原则。”
出租汽车在张萌家住的那幢楼前停住。小老板给了司机一张大票:“不要发票了,也甭找乐!”
他扶架着小玥下了车,扶架着小玥上了楼。
小玥在家门口开门时,几次不能将钥匙插入锁孔,小老板夺过钥匙替她开了门,将她扶进屋,关上门,并落了暗锁。
小玥说:“替我……开……开……灯……”
小老板说:“我找不着开关啊。”
他将小玥扶进了卧室,扶她躺在床上。
小玥躺下说:“替我……拉……拉上窗帘……”
小老板拉上窗帘,转身盯着床上的小玥。
小玥说:“叔叔,你……你走……吧……我……没事儿……”
小老板一步步走向床,狞笑着:“你是没事儿,可我有事了!”
他扑在小玥身上,捂住小玥的嘴,小玥挣扎,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他朝她头上打了一拳,小玥不再挣扎了,口中也不发出声音了……
天亮时分,肖老板离开张萌家。如果说报复,这个夜晚他报复了个痛快,不单凌辱了小玥,还翻看了一遍相册,他恶狠狠地用烟头烫照片上的人,走之前,还捏死了鱼缸里的四条小金鱼。
天已大亮后,小玥醒了过来,她头发凌乱,用被子挡着胸部,呆坐在床上,有点不清不楚。
她的目光望向床边的地上,从被子下伸出一条手臂,用手指挑起了自己的乳罩。
她慢慢穿好了衣服,那边电话响了。
小玥不情愿地接电话,她对这电话说:“你好干妈……我能照顾自己……潘叔叔住院了?……那你们多关心他吧……替我跟郝阿姨说,她给我留的作业,我写得很认真……我不会像野羊时的满市乱窜的……我向你们保证。”
她放下电话,望向鱼缸,那惨状令她吃了一惊,她呆呆瞧着,瞧着。
她又发现了相册,捡起来翻看,她合上相册,突然用手狠狠打自己的头。
她扔掉相册,扑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来,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室内变得整洁了,她坐在桌前用方格本练字。她写的是:伯伯、叔叔、阿姨、吴振庆、葛红、徐克、韩德宝……
电话又响了。
她抓起电话,表现变了。
她说:“我去。你们等着!我才不怕和你们再玩个痛快!”
她放下电话,望着自己写的字,拿起方格本,撕了。
她再对着镜子化妆自己的脸,化得很浓。
小玥如约来到一家大饭店,她款款而入,望见小老板们,从容走过去,大大方方地落座,之后又叼上了一支烟。
一个小哥们儿立刻按打火机帮她燃烟。她吐了一缕烟,乜斜着小老板说:“要陪我玩儿个痛快,你们身上都得多带点儿钱。”
小老板笑着说:“今天我把买单的机会让给我们这位小老弟了,他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小哥们儿揭开一颗西服扣,向小玥翻翻西服领,使她看到内衣露出的一大叠钱。
小玥拿起了菜谱。
另一个小哥们说:“那上边的字认识的不多吧?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小老板快意地笑了。
小玥合上了菜谱说:“我要吃燕窝、鱼翅、熊掌,要喝你们昨天说的那种‘人口马’。临走还要带一瓶。和一条‘万宝路’。”
对方不禁面面相觑。
那显阔的小哥们儿苦着脸一笑:“好,好,没想到你饮食档次这么高,没问题。”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小玥自斟自饮,旁若无人,她招呼服务员:“再上燕窝鱼翅粥。”
服务员问:“一碗?”
小玥说:“不,一人一碗,要不我吃着,他们瞧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小哥们儿一副有苦说不出来的可怜样儿,他捅了捅小老板。
小老板给他丢了个眼色,俩人站了起来,小老板说:“我俩去方便方便。”
他们走到餐厅外,小哥们儿求助地说:“大哥,我身上带的钱恐怕不够哇!”
小老板骂着:“你妈的这小妮,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掏出了一大迭钱塞入小哥们儿衣兜:“听好了,这可是借你的!”
小哥们儿忙说:“可是大哥,是你叫我约她出来的呀!”
小老板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可是她今天要陪你上床,而不是我!”
