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勾,轻扯起一个弧度,花魔靥睁开了眼。
丝丝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因为那张脸,切切实实的让人熟悉着,花明雪,暮成雪,甚至花枼……这无可争辩的遗传让他们有着太多相似,只是无论花明雪的端庄,暮成雪的清远淡然还是花枼的温润纯净,都比不上花魔靥刻骨的妩媚。
她轻笑,“你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丝丝就蛋定了。当邪教,花魔靥和花阴雪串在一起之后,她们的盘算接近原来不过是花阴雪掌心的小把戏。
缨缨一看到这张跟花明雪相似的脸就脸色发青,花明雪给她带来的阴影太深,而这个花魔靥既然是教主,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丝丝拉了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微笑,“我是该叫你仙姑呢?还是别的什么?”
她一阵轻笑,却是一副柔媚模样不见丝毫狰狞,“你没有叫我大婶我已经万幸了,怎么叫,就随你吧。”
其实丝丝很想,只是怕把她惹怒了大家都不好脱身。可是她没料到她竟然会自己主动这么说。恐怕花魔靥,她倒是小觑了她。
“想必你也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难道你不想见见他?”
“啊……的确是很多年没见了。”花魔靥露出些许怀念神情,“听说,他长的很好。”
“你是问哪一方面的好呢?的确人品正直,容貌端正,是很好。你自己见见不就得了?”
花魔靥露出宛若少女的神情,“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这么多年没有见他……实在是很不安。他会生我的气吗?”
丝丝觉得无比凌乱,这是什么?她是母子感情顾问吗?花阴雪这样哪里像个残忍嗜血的邪教教主,分明是一个有着少女情怀的母亲……少女情怀的母亲,这个,本身就很凌乱吧。
“对了,似乎成雪,很喜欢你吧?”
丝丝继续凌乱,这种事情就不要挖出来了吧?
“承蒙令郎厚爱,我实在……”
“对呢,你实在不太适合他。”
……虽然这话丝丝也很想说,但从当事人母亲嘴里说出来就实在有些不爽。
花魔靥那歪头沉思的模样着实找不出一丝妇人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天真少女,但丝丝可不会忘记,花明雪是怎么死的。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拉入邪教,还为了保住秘密不惜灭口的女人……
于是当花魔靥说出,“我实在该帮他断了念想,才好寻找适合他的姑娘。”时,丝丝便开始察觉到了危机——
花魔靥伸出葱玉手指指着丝丝,“让成雪痴心的你,还有外面那个害他伤心的男人,你们都得死。”

第61章 长生邪教花魔靥

“让成雪痴心的你,还有外面那个害他伤心的男人,你们都得死。”
话音落,丝丝敏锐的听到机关滚动的声音,待去拉缨缨已经来不及,她边撤边向缨缨伸出手,可是她们几乎要拉在一起的手却被从岩顶落下的铁笼隔断。
“姐姐——”
丝丝看看包围而来的教众,咬了咬牙,她们不能都在这里被抓,何况现在全然不知道笑无情那里会是什么情况——“缨缨,我会来救你!”
她飞向岩顶从教众头顶飞过,从一扇石窗飞出去。
花魔靥缓缓向铁笼走来,微笑对缨缨道,“看来,你被抛弃了。”
缨缨鼓了鼓勇气,扬头道,“她会来救我啊。”
“哦?你们,真是那么好的关系吗?到了关键时候,她还不是选择跟自己亲近的人,而抛弃你?”
被她这么一说缨缨的气也泄了,微微有些忐忑起来——
——缨缨,行走江湖要记着爹爹的话,越是鼓惑人心的人,越不可以去相信。要用平常的眼光去看,谁可信,谁不可信——而既然是鼓惑,便必然是有所图。
是,她没忘!不能害怕,不能听谗言——
她把头一扭,“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少忽悠我,当我小呢?”
