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曾经是法医”。
这是秦靳北当时的回答。
南慕当然知道,秦靳北为什么会熟悉福尔马林的味道,可那却是她第一次听秦靳北主动提起他母亲。
后来,她才知道,秦靳北的母亲因为癌症病逝了。
在那之后不久,他就遇上了死亡天使的案子。
“我不知道,我母亲是不是也请求过我的父亲,给她一个解脱。”
在那个气氛暧昧得恰好到处的晚上,秦靳北让她留下,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和他躺在床.上,只是聊天。
那个晚上,秦靳北聊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可是南慕能感觉到,提起母亲时,秦靳北整个人的情绪,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死亡天使那个案子,第三名女死者的丈夫说,死者曾经对他说过,不想再接受化疗,”秦靳北缓缓说着,语调和刚才比起来,仍然没什么变化。
可是,南慕却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秦靳北才会说刚才那句话。
作为一个母亲,即使病痛缠身,也没有让孩子看到自己痛苦、脆弱甚至绝望的一面;然而秦靳北不知道,背着他的时候,他的母亲会不会感到难以坚持下去,想要一个解脱。
南慕看着他的侧脸,心口,微微的疼,然后,她俯身过去,抱住秦靳北的腰。
这个姿势并不是很舒服,她却没有调整,整个人像是小动物一样,缠在秦靳北身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最终明白,为什么,对于秦靳北而言,死亡天使的案子,印象最为深刻。
正是这个案子,让他声名鹊起。
可是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深,不仅是因为他们最终救下了那个小女孩,也不仅是因为生命的奇迹,发生了两次。
因为,那个案子让他想起他的母亲,让他想起,他曾经都忽略、错失过什么。
生为人子,他看见了病痛缠身的母亲,痛苦却又坚强的模样,可是他却忘了,除了那些之外,母亲还有脆弱的一面。
南慕和秦靳北最终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早点睡,”南慕勾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秦靳北看着她,然后,主动低下头,靠近她。
她第一次偷亲他的时候,因为他太高,两人的身高差太悬殊,所以那个吻,最后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结果后来,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亲他下巴的习惯。
南慕看着秦靳北凑近的脸庞,轻笑一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秦队,明天见。”
Chapter 4 亡者归来(4)
第二天上午,刑警队。
昨天走得最早的陆祈,今天倒成了最晚来的一个。
陆祈来了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而是站在了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大约两分钟以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
王旋熠看见秦靳北走进来的时候,脑子里霎时间只想到一个字。
“燃”。
特别燃!
秦靳北面容平静地走来,可是他的眼神,跟之前来刑警队时,完全不一样。
“小木头,你觉得没觉,秦大的眼神特别吓人,”王旋熠扭头靠近南慕,“就像那种,打盹儿的老虎狮子突然被叫醒的感觉。”
“你是说,他看起来像有起床气的狮子老虎?”南慕凉凉地瞟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另一边,秦靳北和韩远进了办公室之后,陆祈率先开了口,“秦队。”
一句称呼,已经表明了陆祈的立场。
从他叫那句三哥开始,跟秦靳北就注定是一辈子的兄弟。
不论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又或者秦靳北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唯有一点不会变。
专案组组长,依然是他。
秦靳北冲陆祈点点头,接着目光转向在场的其他几人,“介绍一下,韩远。”
当年的案子,刑警队的人都已经有所了解,不需要过多的介绍,就已经明白了韩远的身份。
彼此相互认识了之后,秦靳北忽然把邢厉叫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两人回了办公室,南慕下意识去看邢厉,发现他的情绪,倒是比上一次见秦靳北时,要平静了许多。
“三哥,你打算从哪儿入手?”陆祈看着刚刚坐下的秦靳北,问道。
秦靳北沉默了片刻,“从四年前最后一个案子。”
“南师大.法学院的案子?”王旋熠挠了挠头皮,表情有些疑惑,“那个案子不是已经查清…”
秦靳北蓦地抬眸,视线从王旋熠脸上掠过,然后才继续说,“是7月23号的案子。”
王旋熠嘴里最后两个字,就这么梗在嗓子眼里,没有出口,旁边的沈算也是一愣,却没说话。
四年前,7月23号,专案组展开抓捕行动,梁秋和、周轶最终牺牲,凶手也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前,凶手完成了圣杯骑士的案子,之后再度消失。
7月23号当天,梁秋和、周轶行动中出了车祸,当场身亡,这部分,刑警队的人已经知道了。
但是,还有很关键的一点…
“7月23号车祸现场,凶手留下了一张塔罗牌。”
