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用说的就可以了吧？
苍瑾于是大言不惭的宣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把下面那些鬼都杀了，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吃。”
“你耍我！！”
嗯？连这个也知道么？太好沟通了看来也不是好事。
面对露出尖牙利爪扑过来要一口咬碎了他的恶鬼，苍瑾冷哼哼地抽出插在地上的鬼刀，“现在我的主意又改变了，你们这种粗鲁无礼的东西，谁都别想碰我的人！”
他一跃而起，提刀直劈而下，那恶鬼庞大坚硬的头颅就像脆壳蛋一样被劈裂开来，脑液澎溅，苍瑾已旋身而退避开，白色衣衫竟是没有被溅上分毫。
“现在还有哪个想来？”
一瞬间苍瑾琥珀色的重瞳中仿佛流转着金色的光芒令人生畏，那些不满的躁动一时间都平息了。鬼域畏惧的是强者，爬上那高台的就是方才在角斗场的混战中打败了众多鬼怪的恶鬼，可是它现在被人砍脆壳蛋一样的劈开了脑袋，其他的鬼连角斗场都不敢上，谁还敢冲上去吃人？
苍瑾如同驾临的帝王一般晲视着众鬼，越是强大的鬼怪越没有配合意识，它们不懂得群起而攻，所以杀一儆百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那只被劈开了脑壳的倒霉鬼，就是苍瑾用最快的方法挑出来的牺牲品。
他很满意四周沉默的回应，将鬼刀再次插，进地面，“我再说一遍，我就是鬼刀新的主人，那些无能的鬼刀族都已经过气了，不想死的，就得听我的！”
这一回的说明，想必会有用得多。
苍瑾鼻子里冷哼一声回头，却看到一脸阴沉脸色灰败的汐瞳，和她溅了满身的脑浆……
“……”
把她忘了……
汐瞳在环绕的低气压下终于缓缓将阴郁的视线移向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苍瑾大人居然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种心提起来的感觉是什么……？
“我说过不要砍得这么恶心……”
“……”
苍瑾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她这回会生气了吗？要爆发了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OTZ了。
结果……她不生气吗？苍瑾看着已经无力地倒地，被满身恶鬼脑液的味道熏得连爆发都爆发不出来的汐瞳，灰常感慨——嗯，很有耐性和韧性，灰常不错。
——他没有必要承认他似乎也许是松了一口气吧……
苍瑾这种人果然到什么地方都不肯委屈自己的。
虽然他已经很清楚的宣告了自己身为鬼刀主人的身份，算是达到了鬼刀族的要求，但却不知道鬼刀族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想都不会想苍瑾才不过刚来而已，就已经镇住了场面。
他既然在这儿了，就得在这儿当爷。
指使着一些鬼搭了个像样点的台子，拼了石椅，他大模大样的坐着，“这里什么地方有水？”
面面相觑，这里怎么会有水呢？
苍瑾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让汐瞳少阴郁一点了……这种阴沉沉的样子真让人看着不太自在。
他靠近汐瞳，“把衣服脱了如何？这里的都只是些鬼，若你介意，我可以一只只全都戳瞎它们的眼睛。”
“不要。”汐瞳闷闷扭头回避开他，像被霜打蔫儿的茄子，烂恹恹阴霾霾的，让人看着心里就闹。苍瑾心里闹了，于是是不是她开心点了他心里就可以不闹了？
他很大方很有爱心地又拍了拍自己的腿，“来，爷的腿给你坐，笑一个？”
“——”
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这种行为只能称得上调戏么？？
——你看，爷都不嫌你脏，让你坐腿上了，开心点儿了吧？
——你、揍、凯！
汐瞳活了快二十年一直是个有点沉默有点慢半拍但是脾气温和素行良好从没跟谁发过火翻过脸的好姑娘……现在她觉得她的好脾气随时都要被泯灭了。低气压却发作不出来的感觉，就是想一巴掌先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拍飞再说。
木鸢闪亮亮登场的时候本是想救这两只迷途羔羊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他就是他们的指路明灯，引航灯火，所以——激烈的惊喜和欢迎在哪里？
