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捧着啊……”小俊伸手触了一下,赶快收回,仿佛怕咬手似的。

晚上,徐克在灯红酒绿的歌舞厅中独坐一隅。持杯独饮,目不转睛地望着小俊在跳舞。
小俊一个人随着迪斯克节奏,在忘情地扭摆着,她扭的很美,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一张桌上,两个青年被她吸引了,他们说:
“那妞儿挺浪,是不是?”
“天生尤物。”
“瞧咱哥们儿手段。”——那人说着站了起来。
“别冲动,有主儿……”另一人朝徐克那儿翘了翘下巴。
“他呀,我见过,不就是一个在市场上练摊儿的么?你怕他?”
“别瞧扁了他,全市服装摊网中,那可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惹恼了他,咱俩可就别想有服装买卖可做了。”
“哦?他叫什么名字?”
“徐克。咱们道上的人都叫他徐爷。”
那青年显出肃然起敬的样子,又缓缓坐了下去。
独饮的徐克,在这种地方,似乎寻找到了良好的感觉。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架式。
不时有人从各方向他举杯示意。
他亦频频举杯回示。
小俊扭到了他跟前,轻轻夺下他的杯,放在桌上,拉着他的双手,将他拉起,一边扭动腰肢,一边将他牵引到舞场中央。
他也伴着女孩儿扭起来,虽然动作不怎么样,但似乎相当自信。
他扭摆着,扭摆着……


3
人们在跳舞。
徐克招来服务员,又要了一杯啤酒。
小俊说:“大哥,别喝了,你喝得太多了。”
“没事儿,我今天心里有点儿别扭,让我多喝几杯。”
“心里别扭才不应该多喝呐,再说,你不是让我在抽烟喝酒方面管你点儿吗?”
徐克抓起小俊一只手,隔着桌面拉到自己面前,轻轻攥着,醉眼咪咪地注视着小俊,不无感激意味地说:“当一个人真正感到孤独的时候,伴侣并不是一种安慰。”

白天那个卖猫头鹰的小青年也来到这个歌舞厅入口处,但是他被收票的姑娘,拦住了。
姑娘说:“票。”
青年说:“我找人。”
“找人?”
“真的!”
姑娘将手里握的麦克风朝他一递说:“对这个叫他的名字,她在里边儿就听见了。”
青年人不接,他说:“小姐呀,我找这个人,要是以这么一种方式嘛,他在里面听见了,也不会出来的。”
姑娘例行公事:“那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只要你进门我就得收票。”
“那,多少钱一张票啊?”她将一只手伸入西服内兜,仿佛想掏钱买票。
“五十!”
青年一怔,已揣入西服内兜的手,没往外掏。
姑娘不再理他,欣赏地摆弄着自己的红指甲。
舞曲声一阵高一阵低地传出。

在舞厅里,徐克和小俊仍在跳舞。
另一张桌上的两个青年望着他们。
一个说:“一个不主动向女人求爱的男人,很容易变成一个主动进攻的女人的牺牲品。”
“是啊,整个世界都布满了女人为了征服男人而设置的罗网,圈套和陷阱。”
“奇怪,”那人又说:“那小妞怎么会喜欢他那个毫无情趣的男人呢,如果是为了钱,那么我现在就可以走过去告诉她,我比她那位徐爷的钱包更鼓。”
“有时你必须用女人的头脑来向女人的问题,正像必须用傻子的头脑来想傻子的问题一样。”
同时在外面收票的姑娘听着场内传出音乐,按捺不住寂寞之心,独自扭动起来。
那位一直想进去找人的青年一笑,走过来凑上前,搭讪得说:“小姐,每个人都应该根据自己的职业性是处世之道,我在社交活动中的做法一向是对人和颜悦色,我认为这一点对所有的人都是适用的。”
姑娘翻了翻白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青年趁机“套磁”:“小姐,我想进去找人,而你让我买票,可我兜里的钱又不够买一张票。这就是一对矛盾,有了矛盾就得想办法解决,是不?幸亏我头脑不笨,知道该怎么做。”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和一盒女士烟,放在桌上,又说:“如果我硬往里闯,你拦不住我,就失职了。如果我塞给你两张票子,你收了就受贿了,于是我用兜里的钱买了这样样东西,你看,能不能为我行个方便呢?”
