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忌不答,继续快步向丝丝房间的方向走去,神色阴沉沉的,让冷遇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二十一回(补)
——小卓,不要是你!无论是谁都不要是你!
风无忌远远看到丝丝漆黑的房间,心已经悬起,他走到跟前,来不及喘一口气,抬手轻轻敲门。屋里没有人应,他敲门的手越发用力,越拍越急。
冷遇在他身后看着,不忍出声。他原是相信不会是丝丝的,但是看眼前的情形,也不得不怀疑。倘若丝丝不在屋内,这三更半夜,她去了哪儿?
风无忌终于用尽了耐心,一把推开门,房门未拴。他的心已经降到谷底。
他走入漆黑的屋内,清楚的知道屋内绝对没有人的气息,却仍旧不肯死心,走到床边拉开帐曼,借着月光,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床上空无一人,连一丝安慰自己的余地都没有。风无忌觉得,那一刻,他的血脉似乎停止了流动。
此时留在门外的冷遇却突然传来一声:“师兄!!”
风无忌猛地回身,知道他发现了什么,飞奔出房间。只见冷遇顿在长廊的拐角处,从角落里扶起紧闭双目的丝丝……风无忌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不知是一颗心终于砸落,还是又悬了起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知觉。
“小卓!”他奔过去,从冷遇手中接过丝丝,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卓,小卓!”
丝丝悠悠转醒,看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按着自己的头一阵哼哼。
“小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有人打我……”她的声音比蚊子还细,按着头又一阵哼哼。风无忌和冷遇对视一眼,仍旧有些不放心,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丝丝好像清醒了些,摇摇头,“我只是出来……”她差点脱口而出[出来上茅厕],想到‘小卓’的性格,还是含混带过,“我刚出来,就看到好像有人,然后就被人打了……”这借口纵然差,却是如今唯一能想到的了。方才交手时她看见风无忌怀疑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不妙,幸好她在附近早已备下‘变身’的装束,匆忙换了衣服散开头发就往回奔,这一耽搁如何快得过这两个人,回来时已看到风无忌进了屋,情急之下借着夜色掩护闪进长廊,直接躺倒。
风无忌突然沉声问道,“你在这里躺多久了,身体这么冷!快进屋再说!”风无忌扶着她的手隔着衣服也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冰冷,看起来真的在这里晕倒了很久,丝毫没有方才才激烈交手过的痕迹,不由得相信。
丝丝心中直夸——好孩子!不愧是跟她‘心有灵犀’的,完完全全按着她的引导在走,只消这小小一个暗示,一点都不用费力——对新月这个用毒高手来说,在身体上造成这种假象,轻而易举。
风无忌的心终于落下了,纵是潜意识当中还有一点疑虑,也被他刻意抛到脑后。
这么多年的危机和仇恨教会他的是谨慎和多疑,但是对小卓,他的本能在怀疑,他的心却不想。
冷遇刚要帮忙一起扶着丝丝进屋,风无忌已经一把横抱起她,惊得丝丝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无忌的身材营养不良的模样,米有想到还真有力气。
只是当她靠在风无忌胸前,莫名的安心和舒服。
风无忌和冷遇安顿好丝丝才双双离去,丝丝看着两个人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她的头真的痛起来了——刚才为了脱身她把青龙剑先藏了起来,这下子好了,风无忌和冷遇都不是白痴,想不到才怪,她要怎么把剑运出去啊~~
第二十二回
“这么说青龙剑还在庄内。”风无忌听完冷遇的叙述,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看来你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女贼……那把剑,是如钩吧?”
冷遇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前些天的失常都落入风无忌的眼中,加上今夜发生的事情,还有风无忌对他的了解,如何能够满得过?
风无忌的眼中闪烁着令他不懂的光,锐利得仿佛能割伤人,“师弟,你应该知道如钩的主人是什么人!”
是,他知道,只是他遇到她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冷家庄杀人的就是沧冥水榭的人。他不知道风无忌和沧冥水榭之间有什么过节,听起来似乎是他杀了沧冥的人,对方才上门滋事。但是风无忌好像对于沧冥水榭,反应太过强烈了些……
师兄的仇人,莫不是沧冥水榭里的人?