苍瑾一如在幽冥教里当鬼王时那般排场，一众鬼怪虽不谄媚也不敢得罪。木鸢真不知道自己在为他们担心什么……好吧，从一开始他担心的就不是他。于是他左右看看，“你倒自在，小汐瞳呢？”
苍瑾很有几分不满扫了他一眼—— 一副自来熟模样一来就问他的人是什么意思？
可惜木鸢并不那么清晰的记得两个苍瑾的不同。对他来说这一个和那一个大概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活着”的时候，已经这么不讨人喜欢了。
“——木左使，您也来了——？”
突然飘在身旁的声音让木鸢一转头，差点横窜三尺喊一声“有鬼”。
为了他的形象他忍住了，但汐瞳这副模样是要闹哪样——
“小曈曈你没事吧？怎么弄成这样——”
她依然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不足，“是……我想我没什么事……除了有点臭……”
嗯——她是有点臭……
木鸢对此表示很无奈，当然他不想嫌弃她的……可她身上那红红白白还混着绿色，已经干涸凝固的都是些什么？
他觉得或许他不是那么想问。
“我看我们先把衣服换下来——”
汐瞳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原本漫不经心的苍瑾顿时在石椅上直起了身——他都那么讨她开心了，却不及这厮的一句话？（您老真的觉得那是在讨她开心？？）他又不是没想找水给她清洗，只怪这里没有水让他能如何呢？
换衣服？拿什么换？
汐瞳的眼中闪动着，让话已出口的木鸢也只有一个办法……“就先穿我的衣服吧，可不要嫌弃。”
汐瞳小窘了一下来着，木鸢要脱衣服给她么……
可她实在没抵抗得住能换下这身衣服的诱惑，于是苍瑾不满，起身上前，“凭什么你脱？”
“那你脱。”木鸢很干脆，可是苍瑾……他现在只是个魂魄，纵然汐瞳的体质彼此能够触摸得到，但是衣服——他的衣服又不是实体，哪儿有的脱？
咬碎银牙忍了……
如果汐瞳没有记错……木鸢外衫底下是不穿衣服的。
所以他一脱，汐瞳更窘了，苍瑾揪住他的头发拉过来，半眯起琥珀色的重瞳——“你想做什么？”
“脱衣服给小汐瞳，没看到么？”
“——不要把你一身汗臭的内衣套在我的人身上！”
“这是外衫。”
“贴着肉的就是内衣！”
“你脱？”
“……”
汐瞳只得开口，“木左使，我看还是算了，我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您当心着凉……”他如果真的穿成这个样子一路游晃，汐瞳的压力才叫爆棚啊。
第二十章 重返人间
汐瞳从方才就注意到和木鸢一同前来，却只远远站着不曾靠近的女孩子，雪女一样雪白的一团，衣带发肤，都像是在黑暗里发着莹莹的光一般。大大的眼睛却冰冷着没有流露一点情绪，像一个雪娃娃——该说是冷艳……还是萌？
她很想上去捏捏看，那皮肤和头发都是不是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为什么莫名的有种无法按捺的冲动呢？
她还在想着，那雪白的一团竟然突然靠近过来，汐瞳一瞬间还以为被她察觉到了她如此失礼的想法，因为直到方才她还完全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谁知那女子站定，却开始脱衣服——
“姑，姑凉你做什么——”汐瞳惊悚了一下，这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在啊——
她在三人或诧异或不解的目光中脱下自己的外衫，只穿着薄薄的贴身短衣短袖，毫不介意露出双臂白瓷一样的肌肤，把脱下的衣服往汐瞳面前一递，“给你。”
汐瞳怔了怔，“谢谢……可是你……”
比起木鸢打赤膊，让一个女孩子穿成这样似乎更不好吧？
那雪团一样的女孩子却完全不在意，将衣服给了汐瞳便退到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木鸢也微微愕然地看着她，还看着她……
——您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个衣服布料过少的女孩子很失礼么？？
苍瑾却根本没再在意什么雪团，见汐瞳拿到了衣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便提醒她道：“不换么？”
这下她心情该好点了吧。
他心情也很好，至少比起让汐瞳穿某些人的“内衣”要好得多。
想到妖和人的观念不同，汐瞳接受了那姑娘的好意，她左右瞧着哪里有可以换衣服的地方，苍瑾便道：“就在这里换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在看那个女妖，如果敢看你，我就戳瞎他～”
