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走进屋来,迟疑并有些担忧,“胭脂……你想做什么?”
胭脂缓缓转头,“我若要你替我把她杀了,你会做吗?”
“胭,胭脂!”
“不要只会叫我的名字,若你什么也不能为我做,就从我面前消失。我只是借你的地方处理点事情罢了——”
“我做!”
他说罢就去柴房拎了斧子,决绝中未曾忘记,“胭脂你,你先出去——”
“怎么,怕我看到杀人的场面吗?你觉得,我看的还少吗?”她的声音里,渐渐便有了怨,但看到那男人有话说不出口,握着斧子的手只是颤抖,她转身出门,“赶紧解决好!”
这世间,是从来都不缺乏JQ的,需要的只是发现JQ的眼睛~
男人粗重而紧张的呼吸持续了片刻,最终抡起斧子,斧头下落的声音虎虎生风——
丝丝却是一滚,让那斧子落在被铺上没有发出太大声音,随即一把白烟撒过去,男人便全身发软提不起半分力气。
丝丝面对男人行凶被发现的惊恐嘿嘿一笑,“小哥别怕,我不会拉你去见官的——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迟疑着点点头,丝丝便满意问道:“你和胭脂是什么关系?你是她男人?”
他咬了咬牙,“我,我是她的妹夫——”
这个答案有些让丝丝意外,“她为什么会在翠仪轩?”
忍了半天,男人终于叹一口气,“她是被卖去的。”
胭脂是被卖进翠仪轩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一点丝丝已经猜到了。
她是这家小胭脂作坊的女儿,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当年作坊生意艰难眼见养不活一家人,她就被卖进了当时还不叫翠仪轩的翠仪轩。靠着那笔钱,作坊有了小小的周转,只是境况也不见得多好。因为没有儿子,便招了女婿来继承,只是没过几年老坊主和胭脂的妹妹便因为瘟疫死了。
那时,正是朔月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一面大肆收购盘店,一面施药,胭脂所在的青楼也被他盘下于是得到了适当的治疗保住性命。
而这胭脂坊,也只剩男人一个人。
说到此,丝丝已不需要他说更多,“你……本来应该是胭脂的情人吧?”
男人的沉默让丝丝皱起眉头,“那你居然还娶她的妹妹?”丝丝现在明白胭脂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解决她,不仅仅是需要一个落脚杀人的地方,也因为她心里有怨。这算是对男人的惩罚,一个过时的惩罚。只为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几乎腐烂的怨气寻一个出路而已。
“那么,你也很后悔喽?”
“是!”
丝丝笑,“在‘妹妹’死了以后才后悔?”
男人语塞,丝丝却是啧啧摇头,“你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可叫人怎么去同情呢?——活该!”丝丝起身便开门出去,等在院子里的胭脂看到她,惊讶虽不是没有,但似乎也不是太惊讶。终究,这不是她能应付的人吧。
“姐姐,杀人这种事,不适合你。”
胭脂稍稍意外的是,丝丝的话里似乎并没有责怪似的——是啊,她大概没把这回事放在眼里吧。胭脂苦笑,“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连杀个人都杀不了,还能为公子做些什么?
“虽然他是这样的男人,是有些可恶,但终究将来才是最重要的,能好好过日子总好过如今的生活——忘不了也没关系,不原谅也没关系,就当让他补偿你照顾你,你们好好过日子,离开翠仪轩吧。”
胭脂露出不解又好笑的神情,“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是要杀你的人啊。”
“你又杀不了我啊。”
“……”这种好笑又无奈的感觉是什么呢,为什么面对这个女人,让人严肃不起来呢。
“姐姐,就听我的吧,他心中既然对你有愧,会对你好的。”
胭脂沉默了许久,傍晚的余晖里她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凄艳,缓缓道:“迟了。”
“怎么会迟?人活着就不会迟的——”
“可是我心里,除了朔月公子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丝丝这回噎住了。人或者就不会迟,只除了心变了——心变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已经什么都不必说了。
可是丝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胭脂怎么会对小九——胭脂的年纪比小九还大啊……
“看来,你很惊讶。”她自嘲一笑,自知自己的身份,根本高攀不上。“我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是……心里放着他而已。”
“啊……不,我不是惊讶那个……我只是,一直以为小九还是个孩子……”
“孩子?”她感到如此的好笑,“他哪里会像个孩子?他——不,或许我也没资格说什么的,在你面前的他,和在我面前的他又怎会相同。只是,姑娘你看来如此聪颖,终究也有走眼的时候。”
丝丝唯有沉默,再无其他言语。
“那……你还杀我吗?”
现在轮到胭脂无语……
“如果可以,我倒真的很想杀你。哪怕为公子做一点点事情也好……”
“嗄?你不是风残月派来了?”
