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只是正巧有事去找夫人......"
老管家略略低了一下头,"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老奴仍要提点庄主,自从臧云山庄协助香王爷平定血千手一事,已是锋芒太露。而您接任庄主之位后公开辅助香王爷,恐怕已经有不少与王爷有利益冲突的人将山庄视为眼中钉急于扫清障碍......庄主您也要事事当心。"
沈苍澜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
"庄主,恕老奴多嘴,老奴看那位湘无双姑娘......并非寡欲之人。她的眼睛,不静。"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第11章 亡人恨2
沈苍澜踏入房间的时候大夫已经退了出去,姝娴伤了手臂和其他几处,靠在床上半倚着,低垂的眼帘遮掩了眼里流转的思绪。
料不到那女人竟然是存了这般的心思,她不是来找茬也不是来杀她的。只是在挑拨众人的怀疑却又不揭穿,究竟是有心玩弄还是着意逼迫?她可以装作不知情,当作陌生刺客闯入自己只是无辜......可是她不认为臧云山庄的人会真的全盘相信她的说辞,毫不怀疑。
况且,那个女人不会放过她。躲过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这臧云山庄已不是她的容身之地--既然无法安然度日,倒不如拉她一起下这趟浑水就算败露也要拉一个垫背,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她抬起头看着沈苍澜走进来,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委屈和慌乱......
"苍澜,你要救我!"
沈苍澜一怔,没料到姝娴突然有此一言,走到床前被姝娴拉住了衣袖,"没事的,别怕,告诉我是什么人?"
"那个女人要害我!她突然来找我,她,她想杀我......你救救我,苍澜......"姝娴面上的恐慌天衣无缝,有些语无伦次,沈苍澜安抚着问道:"你先别急,告诉我是谁?"
"是她!是湘无双!我没有惹过她,真的没有......"
湘无双!?
沈苍澜一惊,却下意识否认掉这个情况--不会的,若是她,她的侍女怎么会喊人来?
"姝娴,你确定吗,会不会看错?无双姑娘是王爷带来的人,她不会做对山庄不利的事......况且她有伤在身,怎么能来伤人?"
姝娴如何听不出沈苍澜话中已经在为湘无双开脱,难道自己竟小觑了那女人的手段,已经将沈苍澜吸引至此?
毕竟还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她明白既然沈苍澜心里已经在偏袒湘无双,那么硬碰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她稍稍松口却转道:"我不知道......我突然被袭击受了伤,可是那个身影应该是湘无双没错,她带了个少年来,那少年长得细眉凤目武功好厉害......"
沈苍澜心里微微一沉,湘无双身边的确带了一个少年,而姝娴应该并没有见过,也应当不知道才对......沈苍澜握了握拳,按上姝娴的双肩,"那个少年,你可看清了?"
姝娴点点头,沈苍澜看了一言门口的管家,郑重道:"好,我们当面认人!"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他比其他人更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刺客究竟是不是湘无双,他究竟......可不可以信她?
事情还没有坐实之前,沈苍澜并不想大张旗鼓,坏了湘无双名声。因而只是让翠翠扶了姝娴,只同管家并一两个护院来到侧院,命护院候在门外,便带着三人走进去。
"沈庄主。"迎上来的绿绿见来人面色不善,姝娴又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心下疑惑。
"劳烦请你们家姑娘出来一见可以么。"
"请庄主和夫人稍候。"绿绿和翠翠暗中互瞪一眼,才转入房内,湘无双做了哪些事情她是不知道的,明白自己如今是跟了什么人,只做自己的本分就好,其他那些事情自然有香珠儿和雪狐他们。
不多时湘无双便从内室出来,见到沈苍澜和姝娴,从容一笑,有礼道:"无双见过庄主,庄主夫人。"那份姿态,那份悠然,全然不似一个心中有鬼之人......纵是有,怕她也是毫不在乎是否会被拆穿。
沈苍澜见着她的笑容,有片刻的失神。她在抬头时有意无意的向管家那里看了一眼,视线片刻驻留,有几分怀念,也有几分了然--管家自然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如今长辈们都没办法相见,见到了管家也如见到长辈一般。而且......她是了解管家孟伯那份细密心思的,今日他也一同前来,怕是已经看出了端倪,不那么容易蒙混的。
虽然只短短一瞬间的对视,却令管家孟伯生出几分惊奇。这女子他曾从旁观察过,深知无论一个人作出怎样的姿态,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双眼睛看似寡然无欲却有暗流汹涌,此女必然会掀起风波,没料到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仿佛只是一个应该被人呵护羽下却走失了的孩子。
羽君收回自己的视线,含笑问道:"不知庄主携夫人特地前来,可是找无双有什么要紧事?"