为什么他说的好像很愉快的样子……他是在期待她换衣服还是期待戳瞎木鸢的眼？
不管是哪一个——在那之前您老能先管管自己的眼么？
汐瞳先戳了他的眼，便趁苍瑾捂着眼睛的时候绕到石头后面换衣服去了。
因为木鸢的出现，苍瑾和汐瞳才知道他们逃走之后千女所做的事。这倒并没有超出预料，应该说鬼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跟千女无关才奇怪。
“所以你来做什么？”
苍瑾显然对木鸢的到来不怎么领情，木鸢现在也觉得自己来的有点多余了。
“那么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白珑姑娘或许可以帮这个忙，或者——我看你在这里待得也挺舒服？”这当然只是对苍瑾一个人来说——在幽冥当不了鬼王了又跑到这里来当大爷？显然对于汐瞳来说立马回阳间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才是正事！
苍瑾挑眉，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白珑并不十分信任，“她是谁？”
白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走，或是留？”
“走！”汐瞳替苍瑾答了，苍瑾微微挑眉对这个来历不明外加态度嚣张（明明只有在他看来是嚣张）的女人表示不满，汐瞳却一把抓住他，“我们回去！”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没得商量！
“……”
苍瑾看着她，木鸢看着苍瑾。
有人可以这样对苍瑾说话么？指使活着的苍瑾都不要谈了，“死了”的不是更难伺候么？
然而这位曾经的鬼王大人……
“好，那就回去。”
——木鸢颇感惊奇地盯着苍瑾。他居然还一副挺享受被命令的样子？
他二话不说走过去用扇子挑起苍瑾的下巴，“来，叫声爷。”然后被苍瑾一掌掀飞，在空中一个翻身优雅落地。
——嘁，还是有特定对象的嘛。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汐瞳的确很想早早离开这里，不过她还是不得不想到……“那鬼刀族……？”
“管他们做什么？反正刀是他们自己愿意给的。”
汐瞳也并不喜欢鬼刀族，他们太强人所难，硬要他们继承了鬼刀，还扔他们到这种地方来。她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如果没有了鬼刀，他们最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知道为什么汐瞳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那些鬼争夺啃噬同伴尸体的情景，鬼刀族大部分的人已经不能动了，他们自己对这一天的到来也应该早有准备的，只是有些不忍。
“你们先走吧。”苍瑾突然开口，“看来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对吗？”
“你们真的这么打算？”
苍瑾无所谓的挥挥手，木鸢看向汐瞳，汐瞳正处于一种奇妙的凌乱和安心感中，因为，苍瑾可以说是替她那样说的。
“我可以等。”白珑依然面无表情，木鸢今天真是颇感稀奇，一个两个都如此令人意外。
他似笑非笑靠近白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无情的女子呢。原来你也很善良。”
“我只是答应来接你的朋友，他们还在这里，我留下等有什么奇怪。”
“既然这样，不如就顺路带我们上去。”苍瑾指了指上方，白珑看着那片漆黑的水，沉默片刻，“可以，不过……人有点多。”
同时带三个人，这并不太乐观。
汐瞳看到白珑身上莹莹的光芒渐渐扩散，在周身凝聚，最后竟然凝成了一对耳朵和八条尾巴——
好萌……汐瞳越来越想上去捏了～！
“……这是狐狸精么？”木鸢低声地求教苍瑾，苍瑾打量片刻，“比较像狸猫。”
“……”这都什么眼神儿……汐瞳对他们的无知表示无言以对，那明明是猫的耳朵和尾巴！
四个人都被笼罩在那层淡淡的光里，慢慢上升，直到没进了水中。
鬼刀族对他们的到来的确有些意外，但他们已经在这一边待得很久了，见到白珑的时候就大约能明白她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并无冲突，白珑的存在是防止“那一边”太过逾越影响了平衡。鬼刀族则是在几百年里看守着鬼道，不让这里的鬼有出去的机会。立场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