他仍回到餐厅之后,又大大的高消费了一番,撤下了酒等,摆上了水果。
小老板一边剔牙,一边问:“你们说,今天味道最好的一道菜是什么?”
众小哥们说:“燕窝鱼翅!”“熊掌!”“犴鼻!”
小玥冷笑地说:“不对,是我。”
众人又面面相觑。
服务员将一个塑料袋儿送来说:“一瓶‘人头马’,一条‘万宝路’都在里边了。”
小玥朝那个摆阔的小哥们儿吩咐:“你替我拎着!”
她一一扫视他们心里默念着:“从今天起,我要经常吃你们,喝你们,花费你们,作弄你们!你们觉得值,我就觉得值!”
转动的球型七彩灯下,小玥和那个摆阔的小哥们儿在对扭。
入夜,那小哥们儿和小玥站在饭店门前拦车,他替她拎着塑料袋儿。
一辆出租车停下。
小玥不屑地说:“我不坐这辆车,我要打你们说的‘奔驰’。”
挑剔来挑剔去,他们乘着一辆高级车来到了张萌家。那小哥们儿一进屋就如狼似虎地搂抱住了她……
小玥说:“你急什么!大白天的,总得拉上窗帘吧!”
她推开他,将窗帘拉上了。
小玥躺倒了床上,抻着被子,只露头和双手,瞪着他说:“项链儿、腕链儿、戒指、金表,都给我摘下来。昨天你那位大哥戴着满身金玩意上床,刮破我身子了……”
那小哥们儿果然照小玥说的做了,将那些金玩意放在了床头柜上。
天亮了,小玥穿好了衣服,扯开了窗帘,阳光射入,晃得床上的小子用手挡眼,他骂道:“你他妈别拉窗帘儿!”
小玥说:“你当我这是旅店,容你睡上一觉哇?我还要开开窗,散散你们这些臭男人带来的臭气呐!”
她打开了一扇窗,冷风扑入,对方缩入了被子,小玥从他身上扯下了被子“快滚!一会儿我那几位叔叔阿姨要来看我,我得把床弄好!”
他不得不抓起衣服忙不迭的往身上穿。
穿好衣服之后,他问:“我的金表什么的呢?”
小玥叠被子,装傻:“你带着来吗?我怎么没看见?”
他扑向她,抓住她双肩猛摇:“你藏起来了!刚才你离开过这屋!”
小玥一笑说:“不错,是我藏起来了。”
他东翻西找,损失惨重的样子。
小玥说:“一个女儿藏起来的东西,一百个男人也找不到。”
那小子说:“你不交出来,我宰了你!”
小玥很从容地说:“厨房有刀,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哪件儿杀人顺手,你去操哪件儿!”
她轻蔑地转过身,伏在窗口望外边,并喊:“嗨,大爷您好!”
电话铃响。
她进屋接电话:“韩叔叔你好,放心吧,我不是坏女孩儿……我给妈妈写过信了……”
她放下电话,瞪着对方:“还不快滚啊?!”
他咬牙切齿地:“算你行,走着瞧!”
他摔门而去。
小玥走到厨房里,她推开抽烟机换灯泡那地方的塑料板,伸入手去,取出了那些金玩意。
她欣赏着,掂了掂,放回原处。
她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选着电视节目,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关了电视,抛了遥控器。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双手托腮,呆望窗外。
她的目光落在玻璃板下,一张纸上写着张萌嘱咐她的话:
女儿:
你为妈妈受了许多委屈,妈妈也为自己的妈妈承受过许多,而现在妈妈和你再也不会分开。妈妈此次暂时离开你,实是出于万般无奈。希望你在家里专心学习文化知识。记住,关心你的不止是妈妈,还有伯伯、叔叔、阿姨们。今天的城市,已非昨天的城市,你可千万不要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啊。如果春节妈妈不能及时赶回,可到干妈家去过!妈妈行前嘱言。
小玥心里说道:“妈妈,你总说你们那一cha人好,干妈、干爸、叔叔、阿姨们都这么说,可你们为什么都没告诉过我,你们中也有坏的人?对待坏人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别的方法,只学会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比坏人更坏,这个办法是我后来那个很坏的继父,和他的两个王八蛋儿子使我明白的。”
老潘住院了,郝梅来到了吴振庆家,葛红和她坐在一起,吴振庆、徐克、韩德宝分别而坐,他们同情地望着郝梅。
郝梅指指自己心,指指自己扣,指指韩德宝,指指吴振庆。
大家不解地望着韩德宝。
韩德宝说:“振庆,郝梅让我跟你说,有占有你的时间了,她很过意不去。”
吴振庆挥了下手:“说这些干什么?”