沈苍澜突然觉得面对湘无双不知该怎么开口,转看姝娴,她无助而惊怯的站在自己身后,露出对湘无双毫不掩饰的恐惧。孟伯看出沈苍澜的为难,上前一步代道:"湘姑娘想必已经知道庄上有刺客潜入惊扰了夫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此人本就在庄内才能绕过护卫耳目无人察觉......冒昧请问姑娘,您身边的小厮可在?"
已说的如此明白,湘无双面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动,只若有似无的向姝娴看了一眼,"听说庄主夫人受了伤?还望恕无双失礼没来得及去探望夫人......绿绿,你去唤玉川儿来。"
绿绿随即下去,带回了小玉川儿,姝娴方一看到那个眉目精致精雕细琢,粉团儿一般白净的少年,不禁一愣。
这一愣沈苍澜和管家自然都看在眼里,她暗道自己竟然如此粗心,湘无双既然有恃无恐自然不会露出如此把柄让人来抓。
"看来只是误会一场,沈某给无双姑娘赔罪了。"
湘无双眨了下眼睛,笑问:"何罪呢?我可不知道沈庄主何时得罪过我。"三分妩媚七分顽皮,除了那"沈庄主"的称呼,一颦一笑都与过去的朱羽君一般无二。孟伯略略惊讶的看了沈苍澜一眼,似乎终于明白他为何对湘无双如此在意,却更加无法释怀。
这世上当真会有如此巧合,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用同样的神情说着同样的话?
姝娴心知此时绝不可以就此放弃,只会让人猜测她有意诬陷湘无双,可是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却又分明不是那个细眉凤目的少年,瞬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自小在义父身边长大,但对花散里的情况却不如晴暄了解几乎没有接触过,然而对于[玉狐]这个人物却有所耳闻......难道这少年,就是[玉狐]!?
她紧紧盯住玉川,赫然发现两人眉目虽不同,身形却极为相似,那么是一人易容成两人也不无可能!
"慢着!"她突然开口,沈苍澜阻止道,"姝娴!你也说过那少年细眉凤目,完全不似这位小公子,为何你还......"
"我与那个刺客交手的时候,伤了他的手臂。"如果可以,她着实不想坦露这一点。她已将那少年说的武功高强,有心人一想便可能怀疑她的身手有所隐藏,"就在左下臂,不知可否请您的小厮露出手臂?"她紧紧盯着湘无双,纵然这少年可以易容,却不知他如何将身上的伤口消失?她试图从湘无双脸上找到一丝慌乱,却未果。
羽君依然浅笑悠然,"看来今日若不弄个清楚,夫人是不会安心的......玉川儿。"
少年一点头,便抬起手臂挽起衣袖--白皙平滑,藕颈似的一段手臂,哪里有什么伤口?
姝娴登时变了脸色,无法置信的盯着少年无瑕的手臂。
羽君笑得温和谦然又从容,对两人问道:"请问我可以回房了么?"她淡淡的,有些疏离,在沈苍澜心中激起万丈波澜......不待他们回答,便轻施一礼,带着玉川和绿绿转身回房。
关好房门,绿绿和香珠儿小心守着门和窗边,羽君带着玉川回到卧房,正见着细眉凤目的美丽少年龇牙咧嘴的抱着自己缠裹夸张的胳膊。
"不过是点小伤,你包成那样做什么?"
