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抬起头,眼神古怪的盯着风无忌,突然问了一句:“你肚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
风无忌皱皱眉头,总不会有宝宝吧!
(说笑,说笑而已……别认真吧……)
第二十八回
“你刚才喝下的那晚汤药,可以将体内的毒素通过毛孔少量排出,如果无毒,水不会变色,有毒则是黄色,毒越多越杂,颜色越浑浊——好,我承认,这桶水会变成褐色,都是我当年干的,那些毒残留在你体内无法化去——但是,不该有红色!”丝丝抬头看着他,顿了顿,“跟虫脉有关吗?”
风无忌走到她身边,伸手轻抚她的长发,收敛了眼中的锐利,眼中浮起淡淡的温和,“丝丝,我说过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多,至少……在这段时间,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好么。”
丝丝想要开口追问这句话的意思,风无忌伸出双臂圈住她,紧紧抱了一下,便迅速放开,拉着她推出门外。
“今晚,不要再问,睡觉去。”
房门在丝丝眼前紧紧关闭,丝丝怔怔看着被火烛清清楚楚照在房门内侧的影子,皱了皱眉头,高声道:“哎!这是我房间哎!!”
门里的人静静靠在门上,完全没有开门的打算。
丝丝那纤细温软的身子残留下的触感犹在,他已经不确定,到分别的那一日,是否真的还能够舍下……
*
——[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多]这句话,丝丝没有追问。
他还是要去报仇的吧,听他这番话,似乎没有把握活着回来……如果聪明些,她该离远点。就像小时候和姿姿一起捡到的小狗,如果早知道它会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捡回来。一旦培养了感情再失去,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她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明她现在的确有投入感情的倾向……就算是身边的朋友和同学死掉,都难免伤心,她怎么能够容许一个已经有些“在意”的人死在她的面前?
丝丝这才发现,虽然自己来‘这里’已经十年,也算是一个江湖人物,看过不少死人和杀戮,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身边有人死亡。——那个,卓姿姿不算!鬼知道那妮子死了没有,哪儿鬼混呢。
虽然不确定风无忌的仇人是不是跟沧冥水榭有关,但是她不会让他死……呃,尽量。能力范围之内的尽量。
丝丝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补计划,首先,要改善风无忌的饮食,身体补好了,死的机会也小一点。
一锅锅排骨、肥鸡大补汤端上桌来,风无忌的眉毛微微扭曲,问:“丝丝,一大清早的,你这是……”
“让你多张点肉肉啊,瞧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的人都不放心。来,把这个喝了。”一碗浓浓的参鸡汤递过去,她顺便招呼着,“冷二,你也来一碗……瞧你那什么样子,黑眼圈重得跟病鬼似的,哪里会有女人喜欢!”丝毫也没有自觉冷二如今的失魂落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丝丝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
“哎,冷二,你家后院那头牛卖吗?”
冷遇看了她一眼,“买牛?你买那个干什么,集市上有,家里的不卖。”
“我就看着你家这头壮……不然,卖我条牛尾巴就好。”
“……”冷遇寻思着这句话的意思,她是打算活生生的把那条牛尾巴割下来不成?“要做什么?”
“牛尾汤,大补。”
“……”
“……”
冷遇默默瞥了脸色木然的风无忌一眼,几口喝完碗里的浓汤,抹抹嘴巴抬屁股就走。
“我有事出门去了!”
“慢走,加油哦~~”丝丝自然是知道他出去做什么,追女仔么,总要勤快一点的。哎,差点忘了,“冷二——你家那牛尾巴到底卖不卖啊?”再看去,哪里还有冷遇的影子?
