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年轻男子眼中露出微微的惊讶,几时暮成雪也会抛弃那淡然清雅的仪态了,几时他也会在乎起一个女人了?
菁蕊眼中妒火更盛,孟母也看明白了几分。
暮庄主忙解释道,“这是寄住在庄中的小卓姑娘。”
孟夫人差点把她当了下人,只看暮成雪淡淡站在她身边,几时什么话也不说,仍不难感觉到什么。难怪菁蕊如此闹脾气。
——虽然她闹脾气却不止是因为这个理由,但,她也得说得出来。
丝丝稍稍抬起头,目光柔柔怯怯的看向菁蕊,菁蕊却无论如何无法忽视那柔怯中的得意——现在还有谁肯相信她?素行不良的后果,自然只有自己来尝。
“是我多事了,我只是担心她也许饿了……”
暮庄主圆场道:“她也只是好心,小卓是个好姑娘。”
孟夫人身后的年轻人此时端量着丝丝,眼中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惊讶,些微的若有所思,转瞬便都隐去了。他轻轻咳着,很轻,可是每一下却都像是从肺部深处咳出来,听得人心里碜得难受。
丝丝终于向那个人看了一眼,此时她已经完全不能从此人平静的目光中看出任何东西,但他的容貌,却让她眼睛微微一亮。
放光是不行的,那是要被人察觉的。
她隐忍着眼中闪烁的光芒,看此人月白长衫,削瘦身材,媚骨天成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那是一种矛盾的美,如一尊精美青瓷上有了残裂又更像开到极致的荼糜零落成泥。
丝丝觉得心里在沸腾,无论是暮成雪或是龙鹫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因为暮成雪太淡太轻也太雅,而龙鹫却太邪,他们的纯粹都不及眼前此人身上的矛盾带给她的冲击与冲动。
这样的人想让人在手心捧着小心照顾,却又想狠狠蹂躏看他破碎。
丝丝的目光不敢逗留太久,只得移开。她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激动——那是七岁时抬头看着高马上的小白莲,清濯与妖异,出水绽放,看得愣住。那是十二岁时从黑目山学艺归来再见小白莲,盛世风华,清若仙魅若妖,让她一颗心乱了方向。
她那时,是爱过笑无情的吧。若不是爱,又怎么可能追逐他十年——但是,为什么如今回想起来,明明每一幕都如在眼前,却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感觉不到丝毫触动?
那个年轻男子与笑无情并不想象,却让她想起了他。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矛盾,却都将这种矛盾完美的糅杂在一起,或许,这是他们唯一相像的地方。
暮成雪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小卓还没见过孟伯父孟伯母和孟兄吧,他们是菁蕊的父母和兄长。”
丝丝得体微笑施礼,却不住诽腹,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爹娘,还有这样一个温文得体的哥哥……怎么就生出菁蕊这般任性的女子?是亲生的吗?
孟柔桑是孟家长子,自小体弱多病身有顽疾,多年来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孟家行医数代,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虽然有些奇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丝丝就知道,自己能医。
她新月虽然名声在外但从不会医病,而是精通解毒——她既然可以医治,孟柔桑便根本不是“身有顽疾”而是中毒。
不过这对她来说反而方便,否则,她到哪里去“遇见”这么一个深居简出的美人呢?
“怎么你对暮成雪又没兴趣了?”龙鹫不知几时来到她身边,那双邪魅的赤瞳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丝丝侧目瞄他一眼,“我几时对暮成雪有兴趣了吗。”
“没兴趣你又何必一直试探他?”
“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行么?”
龙鹫笑得蛮开心的样子,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师妹,你确定你说的是你么?”
卓丝丝横眉冷对,“我们认识不过才几天,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咩?”说罢一甩头,便扭扭的走了。
菁蕊在度过两天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不能碰物的生活之后,终于在孟母的苦口婆心下认服。看着那个每日在她房里进进出出却被别人当作善心百般感激女人,她总算学着聪明点,在没有旁人在时拉住了她的衣角,只是低着头不肯看她。
“大小姐,有事吗?”