风无忌的声音唤回冷遇的思绪,他看着昨夜打斗过的地方道:“找!若能找到青龙剑藏在何处最好,若是找不到也无妨……新月必定还会回来取剑!”
*
沧冥水榭的人性情高傲,就连偷也非要让人知道是他们所偷,风无忌料定新月不出两天必然会来,而不是等到他们放松警惕拖上十天半个月。
丝丝则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沧冥水榭里的其他人或许会如此,但是她,自保才是最重要。这里于她是一场游戏,可以刺激,但是不可以有真实的威胁,只有当她有足够自信脱身,她才会‘冒险’——有人见过谁玩游戏把自己玩进去的么?
因而她所想的,是如何尽快把剑送出去,摆脱嫌疑,省得继续这般提心吊胆。
心思不同,结果却是同样。
第二天月上梢头,白衣的身影就翩翩来到冷家庄……
翩然的身影在冷家庄的某处搜索,不多时便找到了隐藏的东西,方要离去,已然身在重重包围。
白衣缥缈,纤纤动人,面上半张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银光冷然。
冷遇和风无忌站在她面前,她不是小卓,不会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希望她是。
“新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新月看来早已经料到今夜局面,今次连如钩也没有带,缓缓抽出手中的青龙剑,丝毫没有打算跟他们两人纠缠,直突重围。
冷遇深知普通护卫绝不是新月对手,他们的存在不过是用来给她压力,以及耗费她的体力,真正交手的依然只有他和风无忌。似无意更似有意,两人的剑都向她面上的银面具挑去——
新月身影如烟如幻边战边退,今日似乎毫不留情,两人联手竟然无法将她拖住,终是让她脱身。这次出动的护卫本不多,只是这一打,惊动了其他的院子,虽然早有交待各院的人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要轻易出来以免误伤,他们却‘忘记’通知一个人。
所以,当他们追着新月来到丝丝所在的院子时,丝丝的房门,忽地便该死的打开了。
“风公子,冷大哥,出什么事——呀啊啊!!”
新月手中的青龙剑,利利索索的架在了丝丝又纤细又漂亮的脖子上。
新月不是小卓。
他们终于得到了证实,然而这结果有点让人悔不当初。他们的确是故意‘忘记’通知小卓的,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付出代价。
此刻风无忌很想吼一声:放了小卓,我让你走。
但是新月手上拿的是青龙剑,这话,他没资格说。如果他能够多相信小卓一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终还是有人吼了一句:“放了卓姑娘,我让你走!”说话的是冷遇,青龙剑是冷家庄的,今日丢了,他最多被叔叔伯伯臭骂一顿关几天禁闭,又不能杀了他,何况是为了救人。
于是新月走了,带走了青龙剑,小卓却保住了。
风无忌奔到小卓身边,一声不吭的捂着她因为受惊而冰凉的手。他现在很想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告诉她‘没事了’。——没事了,如果他早信她,早‘没事了’。
冷遇深深望了新月离去的方向一眼,他不是放弃,他还会去找她,不为青龙剑。他想,他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风无忌扶着丝丝回房,一连两日的惊吓,让她看起来更加纤弱,面色如纸。看在眼里,心里阵阵的抽痛。她需要休息,毋庸置疑。丝丝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充分表示这一点,于是风无忌一如过去每一次,非常合作。
她终于能够闭上眼睛,睡一个安稳觉。
*
从这一天起丝丝再无负担,青龙剑已经送出去了,她的嫌疑也洗清了,风无忌还对她越发得好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终于把这些天耗死的脑细胞补回来。如今她为难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她顶着柔柔若若楚楚动人无辜又无害的邻家女孩小卓这个身份,要怎么研究风无忌?
跟他说:哎,无忌哥哥,你脱光了让我瞧瞧呗~~
风无忌不闪了腰躲她远远的才怪!
她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蹲在花圃边无意识的抽着那些花,想不出什么又安全又有效的办法。
“小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风无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轻轻握了她的手拉她起来,“今天师弟能出来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咦,出来?