“牌面是什么?”邢厉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秦靳北顿了顿,并没有回答邢厉的问题,“塔罗牌上有四个字,‘诱饵不错’。”
邢厉国字脸上的表情,就这样生硬地僵住。
他只知道,好兄弟梁秋和在四年前的抓捕行动中牺牲了,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事情的全貌。
也就是说,那天凶手设计,让梁秋和、周轶车祸身亡,并在现场留下塔罗牌,嘲讽秦靳北。
凶手早知道那个局是秦靳北放饵想抓他,于是他顺水推舟,再送了一份大礼给秦靳北——杀掉周轶跟梁秋和。
这一刻,没有人再开口,整个屋子里,压着一阵令人心悸的沉寂。
就好像,四年前,专案组刚刚成立的那天。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南慕的声音才响起。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凶手计划缜密,四年前,对于受害人的选择、惩罚的标准,他都有自己的准则,而且会严格执行,可是,梁秋和、周轶,还有老阮,为什么…”
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
这是南慕想问的问题。
四年前,凶手以“天启四骑士”的名义杀人,心思缜密、手段残忍,可是每一次,他都会严格到近乎强迫式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和惩罚准则。
凶手最重要的一条准则就是,他杀死的人,都是直接危害过别人性命的人。
而像林佳佳和邹师杰这两人,一个尖酸刻薄间接害死了人、另一个则是衣冠禽兽,虽然在凶手看来也有罪,他们却没有被凶手杀死。
那么,为什么偏偏要杀死这三个人?
“也许,是为了刺激秦队。”提起往事,韩远的反应不如秦靳北那样冷静,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南慕微微眯了眯眼眸,没有立刻回应。
梁秋和、周轶两个人,她并不熟悉,可是阮邵凌的为人她很清楚。
“老阮的为人,我们都清楚,况且,在老阮…的案子之后,”提到阮邵凌遇害一事,南慕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我们也查过,老阮没跟人产生过纠纷,更不可能直接危害过别人的性命,为什么,会选中老阮,仅仅因为他是法医?”
南慕顿了顿,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或者说,四年前凶手的所作所为,就是想要彻底击垮专案组,他既然已经破例了一次,或许之后,干脆就没有底线了?”邢厉说。
秦靳北的视线落在桌面上,听着身旁其他人的发问和猜测,一直,没有表态。
另一边,南慕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到白板前,手腕迅速移动,写下几个关键词。
四年前,7月23号,周轶、梁秋和。
三年前,孙开、石永年、老郭。
9月6号,阮邵凌。
她在梳理凶手作案的时间线。
“这是从四年前,到目前为止,凶手作案的时间线,第一起案子,凶手针对的是专案组成员,第二起案子,凶手是为了完成第三个连环案,最后一个案子,是针对老阮,也是第四个连环案的开始。”
南慕说着,在白板上点了点,“凶手先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一条原则;接下来,又严格遵守这个原则完成了第三个连环案;再然后,他又对老阮下手…”
她看着白板上的关键词,摇了摇头。
不对。
可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凶手在四年前停止杀人,三年前又开始作案,然后消失了三年,之后再度出现,”陆祈的目光落在白板上,提出了新的问题。
“对啊,”王璇熠一拍大腿,“中间这一年,跟三年里,凶手为什么不作案了?或者说,这两段时间凶手在干什么?是因为什么让他停止作案?”
“难不成凶手在坐牢?”王璇熠突发奇想,“又或者,凶手重病住院了?所以在这两段时间里,不能作案?”
Chapter 4 亡者归来(5)
“小王啊,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啊,”沈算忽然转过脸,看着王璇熠,表情欣慰,双手不断挥动着,做了一个挖掘的动作,“不过,还要再深挖细想,狠狠地…”
周围的声音,渐渐被南慕屏蔽在外面,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刚才陆祈提出的问题,回荡不止。
为什么凶手突然停止作案?为什么他再度出现之后,又消失了三年?
这两段时间里,凶手究竟在做什么?
*
专案组成立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一切,风平浪静。
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凶手也没有再留下任何线索或者暗示。
那个隐藏在面纱之后的暗影,就好像四年前一样,再度,销声匿迹。
“凶手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一消失就是三年吧?”王璇熠揉了揉眼睛,“要是那样的话,不是又查不到…”
“不会。”
南慕摇头,眼睛却看向秦靳北的方向。
这段时间,秦靳北一直在看旧案的卷宗,而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三起案子上,7月23号,梁秋和、周轶车祸身亡;9月6号,阮邵凌遇害。
最后一起案子,是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
那具由孙开、石永年和老郭三人尸体的不同部分,拼凑成的一具完整尸体的照片,秦靳北看了好几次。
“为什么,凶手要处理掉剩下的尸块?”南慕走到秦靳北的身旁,垂眸看着那张照片,“为什么,不干脆拼凑成三具尸体?”
