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名受害者林佳佳,引发地域争议,间接导致一人死亡,是在两年前;第五名受害者宁驰,一年半以前,肇事逃逸,导致一对姐弟一死一伤。”
秦靳北的声音缓缓响起来,让梁秋和眼睛一亮,“凶手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杀人的,秦队,如果我们也按照凶手的思路,是不是可能预测到凶手下一个案子会对什么人下手?”
“光知道时间有什么用啊,范围太广了,就算从一年半以前往现在倒,可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头,发生了那么多事故,怎么可能猜得到凶手下一个要对什么人下手。”孟炜摇摇头,并不赞同。
这一次,就连一向安静的韩远也加入了讨论。
整个屋子里,只有两个男人维持了沉默。
秦靳北,和周轶。
四目相对,周轶的声音,盖过了那些议论声,“要预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在前四个案子里,留下的塔罗牌,都是宝剑骑士,第五个案子,留下的是一张不同的塔罗牌,权杖骑士。”
不同的塔罗牌,已经表明,凶手在受害人的选择上,出现了变化。
“宝剑,暗示战争?”孟炜对于启示录四骑士的认知,大多源于游戏,他玩的游戏里,主角就是末日四骑士之一的战争,所以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点。
“前三名受害者是帮派分子,第四名受害者在网络上挑起地域争议,都可以被视为挑起城市战争的人,”周轶接着说道。
“第五张塔罗牌是权杖骑士,代表…杀戮,两名死者对于凶手而言,都是有杀戮和罪恶的人,宁驰开车撞死了小女孩,孟悦然找人替他顶包,所以这两个人,在凶手看来,都是有罪的。”
梁秋和静静听着,点头表示赞同,“凶手以同样的罪名杀人,所以他在选择受害人的时候,可能也会倾向去选身份背景相似的受害人。”
“所以,应该在本市查从一年半以前,到目前为止,引起过轰动的命案,但是疑犯逃脱了法律制裁的案件,而且疑犯的经济条件应该比较好,又或者社会地位比较高。”梁秋和说完,直直望着秦靳北,像是在等待他的肯定。
几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聚集在男人脸上。
秦靳北点了点头,下一秒,孟炜双手交握着,掰了掰手指,“有范围就好办多了,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有个朋友之前是记者,后来自己弄了个马甲,专门在网上爆料这些事儿,碰到类似的事情,她就自己做截图留着,以免网上删了,她那儿的资料,比微博、论坛上都要全。”
“你那个朋友什么来头?”梁秋和皱了皱眉。
孟炜抬了眼,看着梁秋和,“我说你怎么疑心那么重啊,人家就是有正义感,你不会怀疑她是凶手吧,我这朋友是个女的,而且这阵子都在外地,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你别瞎猜啊老梁,不然我可跟你不客气。”
“这就急了?”梁秋和只是出于直觉,下意识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孟炜的反应会这么大,“对这朋友有想法?”
原本正在喝水的孟炜,一口水就这样“噗嗤”喷了出来,恰好周轶就坐在他斜对面,茶渍将他胸前染成了一大片的深褐色。
“抱歉,抱歉。”孟炜知道周轶有洁癖,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转头又瞪了梁秋和一眼。
“抽空约你朋友出来一趟。”
秦靳北的声音响起时,别说孟炜,连梁秋和也是一愣,“秦队?”