丝丝愣愣的看着自己被风无忌握住的手,还有被自己的手握住的那根狗尾巴草,被风无忌一拉,晃啊晃的。
对呢,这两天都米见到冷二少爷。
风无忌见她一脸茫然,笑笑,道:“你不是吓糊涂了吧?师弟被关了禁闭,今天解禁。”
哦,对,好像是这么回事——哎,等等!风无忌刚刚笑了!?丝丝瞪大了眼睛盯着风无忌的脸,上面却已经没有笑过的痕迹。
风无忌被她盯得略略有些不自然,轻轻用另一只手按下她的脑袋,“别瞧了。”
对对,是不能瞧了,她现在还是小淑女呢,怎么能盯着男人瞧呢——切,淑女真麻烦!
她乖乖的低了头,继续盯着风无忌手里的她的手里的狗尾巴草,温驯的跟在他身边。
第二十三回
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这个楚楚小淑女的形象,见到冷遇的时候丝丝真的想要给他笑场一个。可惜她现在虽然是个[演员],这却不是在拍电视剧,没有NG。
忍着吧。
好歹人家被叔伯们修理也是因为自己偷了青龙剑,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留。
她低着头不去看冷遇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花脸,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鞋尖上,完全没在听他们说些什么。风无忌明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跟冷遇闲话半天,一时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
冷遇起初蒙了一下,不知他道歉是为何时,看了一眼丝丝,明白过来,嘿嘿一笑拍了拍风无忌的肩道:“师兄,人是我放的,这又不是你的错。”一笑起来嘴角就痛,龇牙咧嘴半天,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又靠过去凑在风无忌旁边,冲丝丝的方向努了努嘴,“喂,她本来就是我的客人么,我当然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师兄你~~~”
风无忌这时候才注意到好像自己和小卓之间还属于那种[非亲非故]的关系,却为她而对冷遇感到抱歉,却是在无意识中肯定了他和小卓的关系,难怪被这厮取笑。
冷遇一脸:我晓得,你不用跟我解释。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纸包,递给风无忌,“这是之前我去给你们算的,这两天没机会拿给你,喏。”
“这是什么?”风无忌接过了,正打开来抽出里面的红纸,问道。冷遇一脸暧昧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答道:“你和卓姑娘的生辰八字,这可是我特地去批的,配得很哩~~”
这句话一说出来风无忌的手好似被雷劈中了,拿着纸封不知该抽出来还是放回去,一张脸顿时变了个通红,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看丝丝。
丝丝这才知道冷遇找她要生日作什么,这家伙真是闲,就算他去批了,她的八字不准,又能批出什么来。她撇撇嘴,继续低着头作娇羞状,一点也不关心那张红纸上的内容,能稍稍令她关心一下的,只有风无忌的反应。
她偷偷的拿眼角往上瞥,风无忌拿着那张抽出一半的纸,好像上面画的是春宫图一般视线飘忽却不敢往上落,冷遇在一旁窃笑不已。
然而在忽然之间,风无忌的视线,紧紧盯住那张只抽出一半的红纸,脸色渐渐退去,转瞬苍白,浮上些微的惊愕和无法置信。丝丝偷窥到他这一异常的神色,也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抬起头来,风无忌的视线终于从红纸上拿开,缓缓转到丝丝脸上,那种神情,丝丝却不懂。
——出什么事了?只是一张生辰八字……她下意识的向他手中望过去,只见那张红纸抽出的部分上方,清清楚楚的六个黑色草书字体:风无忌 空格 卓丝丝。
卓丝丝。
娘的!
露馅了!
*
卓丝丝。
这三个字,每一个都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组合在一起,对于风无忌来说,死都不会忘记。
“师兄……有什么不对么?”冷遇感觉到气氛的异样,小心地问,风无忌却看也不看他,径自盯着丝丝,那目光从错讹到犀利,在丝丝脸上来回巡视,好似要找出一丝丝可以反驳的蛛丝马迹。
可是就算丝丝再怎么[女大十八变],她终究还是卓丝丝。是当年黑目山上那个12岁的女娃,无可反驳。风无忌认不出她,不过是没有想到罢了。一旦这三个字摆在人家面前,你还想要混过去——当人家白痴么?