姑娘有余,左右瞧瞧,见无第三者,迅速拉开收票桌的抽屉,将口香糖和烟很快地搂了进去。
姑娘说:“快进去快出来,别在里边惹事生非。”
“放心,你看我这么斯斯文文的,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人么?”青年进去了,他姓李,也有人叫他“小李”。
舞池中有一个男人——矮胖,就是在市场上和徐克争买猫头鹰的那个男人,跳出了汗,一边继续跳,一边用手绢擦汗,手绢将一迭人民币带出落地,他推开舞伴,刚要弯腰捡,钱被一双穿高跟鞋的脚踢开了。
一迭人民币在一双双男人和女人的脚下被踢散,那矮胖干着急没办法。
他喊起来:“停!停!让一让。”
舞曲嘎然而止。
一位小姐走过来问:“先生,您有什么不妥?”
“我……我的钱。”
男人女人纷纷低头看,钱被踢散满场,几乎每一双男人和女人的脚旁都有。
人们散开,各自归位,给他捡钱的时机。
他弯腰捡起了一张,又捡起了一张。
所有人都在座位上望着他,他感到狼狈起来,尽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建起自己所掉的钱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
他直起了腰,捡钱的手当众一松,捡起的两张大团结又落地了。
他正了正领带,不自然地笑着,环视着众人,说出的话竟是:“诸位,谁能替我全部捡起来,其中的两张就归谁了。”
没人动。有人脸上显出了鄙夷神色。
他又说:“三张!”并伸出了三根指头。
“五张。”三根手指变成了一个巴掌。
小李津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刚想上前,不料徐克已先于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拦住小李。
徐克对矮胖摊主说:“如果一半归鄙人,鄙人愿效劳。”
对方没想到会是他,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呆而恼地瞪着他。
徐克又说:“如果你的面子值这满地的钱,而我愿意当众承认,我的面子,只值这满地钱的一半儿,怎么样?”
矮胖愣愣地望着他,徐克在等待。
小俊走过来低声叫道:“大哥……”
徐克朝她一笑,表示让她不必担心什么。
矮胖摊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徐克说:“捡!”
徐克从从容容,笑微微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
“钱是好东西,连有钱人的缺陷,包括我自己这样小小暴发户的缺陷,都是靠钱而填满的,所以,我是个很看重钱的人,当我能用两只手捡钱的时候,绝不只用一只手。”
他朝对方举起了一只手:“我这只手,为你捡钱。”
他又举起了另一只手:“我这只手,为我自己捡钱,你可以瞪大眼睛监视着。”
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双手捡钱。
矮胖摊主注视着。
徐克捡尽了满地的钱之后,说:“这是你的。”将钱塞入对方上衣兜,又说:“这是我的。”将钱揣入自己的兜。
徐克发现在对方脚下还踩着一张“大团结”,又弯下了腰说:“劳驾,请抬一下尊脚。”
矮胖摊主不情愿地抬起了脚。
徐克捡起钱,直起身,缓缓地将那张十元的票子撕成两半,将一半塞入对方的手,另一半塞入了自己的兜。
他环视着人们说:“有钱的人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贫穷的人是能吃什么吃什么。我在能吃什么就是什么的时期,总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美梦。是钱使我实现了这个梦,所以我不以用公开的方式挣钱为耻。”
他将一只手横放在胸前,对众人深深鞠了个躬:“感谢大家的欣赏,表演到此结束。”
他又对矮胖斑竹低声说:“也谢谢老兄给了我一个机会,使我,弥补了今天白天无谓的损失。”
他从容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矮胖摊主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小李这时迎着徐克走来,热情地说:“大哥,你害得我到处找你,你忘了今天晚上咱们约好了的……”
徐克一怔,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儿问:“约好了干什么?”