"无双--"雪狐笑着粘了过来,"你回来啦。"
羽君已经习惯应付他的粘乎,抬手按住他的头推到一臂距离,幸好雪狐还在发育阶段身高不过到她的肩膀,推开了事。"这次可是你大意了,怎么应付一个任姝娴也受了伤,幸好玉貂及时赶来,不然我看你怎么混过去。"
"好嘛好嘛,是我大意,可是我怎么想到那个女人长得小鸟依人的,出手那么阴狠,你又不许我做得太过分......"
"倒是我的错了?"羽君好笑的看着雪狐小媳妇似的委屈模样,自在桌旁坐了下来,雪狐便也粘粘糊糊的在她旁边跟着坐下。
"无双~~我们来这里的目标不是沈苍澜么?你对付他的女人做什么?"
羽君一怔,有瞬间的恍惚,方才想起他们会来这里的"原因",是呵,相爷的目标是沈苍澜,虽然自己人已经在这里,可是若迟迟不动手,相爷会不会......
"无双?"
"没事,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无双~~我们早早把事情解决,回花散里去把~~"
解决?要怎么解决?唯一的"解决",就是杀了苍澜......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也不会眼看着别人杀苍澜。可是她又打算怎么做......究竟自己是想留在这里,还是仅仅为自己的恨做一个了解后便离开?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第12章 亡人恨3
傍晚时翠翠到来,代沈苍澜请湘无双一同用餐,羽君并不意外,只是看着翠翠那副神情--已然没有了先前的轻蔑和厌恶,却皱眉头撇嘴巴有话说不出的样子,好笑得紧。
羽君好笑的看着他,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外的时候突然微笑对她说:"上一次我跟你说过的话,可还算数哦。"
翠翠脚下趔趄了一下,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顶一句"有病",神情古怪的扭头看着羽君,表情越发郁闷扭曲。羽君偷偷笑了笑,转眼收起笑容,问:"你可知道几个月前花散里有名的舞娘羽儿姑娘?"
翠翠顺口嘟囔一句:"那种人我怎么会知道......"话一出口又觉得当着湘无双的面似乎不妥,闭了嘴。湘无双倒似无所谓,悠然道:"你终日只在庄内,没人跟你提过也不奇怪。那羽儿姑娘......就是你家小姐。"
翠翠倏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湘无双,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小姐那种性子怎肯干于沦落......不,若是被打坏了脑子之后的胡来的小姐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羽君并不看她,只继续说:"羽儿身边的乐师你也认得的,就是月公子。"
翠翠更惊,一双眼睛比铜铃大,倒抽一口冷气--月、月公子!那个嫡仙似的人物!!
--真是世风日下了吗!?
羽君看着翠翠完全石化,倒是笑得越来越开心,"你就打算一辈子困在这小小山庄里,不想去看看外面,看看你家小姐走过的地方吗?"
这一击对翠翠来说无疑是致命--纵然是"那种地方",连小姐都去得,她有什么去不得?难道要连小姐也看不起不成?--不对不对,她在山庄好好的干吗要离开啊,想什么呢?
等她回过神来,羽君早已经走远,不见了人影。
她不需要人带路,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阁,因为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可如今,她不过是个客。一个虽然受到礼遇,但身份地位都见不得光的客人。就算别人嘴上不说,有谁不知道花散里明里作着为人不耻的生意,暗里却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远远便看见沈苍澜在花园的亭子里备下薄酒等候,她不明白他为何选在这个地方--抬眼一望,便能够看到那片被烧毁的后院。
"无双姑娘。"沈苍澜迎过来一抱拳,"您肯赏光前来实在是沈某荣幸,还在担心姑娘会不会生气不来了。"
"怎么会,沈庄主言过了。"
沈苍澜的视线萦绕在她的身上,带了几分痴缠,仿佛套在心上的一张网越收越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如今她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借了湘无双的身体,却当不成朱羽君......何苦,还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无双姑娘实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是故去之人,还是旧忘之人?"口气中不无讽刺,心中好笑,却又疼痛难当--她活着的时候放弃了她,人死了何苦如此作态?他的深情,如今还有什么用?