桌上只留下风无忌,面无表情的将一桌饭菜倒进嘴里。在丝丝面前,他很清楚——不反抗就是最好的结果。
丝丝很满意的看着碗盘见底,转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这个也喝掉,保准你身强体壮八头牛也比不上。”
还有什么可说……喝。
日子一天天过,看起来很轻松,悠闲,丝丝每日的心思无非是照顾着风无忌的饮食起居,其他的时间约个小会,牵个小手,跟寻常的恋人并无两样。
这日子的期限是多少?他不提,她也不提,丝丝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用自己的方法给风无忌争取生机,各种补品,汤药一桶桶倒进风无忌的肚子里。五年前是她的药草毒方保了风无忌的命,希望五年后这个方法能够再次有效。
丝丝只是奇怪,那么多的补品膳食吃下去,风无忌那刀削似的身子怎么就不见长肉?
她的手不安分的在风无忌腰上捏捏,再捏捏……
“你在做什么?”风无忌拍掉身上那只不老实的手,丝丝纳闷的问道,“怎么你都不胖的吗?”
“……你很希望我胖吗?”
“也不是啦,如果长太胖,打不过仇家要逃跑的时候,岂不是飞不起来……”
风无忌又好气又好笑的敲敲她的脑袋——当他是什么,肥鸟么?
他渐渐收了笑容,显出些许担忧来,“这几天……师弟总是往外跑。”
“是哦……”不过看他那臭脸色,很明显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就是了。
“丝丝。”
“嗯?”
“你不是想知道虫脉的事么?”
丝丝一怔,他……打算告诉她了么,已经到时候了?
丝丝缓缓转头看他,很想说如果他不走,她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但是,想必风无忌会笑着说[这样可不像卓丝丝]吧。
“其实我已经猜到一些……虫脉,是依附在体内的[虫]吧?”
风无忌淡淡点头,“确切的说,是虫巢。吞于腹内,遇到血肉便扎下根。虫巢本身就是活的,它的根须会蔓延在身体各处七经八脉之中,宿者无论是体力还是武功都会提升到极限……”
“副作用……我是说弊处是什么?”
“……”风无忌依然淡淡神色,却不打算说,“这个你还是不要探究……丝丝,现在就是我的极限。我一直在等,等虫脉将体力内里都提升到极限,就是说不管我再苦练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的武功修为和潜力最高只能到此。而且虫脉所能给与的支持终究还是有期限,现在就是复仇的最好机会,错过了,就更难……”
何必解释呢……就算不是因为虫脉的期限,他也是复仇心切,想要早一天解决这一切的吧。终究还是要走……
但是,她见识过虫眼,那传说中比虫眼更可怕的虫脉,它的[副作用]怎能不让她上心……
“风无忌,你……会活着吧?”
他笑笑,“也许。”
他过去真的是复仇心切,仇恨便是支撑他生命的全部,除此之外再无挂念,因而才能不顾一切……但是如今,他隐隐也希望,自己不曾服过虫脉。可是,晚了……
“风无忌!”
他的神色让丝丝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逼他直视她的双眼,“你现在不让我探究虫脉的副作用,我就暂时不问。但是别忘记我是卓丝丝,是银钩的徒弟,如果你平安报完了仇,记着回来找我,我不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风无忌深深看她,轻声应道:“好。”
第二十九回
丝丝以为,至少,风无忌会来跟她告别。
但是这一天晚上他便不告而别,失去了踪影。直到冷遇拿着张字条风风火火跑来找她,“卓姑娘!”
丝丝回头时已经隐隐有所预感,平静的看着冷遇大步走近。
“卓姑娘,师兄走了!”
丝丝垂眸,半晌“哦”了一声,哦得冷遇满心的激动哗啦浇了一盆凉水。
……就这样?
——还怎样?
丝丝瞥了一眼那张字条,“他有什么话留下来么?”