小李武正声有地说:“你看你的记性,不是去买画儿的嘛!”
这时舞曲又起,人们纷纷离座,小李趁机挽着徐克便往外走。
他们走出舞厅,小李与收票姑娘主动打招呼并使了个挑逗的颜色,二人出门。

小俊急急跑出歌舞厅——她是在追徐克——小李挽着徐克,正拦住一辆出租车。
小俊大喊:“大哥!大哥你哪儿去啊?丢下我不管啦?”
徐克转回身,对她扬了一下手,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显然喝醉了,脚下无根,身子直晃。
“你玩儿够了自己回去吧!我陪他去办点儿事。”
小李说罢,将徐克塞入了出租汽车。
小俊跺脚:“你们这些狐朋狗友,整天老缠着他干什么呀!”
小李回头说:“我们是他的狐朋狗友,你和他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说罢也钻入了汽车。
小俊望着出租车驶走,,恨恨地骂道:“王八蛋!”
出租车停在一幢居民楼前。
小李将徐克拽出车,又扶着徐克上楼——楼梯很窄,从好几层以上泻下一点儿光……
徐克被小李扶着进了一家的客厅。
这间客厅很凌乱,看得出是个没有女主人的地方。但这儿那儿,不乏女人的东西——一条长丝袜搭在床头上,一个打开着的化妆品盒还在桌上,一只高跟鞋,只有一只,不知为什么会在地中央。
房间的主人留着长发,蓄着长须一副颓废艺术家的模样。
主人向徐克敬烟并说:“听小李说过,您对绘画艺术很有欣赏能力,能够结识您很荣幸。”
徐克说:“别说这些,我问你,那个,那个……”
主人和小李耐心地期待着他说出“那个”来。
他却不说了,吸起烟来。
小李急问:“大哥,那个什么啊?”
“噢,那个,那个……”徐克想了想说:“那个……厕所在哪儿?”
“上厕所啊?”主人说:“来来来,我先替您看了灯。”
他将徐克引入厕所,走入客厅,瞪着小李低声说:“你把一个醉鬼带到我这儿干嘛!”
小李嘘了一声:“对咱们,他醉着的时候,不比清醒着的时候好吗?”
厕所里传出撒尿声。
主人说:“你听,妈的也不给冲了。”
洗手声。
小李说:“他还没忘洗手,大概并没醉倒哪儿去,咱们得配合默契点儿。”
徐克从厕所走了出来,似乎真的比刚才清醒了些。有点儿懵里懵懂的问小李:“咱们,咱们到这儿来干嘛来了?”
小李说:“大哥,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陪您买画儿来了么!”
徐克看看主人:“买画儿?噢,对对对,买画儿。”
小李说:“大哥,那就再郑重向您介绍一遍——这位是画家!咱们市的一位天才。当然,暂时还没被公认,可是不久就要被公认了。”
主人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过奖了。”
徐克刮目相看地:“幸会。”
二人重又握手。
小李对主人说:“那,就让我大哥挑挑画儿吧?”
“好的,好的……”
主人从画瓶里取出一个画卷:“我知道你喜欢哪类画,所以先请您看这一幅。”
主人展开了那幅画——白画纸上正中有一个实心的黑点儿。徐克欣赏半天,看不出所以然,只好发问:“画的什么?”
主人故作高深地,同时又似乎对他的欣赏水平产生了怀疑,说:“象征上帝的独一无二,和上帝爱心的始终如一。”
徐克摇头说:“请再让我们看一幅。”
于是主人又取出一幅,展开给他看——白画正中有两个半重叠的黑点儿。
徐克看看小李。
小李说:“我大哥他对象征派还不太懂行,你再给解释解释吧。”
主人似乎不屑地说:“这是结合的象征。”
徐克说:“这一点我倒是看出了点眉目。不过,我不太明白这两个黑点儿代表什么。”
小李代为解释:“那幅画上的黑点儿不是代表上帝吗?这幅画上代表的是上帝和他的老伴儿呀?家庭和睦,婚姻美满嘛!”