“必要的时候,放饵。”
梁秋和会意,转过身拍拍孟炜,“听见没,别藏着掖着,改天把人约出来…”
梁秋和还没说完,孟炜撇撇嘴,推开他,“老梁,你再这么不仗义,别怪我抖你老底啊,上回查案的时候,你转眼就跑去撩小姑娘了,怎么着,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就没心思查案了?那女孩名字还挺好听的,好像叫什么…南慕。”
*
南慕再次见到秦靳北,距离上一次,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她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圣诞节刚过,广场舞大妈们的热情倒是丝毫不减。
从地铁站到小区大约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南慕不急不缓地走着,终于进了小区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迎面袭来,吹得她脸颊和鼻尖通红。
进了电梯间,南慕缓缓跺了跺脚,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冰碴子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冰冷、僵硬。
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她愣了一下。
她有快三个礼拜,没见过他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拉开,秦靳北率先走了进去,南慕也跟了上去。
电梯再次打开,这一次,南慕径自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中,沉默得异常。
秦靳北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眉尾轻挑,有些诧异。
眼前的小姑娘,安静得像是变了个人。
他还记得,那年南大校园开放日,他在南大的讲座正要开始的时候,最后一排有个小小的身影徘徊着,灯光亮起的瞬间,那个身影才堪堪坐下。
然后,他看见了一张漂亮却青涩的脸,稚气未脱。
南慕的脸。
之后,他的讲座,她总会出现。
他的记忆力很好,比一般人要好。
所以,他记得她。
后来,阴差阳错,秦靳北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他的邻居。
南慕对犯罪心理很感兴趣,毋庸置疑,每次提到犯罪心理,她的眼里都闪着光,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偶尔,她也会大着胆子来撩他,不过那些话,秦靳北从来没往心里去过。
南慕对犯罪心理是真的喜欢,对他,大概不过就是小姑娘图一时新鲜罢了。
只不过,平时南慕见到他,总是格外主动,像今天这样的反应,倒还是头一回。
“啪嗒”一声,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秦靳北微微眯着眼看过去,就看见南慕蹲下身去捡钥匙,捡起来之后,胡乱地往锁眼里一捅,好半天,门锁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是跟谁赌气似的,执拗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直到,她的手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按住。
她的肤色很白皙,他的却略深,交握在一起,肤色对比异常显眼。
“受委屈了?”他的尾音有些沉,语速比平时要慢一些,似乎是在安抚她。
南慕低着头,过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却别着脸不愿去看他。
“我室友的哥哥,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终于,她出声了,嗓音压着,带着很重的鼻音。
Chapter 2 命运之轮(16)
南慕眼前的那个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下午,原本正和她说笑的女孩接了个电话之后,整个人突然间呆住了。
南慕眼睁睁看着女孩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却抓不住她。
女孩的头,最后磕在结了冰的路面上,额角有血渗出来,狼狈不堪,可她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
“摔哪儿了,我看看…”南慕赶紧追了下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孩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我哥出任务的时候,被歹徒开枪打死了…”
*
从那之后,南慕的脑子里仿佛就被按下了回放的按钮,那个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重复着。
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流淌下来,红得刺目。
南慕突然扭回头,直直看着秦靳北的眼睛,唇微微张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只是难过,可是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他仿佛听懂了,她想问什么。
“记住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不忘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她其实想问秦靳北,他当警察这么久,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去面对,可是却又止住了。
这个问题,似乎在戳他的痛处。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看懂了。
“为什么想当警察?”秦靳北看着她,反问。
他的声音,在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低沉。
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夜色里,他的轮廓比平时看上去柔和一些,秦靳北的眉骨生得尤其好看,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眉眼间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攻击性。
秦靳北的生活,就像一个战场,面对罪犯,他的攻击性和那股子压迫的气势,恰恰是他的优势。
可是今天晚上的他,神色要平和许多。
更像是一个宽容的导师,循循善诱。
“我高三那年,我爸妈在闹离婚,”南慕的声音在夜色里平静地响起,“当着我的面,他们从来不会吵架或者打架,最多也就是冷战,直到有一天下午,本来我说要去同学家里一起复习写作业,结果提前回来了,当时我发现门半掩着,推开门一看,客厅里乱七八糟的,我妈坐在卧室的地板上,脖子上还有很深的红印子。”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一直没什么波动,“后来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
“那个时候,我在学校学不进去,回来之后完全不想学习,成绩一天天掉下去,我甚至觉得,成绩掉得越厉害越好,这样我爸我妈可能就不会打架、不会离婚了…”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身边的人都说高考是人生的转折点,但是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直到南大校园开放日,她去了秦靳北的那个讲座。
“南大开放日,我听了你的讲座,你说印象中最深的案子,就是死亡天使的那个案子,当时凶手的最后一个目标,是一个得了恶性肿瘤的小女孩,”四目相视,她抬头看着秦靳北,涣散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晰,“你说后来那个小女孩得救了,而且现在已经上小学了。”
当年的凶手,杀害的都是身患重症的病人,因为凶手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将病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人或事物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包括疾病。
秦靳北当初从凶手手上救下了小女孩,而那个身患重症的小女孩居然幸存下来了。
一个人的生命中,竟然会发生两次奇迹。
那一刻,南慕眼前萦绕着的一团迷雾,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南慕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秦靳北,“因为你,我想当警察。”
她的嗓音仍然带着鼻音,尾音软软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撩他,可南慕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认真和郑重。
秦靳北,是她最迷茫的时候,找到的方向。
她瞒着父母报考警校,体能训练的时候,练到呕吐、昏倒,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大概就是别人说的,信仰的力量。
“那你呢?”