冷遇点点头,已经被丝丝的态度感染,冷静了下来,“师兄嘱托我照顾你……他说卓姑娘你如果无处可去,就留在冷家庄,有我冷遇在,冷家庄也就是你的家,断不会缺衣少食。倘若卓姑娘有什么别的去处或者打算,自可以去做,不必等着他被他拖住,他若平安定会去寻你,有缘自会再见。”
丝丝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声:骗子。
“卓姑娘,师兄不告而别单身一人就去复仇,我实在放心不下,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找到他,师兄的家仇就如我的家仇,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会协助他,明天一早我便动身,不知道卓姑娘你的打算……你还是留下来吧,一个女孩子家独身在外总是不安全……”
丝丝轻轻摇头,“不了,风无忌其实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不会被拘束在这小小的冷家庄里,所以才没有嘱咐我留下来。我也有我该去的地方,打扰你这么久,是时候走了……”
“卓姑娘……罢了,凡事当心,将来我助师兄报了仇,我们便去寻你。”
丝丝笑着点头,笑容有点僵硬,不过还好,她还能够笑得出来。
她出来也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小白莲还在等着她复命,不知道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小九也还需要治疗……真好,沧冥水榭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无论何时,她都有一个可以回的地方……
回去吧,回沧冥。
*
浓浓的白雾弥漫在四周,不似仙境,倒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雾都鬼片,只有不时传来的中药味道让人知道这里还是人间。
院子里很静,静得感觉有些可怕,只有屋里偶尔传出一两声水声,轻歌,夹杂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敖敖敖敖~~呐,你皮肤真不是盖的咧,好嫩好白哦……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哎,其实我能做的也都做了,算不得薄情了吧,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对他也算不错了你说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嘛,总我一个人在说……不过不说话也好,比你那兄弟一开口就惹人生气强,要不是长这么像真怀疑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小九最乖,我要给你搓前面喽~不是占你便宜哦,别赖着我~~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你个女人有完没完!”门外一个隐隐含怒的声音插进来,“泡药浴就泡药浴跟小九胡说八道些什么,敢对小九动手动脚我废了你!”
丝丝瞥一眼守在门外‘监视’她的暗红色身影,“切~”了一声,“怎样,我和小九说话关你什么事,大不了不泡喽,治不好小九可不是我的错……”说着还用里的往‘下面’搓了搓,“这药浴就得这么搓知道不,效果才会好~~”
搓啊搓,搓啊搓~~无视门外的风残月咯~~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瞅瞅浴桶中双目紧闭白皙诱人的小九……这孩子,好漂亮~好清纯~好想扑上去~~
“喂!你在看什么?”风残月煞风景的轻蔑一笑,拿了大浴巾将小九一包,抱出浴桶。一模一样却气质截然不同的两张脸,放在一起,真是让人不YY都对不起这幅画面。丝丝看着风残月将小九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丝不露抱回房间,耸耸肩——小气鬼。
她回到沧冥水榭继续给小九‘治病’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难得笑无情还在对青龙剑的兴头上,没有突发奇想命令她去寻什么新东西,她便暂时留在水榭哪里也不去。
这两个月来,已经完全没有关于风无忌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厮仇报了没有,人还活着没有。她每日给小九治疗,守着小九,说说话,心无杂念,日子倒也好打发。
她刚换下溅湿的衣服,便有门人来报,“新月姑娘,公子请您过去。”
“这就去。”她整了下衣服,去见笑无情。
白玉高台,古琴美人。
层层莲白的重纱在身后展开,笑无情单手支着下巴,露出白玉似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古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声声都撩在人心上。他似乎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妖也似的面容,仿佛随时都会羽化升仙了去,然而妖依然是妖,优雅妩媚,透着无尽妖娆。
丝丝走近,他才缓缓挪了视线,望着走过来的纤然女子,悠然一笑。
丝丝心里微微跳了跳——祸害。
“新月,你回来多久了……我有些记不清呢。”他的手指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琴弦,那琴声,却比不上他水晶撞击般的嗓音。
“两个月。”
拜托,这位美人小哥,人家我还沉浸在少少离别的失落里,别这么快就来挑战人家的意志力……55好歹让我在悼念个把月……(悼念——某些人还没死呢!)