“凶手不想让我们看到的部分,可能有更重要的信息。”片刻之后,秦靳北从照片上抬眼视线。
“你为什么特别留意这个案子?”南慕干脆在他身边坐下,“凶手留下的标记和当年一致,作案手法也是一致的。”
话音刚落,她看见秦靳北抬起头看着自己。
“不对,凶手的作案手法升级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孙开和石永年并不是凶手亲手杀死的。”
凶手控制了孙开和石永年之后,让两人互相残杀,最终致死。
严格来说,凶手没有杀死孙开和石永年,他只是揭下那两人的伪饰,将他们罪恶的一面逼出来。
“王璇熠的猜测或许不是没有道理,”南慕忽然想起之前王璇熠说过的话,眼睛一亮,“四年前,凶手选择的受害人,大多是体力健壮的男性,凶手都是通过近身制服他们,再杀害他们,可是四年后,凶手没有这么做。”
三年前的连环案中,凶手似乎不再选择近身控制受害人。
比如石永年和孙开,是被关在了暗室里,互殴致死。
比如在杀害阮邵凌时,凶手更多应该是利用了阮邵凌的信任,而非完全通过体力制服阮邵凌。
“也许,凶手真的是因为疾病停止作案呢?”
这样一来,似乎就能解释得通,凶手在这四年里,为什么会两度停止作案,而且,也可以解释凶手作案手法的变化。
有什么碎裂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骤然响起。
南慕扭头一看,是陆祈手边的茶杯。
瓷白的碎片,混着褐色的茶水,在他脚边散落一地,狼藉又刺目。
而他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
晚上,邢厉将车开到了韩远家楼下。
这是专案组成立当天,秦靳北交给他的任务,重点保护韩远。
邢厉、沈算和韩远三人陆续下了车,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沈算接了个电话,“怎么突然发高烧了?”
“去医院了没有?”
说话间,沈算停下了脚步,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沈哥,出什么事儿了?”眼看沈算一脸担忧地挂了电话,邢厉问道。
“我老婆的电话,说我闺女突然发高烧,烧到39度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那你别等着了,赶紧去啊!”邢厉是个急性子,听了之后,五官立刻拧了起来,“这已经到家门口了,没事儿的沈哥,你赶紧走吧,孩子生病要紧,嫂子一个人在医院忙前忙后的也麻烦又辛苦的。”
“都快到了,不差这几步路了,走吧。”
沈算摆摆手,把手机揣回兜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一旁的韩远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三人走到电梯间时,沈算的电话再次响了,他接通,安抚了几句之后便挂了。
“沈哥,有邢厉在呢,你放心去吧。”韩远看着焦急心烦的沈算,开了口,“孩子要紧,你赶紧去医院吧。”
沈算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沈哥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他跟嫂子生孩子晚,好容易两年前得了个闺女,宝贝着呢。”邢厉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转,神情也有几分担忧,“唉,不过他这闺女是早产,身体一直不大好,沈哥心里难受着呢。”
“孩子就是父母心头一块肉啊。”韩远叹了口气。
终于进了韩远家,邢厉换了鞋,接着给秦靳北发了短信,“秦队,平安到家。”
一夜平静。
第二天早上,叫醒邢厉的,不是闹钟,而是敲门声。
邢厉蓦地清醒过来,翻身下床,警惕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沈算。
邢厉松了一口气,打开门,却仍然有几分诧异,“沈哥,你怎么来了?你闺女情况咋样了?”
“昨晚在医院抽血检查了,还好不严重,烧总算退下来了,”沈算说话时,脸色不怎么好,他蹙着眉头,往里看,“韩远还在睡?快把他叫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现在就叫他起来。”邢厉看着心事重重的沈算,心里一紧,立刻转身准备去叫醒韩远。
邢厉转身的瞬间,脖颈处的重击,让他顿时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被屋外动静吵醒的韩远从卧室走出来,就看见邢厉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算看着对面的韩远,一字一句,“是时候了。”
说完,男人眼里闪过几分兴奋,还有,压抑已久的狂热。
Chapter 4 亡者归来(6)
专案组。
安静到几乎没有声音的专案组里,王旋熠坐在那儿,哈欠连天,惹得南慕不禁看过去,“你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
“嘘,”王旋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偷偷瞟了瞟秦靳北和陆祈的方向。
南慕会意地笑了笑,这时沈算从门外走了进来。
“哟,神棍叔叔昨晚开夜车了?才来啊。”王旋熠冲着沈算挤眉弄眼,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沈算身上。
等沈算走近,他才发现,沈算的脸色有些苍白。
“真飙车了啊?看这架势。”
沈算有气无力地看了王旋熠一眼,这次干脆连白眼都懒得飞,“我闺女昨晚发高烧了,在医院排队抽血化验,折腾了一晚上。”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南慕抬眼去看沈算。
“医生验了血说是病毒感染,现在好多了,烧总算退下去了。”
南慕点点头,“没事就好。”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沉默的陆祈忽然问沈算,“老沈,邢厉早上联系过你没有?”