“——这跟大公子有什么关联?”
丝丝略略迟疑,“你杀我,只是你自己的主张?”
胭脂却未回答,只反问,“那么你认为呢?难道公子会杀你吗?”
是啊,小九怎么可能会想杀她,这她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既然已经打消了胭脂杀她的念头,这件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丝丝可急着回去睡觉呢,再怎么精通毒药,她也还是血肉之躯,那药毕竟是有作用的呢。回了翠仪轩她瞧见笑无情就直接倒过去,“乖,别动,给我当会儿枕头……”话才说了半截,人已经睡了过去。
笑无情微微勾下唇角,将她抱进房间用被子裹了,自己却也跟着上床,忠实地充当好枕头的角色。
他也随着闭目养神,然而片刻之后,突然睁开眼睛。
“看来,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是不太可能了。”房间内出现了另一个人,笑无情微微眯起双眼,“是你。”
“怎么,不感到意外吗?”
“的确很意外,就算预感到迟早会有人来,也想不到是你搅进这件事里。”
来者一笑,“没办法,对手是你的话能办这件事的人不多。不过既然你早有预感就简单多了。我这里有一瓶毒药,你喝了,我就算交差。”
他悠悠笑问,“怎么朔月觉得我一瓶毒药就可以解决了吗?”
“我呢,当然希望简单点解决最好。不然动起手来只怕连累不少人——别担心,这毒药很快,应该没什么痛苦——只要你的女人醒的够快说不定还有救。”
笑无情冷笑,莫不是当他傻了的?
他放下丝丝,“那就试试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长剑一出仿佛嗡嗡作响,笑无情则拿了如勾,几乎没有片刻准备,两人的剑纠缠在一起发出清晰入耳的摩擦之声,在房间之内自然不易动手,笑无情一剑挥开,对方已从房门跃出,他直追上去——
此时某阁楼之中一男一女正透过窗子看着衣袂翻飞缠斗在院中的两人,其中的男子自是小九无疑,而那女子捂脸叹息——
“这回无情不会放过我了——”
“别担心,既然有了这么强劲的帮手,你已经无须露面,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女子看一眼旁边的小九,“你这个人,生得这般好,怎么心思这么深呢?”
小九的微笑依然如春风一般不曾改变,却道:“谁说,心思会跟长相有关呢?”
是啊,若人人只看面貌便知道心思,那这世道还真和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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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外章9 美人团圆 ...
丝丝是被打斗声吵醒的,尽管药力犹在,但她也是吃药缓解过的,笑无情不在身边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跳下床奔出房间。
屋外打斗中的两人均是白衣,一个莲白重纱翻飞若仙,一人绢白深衣广袖翩然不羁,那厮,居然是幽冥左使落柔桑?
她飞身而上到落柔桑的另一边与笑无情左右夹击,只是她的武功本就不如落柔桑如今如勾又在笑无情手中,她只能打游击似的打了就跑扯着落柔桑的精力让他没办法专心对付笑无情。
“你这人到底又在犯什么神经?好好的跑来找人麻烦?”
记得上一次分开时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怎么着也是在大漠里共患难过,离肝胆相照固然是不沾边儿,好歹也是相安无事。
突然之间,这厮跑来发什么神经?
手中一把生离恨嗜血狷狂招招不留情,竟是想将人赶尽杀绝吗?
落柔桑稍退,笑问:“究竟是谁找谁的麻烦呢?江湖上可是多了不少关于幽冥左使的传闻,我可不记得我有做过那些事情——那么,又是谁做的?”
“喂喂,你不能有点什么事就赖到我们头上吧?”
就算被人猜中那也是不能承认的。不过落柔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承认与否,这虽是原因,却不是全部的原因。
笑无情一笑,怎么朔月有胆杀他,却没胆让新月知道吗。
也是,若丝丝知道是他找人来行凶,就算笑无情当真死了,朔月这辈子也再无机会!
丝丝左右去寻却不见弄月踪影,这小子,这种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弄月微微无奈地看着眼前绑住他的女孩。小女娃水灵灵俏生生的模样就像一颗饱满多汁的大桃子,透着嫣红,会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他倒也不是不能挣脱,不是不能击退她而脱身,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女娃,实在没有半分紧张感只觉得无奈地想笑而已。
“姑娘,你我并无冤仇,为何绑我在这里?”
小丫头头一扬,“没仇怨才绑你,有仇怨就直接杀剐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姑娘我从不乱杀无辜,我只需要你在这里呆一会儿,过了时间,自然会放你回去。”
时间?什么时间?
这显然是在绊住他的脚,以防他坏了什么人的好事吧?他如今又没什么要事在身不过闲来晃去,何事会碍了别人的路?