“是么,已经两个月……”笑无情显出些许刻意的困惑,那微微困惑的表情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我可是一直在奇怪,新月怎么没来跟我讨赏呢。”
丝丝那摇摆不定眼见守不住防线的心被哗啦倒下一盆冷水——对,她的确是忘记了,忘记讨赏没什么,但是一旦这个人精从这里发现什么不对劲……姐姐不过开了个小差又不是劈腿,你鼻子不用那么尖吧……
“是小九的治疗情况有点进展,我不过想趁热打铁,一时没精神分心……”
担心什么来什么,果然笑无情仍旧挂着那些许的困惑,微微笑道:“是么,原来是小九……我还以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分了心思呢。”
“……”
笑无情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丝丝还没想好扯什么来说,就见笑无情似乎放下了这个话题,随手弹了几声琴……她约摸笑无情应该是会弹的,不过还从来没有听他弹过,短短几声,听起来水平还真是不赖。
笑无情不过弹了几下便停下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淡淡说:“这琴,是刚派人寻来的一把古琴,价值不菲。只是,这琴未必古老的就是好的,再怎么调,音色仍是差些,还是比不上现今的精工巧匠做出来的名琴。”他稍稍挥手,吩咐旁边的人,“换了。”
丝丝低下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笑无情今天怎么比平时还神神道道的。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琴换了,一把新琴摆在笑无情面前,他拨了几下琴弦,叮叮淙淙,宛若清泉风铃……丝丝一惊,琴音听来却是耳熟,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冷家庄时在风无忌房间里看过的那具琴!
第三十回补完
丝丝一惊,抬起头来看,果然冷家庄时在风无忌房间里看过的那具琴!
笑无情依然笑得淡然而优雅,轻声问,“怎么,为什么这样神情……你喜欢这琴么?那便送你,想来这琴的声音也是极配你的。”
“不用了……您老看上的东西,我一个小小的侍女哪儿敢……”
笑无情轻笑几声,缓缓道:“无妨的,不过是一把寻常的琴罢了。纵是音色好些,有点名气,终究是不值什么钱,不过是个玩物。你要,便拿去,别太当回事就好。”笑无情随手把琴往前一推,起了身便离去。丝丝已渐渐透出冷汗,笑无情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知他知道多少……不,看来,知道得不少。
笑无情留下丝丝一个人在那里冒冷汗,自个儿甩袖子走了。才离开不远,便有门人来报——有人闯入水榭,已入第一道门,伤了弟子数人。
笑无情微怔,转而嗤地一笑,“想不到还真有人能够找得到水榭所在,通知缺月候在第二道门处,倘若他们过得了第二道门的玄阵,我便亲自去见一见。”衣摆在白雾中一转,向着沧冥的大门走去。
*
自那一日离开冷家庄,已经过了两个月。
风无忌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找到他的仇人所在,因为江湖上从无人知沧冥水榭的确切位置。笑无情虽四处招摇,却只在各处行馆大开门户,唯有沧冥水榭的位置神秘莫测。
他用了两个月找到水榭,而寻找水榭的线索却用了他三年。
沧冥水榭依山而建,山呈弯月形围拢在水榭背后,前方是宽广湖泊,三面环水,湖上搭建宽敞桥台,直通湖畔。那山,少树木多光裸白岩,看起来如同雪山一般呈现白色,水榭建筑亦是白玉为主,湖面白雾浓重,从外面看来,长长的桥台远远隐没在雾中看不到尽头,水榭就如同搭建在湖中央,亦如通往世外仙境。
这样一个宛如世外桃源的所在,竟然是魔道邪门的巢穴所在。
第一道门,为无形门。设在湖畔桥口,十数白衣门人隐在四周,一旦有身份不明的人物靠近,一律杀无赦。
此刻白色的石板地面上,数具白衣尸体横倒地面,白石,白衣,全都戴着白色的面具,看起来个个一模一样,只有鲜血殷红刺目,流淌开来。十数具尸体一般模样,看起来仿佛死的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人化作十数个,场景甚是诡异。
风无忌平复了一下气息,冷遇此刻就在他身边,少少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风无忌有些担心,冷遇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伤在腿上,恐怕影响行动。他也曾几次想要劝说冷遇回去,只是这个人属牛皮糖的,并且不可否认,如果没有冷遇的帮助,只凭他自己,恐怕没有这么快来到这里。
“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小伤而已。”冷遇眦了眦牙,倒似比他还急,“我们快走吧。”
风无忌略略沉吟,他虽想让冷遇处理下伤口再走,但这里着实不是休整的地方。前面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两人正要继续走,冷遇的视线向后一扫突然顿住,“师兄……”他用手指了指,风无忌循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去——方才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洁白的石板地面上光滑平整,连一滴血迹也无!