丝丝在脸上缓缓地堆出一个笑容,嘿嘿笑了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晃了晃,补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无忌哥哥~~”
在听到[无忌哥哥]这四个字的一瞬间,风无忌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好像脚下被蛇咬了一般条件反射的猛地退了一步。
三个人同时怔住了。
风无忌的反应并未经过大脑,完完全全的本能反射动作。
丝丝又勉强扯了个笑容——久别重逢你不惊喜一番也就罢了,干么当人家洪水猛兽一般?忒伤自尊。
冷遇看看风无忌又看看丝丝,疑惑道:“你们……认识的?”
风无忌终于从那一瞬间的失态中反应过来,渐渐理顺了头脑,脸色却越发阴沉。
“丝丝……”这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叫得十分艰难。“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你一直都在隐瞒……”
丝丝耸耸肩,馅都露了,她还怕什么,低声嘟喃:“别说什么隐瞒不隐瞒吧,还不是你一开始遮着脸让我没认出来,后来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那你的身世……”
“我也没说错吧,我本来就是无亲无故的,下了山孤身一人无处可去……”
“你还一直装做不懂武功……”
“哎,我出门在外总不能逢人就说我是银XX的徒弟,那我还有清闲日子过么。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以武功见长,那么蹩脚的功夫有和没有不是一个样儿么……”五年前在黑目山上风无忌并无机会看到丝丝的武功,却也知道她所谓练功纯属偷懒,应该混得过去吧,丝丝暗想。
风无忌神情复杂,露出一丝淡淡苦笑,颇为无奈。她每一句回答都是没理找理还偏偏都是歪理怎么说都是她对,让人无法反驳。
那个无奈的笑容缓缓收去,风无忌沉着脸,问道:“丝丝,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黑衣侯的如钩剑……你可知道传给了谁?”
丝丝心里咯噔一声,慌忙摇摇头——风无忌果然犀利,银钩是黑衣侯50年前的配剑,她是黑衣侯的弟子,新月又手持如钩。只是不知冷遇有没有将石牢的事情告诉风无忌,石牢、银面具、如钩……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都脱不了她一个卓丝丝。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如钩,从我上山的时候,如钩已经不再黑师父手上了!”
风无忌的神色缓和下来,依然复杂,却显然没有了敌意。
他仍旧是想要相信丝丝的,虽然……她这么突然的,就变成了他记忆中走出来的那个小女魔头。
“丝丝……想不到,当年我说[你有一天也会下山,我们总会再见面],却没料到,真的实现了……”还偏偏,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有一天也会下山,我们……总会再见面的吧……总有一天……’
什么时候会再遇到呢?在这座山之外,繁华浮世中,总会再见面的……]
丝丝勉强笑了下,“是啊……”
当年,她也曾说过,但愿这辈子不要再遇到的呢,怎么就没实现呢。
第二十四回
卓丝丝是黑衣侯和银钩侯的弟子——
这个认知在冷遇的脑袋里足足盘旋了一炷香的时候才终于被吸收理解,然后通通从脸上表现出来。
她——!这个娇娇弱弱楚楚可怜无辜又无害,跟个温驯的小梅花儿鹿似的邻家小妹妹!
冷遇的下巴一直脱臼到午饭时间,害得丝丝好几次都想塞个鸡蛋进去试试大小,忍了好几回。
如今她终于露了馅儿,也不用再伪装,干脆露出本性,才算彻底轻松了。
她塞了个槐花包子在冷遇手里,“呐,你先吃,你家厨娘包的,手艺真不错。我去叫风无忌来吃饭。”
她边走,边琢磨着今儿个不知道风无忌怎么样了,自从她露馅以来看得出风无忌很努力的在调适小卓就是卓丝丝这一个事实,但是同样看得出来他努力的成果不佳。不过丝丝并不担心,毕竟他们过去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就算她这个小卓是假的,丝丝可是真的,就算她欺骗了一点点他的感情,当不成情侣,也不会是仇人。风无忌既然有在调适自己的心情,想必问题不大。丝丝好奇的只是结果,不知道风无忌会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是昔日旧友,还是今日的小情人?