这时候她倒装蒜起来了?菁蕊倏地抬头瞪着她,有气却不能撒。
丝丝若无其事的笑笑,“抱歉,忘记你不能说话——那你是想喝水?还是想出恭?”
菁蕊几乎要翻了白眼,气得连抓着她衣角的手都在发抖,真让人怀疑下一刻她就不管不顾的翻脸了。既然教训过了丝丝也不想把她逼得太急,毕竟还有个人正经八百的等着娶她呢。没了菁蕊这个挡箭牌,她就真要跑路了。
那可是会坏了她小卓的名声的。
所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挥挥衣袖,连留恋和怨恨也不打算带走。
“大小姐想通了就好,来,把解药吃了——可要记得到时候就当你中的毒本身就有期限过时自退,免得露了马脚扯上我,当心你可会当一辈子哑巴的。”
吃过药菁蕊只觉四肢酥酥麻麻痒的难受,渐渐缓退,对丝丝是又恨又怕,哪里还敢招惹她。
她张了张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急,总要缓一缓的,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恢复原样的,不会变成公鸭嗓子。”
“成……成雪,哥……”
“我知道,这个你拿着。”丝丝拿出两个小药瓶递给她一个,“这药我会想办法让暮成雪吃下去,吃药之后他会对喝另外一瓶药的人有反应,你要在见到他之前把另一瓶药喝下去——你反正是想嫁他的,出任何问题我概不负责。”这药她可还没试过呢,一切自然都只是基于理论。菁蕊却涨红了脸,虽然刁蛮,但到底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问着:“这,这不就是春.药吗……”
“这可差大了,我精心调配的药可不是为了制造出个禽兽来。它只会让暮成雪在看到你时有点心动有点激动有点冲动……我保证他的意识清醒绝对不只是欲望而已。”
菁蕊颇有些迟疑,“这个……真的可以……?”
“不信你可以不喝啊,喝了对你又没什么损失。我只是需要有个人嫁给暮成雪而已,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你应该知道暮庄主最近正在考虑暮成雪和周家的婚事……”
“我喝!”
丝丝对她笑笑,“这样才对。”
“一点都不对!!”周少推门而入,直嚷道:“我这弯转过来了!你当初是怕跌了暮成雪的身价才不让我给他说亲,可是你现在却——”
丝丝一把捂住周少的嘴边往外拖边对菁蕊道:“这事儿就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准备见暮成雪!”

第十一章 此药名曰欢情散3

刚出房间她猛然一惊,孟柔桑竟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转角处,饶是她手快赶紧放开了周少,却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听到了多少。
她转瞬间便已恢复纤柔模样,唤道:“孟公子,你来了。”
孟柔桑神色如常未见异样,依然那副病态的样子微笑道:“小卓姑娘辛苦你了。我来看看蕊儿情形……”
“我正要去找夫人呢,菁蕊姑娘她能说话了!”
“真的?那有劳小卓姑娘通知家母,我这就去看看她!”孟柔桑顾不得失礼快步走进房中,看来倒真是个好哥哥。
丝丝的原则是就算被抓到现行都要抵赖到底的,因此无论方才孟柔桑听到了没有,听到什么,她都只会继续保持姿态。待孟柔桑进了屋,才狠狠瞪周少一眼,拉着他快步离去。
“差点让你坏我的事!”
“是你先坑我!你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就算要嫁给暮成雪,也该是我妹妹嫁吧?被你绕晕了,干嘛还要先让孟菁蕊嫁给他再挑拨他们分开这么麻烦?”
“……原来你转过弯来了……”
“再转不过来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这次你要说清楚,为什么不让我妹妹嫁?”
丝丝叹,一旦被发现了,她可就混不过去了。
“你妹妹不能嫁给暮成雪了。”
“什么!?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暮成雪爱上的,是——本小姐我。”丝丝为难的骚骚脸颊,“你也知道,栽在本小姐手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都算是毁了……你也不想你妹妹不幸福的吧……”
“你还真大言不惭,人再无耻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她以为自己倾城倾国的吗?