花魔靥脸上的笑容绽开,“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的确,配的上我的成雪——”
“咩!?”缨缨倏地扭回头瞪着她,“咩搞错!?我跟暮成雪才没关系啊!”
“以后就会有了——若能攀你这门亲,我倒是很高兴的。
“什么,你,你——”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缨缨——你以为花明雪为什么没杀你?”她伸出手去,隔着铁笼轻抚缨缨的脸蛋,“乖丫头,别怕,我不让花明雪伤你,我自然更不会伤你。只要你乖乖当我的儿媳……”她脸上的愉悦是真的,单纯着,快乐着。可是缨缨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样一个杀人无数以血养颜的女魔头,却露出这种少女般的笑容——
不要!爹爹要知道她给他找了这么个亲家,会打她屁股的!
“我不要嫁!死都不要!”
花魔靥没有丝毫生气,“别担心,只要假以时日,你就会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了。”
什,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这么说??
而院中,丝丝和缨缨进去不久情况就开始有了异常——从那些普通教众的监视改为高手的包围时,笑无情便很清楚情况变成了什么样子。
“沧溟公子——”苍老的声音响起,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在藏雪山庄见过的哑老汉。他此时换了衣装,身子也不再伛偻,狡诈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我们教主请公子进去坐坐,希望公子为了里面两位姑娘的安全不要拒绝。”
哼,那丫头,难道又着了道吗。
没见到新月笑无情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你们这么多人,何必如此紧张呢。”
哑老汉笑了两声,“面对沧溟公子我们当然不得不谨慎,若不想里面的姑娘受伤,还请不要搞什么花样——请吧。”
笑无情没挣扎没考虑,反正对他来说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选择,他就那么闲闲的跟着走,暮成雪要跟上,却被人拦下。
“暮公子请走这边。”
笑无情停下脚看了他一眼,好像,这是新月托给他的人。
管他还是不管他?
“暮某一个人没有关系,还请沧溟公子先照顾两位姑娘。”他说的很有分寸,两位姑娘,就没有特别点出小卓。他不逾越不过分,不在笑无情面前表露对小卓的关心,正是因此,笑无情才容他。
这种沉默而微妙的平衡是他们公认的,没有人会去打破。
笑无情勾一下唇角,“那最好。”转身走入石堡。
——他本来就不想管他吧。
而暮成雪也被带进堡内,走向另一个方向。漫长的石阶蜿蜒向下,他一眼便看到了铁笼和里面的缨缨,然后,是带着期望与不安凝望他而微笑的……娘。
他嘴唇微动,那一声“娘”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娘一如记忆中般模样,丝毫不曾改变。可正是这样他更加无法喊出口——他不再是一个孩童,那个年轻美好的娘,如今看起来倒像是他的妹妹。这让他怎么能够叫出口?
即使没有发出声音,那一声“娘”般微动的唇形却让花魔靥几乎喜极而泣,快步迎过来,伸手触摸着暮成雪的脸,“你还记得娘——都长这么大了……你会不会怪娘?”
暮成雪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对于他来说娘在十多年前已经死了,如今突然出现,也许欣喜是大过对她从来不曾看他的责怪的,不,或许,根本还没有想到要责怪……但是却有太多疑问太多疑虑横在那里,却让他连欣喜也顾不上。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死了?”
“原谅娘,娘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十几年前娘已经是神教中人,倘若继续留下便会被人发现……”是啊,一个不老的人,怎么能过着普通的生活不被人怀疑?儿子一天天长大,当娘的却丝毫不见老去的痕迹。暮成雪在心里接受了她的解释,因为,他也想接受。
“但是,你为什么要杀姨娘?”
花魔靥早已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她毫不惊慌,“成雪,姨娘其实很恨娘的,她不死,一定不会放过娘,娘只是先下手而已——”
这样的理由,为何她可说的理所当然?暮成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因为这个人不再是他记忆中单纯甜美的母亲,或者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母亲。她的心早已在这邪教中变得漆黑,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东西。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这始终是他的娘,他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却也不想同流合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冷静道:“你放了我的朋友,让我们走吧。”
缨缨扒着笼子眼巴巴看着他们母子重逢,感叹他终于想起她来了么……那个,朋友里,总算也能算她一个吧?