那么,目标就是丝丝和爹爹?
他眉间一皱,倏地起身——
“你你你——你怎么——”他不是被她绑了吗?
“抱歉,恐怕不能如姑娘所愿,告辞。”弄弄迈步就要走,下丫头喊一声“不行!”竟扑上去拦腰一把抱住,“别想走!”
弄月僵硬——腰上挂着条橡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毅然迈步一步一拖,可是还没出门就放弃了——难道要他就这姿势一路惹人注目着去找丝丝和爹爹?
其实丝丝和爹爹两人在一起,本是用不着他担心的。世上有何事是这两人解决不了的呢?他只是莫名的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姑娘,你放手吧,总这样……也不好看。”跟一个小姑娘搂搂抱抱这种事……
“我松手……你不走?”
“嗯,我不走。”他已经用尽浑身解数去表现得令人相信,其实就算他不刻意做什么,他那张温软甜糯的脸也足够让女孩子相信。于是小丫头把手放开了。于是的于是,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那丫一解脱,就施展轻功飞出房间,撒丫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啊啊!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如果有人跟卓丝丝说笑无情会输,那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可是当笑无情的身体从半空坠落下去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论武功笑无情根本不会输给落柔桑!
她跟着俯冲而下想要抓住笑无情,然而一个蒙面女子横空而出将她拦下,此时落柔桑已经落到倒地的笑无情身旁,手中拿着一个瓷瓶,一笑,道:“这里面是见血封喉的毒——本来他若没受伤,也许不会死那么快。不过现在,就算你在,怕也救不了他了——”
笑无情分明是下落之前就已经失去意识,才会受了他一刀。
此时落柔桑已拔开瓶塞,瓶口倾斜着,让液体缓缓流出落向笑无情的伤口——
“落柔桑!我们并无仇怨你为何赶尽杀绝!?”
卓丝丝一掌挥向身旁蒙面女子撇开她冲来,又怎及那瓶中液体滴落,笑无情伤口处顿时一片乌紫,人却毫无反应。
“他不会再醒了。”落柔桑笑得张狂,“这毒入体便已经无解,你不必白费心机了。”
丝丝没有理会他半分,抿紧唇替笑无情止血把脉,控制住伤口。她甚至顾不得半点报仇的心思,现在还有什么回比救人更要紧?
弄月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面。
笑无情倒在地上没有丝毫气息,丝丝跪在他身旁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依然不肯放弃救治。弄弄走过去蹲下,执起笑无情另一只手把脉,顿时变了脸色,再探他颈脉,眼部,猛然抬头看向丝丝,丝丝竟像看不到他一般,完全不想知道他诊治的结果。
落柔桑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微晃,他却赶在被人发现异常之前,立刻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辛苦了。不过看起来,似乎还是有点勉强左使大人。”
落柔桑一笑,脸色有些难看,“这个称呼,今后就请改了吧。”
“爹爹——”落缨缨从远处跑来,“对不起爹爹,我没拦住那个弄月,他——”
“没事,已经都解决了。”落柔桑拍拍缨缨的头,抬头再迎上小九的目光,与他对视道:“背后里总搞这些,当心最后会被人怨恨的。”
小九恬静依然,淡淡笑道,“无妨的,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了。”
他只是,想在最后,要一个答案罢了。
弄月现在无论如何都摆不出表情,也说不出任何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见到的,他怎么劝说丝丝去相信?何况丝丝根本不打算去相信——
他必须先理清自己,事情到底怎么会这样的?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现在这里只有他了,他必须要担起来——
可是弄月现在就好像做着一场梦似的,在醒与未醒之间,不知道该相信哪边。
丝丝现在,是不是也是如此?
笑无情已经被抬进了房间。然而看着没有丝毫气息的他,卓丝丝只觉得一切太突然,好像突然掉进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戏里,根本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如何应对。她很想看看剧本,却发现这场戏根本没有剧本,不能叫停。眼前太过茫然,让她动弹不得。
“新月……”
小九的声音也许是太暖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意识到自己坐了太久,身体太冰凉。
可是,她现在却没有半分力气去应对小九,或者任何人。
她甚至还没有找到该从哪里开始接续这场戏,只希望有什么能让这一切结束,不要再继续下去。
小九在她旁边站了片刻,可是丝丝就像跟他在两个世界一般,看得见够不着,连安慰的话也无从说。就算是想要一点点的暖化她,可连交流都没有,又如何去做?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让开!”
风残月一路拨开旁人冲进屋来,看了眼床上的笑无情,满脸的不相信。
这个人会这么容易就死吗?该不会这个世间都疯了,搞出一场惊天的笑话耍着人玩?