虽然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略略回想,一想脸却黑了——冷二对卓丝丝一见动心二见钟情,死了。风无忌也被小卓那张脸所骗爱上丝丝,虽然没死,心却残了。君御清甚至没有爱上过,仅仅是招惹了她,没死没残,却断子绝孙了。如今谁敢说暮成雪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周少忍不住后退,与丝丝保持距离。
丝丝羞怯状扭捏道,“其实,我们两个不是也很有缘的吗,初相见,你就带了五十两的嫁妆要跟我走……”
“那明明是给你五十两酬金要你救我吧?”
害羞捂脸ing……“可是你后来还硬要赖在人家床上,非要八十两卖身给人家……”
“那不是为了买身体面衣裳好出门才被你讹了吗……?”
“那你后来走了,还回来又给人家送衣服又给人家送胭脂水粉的……”
“那时候只是想用你给周记的衣服和胭脂水粉当个活招牌吧……”果然那就是一切错误的开始,他不该未经她允许就用她当招牌,他不该用人家当活招牌还不给酬金,果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被这个女人给记恨上的吗……
“我错了……”伏地垂泪……
丝丝羞涩依然,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美人榜收益的分红,就改成□开吧。”
“——!!”
原来这就是目的所在吗??
周少痛心疾首——“丝丝,你为什么不托生在周家啊~!”
“咩?你不是想要我到周家当媳妇的吗?”
“周家没人敢娶你!”
其实从暮成雪开口向丝丝求婚的时候起他已由炮灰上升成为杯具,如果说被卓丝丝盯上他三十岁之前就别想娶亲,那么如今,他四十岁之前也都没戏。
男子过了四十岁,便不会再入她新月的美人榜,她自然不想害人家一生。只是情伤难免,有伤口的男子,才会更有魅力,让充满母性的女子趋之若鹜。暮成雪美虽美矣,却太淡了。他需要一些伤,一些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心动叹惋的色彩。
次日便是龙鹫给暮成雪的三日之期,也是暮家给她和菁蕊的三日之期。
她相信菁蕊会乖乖依照吩咐喝下欢情引,而暮成雪那份欢情,自然是前一晚便已经不知不觉进了他的腹中。
欢情此药入腹如无物,倘若不遇欢情引,根本与寻常无异。而一旦遇了喝下欢情引身上散发的特殊气味,便会如心动般难以自制。
如上,自然只是理论。
欢情这东西,她在银勾老头那儿见过,也不知老头是不是看出了她的邪恶本质,怕她祸害人间,硬是不肯将这个教给她。
而当年的她也是年少疏狂意气风发,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何曾放在眼里过。就是跟在笑无情身后屁颠屁颠的追了十年,也不曾动过这种歪念。
于是这种药她着实是第一次,未经任何人体实验,实属三无产品。
龙鹫一大早就已经在正堂里高翘着一条腿霸道横坐,黑衣长袍,红色龙纹张扬跋扈。暮氏山庄这两日请来数名颇有交情的武林高手,龙鹫却对他们视若无睹。等着暮家把“新娘”送上这大红喜堂。
而“新娘”此时却被围在长辈间,暮庄主亦是苦口婆心,“侄儿,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菁蕊还是小卓,你选一个,待拿下那贼人马上替你们成亲!”如此一桩丢脸的事便转成了喜事。闲话总还是会有的,但喜庆之下没人会不知趣的说什么。将来的传言中,真相便会被掩盖在这喜庆之下。
暮成雪抬目,看着面前一红一黄两道身影。
今天的菁蕊打扮得很美。本就明艳动人的一个女子,双颊绯红带着些许期待与不安。连丝丝都觉得就这样直接给她盖上盖头,就可以拉去拜堂了。
暮成雪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面容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叔父,请原谅成雪。今日成雪,不会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成雪!”饶是暮庄主又气又急,暮成雪却是一副淡然的死人模样,目光垂地大有你们爱怎木地怎木地,敌动我不动的架势。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的药失效了吗??