她踏进风无忌的房间时,依然甜甜软软的唤了一声“无忌哥哥~~”
站在窗边的风无忌一僵,忍住了,这次没跳开,只是转过头来的时候微微蹙眉,显然不太想听到这个称呼。
丝丝笑笑,反正她是故意喊的,也没打算喊几次。毕竟面前对着的是她记忆中那个斯文清秀的少年,虽然多了些锐利如芒。
“喂,我说,你到底想明白了没有啊,还要想多久?”
风无忌的表情好像吃了苍蝇,面对丝丝无话可说。丝丝干脆走近,无赖一般,“呐,事实已经这样了,我就是卓丝丝,也是小卓,不过装了这么多天说实话我自己也挺累,你若是想,我偶尔陪你装装也无所谓,但是别让我天天当小卓就成。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不过也别太久,我时间不多……哎,那啥,你要就是调适不过来,你不还欠我一条命呢么,就当你履行报恩义务好了,是不是比较容易接受了?”
风无忌看着眼前的丝丝,怎么就觉着她就像个逼良为娼的老鸨。
“丝丝……你一点都没变。”
“怎会?我的胸部有长啊!”丝丝几乎是脱口而出,风无忌一顿,已然是哭笑不得。但是,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对着[卓丝丝]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男女之防……倘若说这句话的是小卓,他恐怕……停,小卓怎么可能说什么胸部不胸部的。
卓丝丝在他的人生中不过只有三个月,漫长的10年漂泊历练中短短的三个月,留在他心里的印象却如此深刻。
那三个月,他本是为求毒而去,却成为了10年来唯一可以忘记了仇恨,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的日子。
“丝丝,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这么毫不犹豫,方向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难道你就没有迷失过?”他静静看着面前的丝丝,眼中如刀的犀利竟然消失不见,就算丝丝还是小卓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这份锐利完全消失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和沧桑。
丝丝心中微动,他不过也只是二十二三岁,这份沧桑和疲惫,不该属于这样的年纪。
“没有啊……我只是一直有事要做而已,很多事情等在那里,只能一件一件去做,都还怕做不完呢,哪里有时间多想什么。偶尔也有无事可做的时候,就随便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我……”
丝丝的话被淹没在风无忌的胸前,当她发觉时,已经整个人被包裹在风无忌的怀里——他不是很瘦吗,记得他的胸膛也并不宽广,为何能够将她刚好包裹……等她想到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风无忌已低下头,埋进她的颈窝。丝丝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费力的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风无忌……已经很累了吧。抽走了那份锐利,他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清秀少年,斯斯文文的模样犹在眼前,好像一个刚从学堂里走出来的少年郎。那时候,他十七岁,已经过了五年。
“我以为……我能坚持,”风无忌的声音低低的从她的颈窝传来,“我的仇不能不报,无论用多少年……可是我不知道,原来十年是这么漫长……”
丝丝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想必他也很辛苦,五年前,他或许还有自信,还有坚持,再一个五年,却只有仇恨陪伴支撑着他,然后呢,倘若报不了仇,是不是还有下一个五年?
丝丝轻叹,却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卓吧?”
小卓,那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完美到有些虚假,因为她从不曾存在过。
她能够感觉到,风无忌的后背有一瞬间紧绷。她知道,她猜对了。她想,对于小卓,他或许是有喜欢的,一点点,也许比一点点还要多一点点。但是,与他的仇恨想比,这样的喜欢太过渺小,本该淹没。他只是需要一个寄托,为他紧绷了太久的精神寻找一个支撑,他遇上了小卓,也许因为她的完美,若是小卓,定然可以包容一切,陪伴着他吧;若是他去报仇,小卓也会义无反顾等着他吧;若是他就此一去无回,小卓这般好的女孩子,他定然是不用担心的,她一定能够有一个好归宿……多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