他们只是有点想要吐血——如果他们不那么急，能够耐一点性子，现在站在这里的木鸢不是比苍瑾更适合继承鬼刀的人选吗？
至少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离开人间太久的结果是让他们对于委婉二字已经完全没有了理解，冲着苍瑾劈头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自己的身体？”
事已至此鬼刀更换主人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们更关心这个问题。
苍瑾的确是这么答应过……“至少也要我离开这里回阳界去之后不是么？”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汐瞳怎么觉得他似乎是想反悔……？
“你们——是从阳界来？那么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那一边发生了什么？”
尽管鬼刀族的样子很骇人，木鸢也见怪不怪了，在场的人中他似乎算比较能说会道的一个，于是说明的任务又落在他身上。
鬼刀大爷听完喃喃着，“千女……多熟悉的名字……”
“没错，就是从鬼道地牢里逃走的恶鬼的名字——长久以来就只有他一个从这里逃了出去……”
千女是从鬼道逃走的吗……
汐瞳觉得她听到什么也不会意外了，千女那么强，又活了那么久，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也不奇怪啊。她只是觉得……千女跟这里的鬼太不同了。如果跟它们比起来……千女简直美到惨绝人寰！
“既然你已经继承了鬼刀，也通过了我们的考验，就该把这里的情形全部告诉你了——你来说吧……”鬼刀大爷好似一下子苍老了，或许终于可以交出重担，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唯一还能随意走动的鬼刀二爷向他们说明道：“鬼刀山庄被卷入鬼道的数百年来，将鬼道割成了三个部分。一是你们看到过的外面的城，在那里的都是已经被驯化的鬼，虽然偶尔也有恢复本性的情况，但大部分时候它们不会伤人。这是我们所做的第一道屏障。而无法被驯化的鬼则放逐到下面，由它们自生自灭互相蚕食。但至少它们知道鬼刀的存在，还心存畏惧。但这里还有第三个地方，就在鬼刀山庄的地牢通往的地方，封着鬼道里最凶残的鬼。只要鬼刀山庄还在这里，即使有一日鬼道开了，它们也不会被放出去。这是没有了鬼刀之后的鬼刀山庄最后的责任了。”
“你们要怎么办呢？没有鬼刀，其他的鬼……”
“鬼刀山庄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只要吊桥紧锁，外面那些鬼也是进不来的。我们就在这里守着最后的地牢，慢慢的和这座城同化。其他的鬼，我们已经无力约束了。鬼刀现在在你手上，你要用鬼血养着它，它才不会反噬你，这一点上我们并不担心你会毁约。我们只有一件事情要交托给你——千女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从地牢逃走的鬼，现在又是他开启了鬼道，你一定要诛灭他，没有他的支撑鬼道便不会持续开启，而且越强的鬼血对鬼刀也是越好的供养。”
杀千女？
汐瞳看向苍瑾，从他那一脸漫不经心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知道道士也会杀鬼的，也看到很多次苍瑾杀鬼的情景，但那都是外貌异形的鬼，而千女看起来跟活生生的人并没有任何区别——要去杀他吗？
鬼刀族不解她的心思，白珑却似乎看穿了，她就站在她身后，对她道：“越是有人样貌的鬼，威胁也越大。因为他们不止有鬼族的力量，还有其他鬼所没有的头脑。”
像外面那些鬼，它们既不懂得收敛外貌，更没什么脑子。这也是它们容易对付的原因。
鬼刀没有再阻拦他们离开，似乎该交代的也已经都交代了，他们只是一再又嘱咐，一定要杀了千女。
地牢里的鬼是不该被放到外面来的。千女安分了几百年，到底还是为祸人间了。
汐瞳心里有小小的复杂，为千女几百年的安分和现在的爆发——她偷偷看身旁的苍瑾，总觉得……应该，是他的原因吧？
——失恋的人妖，是很可怕的。
“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走吧……既然有人给你们带路，想必不用我们告知出去的方法了。”