不,不该说是失效,既然都从来没有“效”过,那只能算无效……orz她新月的名声,就要毁在这欢情散上?
“成雪!现在那贼人就在正堂,各路高手也只等我们一声令下,这个时候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成雪并非闹别扭,只是婚姻非儿戏,我不能在不负责任的情况下就娶了她们当中任何一个。至于寨主,我这就去见他。”
暮成雪转身就出了房门,暮庄主急追出去,丝丝看一眼菁蕊,她早已变了脸色神情落寞恍惚。无果的希望最是折磨人,丝丝连忙也跟出去,自然不想留下来当她的出气筒。
正堂里的气氛有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僵持着,或者说所谓的难以忍受只是那些高手们,龙鹫神态自若对四周敌意视若无睹,歪歪坐着,狂放大笑,“今日既然是大喜之日各位何必绷着脸,我也难得与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坐在一堂,倒不如喝两杯,也不枉有缘一叙。”在他狂妄的笑声里数道目光恨不得剐了他。无关仇恨,只是在正道的地界上,他一个人面对他们这么多人居然还能这么狂妄,却一时动他不得,有关的,是他们的面子!
只要解了暮成雪的危机,他们定然要废掉他手脚让他跪地求饶,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龙鹫忽而笑声一收,邪肆的赤目看着从厅外走进来的暮成雪,嘴角弧度未消,问道:“怎么没有给你准备喜服吗?这一身素白,和不适合今日大喜的日子。”
“不,正合适。”暮成雪挺直着脊梁,直视他道:“我不会如你的愿,今日既是第三天,我便死在这里,免得受你羞辱。”他的语气淡淡并无激烈,却掷地有声,让两旁高手都对这个文质纤纤的暮少爷刮目相看。
“暮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既应了暮氏山庄的请求而来,必不会让你遭这贼人迫害!等我们拿下他,打断他一双腿,看他肯不肯解穴!”
跟在后面赶来的丝丝这下要翻白眼了,事到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算暮庄主顾及暮成雪的性命,却也无法再阻拦了。
打吧,丝丝可不知道龙鹫一个人能不能打得了这么多人,她已爱莫能助了。
龙鹫从座位上蓦地一甩衣摆站起来,那脸上的笑容分明说明了,他现在心情很不错。“那么,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YD……好吧,丝丝承认,她想歪了。
虽然龙鹫自称是黑师父的徒弟,但四周都是暮庄主请来的高手个个武功不弱,他就这么有自信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的狂妄彻底激怒了在场高手,泄愤的最好方式不是单挑,而是群殴——
丝丝什么也不管了!她闪!
各路高手正和龙鹫打得激烈,数名高手围攻他一个居然没有立即拿下,此时却听家丁慌忙来报:“庄主!庄主——外面,外面有很多白衣人围住了门口要闯进来,看他们的衣服,是,是沧冥水榭!!”
——沧冥水榭!
许是沧冥水榭的名头太响,不仅暮庄主怔住,连跟龙鹫交手的高手也不禁停下手来。
这些魔道中人,到暮氏山庄来做什么!?
无论如何都只能去见了才知。暮庄主只得放下这边,匆忙向大门口赶去——大门紧闭,家丁自是如临大敌。暮庄主来到门前吩咐道:“开门。”
大门一开,一眼便看到门外那道道白衣飘渺的身影,江湖上以白衣为服的门派不多,而无论男女均是白纱翩然的,便只此一家。
暮氏山庄虽在江湖,却是生意人家,交往过正派,却还没接触过魔道。暮庄主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抱拳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这种架势,连人家的大院都给围住,恐怕不是来敲门问个路讨个水喝吧?