花魔靥笑了笑,“这次我们母子重逢,娘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一个月后你就和缨缨结成夫妻,以后,都留在娘的身边。”
这句话的效果,不逊于晴天一个霹雳——暮成雪的脑袋一时卡了,什么夫妻,和缨缨?他和缨缨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他惊讶的看向缨缨,缨缨回给他一个苦笑,他们是同命相连哇……她刚刚已经凌乱过了,现在该轮到他凌乱了。
“——别开玩笑,缨缨不过是个小姑娘……”
“十五岁也不小了,跟你差八岁正合适。”
——毛个八岁正合适,恐怕不管是八岁十岁十八岁都正合适。
“我跟缨缨不可能——”
“来人——”花魔靥听也不再听暮成雪的意见,“把少夫人关到石室去,从今天起除了公子任何人不能见少夫人——就算送饭也只能由公子去送!”
她转回头对暮成雪道:“你在石堡内可以自由行走,但是,别出去。外面是大漠,你走不掉的。”
“等等!那小卓和沧溟公子——”
花魔靥的眉微蹙,“成雪,忘了那个女人,她不是什么小卓,而是沧溟公子的夫人新月——你放心,她耍了你,我会要她付出代价。”
——笑无情已经是她的瓮中之鳖,而新月,她已派出追兵,在这大漠中,她一个不熟悉大漠的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62章 长生邪教花魔靥

失去一切屏障的保护,如刀的风沙割痛了皮肤,漠北恶劣的天气完全不适合关内人生存。
丝丝不敢离开石堡太远,如果在大漠里迷了路,这个四处黄沙的地方可以马上将她吞噬。但四处搜寻的追兵却又让她无法靠近——如果不是在大漠,她或许有四五种方法可以再次进去,但丝丝此时能够深切明白,人力有无论如何无法战胜的东西。
时间过得越久人心便越是慌张,笑无情一直没有出现,难道他也被困住——风沙或许可以忍,但没有水却无法忍。于是越久,不要说救人的机会,就连生存的机会也变得渺茫。
一个人在这无所依靠难以适应的大漠,就算是杂草丝丝,也终于败下阵来。
此时的石堡之内,笑无情总算见到了这个装嫩的老妖女,他面上依然那副不咸不淡什么都没放在眼中的模样,可是心里从见到这个女人就觉得不舒服。应该说,是一种难得的恶寒。
“花魔靥?”
“沧溟公子果然好风度,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
笑无情唇角轻勾拉出一个半冷的弧度,“花教主不觉得这些客套话,在这种地方说有些无趣么。”
花魔靥咯咯笑了下,“若不是这种地方,我怕困不住你沧溟公子呢。”这里是一间水牢,几乎要没腿的水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既然不必说客套话,那么奉劝公子,若不想新月有什么不测,还是不要妄动内力抵抗药性的好。”
笑无情目光虽冷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随意模样,好像根本不在乎你来什么招——她微微眯了眼,她还真的不信,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新月对公子真的就这么重要?还是公子就这么自信,什么手段都不在乎?”
“花教主的废话还真多。”
笑无情最可恨的地方,就是永远用这张三分邪气七分魅惑的笑脸说着毫不客气的话。面对这凤目微挑莹唇含勾的笑颜大概没有哪个女人可以生起气来。
“你这样的人,死了真的让人很惋惜……或许可以让你活着,留在这里好好补偿我的成雪——我会再来看你,我也不想给你加锁链,所以不要用内力哦,等我的成雪成婚的时候,你应该就可以出来喝喜酒了~”她欢快开心的模样让笑无情的脊梁从腰椎寒到颈椎——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生物,可以让笑无情这种资深妖男都感到恶寒。
只是——暮成雪的婚礼?跟谁?