她反问道。
她忽然有些好奇,秦靳北为什么会做警察。
南慕第一次知道秦靳北,他就已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警界传奇,却又身负无数争议。
其实不看秦靳北穿警服的样子,南慕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警察。
在她印象中,警察应该是像梁秋和那样,正直阳光,站在那里,坚韧得像是一颗白杨树,而不是像秦靳北这样。
可是秦靳北,总是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从前学校里那些不服管束的坏男生。
优秀出众,却天生反骨。
她见过秦靳北这么多次,能让她把秦靳北和警察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的情形,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南大的讲座上。
另一次,就是刚刚,秦靳北回答她问题的时候。
“记住那些被救下的幸存者,不忘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那个瞬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平时没见过的东西。
那样的坚定不移。
“你为什么会当警察?”
她明亮乌黑的瞳仁闪着光,像是要看进他的眼底。
南慕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下一秒,她手里的钥匙被秦靳北抽走,“咔哒”一声,眼前的门开了。
钥匙再度被塞回手里时,南慕微微怔住。
她能感觉到,秦靳北刚才的表情,似乎是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却又在最后一刻止住了。
*
秦靳北关上门的瞬间,对面同时响起门合上的声音。
进了屋子,他像往常一样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双手拿毛巾擦着微湿的短发,走向卧室准备睡下。
他的耳边蓦地晃过女孩的嗓音,尾音绵软,目光相交时,她的眼里带着某种炽热的情绪,“因为你,我想当警察。”
比仰慕更浓一点。
比喜欢更深一分。
好像那天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某个小动物,终于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口,轻轻挠了一道。
不疼不痒。
却又留下了那么一道不轻不重的印子,怎么都擦不掉。
*
中心别墅区双尸案之后,整整一个月时间,凶手都没有再度作案。
孟炜按照之前梁秋和说的条件,筛选案件,希望能缩小范围,预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这段时间,浏览案子的时候,孟炜大多数时间,总是义愤填膺。
“我去,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这句话,几乎要成了这阵子他的口头禅。
最终孟炜倒是整理出了两个符合条件的案子,结果查下去,那两个人,一个得了癌症,已经去世了,另外一个人在国外。
到这里,一切的线索,又断了。
*
除夕夜。
漫天的烟花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让连日来冰天雪地的南江市,笼罩在节日的喜气之中。
这样阖家欢乐的时刻,没有人会想象到,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躺着一具冰冷僵硬的男人尸体。
Chapter 2 命运之轮(17)
零点以后,南江市下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第二天早晨,整座城市银装素裹,老胡同里的屋檐下,结着成片的冰溜子,晶莹剔透,阳光下,闪得竟有些晃眼。
“啊!”
一声惊叫,划破寂静的颐岭公园。
专案组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公园的角落,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草坪,草坪的右侧,鼓起了一块人形,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尸体上的积雪,早已经被人扒得乱七八糟,现场一片狼藉。
韩远看到尸体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从外地过来的,是来南江市跟我家里人过年的,正好听说大年初一颐岭公园人不多,我就带着我儿子跟我老公过来玩,我哪知道那是个尸体啊,我儿子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雪人呢,就上去看看,结果发现居然是个尸体,我儿子都快吓坏了…”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苍白着一张脸,对一旁的梁秋和说道。
目击证人是三口之家,七岁的小男孩发现尸体的时候,本以为是个雪人,一时好奇跑过去,结果发现竟然是一具尸体。
可也正因为这样,破坏了现场。
“除了致命伤,死者的腹部还有六处伤口,由多种凶器造成,”韩远在尸体旁边蹲下,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去观察尸体。
“我记得这个案子!”孟炜猛地一拍脑袋,语气又急又恼。
原本垂眸在看尸体秦靳北,听见孟炜的话,转过头看着他。
“可是不对啊,这个案子是在五年前发生的啊,我当时就是因为案子的时间对不上,才把这个案子筛掉了,”孟炜用力揉了揉后颈,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和无力,然后才继续说。
“我当初筛选案子的时候,看见过这个案子,这个男的叫许继明,是个富二代,五年前,他还在上高中,当时许继明有个女朋友,两个人闹矛盾了,女朋友要分手,结果分手那天晚上,许继明殴打、侵犯、还捅了他女朋友六刀,那个女孩倒是死里逃生,但是许继明这个人渣!”
孟炜远远看着尸体嘴里的那张卡片,不用去看,他也知道许继明嘴里插着的,究竟是什么。
“许继明被那个女孩告了之后,竟然用精神病做辩护理由,这种把戏,有钱人最喜欢玩,最后许继明成功脱罪,女孩听说回老家了,女孩的老家是个小地方,人都很保守,据说女孩回老家之后,闲话传得很难听,女孩受不了压力,几次想要自杀,最后就没有消息了,也有人说,女孩被逼疯了,也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一辈子就这么给毁了…”孟炜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冷,碍于秦靳北在场,强忍着没说许继明死了,是罪有应得之类的话。
“不过,这个案子的确有个很蹊跷的地方,那个女孩被捅了六刀,可是不是同一种凶器造成的,而且造成伤口的力度和角度也不一样,当时也是因为这一点,有人猜许继明的确是有精神病,比如精神分裂、妄想症什么的,要不然一个正常人,有把刀就能杀人,怎么可能带着多种凶器在身上,还怕别人发现不了么?”