韩德宝说:“其实她不说,我不想说我和徐克都是那时间上比较灵活的人,你不同,你每天重要的事儿很多。”
徐克也说:“是啊。你整天分心,公司那方面会不会耽误什么生意吧?”
吴振庆生气地说:“你俩别在一唱一和了,吸烟行不行?”
他将烟盒扔给他们。
待他们吸着烟,他望着郝梅说:“我看这样决定吧!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听医生方面的安排。我们毕竟不是医生。如果非动手术不可,也一定要请全市手术水平最高的医生。否则我们对不起老潘。现在不是讲高酬服务么?这一切我安排。如果不一定非要动手术,那,住一段医院,就接老潘回家。他这人我知道,和你和儿子分开的时间长了点儿,他就不行。再说他又特别敏感,一旦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生前身后,就要为你和儿子考虑许多,反而加重他的思想负担。现在还是要瞒住他好。你知道公司的电话号码,我安排一辆车专供你们用,除了看病,访亲访友也可。”
郝梅噙泪点头,忍不住扶在葛红肩上哭了。
葛红说:“访什么亲访什么友啊?你明明知道她们两口子除了咱们几个,就没别的亲近人了,还要这么说!”
吴振庆说:“批评的对。我接受。芸芸也快放假了,老潘的病情稳定一点儿后,我们几家一块儿陪着你们全家到南方去玩玩。老潘爱旅游,平时又没机会,到南方去玩玩,心情会好些。”
电话响了。
吴振庆抓起了电话:“对,我是,嗯?嗯?嗯!嗯!明白,明白,太感谢了!”
他放下电话,指指徐克,指指韩德宝,将他俩带进了小屋。
他又从小屋探出头对郝梅说:“郝梅,和老潘的病无关!绝对的无关!你可千万别起疑,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一点儿小事。”
门关上了。
进了小屋,吴振庆说:“电话是张萌家邻居打来的——说有几天晚上,小玥浓妆艳抹地出去,半夜才回家, 。而昨天和今天,还往家里带过陌生的男人。张萌临走时把我的电话留给邻居了,嘱咐人家,如果发现女儿有什么不好的行迹,打电话告诉我,人家还真是挺负责任的。”
韩德宝说:“小玥她……不至于的吧?……郝梅昨天还去过她家啊!”
徐克吧道:“难说。郝梅又不住在她家,白天受着她,晚上还不成了她防风的时间。”
韩德宝说:“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吴振庆说:“不,我去。我的车在下边,二十几分钟就到。我干脆把她接来住,她和她干妈还谈得来。”
众人商议完了,吴振庆立即驱车来到张萌家。他站在张萌家门外敲门,没有敲开,犹豫了一下,他又转而敲邻居家的门。
邻居开了门,她对邻居说了几句话,邻居将他让进门,对他说着什么,他蹙眉而听。
晚上,徐克和韩德宝也结伴向张萌家走来。又下雪了,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花如蝶,奋飞漫舞。
徐克说:“我没想到,郝梅表现得那么镇定。从医院到振庆家,一滴眼泪都没掉,要不是在振庆家哭了,我还真有点儿搞不大明白她了。”
韩德宝说:“经历了许多,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儿了。可是咱们都无法想象她内心里有多难受,她和老潘也可以说是患难夫妻了,两个人感情又那么好,孩子又小。”
徐克叹道:“怎么命运好像成心盯上咱们这一代了似的。”
他抬头看看张萌家的窗子,见虽拉着窗帘却有光透出,又说:“瞎说,小玥这不在家么?”
韩德宝也说:“这么大的雪,她又能上哪儿去?”
徐克却说:“要是偏不学好,下刀子也有地方去!”