冷遇感到自己背上的汗毛凉飕飕的竖起一片,真见鬼了!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眼,这个地方着实诡异得紧,然而他们现在也没有时间探究,更没得选择,一同迈上桥台。
从桥台的入口看去,这似乎是一条笔直的桥面,两旁有扶栏,远远的深入雾中。他们越向前走,身后的岸就越远,便也消失在百雾里,天地间除了雾,仿佛什么也没有。走了许久,仿佛走不到尽头,无论走多远都是同样的百雾,同样的石雕扶栏,他们隐隐觉得不妥,就算这个湖再大,走了这么久,也应该走到了湖中心。
“是奇门玄阵。”风无忌蓦地停了脚步,隐约知道就算再怎么走下去,也走不到尽头。
冷遇对此并不十分了解,问道:“我们要不要先退回去再做打算?”
风无忌微微摇头,“恐怕……回头也是一样情形。”
他们该怎么办?前后都是路,但都是走不出去的路。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风无忌站定,向远处看了看,沉思片刻。
“过去……在黑目山的时候,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形……黑目山四周有一片林子,常年瘴气环绕,进入林子的人无论怎样走都走不出去,即使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直走,也最终会迷失。”
冷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风无忌说起关于黑目山的事,想到丝丝是黑目山上下来的,不由叹息道:“若是卓姑娘在此便好了,她定然知道该如何走出去。”
“她曾经跟我说过,那根本算不得什么阵法,充其量不过是障眼法。”
“这怎么说?”
“那林子布满瘴气,数十步之外视线便模糊不清,靠的不过是树木之间的排列和高低错落,让人有自己在走直线的错觉,实际上却早已经偏离,走上弯路。并且树林的稀疏自然的形成一种暗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按照引导不停绕着错综的圈子……这桥,根本不是直的!”
冷遇微愕,向前路看去,分分明明的一条直直的桥。“这要如何做到?”
“这真的要谢谢丝丝了……黑目山的林子她曾经给我详细讲解过,如果将这里与黑目山的林子重叠,这里的浓雾,比树林的瘴气更甚,我们根本看不清十数之外。而且若照树林的排列,这里两边桥栏必然不是同样高度,而道路的细微弯曲和两边桥栏高度不同让我们的眼睛产生错觉,误以为这条路是直的……恐怕,在这浓雾的掩饰下,这座桥本身就如同迷宫,错综复杂,我们却只能看到眼前这一条。”
冷遇稳了稳发晕的头,痛苦道:“这下该怎么办,就算知道了原由,看不到路,我们依然走不出去……”他的话音刚落,浓雾竟然渐渐散去,变成稀薄的一层,视线忽然之间清晰了许多。两边的桥栏仿佛随着浓雾一起隐退,竟然消失不见,脚下变成一片平整的地面,白洁光滑,明镜一般铺盖着浅浅的一层水,湿了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