孟炜的话,让梁秋和陷入短暂的沉默,他虽然没说话,视线却一直落在秦靳北的脸上,显然在等着秦靳北开口。
“有三种可能性,第一,许继明的确患有精神病;第二,许继明作案前有过精心策划,但是五年前死者还在高中,作案不会这么有组织性,这个可能性很低;第三,当年的案发现场有第三者出现…”秦靳北的话到这里就打住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年的案子,的确是个悲剧,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如今专案组能做的,就是专注于眼前的案子,找出凶手。
秦靳北平静的目光扫过尸体,最终停留在尸体腹部的伤口上。
“秦队,上一次凶手开膛,是因为网上很多人都在说的那句话,这一次,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梁秋和问。
“这还不简单,许继明捅了他女朋友六刀,而且伤口是不同凶器造成的,凶手在许继明身上,也用不同凶器捅了六刀,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等秦靳北回答,孟炜抢先答道。
梁秋和愣了一秒,像是在思考孟炜的话,孟炜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死者腹部的六处刀伤,看起来像是某种图案,”一直蹲在尸体旁边观察的韩远终于起身,眉头却还微微皱着,“不过,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韩远又看了一眼许继明腹部的刀伤,摇了摇头,表情微微有些犹豫。
*
专案组的人刚回到局里,秦靳北就被局长叫走了。
异常安静的办公室里,孟炜敲击键盘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专注地盯着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着,过了一会儿,“砰”的一声巨响,孟炜重重砸了一下桌子,又是生气,又是挫败。
“老梁,你说现在怎么查…”
每当专案组发现凶手作案的规律,凶手就会打破这个规律。
比如前三个案子,当时专案组认为凶手在针对帮派分子,结果到了第四个案子,凶手在受害人类型选择上,就改变了方向。
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回,孟炜辛辛苦苦查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熬得眼睛都红了,他甚至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案子,只是因为不符合时间上的规律,才排除了这个案子,谁知道,凶手最后恰恰选择了许继明。
“犯罪心理不就是猜么,现在猜来猜去有什么用,凶手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别说了,”梁秋和冲孟炜使了个眼色,却没能止住孟炜接下去的话。
“你拦我干什么,秦队又不在…”
这一下,连周轶也抬了眼,视线掠过孟炜,看向了他的身后。
孟炜脸色一僵,已经意识到,秦靳北就在自己背后,听见了那番话。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后脖颈,看向秦靳北,黯淡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吐不快的神色,却又没发出声音,嘴就那么微微张着。
气氛,陷入一种比冷场更压抑的僵持中。
“接着说,”秦靳北摘了手套扔在桌子上,坐下之后,抬眼看着光张嘴不出声的孟炜。
秦靳北有一双生得很好看的眼睛,偶尔吊儿郎当的时候,看起来懒洋洋的,可是专注地看人时,却总带着一股狠劲儿,就像是酣睡的猛虎被惊醒。
他的眼睛,很黑、很沉,一眼望不到底。
孟炜被秦靳北盯得头皮一阵发麻,咽了口口水,却迟迟没有说话。
“秦队…”梁秋和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靳北,想要打圆场,却被秦靳北做了个手势止住。
“接着说,”秦靳北直直看着孟炜,重复着刚才的话。
“说就说,”孟炜被激得有些下不来台,加上这一个月时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干脆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离开专案组回分局,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后果,“现在两个多月,已经六个案子了,查到现在,什么都线索都没有,更何况,凶手杀的人,本来就都是人渣,我们还查个什么劲儿啊,干脆专案组解散算了…”
“孟炜!”梁秋和伸手扯了扯他,示意孟炜闭嘴。
如果说前面的话,是孟炜一时气话倒还能理解,可是后头那几句话,孟炜越界了。
“老梁,今天你还别拦着我,再说了,我说错什么了?!”
“别拦他,”秦靳北余光扫过梁秋和拉着孟炜的右手,然后冲着门口的位置扬扬下巴,“不想留下的,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话音落下,孟炜脚下向着门口的方向一转,却好半天没再动弹。
“你是不是觉得,凶手很聪明,甚至还挺酷的?”秦靳北看着他,神色平静,幽暗的眼底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迫感,“说说,凶手为什么会对林佳佳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