他们二人站在张萌家门外敲门,久敲不开。
徐克说:“这孩子,明明在家嘛!”他用拳擂门,边擂门边叫:“小玥,我们真是徐叔叔和韩叔叔,快开门!”
小玥的声音:“我知道!可我钻被窝了,睡了!”
韩德宝看看手表说:“算了,明天再来吧。九点多了,也许真睡了!”
徐克说:“我才不信她会睡得这么早!”他又擂门。
邻居家的门开了,邻居招手,将他们招到门口,悄悄地:“又带回家一个男人……”
韩德宝和徐克不禁对视一眼。
韩德宝怒冲冲地擂门:“小玥,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可把门撞开了!”
门终于开了,门内,小玥披着被子,穿着拖鞋。
韩德宝闯入门内,直奔卧室,无人。
小玥说:“干嘛呀韩叔叔?和我玩抓特务呀!”
徐克一脸严肃地说:“床上呆着去,耍贫嘴我扇你!”
小玥上了床,披被而坐。
韩、徐二人,目光四处搜寻:厕所、厨房、壁橱、衣柜,所搜之处,皆不见人。
小玥默默望着他们。
徐克问:“人呢?!”
小玥说:“谁呀?”
徐克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小玥反问:“那我又怎么知道是谁?”
韩德宝发现地上有条领带,捡起,用指挑着,厉声问:“这是什么?”
小玥:“领带。”
韩德宝:“谁的?”
小玥:“我的。”
韩德宝:“你系男人领带?”
小玥:“领带还分男女呀?”
突然,一个影从阳台跑过客厅,冲到外面去了。
徐克转身追了出去。
韩德宝瞪着小玥,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小玥捂脸瞪着他。
徐克回来了,他说:“没追上。”
小玥突然发泄嚷:“你们是谁?!你们和我有什么相干?!我用不着你们管!用不着你们关心!用不着你们来教育!我不姓你们姓!我不是你们大家的女儿!我讨厌你们都上赶着来做我的家长!我有一个妈妈三个爸,够多的了!滚!你们滚!”
分明的,韩德宝火透了,他冲小玥冲过去,看样子要狠狠教训她一顿,徐克拦住他,往外推他:“德宝,德宝,别发火,千万别发火!”
徐克将韩德宝推到了客厅里。
小玥却跃下床,追到了客厅里,她身上穿得极少,裸着胳膊裸着腿,赤着双脚,手里还拿着枕头,她用枕头劈头盖脸地打他们,他们躲入卧室,她疯了似的追入卧室,他们又从卧室躲到客厅,她不肯罢休,重打到客厅,他们只好逃出门外,或者说是被打出了门外。邻居闻声开门窥望,正巧见他们被打出来的情形。张萌家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韩德宝气的浑身发抖,徐克歉意地对邻居说:“对不起,惊扰了!”
邻居说:“没什么,没什么……”
邻居家的门也关上了。
二人望着张萌家的门发了半天呆。后来,还是徐克说:“我看,咱们还是走吧。明天,让振庆两口子来和她谈吧,也许,她能给干妈干爸点儿面子。”
徐克将不甘心离去的韩德宝扯下了楼梯。
在如落叶纷纷的顶大雪花中,他们默默地走上大街。
他们脚下发出吱吱的踩雪声,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韩德宝站住,抬头望着夜空说:“今晚怎么没有月亮?”
徐克说:“因为今晚下雪。下大雪的夜晚是没有月亮的。”
韩德宝怀疑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吧?”
徐克说:“是这么回事。”
韩德宝说:“那,我怎么好像记得,有过那样的夜晚,大雪纷飞,然而有月亮,又大,又圆,又明净,好像,用雪擦过的一面镜子,被谁悬挂在天上……”
徐克说:“那肯定是你的梦。”
韩德宝又仰起了脸,却不是在天空中寻找月亮,而是闭着双眼,用他的脸去接雪花……
雪花落在他脸上,溶化在他脸上,他眼角淌着泪,和着雪花溶成的小水珠,挂在他脸上。
徐克扯了他一下说:“走吧。”
韩德宝说:“走,回家……回到家,就睡觉。”
他们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