主人否定地摇摇头说:“不,错了。这是创世纪的赤膊的男人和女人,被放逐到尘世中来的亚当和夏娃。”
徐克问:“那……多少钱?”
主人说:“一回生,两回熟。上帝要你两百五;亚当和夏娃要你两个两百五。”
徐克看看这幅,看看那幅。犹豫着……
——歧视,某种时候某些人之被捧为天才,就正如某种虫子被称为百足一样。并非因为这种虫子果真有一百只脚,而是因为太多人只能用眼睛数到十几只。
主人说:“小李,你先帮你大哥参谋着,如果这两幅欣赏不了,其它也就不必再看了,看也是白看。”
主人离开,走进卧室。
徐克说:“多一个点儿,就多一个两百五,尽管都是天才画家的点儿,价也要的太高了吧?”
小李说:“大哥,不能这么说,喜欢艺术嘛!要作艺术品收藏家嘛,不破费点能行么?”
“那……你的意思是……”
“买!当然得买下啦!”
“两幅都买下?”
“那还用说嘛!上帝——咱们二百五要啦!赤膊的男人和女人——咱们两个二百五也要啦!加一块才三个二百五么!”
徐克似乎还在犹豫:“早知你今天带我来买画儿,我就不买猫头鹰了……哎,我那猫头鹰……”
“大哥您放心,您那猫头鹰丢不了。我嘱咐小俊给您送回家去了……大哥咱不能不买呀!我跟人家把您的欣赏水平介绍得很高,咱不能让人瞧不起咱们是不是?”
徐克态度仍不明朗。
小李说:“大哥,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没关系,冲我的面子,咱们打个欠条给他总是可以的。”
徐克默默伸出一只手……
小李赶紧冲客厅喊:“哎,你快出来!找纸找笔来!”
徐克买了画儿,然后自己腋下夹着画儿,一路哼唱着回到家。他家已经住到单元楼里了,他扶着楼梯栏杆,半醉不醉地上了楼。
徐克在一扇门外按门铃。
一个胖老太太开了门,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这是第几回了?他家还得上一层呐!”
徐克忙说:“对不起!大婶……”他一边陪笑,一边倒退着上楼……
胖老太太说:“什么大婶!该叫我大娘都忘啦?”然后有好心地走过来说:“瞧你,满嘴的酒气!你爸在家生气呐!你可当心点儿!”
徐克说:“我这么能挣钱的儿子……养……养他老……他还……生的什么气哇?”
“放屁!”徐克的父亲出现在上一层楼梯口,怒斥他:“老子有退休金,花你一分了么?你成天价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还有脸说你养我老!”
徐克的酒似乎全醒了,悄没声地从父亲身边溜了过去。
徐克的家装修得很考究,三室一厅。
徐克进家后换上了拖鞋,坐在沙发上,父亲站立着,气咻咻地吸着黑色的廉价烟。
徐克将一盒外烟甩到组合柜的台案上,讨好地说:“爸,别吸那种烟了,还是吸我给你买的吧!”
父亲说:“老子永远不会吸你的烟,省得你去跟外人说,老子是靠你养活着。”
“爸,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你儿子,你还值当为我随口说的那么一句话生气?”
父亲说:“我问你,咱家哪些东西呢?你总说搬过来,怎么一件也没搬过来?”
徐克说:“淘汰了。”
“什……么?”父亲不懂“淘汰”这个词儿。
“都处理了!该扔的扔了能送人的送人了!”
“你!好你个败家子小子!我和你妈守着哪些东西过了一辈子,你就全扔了,全送人了,连双拖鞋你也不给我带过来!”
徐克说:“在原先那破房子里住的时候,咱家有过拖鞋么?”他烦了,也吸起来。
父亲更火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将软底儿的缎面拖鞋踢下来朝他甩过去,一只落在茶几上,一只落在徐克身上。
父亲说:“你如今挣了几个钱,就烧包到什么地步哇?那口大樟木箱子你也给老子送人了么?”
徐克说:“只有盖上一块儿板是樟木的,四邦都朽了,三个角都被耗子咬穿了,送人谁要啊!”