沈算微微一愣,低头翻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有啊。”
“昨晚我看着他俩上的电梯,然后才走的,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他俩没准是起晚了吧。”
往常这个时间,邢厉和韩远已经到了。
可是今天,两人都没有出现。
秦靳北听着陆祈和沈算的对话,视线从卷宗上抬起,直直看向沈算,像是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秦靳北拨了邢厉的电话。
电话迟迟没有被接通,他按了免提,等待的机械音就这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声音上。
他们的脸色,也随着那个声音,越来越沉。
接着,秦靳北又拨了韩远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很快,机械的提示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他俩不会是,出事了吧…”王旋熠表情蓦地僵住,看向秦靳北,“邢厉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到了,韩远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关机…”
王旋熠话音未落,秦靳北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老四跟我去一趟。”
南慕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出去。
“其他人留下。”
门口处,秦靳北低沉的尾音回荡着,就这样将她定在了原地。
*
白色荣威一路疾驰,不到二十分钟,便赶到了韩远家。
秦靳北和陆祈交换了一个眼色,下一秒,他推开了虚掩着的防盗门。
门口处,邢厉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客厅的灯亮着,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那个画面,恍惚间让人想起了停尸间。
秦靳北眉心一蹙,立刻伸手在邢厉的颈部探了探,然后,表情稍稍松动,“只是被打晕了。”
“韩远失踪了!”
几乎是秦靳北刚刚说完,陆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
专案组。
“韩远失踪了!”
南慕挂了电话,重复了一边陆祈在听筒另一端的话。
“邢厉被打晕了,正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南慕紧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颤。
那种僵硬的颤抖,是她怎么都控制不住的。
“我跟神棍叔叔去医院,王旋熠,你留下。”
南慕终于放下手机,站起身的瞬间,腿却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
王旋熠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屋子里的其余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赶去医院的路上,车里的两人,都没有开口。
南慕抬眼看向车窗外,远处的天空,有些阴沉沉的,乌云一层卷着一层,像是随时会压下来,只是这样看着,她好像就有些喘不上起来。
车外的喧闹和嘈杂,将车里的气氛,衬得更加安静。
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南慕坐在那里,双手攥成拳,浑身上下每一寸都紧紧绷着。
两秒之后,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整理思路。
首先,凶手的主要目标是韩远,眼下韩远失踪了,秦靳北和陆祈自然要全力寻找他的下落。
其次,邢厉遇袭被送去了医院,凶手的目标应该不是邢厉,但是为以防万一,她和沈算还是要去医院守着邢厉,而且,等到邢厉苏醒过来,也许能告诉他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最后,王旋熠的长处是信息支援,所以,他留在专案组是最好的选择。
“邢厉是被打晕的…”想到这里,南慕蓦地睁开眼睛。
颈部的击打的确有可能造成人陷入昏迷,可是,第一,陆祈在电话里说,韩远家的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邢厉或者韩远,是主动给袭击他们的人开门的。
这种敏感时期,无论是邢厉还是韩远,都不可能主动给陌生人开门,而且这个时间,也可以基本排除外卖或是快递人员。
第二,邢厉体格健壮,如果是正面交手,他被打晕的几率很低。
“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趁邢厉没有防备,在背后偷袭邢厉,这个情形,跟老阮遇害的情况很像!”
“凶手和老阮、邢厉都认识,而且能让两个人没有防备,还跟四年前的案子有关,到底…”南慕眉心紧拧,乌黑明亮的一双眸子眯着。
她的眼里,有某种复杂而又纠结的情绪翻涌着。
她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
可是每往前走一步,她都觉得,那个可能性,是最合理的解释。
“神棍叔叔,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在…”
霎时间,一个急刹车,南慕毫无防备,整个人因为惯性直直向前栽去,幸好安全带拉住了她。
视线触及猛然间从前方跃过的一条小狗,南慕才明白过来。
“昨天晚上…”沈算抓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发抖,连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南慕看着神色复杂、心事重重的沈算,有些不忍,“神棍叔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赶到医院要紧,等邢厉醒过来,说不定会有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
终于等两人赶到医院,沈算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没打算接,南慕却眼尖地看见屏幕上提示的备注,“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