沈苍澜无法回答,只有苦笑。是呵......倘若羽君地下有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如何不是惺惺作态呢?他的愧疚他的思念,早已随那一场大火,无所依落。
几杯酒下肚,隐隐能够见到后院那一片废墟,越觉凄凉。
明月当空,这臧云庄却如同广寒宫一般,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空旷。他看着身边女子,冷艳面容水蓝衣衫,如广寒仙子,这天地间便只剩下他和她能够互相做伴。
"沈某冒昧,自从那夜听过无双姑娘的琴声便一直无法忘怀,不知口否请姑娘一奏?"
羽君看了看他,早已注意到亭子一边放置着生前所用过的琴......她以为这琴早该随那一场大火湮灭去了,却不知原来自他收了姝娴便已将这琴收起来,他知道羽君不会再为他弹奏,只想留个想念。
羽君静默半晌,过去的那些曲子,她不想弹。
那些都是当年习来弹与苍澜听,包含了太多感情,太多欢乐......她想起另一个女子唱过的一首曲子,这一首,也该着今时今日再次唱来与他听,便起身走到琴前坐下来。
手指抚过琴弦,这琴放了太久,重新调过音,轻轻拨动,低声和唱起来--
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沈苍澜手中的酒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放下,尾音未落他突然站起来,紧紧盯住湘无双......
"你......你认得羽君!?"
这首曲子除了羽君没人唱过,没人知道。还有那一切的巧合......如今,他只能如此来解释,否则,便只能猜测湘无双当真是"别有用心"。
"是,我认得。"羽君低垂着眼帘只看着琴弦,字字含恨。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日,与苍澜如此面对。
"是什么时候......"沈苍澜明白自己完全是多此一问,羽君早些年极少出门,偶尔外出也必然有人陪伴,自己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必然是她失踪的那些日子......
惊涛和王爷都对如何找到她的情况闭口不提,自己也不便多问,他不曾知道羽君的行踪。
羽君仿佛故意要去揭他的创口,道:"怎么二少爷没对您说,朱羽君在花散里,也算是个红极一时的人物么?"
沈苍澜整个人惊在那里,半天没能反映,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纠结,最终却颓丧下来,声音干涩:"羽君她......可曾说过什么?"
"是说过一些,不知庄主指得是哪桩?"
沈苍澜有些颓然,也有些害怕,"她......可曾恨?"
"恨?"羽君的声音有几分尖锐,冷笑道:"你若问的是曾经......她不恨的。她只是,心死而已。"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第13章 亡人恨4
"她不恨的。她只是,心死而已。"
这句话,终于借湘无双的口说出,那根紧绷的弦略略松弛,无尽的悲伤险些将整颗心席卷。她不曾在苍澜面前哭过,知道苍澜选择姝娴的时候没有哭,死去的时候没有哭,所以现在,仍旧生生的咽回涌到喉咙的酸涩。
沈苍澜被自己的沮丧吞没,低喃着:"曾经......那么如今,她必然是恨了我吧......"
羽君不答,只静静坐了片刻,起身告退:"已经很晚了,无双该回房,庄主也早些休息吧。"她方要离去,沈苍澜却一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一个火热,一个冰凉,两种温度碰触到一起另两人俱是一愣,惊醒过来,可是沈苍澜却没有放开手。
熟悉的温度另羽君一时恍惚,眼前这人,毕竟是她爱过的人,也许......还没有放得下。
心中微微松动的这一瞬间,胸口初一道撕裂般的疼痛直入心肺,她身形一晃顿时脸色惨白,沈苍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急急问道:"无双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等羽君回答,她胸口水蓝的衣衫上大片殷红迅速扩散开来,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为何,这伤......