他嘟哝着走到门厅去,打开冰箱,取出一厅冷饮喝,看样子他为避免冲突,不打算再回到客厅了。
“老子还没教训完你呢,你给我滚过来!”
她不情愿地踱回了客厅,一边继续喝冷饮,一边瞪着父亲。
父亲朝墙上一指:“那是啥?”一幅油画镶在大框子里:希腊裸女横卧在红毯上,手持一柄孔雀翎羽扇,从高处回眸凝视……
徐克说:“波琪儿!”
“啥?你敢再说一遍?!”
“波琪儿!”
父亲火了:“你!我眼还没瞎呐!那是簸箕么?!你咋不说那是把扫帚?!”
敲门声。
父子俩暂时“休战”,徐克走去开门。
进来的是楼下那位胖老太太,她说:“我来看看几点了?我家表停了”她显然是来劝架的。瞅瞅父子俩,搭讪说:“要说徐克是个挺好的孩子,除了爱喝酒,交的人儿杂了点儿,没什么大毛病。你倒是成天对他吼什么啊?”
徐克说:“我父亲不知为什么,不但看着我不顺眼,连看着这家也哪哪儿都不顺眼。”
胖老太说:“这就是你当爸的不对了,你这二字,把个家治的多富贵哇!还有什么瞧着不顺眼的地方呀!”
父亲又指着那画儿:“您老先别责怪我。您瞧!家里来个客,坐在沙发上,客瞅着她,她瞅着客,您老说那情形好么?可他还把我当瞎子,硬说那画上的是簸箕!”
徐克说:“谁说那是簸箕了?那是伟大的女奴波琪儿。”
胖老太说:“哎,不许这种语气跟你爸说话,他是当老子的么,有冲他吼的权力,没有你发火的资格。”她瞅瞅画儿,评论道:“女奴不说是丫环么?丫环还有伟大的?杨排风一根烧火棍闯天门阵,说书的也不过说她比男人勇猛,戏文里也没敢唱她半句伟大!我看那画是个外国男子才把丫环宠到这地步,还夸丫环伟大。”
胖老太太又劝徐克的父亲:“你当老子的,也得多少学着适应点儿新的环境么!我那大孙子也是,把他那小屋搞的进不去个人儿,满墙贴的都是女人画儿,我以为是他们单位的姑娘们,一定都认为他心思不正,不乐意理他吧?蛮不是那么回事儿。还都愿意来找他!如今女孩们穿的都越来越讲究个瘦、露、透,何况不过用眼睛看的幅画儿了,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
“可他是花两千元买的啊!”
父亲说:“我要不看你是花两千元买的,我早已把火给你烧了!”
徐克隐忍地梗着脖子。
“您老再看着,还有这个呐!”父亲说着,将一条床单从一个什么东西上扯下。原来罩住的是一尊维纳斯。不过不是白的二是黑的,比真人还要高一些。
胖老太太:“哎呦妈呀!怎么喜欢起黑的来了?这要是赶上停电,生人来了猛眼一看,还不得下出个好歹呀?”
父亲说:“我要不看你也是花两千多元买的,我也早就给你砸了。”
父亲又要用床单罩上,徐克却将“她”搬起,扛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父亲冲着他的房间吼:“你说你买的时候,自己就不心疼你的钱?”
徐克在床上一躺,抢白说:“钱是我挣的,喜欢的东西就买,心疼什么?”
胖老太太对徐克父亲说:“能挣能花,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错儿。您要是是在看着碍眼,那你也千万别烧了,莫如送给我。啊?”
徐克父亲瞥了一眼画儿,分明地还舍不得,没吭声儿。
胖老太说:“你们不吵了。我也就不多呆了”她也瞥了一眼画儿,似乎还惦记想要,却又不好意思再开口。
临走时她说:“我拿个苹果回去给孙子。”
父亲说:“多拿几个吧!”
“不,拿一个就行。”老太太嘴上这么说着,却往兜里各揣了一个,两手还各拿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