一片白衣之中一道黑衣苍劲尤其显眼,上前两步,回礼道:“听闻贵庄今日有喜事特来道贺,顺便,向贵庄讨一个人。”
暮庄主多加了几分谨慎,一番思索却不认为庄内人会有谁与魔道有所纠葛,至于今日宾客以及那位不速之客,沧冥水榭大可以不必向暮氏山庄要人,只待他们出了大门再行解决便是。他只得问道:“却不知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果真是在庄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黑衣男子面容冷冽直接打断他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女子,名唤卓丝丝——也或许,是叫小卓。”
暮庄主一时愣住,却没想到,会是小卓。

第十二章 沧冥的不速之客

面前的男子黑衣劲装,面容清泠如雕,手中的剑即使隔着鞘也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一如它的主人。
暮庄主斟酌片刻,堂堂暮氏山庄的庄主,若只为少惹是非便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交给魔道教派,未免失了身份。
“不知你们找小卓,是为什么?”
“她果然在这里。”这一点,寒水月早已料到。
身为笑无情身边跟随最久的护卫,“沧溟四月”之首的寒水月自新月七岁一入沧冥便与她熟识。追踪这位落跑的沧溟夫人,除了他还有谁能办到。他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美人榜——新月既然致力于此,便必然在某一位美人周围。而有她在的地方,便必然不会太平。
“这是我们沧冥的事,暮庄主不必过问太多。”
“倘若不肯说出原因,暮某人自然不能将她交给你们!”
寒水月不急不恼,似乎永远都是那副寒冰似的模样,甚至没有一点威胁的语气而单纯的告诫着,“想必暮庄主有听说过沧溟水主的脾气,一向是没什么耐心。这件事若能在他亲自到来之前解决,与你,绝不是件坏事。”
寥寥几句让暮庄主顿时感到汗如雨下,沧冥之人一向行事乖张但鲜少去做些无故欺压之事,这一点让他忽略了招惹或是对沧冥无礼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只消沧溟水主笑无情一句话,就是灭门也不过顷刻之事。
如今沧溟水榭已横行魔道成为魔道第一大派,他区区一个暮氏山庄如何敢惹。若是惹了,别说庄上这个把高手,就是把他能请动的全请了来,只怕也只是连累他人。
进不得退不得,寒水月此时的声音对他来说犹如天籁:“暮庄主,小卓交给我们并不会受到任何危害,这一点我可以承诺。希望暮庄主就行一次方便。”这分明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暮庄主此时再不答应,恐怕不止是不知好歹,而是不知死活了。
“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承诺——里面请。”
人终究还是现实的。沧冥众人被迎入暮氏山庄,院内的争斗早已经停下来,众人戒备的注视着走进来的众人,暮成雪迎上暮庄主问道:“叔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不必紧张,沧冥的各位侠士不过是有一点小事,很快就会离开。”他不能对暮成雪明说,但环视四周,方才就在这里的小卓却不见踪影。
他不知小卓与沧冥究竟有什么恩怨,但倘若她见情势不对已经逃了,他要如何交人?
在场的,恐怕只有龙鹫一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沧冥水榭的人一露面,已知新月身份的他便明白,笑无情抓他的逃妻来了。
但小卓方才便懒得沾麻烦走人了,恐怕这会儿还不知道沧冥水榭进庄的消息。见寒水从一进门没有见到新月,便没有半句废话下令搜人,暮庄主脸色虽难看,但人既然已经放进门,如今无法阻拦。
随着寒水月一声令下,数道白衣人影如幽灵般四散而去,脚步轻飘如飞,快速搜索在暮氏山庄之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沧冥身上,龙鹫忽然一跃而起,方才虽然在与高手打斗,却一直注意小卓动向。如今能帮那跋扈的妮子解围的也只有他了。
“贼人跑了!快追!”惊醒的众人终于想起,他们应该注意的目标在这里。
龙鹫在半空回头,冷冷一哼,看来要找妮子,还得先甩掉这些尾巴才行。
白衣幽灵在山庄里穿梭着,不消盏茶功夫就可以搜遍整个山庄。
他们只为找人,不曾惊扰庄中,暮庄主总算心有庆幸,忍着随他们自便。只祈祷他们能够快些找到小卓,还庄中清静。
“叔父!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成雪,不要多话。”
白衣门众陆续而回,却都没有带回好消息。寒水月寒冰似的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暗道奇怪,他们一到来便控制住庄主以及所有可能报信的人,新月没可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