在疼痛夺走她全部的思想之前,感到身子一轻被沈苍澜横抱起来,飞奔而去。
灼热的疼痛从胸口扩散到全身,她的身体好似被巨石碾过,节节断裂,寸寸血肉模糊。眼前模模糊糊飘过一个又一个人影,沈苍澜,沈惊涛,姝娴,陆唯羽病书生......最后,她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满脸满身的血,一双眼睛灼灼而怨恨,狠狠地盯着她......
冤孽......冤孽啊,了却前缘,才能再世为人......
仿佛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吟,反反复复,直到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羽君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玉川"一双熬得红通通的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自己,那满眼的狂热让她瞬间便明白这是易过容的雪狐。
"无双!无双你醒了!?还痛不痛?--庸医!还不过来看看!"
小小的孩子,教训起人来倒有模有样,羽君暗暗好笑,勉强坐了起来,挥挥手:"让大夫回了吧。"
"无双,可是你的伤......"
"这伤,大夫治不好的,请他回了吧。"
这伤口,早已经愈合了的。第一次复裂,是想起了惊涛的时候,而这一次......是为着苍澜有微微的心动。隐约感到冥冥中有某种东西牵引制约着她,她感觉得到要找出这伤不断复发的真由,只有......
"香珠儿......"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给我查查......沈家二公子沈惊涛如今在什么地方。"
香珠儿微微一怔,雪狐倒先嚷开:"无双,我们的目标是沈苍澜,你找沈惊涛做什么?"
羽君没有答他,只看了眼香珠儿,香珠儿略一犹疑,便低头领命,退了出去。
"无双~~!"
"雪狐......你是要我做事之前,还要先向你报备么?"羽君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雪狐语塞,闷闷的闭了嘴,还不忘嘟囔一句:"人家也是关心你么......"
好容易打发了雪狐,羽君闭上眼睛试着慢慢调息,感觉得到体内真气,然而湘无双的内功走的是阴冷一路,与羽君所熟知的平和一路完全不同,一时有些难以驾驭。
她起身披上外衣准备外出,正撞见绿绿走进来。
"姑娘,您伤还没好,怎么就要出去?"
"有点事情要办......绿绿,我昏迷的时候沈苍澜可有来过?"
"沈庄主一直守着呢,直到庄里有事来人唤他才离开的......姑娘,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去做什么,但是等伤好一好不成么?您这样的身子......"
羽君浅浅笑了,"没事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身子才好办,你在屋里盯着点,有事应付一下。"
"是。"绿绿看着羽君出了门,时常也想不明白姑娘对她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突然就被要来姑娘身边,平日里有事情也不避讳。就算信任她是衾花姐带出来的人,做事还算牢靠,就不怕她有外心么?
寻思了半晌,没结果。还是关了门好好看门吧。
羽君潜入正院,仍旧记得过去月公子教授陆唯羽的轻功,鬼魅一般毫无生息,幽然现身在姝娴的房间。
见到她的到来,姝娴似已不再惊讶,勾起冷笑道:"无双姑娘再次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何指教?"
"夫人一向聪明,猜不到么?"
"怕不是这臧云山庄,就是沈苍澜吧。"
"倘若我说......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姝娴紧紧的叮住她,字字句句道:"你的身份,你的所作所为和表现,能够让我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可能--若你是义父派来的,那么你要的无非是登上庄主夫人的位子,再要沈苍澜死,便掌握了整个臧云山庄--"
羽君掩嘴笑了,夸道:"聪明......想不到你离开相爷身边这么久,也能一猜即中他的心思呢。那么,另一个呢......?"
"若是有人当真想要我的命,我想不出对她会有什么好处,会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除非,朱羽君还魂。"她这样说着,却露出讽刺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羽君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走近姝娴,低头只看住她的腿脚。
"看来已经愈合了......想来我上一次的确是下手轻了,留着你,我心里终究是根刺--你还真霍得出去,真敢在苍澜面前揭了我出来,拉我一起垫背是么--"话音未落她衣袖横扫藏于袖中半长铁剑寒光一现,竟向姝娴推上割去,顿时一道血珠横洒--姝娴未来得及反映,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