白珑点起了阴魂灯，“人数太多，我们只能走阴魂道。可是你们知道阴魂道现在的情况，所以一定要跟好，千万不要走散。”
随着阴魂灯朦胧的灯光，他们面前似乎凭空出现一条漆黑的路，无限延伸下去，在遥远的前方分成一条条，狭长的交错着，不知道通向何方。
第二一章人间幽冥
汐瞳一直都知道，阴魂道本就是交错纵横着，这其中必然有一条是你要去的地方，但一旦迷路了，便不知道会通向何方。
这里是否也是阴魂道的一个岔口？
汐瞳感到有些茫然，这里似乎是阴魂道和阳界的交界处，在阴魂道被破坏之后这里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不知道往哪一边是阳，哪一边是阴，四周所有的景色都是朦胧模糊的，只有抬头时能够看到朦胧的月亮。
就是这个光，让她混淆了，以为是阴魂灯的光芒才迷了路。
阴魂道被破坏后变得太难以琢磨，只差了一步，便再寻不到另外的三人。——其实本来，可以不用走散的……之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和苍瑾都没有失散过，可是有木鸢在旁边，她怎么好意思让苍瑾抱着她……
诶，她在想什么，难道木鸢不在旁边她就可以随便给苍瑾抱吗？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被洗脑了咩？
汐瞳小小的凌乱了一下，为自己观念的沦丧默哀。
她所知道的是，最初她对木鸢是有些好感的……也许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靠近她的人。在过去那么多年里，除了最亲近的家人，就连一些亲戚也像外面的人一样，会把“不祥”“妖女”一类的字眼扣在她身上。
所以她大概不怎么擅长跟人相处，木鸢却主动靠过来，虽然有点无措有点麻烦，但或许也有些别的情绪吧……但是，他从来都只是笑笑着靠近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去，绝不会跨过某些距离。这一点，汐瞳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是不能被捕捉的人吧。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抓得到他的心呢。她只知道，像她这般拙于与人相处，不会是她罢了。
重新振作之后她必须得自己找到路，尽管阴魂道变得跟以前不同了，但她相信既然这里还是阴魂道，她就没有走不出去的道理。
渐渐感觉到有风吹拂，四周似乎也透亮了些，尽管朦胧还没有散尽却大概见到了一条长长而曲折的廊桥水榭。这里，是这一边，还是那一边？为何看起来这般虚幻，抬头见到的月亮已经如银盘一般，突然有人问，“谁在那里？”
第二一章 人间幽冥
长长的廊桥尽头有一座亭子，四面纱帘随风飘动，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一袭白衫，风姿卓卓，她心里一安快步走过去，“木左使！”
亭子里的人却蹙起一双形状美好的眉，声音虽然不大却冷冷的俱是威严，“离我远些。你难道不懂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靠近这里吗？”
默了个默……汐瞳在考虑过种种诸如双重人格，附身，失忆，像苍瑾一样魂魄离体等等可能并一一被否之后，她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您认识木鸢么？”
除去这一模一样完全挑不出异样的容貌不说，由内而外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所以，他不会是木鸢——
对面的人显然有些不满，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都是对汐瞳的排斥，如同在下逐客令。
“什么地方？你这个丫头是还没睡醒吗？那就找地方去清醒清醒，离这里远些。”他说完便不打算再理睬汐瞳，汐瞳也不是不想离开，可她甚至还不知道这是哪里，正在无措间忽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铃响，然后伴着一声娇长的猫叫，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跃上桥栏，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缓步走进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