花魔靥已经欢快地出去了,笑无情只能自己蹙着眉头——该不会是新月?脑袋里面有根弦,非常不愉快地绷了起来。
缨缨已经很沮丧了。
因为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是一间石室,她连人带笼子被关在这里,房间里充满在镇上闻到过的香气,只是还要浓上许多。她连过了几天都不知道,两天,还是三天?石室里没有日夜,只有暮成雪进来送饭的时候才能推算时间的流逝——不管过了几天,这几天以来,她当真就只能见到暮成雪。
卓丝丝说过,这个香恐怕对神智有些影响,效果虽不明显但长期使用会有洗脑的作用。以她对毒药的精通缨缨自然是相信的,沐浴在这香气中,每天只能见到暮成雪,吃喝那啥都依赖他……
呜……每次他来倒恭桶缨缨都觉得好丢人好愧疚好对不起他……
无论是依赖还是愧疚都是很好的催化剂,缨缨悲催地明白,自己一定会被洗脑的了,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就要非自愿的爱上一个她不爱的人了……
“呜……”
“缨缨你……”暮成雪也很为难,看到她哭更是心乱,他真的不知道娘怎么会想出这么荒唐的主意。缨缨根本还是个小女孩不是吗!
“暮大哥!暮大叔!”缨缨一把拉住暮成雪的手,那一声暮大叔叫得他无比汗颜。
“暮大叔,我是在劫难逃了,我知道你也没办法——可是,如果我真的被洗脑了,跟你成亲了,我家人一定会来的,你一定要告诉他们事情真相,不然就真的没人能帮我了呜……”倘若爹爹来了,以为她是自愿嫁人的怎么办?如果以为她是自愿的,爹爹一定不会带她走的。
暮成雪拍拍她,“放心啊,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你的。”
可是,他也只能说而已——他能帮得了什么?他现在别说是暂时无忧的缨缨,就连小卓和沧溟公子也帮不了。
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某种视线,抬头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视线中一略而过——他视线所向的方向只有一扇石窗,只是为了让屋里的香气更浓一些,石窗被填了一半,只剩下少许的洞口,那一掠而过的影子似乎就是从那个洞口见到的。
他不能确定。在窗外肆虐的似乎只有风沙,也许是他眼花,也许只是什么东西被风吹过去。
他出了房间走向母亲的寝室,这干燥的沙漠中,石堡湿潮的地下厅堂就是花魔靥保持肌肤水嫩的好去处。地下的水池里经常调着各种香,不似关内的熏香,更像是关外的种类。
“娘。”
“成雪,快来,今天来了好吃的蜜沙棘,多吃点,你太瘦了,娘要把你养的胖胖的。”
“娘,沧溟公子还好吧?”
“瞧你这孩子,又说这些。尝尝看西域的葡萄酒,觉得好喝给你媳妇也带点过去。”
他们的谈话经常没有办法继续,只要一提起她不想提起的问题便会被岔开。他完全问不到有关小卓和沧溟公子的消息,能够询问的,也只有缨缨。
“缨缨她……最近很没精神。”
“会有这样的时期的,过去就好了。别担心,她是你媳妇,我不会伤她——只是这样就要多等一段时间了,最多一个月缨缨就会开开心心的嫁给你,这一个月,你们就当培养感情吧。”
无力感在蔓延,虽然他知道小卓已经逃出去,但她一直没有出现,想必,她也和他同样的无力。在这大漠之中,花魔靥才是这里的女王,他们,什么都无法做到。
“什么人!?”花魔靥突然娇喝一声,暮成雪几乎是同一时间再次感受到了之前的视线,却依然只在石窗处看到一晃而过的影子。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无法让人忽视的眼睛。
“来人!有闯入者,马上给我搜!全堡加强戒备!”花魔靥吩咐过下人,似乎担心暮成雪受惊一般转回身温柔道:“成雪别怕,这里没有人进得来——不管是什么宵小,就算有本事靠近这石堡也只能这般在外面徘徊罢了——除非他是一只猫,否则既然石窗进不来,这石堡就只有大门一条通道。”
这话,无疑对暮成雪来说又是一次绝望。唯一的入口,蜿蜒的石梯……这里就是一个堡垒,没有人能够潜入。

第63 章 长生邪教花魔靥

男女的嬉闹声从门里传来,那嬉笑声听来是如此刺耳——暮成雪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身快步离去,远离那阵阵笑声,只觉得头脑里一阵阵嗡嗡作响的混乱,头痛得想吐。