他狐疑地看向小九,企图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答案,不论是什么答案,可小九那淡淡的脸,又岂是旁人能够看透。
怎么好像笑无情一死,所有的人都乱了!
风残月啐了一口,管他啊!笑无情死了不是更好,自己跟着乱什么!
他转身就出门,才走到大门口就听外面来报,说缺月到了。风残月远远一见缺月忍不住又啐,什么团圆什么生辰,这都成来奔丧的了!
“残月?”缺月忍不住奇怪,这人怎么了一见她就走?在水榭里风残月的确跟谁都谈不上好,但他们两人还没有交恶到连面也不见的地步吧?
风残月头也不回的走远,下人客气地引了缺月,“夫人,这边请。”
以缺月身份来此地绝不适宜,小九细心早已想到,约莫她快来时便闭门休馆,此时翠仪轩冷冷清清,连姑娘们都打发游玩去了。缺月虽奇怪奈何无解,只得随着下人走入,“夫人请稍坐,小的这就去通报公子。”
缺月颔首,淡淡打量这里,数年间小九果然成就了得。
只是不知在拥有了越来越多财富权利之后,他是否还能满足?
很快脚步声响,小九出现在她面前——眉目含笑,面若春风。暗沉的红和冰冷的会丝毫不影响他的和煦,仿佛还是那个小九没有丝毫改变,连岁月都无法改变。
当年小九醒来时,缺月已不在水榭。他的事,她都只是后来听说的。记忆似乎依然停留在当年,小九就这么生生从记忆中走出。
缺月微微蹙了眉,为他的不曾改变。
倘若他昏睡的十年可以不改变,难道她也要相信这四年来一手创下如此成就的人,还能跟十几年前一样么?所以他的不改变,才更可怕。
“怎么了,缺月?久别重逢,难道你就没有些许开心的表示吗?”
“小九——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小九微微笑笑,还未开口,一声“公子”打断了他们。
胭脂也不知是几时回来的,见有人在蓦然收声,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她一听说笑无情死了就急着想见公子,她有些话要问,但见了,却又问不出口。
“胭脂,你来的正好,带君夫人去新月那里。”
“是……”胭脂疑惑着小九的寻常神色,好似从来不曾派她去做过什么,也不问她为何没动手,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缺月临走,他才浮上几分哀愁对缺月道,“见了新月……好好劝劝她……”
“到底——”
“笑无情死了。”
这当真,是一个惊天的笑话。然而没有半个人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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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外章10 美人团圆 ...
缺月最终也没有去劝新月,她只是在门外看了看,看着她,像隔了层看不见的额屏障,一下子就分开两个世界而显得那么不真实。不真实的笑无情的死,不真实的新月。倘若笑无情当真死了,那么新月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劝慰。她便决定不再进去,只是在门外的院子里坐下来,不远不近的距离。
胭脂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不解,犹豫半晌端了些饭菜进去,丝丝抬头对她笑一下,却只请她将饭菜放在了一旁。
那一笑便连胭脂也觉得她那么远,好像丝丝只是一个梦里人。
她看不下去转身出房间,走出院子,险些一头撞在小九身上。她忙低头,“公子。”
朔月微微一笑走进院子,缺月起身,“小九,公子是怎么死的?”她目光虽静却好像将他看穿一般,他只是笑道:“就算我回答了,大约也是假话吧。”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该知道就算笑无情死了,新月也不会属于你——”
“不试试,便永远都不会知道不是吗?”
他不再与缺月多说,越过她走进屋内。缺月无法想今后会如何,若他真能得到新月的心或许对新月来说反而是好事——只要能够蛮她一辈子,至少她还可以幸福的。
但……新月真的能够没有笑无情吗?
太多年里,彼此都已溶入骨血,如何分离。
不对——这其中有什么地方,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丝丝守了笑无情多久,小九就守了她多久。
直到他轻声问,“新月,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下去,陪他赴死吗?”
丝丝略略茫然的摇头,声音很轻,很远,“没有啊……我只是,好像总也想不明白,越想去想,就越不明白……”
小九终于苦笑,“看来,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面对丝丝的不解,他如春风般和煦的面容最终还是微微苦涩,“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如果换一种情况,你选择的会不会是我……我明明已经可以留住你的,如果笑无情没有去救你,那么一切都会不同。我只是,想知道。”
其实,当年他就放弃了。小九是个聪明人,放弃的,不会再无谓执着。只是有这样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而已。
可是,笑无情活着,他就无法知道,因为这两人之间已再无任何余地容下他人。
他本想,笑无情若死了,他才有机会得到答案。
现在,的确得到了。那就是无论当年如何,如今的新月,倘若没有了笑无情,眼中便再看不见他人。
“我本想说,世上是有如果的。原来,如果二字,真的如此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