也许,他也快要疯了。
自那日起,已经七天了。
起初至少还有缨缨需要他的照顾安慰,他必须打起精神免得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本就不安的缨缨。可是现在,缨缨越来越木讷,每天仿佛只是自言自语着那些不安的话,对于他说的话却应得越来越少,渐渐什么也听不进了。小卓依然毫无音信,而沧溟公子他更是见也见不到,在这里,他连一个能说句话的人都没有。他真的担心在找到离开这里的机会之前,自己也会疯掉。
“公子,你不能出去。”
门口的守卫每一次都会尽职的将他拦下,他的活动范围只在石堡内的地下,连地面都不能上去,更不用说出堡。
“让开,我只是上去透透气。”暮成雪的冷静似乎也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潮湿中渐渐磨尽,他每天所能见到的就只是小小的一方石窗中透进来的阳光。他甚至会不断的想起花枼,无法想象那个年轻人在十几年的囚禁中是怎样度过。十几年后他的解放却是他母亲的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自己的娘亲。
身后有一个人从方才自己离开的那扇门中出来,是所谓仙官中的一个头目,衣衫不整着,宛若炫耀般袒露着胸膛,趾高气扬道:“公子还真是能在这里耀武扬威,你来这里才几天,就端起少爷架子了——想上去?跟他们说没用,他们做不了主,你要是好好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你上去放个风——”
这邪教里的人就算这突然冒出来的少爷尚无威信,大多也是不敢得罪的,却偏有这样的人,自持“身份不同”,没将他放在眼里。这个人暮成雪根本连看也不想看见,对那衣冠不整的模样心里不禁起了几分厌恶,仿佛那笑声又响在耳边,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拦住,“少爷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用不着告诉你!”往日娇柔的女声带了几分冷冽,话音未落寒光一闪,那仙官的喉咙已经破开,倒在地上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泡,他瞪大眼睛仿佛不解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花魔靥,方才还在枕旁笑语靥靥的女子转眼便换上了另一张脸。
花魔靥此刻看他的眼神宛若看一只蝼蚁,丝毫找不到方才笑语靥靥的模样,“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认清,这里何为尊何为卑——再有一个人敢对公子无礼,就好好想想他的下场!——成雪,以后不会有人对你无礼了,但是不要出去,这大漠,不是你能适应的地方。”
地上人的眼睛至死也不曾闭上,暮成雪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厌恶,他只想离开这里,哪怕葬身在外面的无尽大漠。
大漠不是他能适应的地方,同样也不是小卓能适应的地方。他不敢想象,独自一人在大漠中的小卓如今会是什么情形——倘若她已经遭遇不测……说不定,他也该死在那大漠中,总算与她葬在同一片大地,好过在这污秽之地苟活。
卓丝丝真的开始觉得,说不定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她从来不是个服输的人不愿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人不止是靠精神活着,身体的状况同样也会影响精神——头晕,恶心,甚至开始发热……即使没有在大漠生活经验的她也隐约察觉,自己应该是有脱水的症状了。
没有水,再强的人也无法在大漠生存。
何况几天以来她根本无法好好休息——大漠虽然少有野兽却多蛇蝎,即使睡觉也不能放松警惕。然而此刻阵阵的发热让头脑也变得混沌,一睡下,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死在这种地方?在江湖游荡这么多年,“死”这个字,她连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