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巫燏并不是感觉不到,阿重也许本来的性格也有些不好相处……但似乎只对宗巳,充满了敌意。他看着宗巳时那凶凶的眼神,总觉得曾经在哪里……
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小貘突然又出现在巫燏肩头,不友好的视线与宗巳对望一眼,像抱怨,又像一种彼此的心知肚明。
巫燏有一种感觉,宗巳,和小貘,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东西,却隐瞒着她。
宗巳一路晕船,吃了祈岚送来的药,昏昏沉沉的睡,好像就要这么一辈子睡下去,不再醒过来。
巫燏和悠野也被安排在宗巳的同一间,半夜里被一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吵醒。巫燏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那声音从海面传来,回回荡荡像海里有怪物在哭。
“那是什么声音?”悠野的声音突然在黑暗里响起,压得低低的,听起来却让人安心。
“听起来像鬼哭……”
“鬼哭?”
“是枉死的鬼魂的执念留在阳间哀嚎的声音……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在海上会有鬼哭……”真的是在海面……?巫燏拽紧了被子,为什么越听越感觉……那声音似乎不是在海面,而是不断围绕着整个船身……
悉悉簌簌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听起来就像几十只老鼠在那里活动。
巫燏将注意力集中到这种古怪的声音上,另她奇怪的是就算船上有老鼠,似乎数目也太多了些。声音过了很久还是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难道隔壁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似乎有些奇怪,我去外面看看。”悠野下了床,巫燏也跟着起身,拉住他的衣袖:“还是算了,万一不是老鼠……”
“那么会是什么?”
月光透过船舱的小窗子照进来,映在悠野脸上,他微微蹙眉,定定望着巫燏。
会是什么?
声音变得更大,在那种悉簌声里还夹杂了不同的声音,像有某种动物在啃噬骨头,咔咔声刺激着耳膜。总不成隔壁的人在半夜里排骨聚餐?
这么大的声音,真的没有人听到吗?
“我去看看,你留下来看着宗巳。”
“等一下,”巫燏再次叫住悠野,“让小貘跟你一起去。”
小小的妖兽像个毛绒布偶,从巫燏的肩头一跃蹿到悠野怀里。悠野轻轻拍巫燏的头,“没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房间的门打开了,又关上。房间一下子空荡起来,只有月光幽幽的照着半个房间。巫燏打了个冷颤,把被子裹在身上,从床上跳下来蹭到宗巳床边坐下来。
这个死人!睡得跟猪一样!
如果不是宗巳在睡梦里仍旧一副眉头紧蹙,脸色铁青的痛苦样子,她真的想一拳打下去。
屋里隐隐能够听到悠野的脚步声,然后是他敲隔壁门的声音。响了许久,突然停止。巫燏细细的听,隔壁的响声却突然和敲门声一起消失,一瞬间整个船舱一片死寂。
对,死寂。
巫燏感到全身发冷,这种感觉就像最初在千城一中的走廊上感到的,不是安静,不是寂静。纯粹得异常的一片死寂。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一声尖叫。不是悠野,那野兽般的尖叫分明是小貘的声音——巫燏跳起来,直奔门口,可是伸手一拉,门却像被锁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悠野!悠野哥!!”
她用力拍打着房门,却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屋里回响,没有一点响应。
突然惊觉一般的松开了手,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巫燏转身,盯住床上的宗巳——为什么他还是不醒!?
因为他晕船不舒服,之前她和悠野在屋里都尽力压低声音不吵醒他,可是在半夜里先是隔壁这么大的响声,自己又大声喊,拼命拍门,这样都吵不醒宗巳?
月光在宗巳脸上一片惨淡,被单下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巫燏慢慢走到床边,抬起了手。噼里啪啦的巴掌朝着宗巳的脸上一阵左右乱打,他却像是死了一样,仍然没有醒。
好像整艘船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恐惧一点点升起,她重又跑回门边,用力转动着把手,不停敲打着门。“外面有没有人!?开门!”
门口轻轻的一个声音,是鞋面和地板的碰触声。巫燏顿时停下动作,一愣。
有人站在门外。
这个感觉如此清晰的告知她,可是整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除了刚刚那一声碰触,走廊上完全没有这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或许,只是自己拍门的声音太大,才没有听到……?
巫燏张了张嘴,发出嗓子的声音干涩颤抖,“……谁在外面……悠野吗?”
没有人回答她。
门的把手突然缓缓转动,巫燏松开手,后退一步。
门锁喀嚓一声,门被缓缓开启……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钻进来,巫燏瞪大了眼睛等待看清门口的人,一个男生的身影在昏暗的灯下投下影子。
一张死人般惨青的脸,目光冷冷的盯着门里的巫燏……
——是阿重?
巫燏的心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提起来。
阿重的目光里没有一点和善,幽幽的透着凶狠。可是他似乎压了压性子,微微蹙眉。
“大半夜里,乱拍什么?”
“我……我想,去找悠野……他……去,隔壁……”巫燏咽了咽口水,她看到阿重总觉着害怕,不如祈岚……
阿重退一步看看隔壁的门,又将视线落在巫燏身上,让开了门。
看他这个意思,是完全没有打算陪她去了?
巫燏走出房间,感觉阿重的视线一只在背后盯着她,针扎似的难受。
隔壁的门半掩着,已经打开了。巫燏伸手推了推,房门缓缓敞开……她听到一个声音,来自自己的胸腔深处,瞬间爆发尖锐的划破整个夜晚……
****
“巫燏,巫燏?你没事吧?”
大脑从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巫燏愣愣的看到那个在旁边看着她的脸……很眼熟……
祈岚以为她傻了,伸手在她木呆呆的眼睛前晃了晃,巫燏的眼睛才终于转动。发觉自己依然站在隔壁的门前走廊上,祈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边。
她在这里站多久了?
难道刚才她站在这儿睁着眼睛晕过去了?
她的视线小心翼翼的挪回那个房间……她情愿告诉自己刚刚只是看到了幻觉。可是隔壁房间里仍旧是她先前看到的样子……横七竖八几个好像人的“东西”……几具斑驳的尸体被啃得血肉模糊不成了人形,不同的只是刚刚看到的围绕在尸体四周狼吞咀嚼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拼命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移开,在那几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上一具具看过去……没有……悠野不在里面。
一认知了这个事实,眼泪便突然滚落出来……
没有悠野……太好了,无论他在哪里,只要他没有变成那一具淋淋的破烂肉团……
“呜呜,呜……”巫燏腿一软跌在地上,祈岚摸摸她的头,责怪的看了阿重一眼,他干嘛不拦住她?
阿重鼻子里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好了,好了。别哭,先回房间吧……”祈岚半推半哄的将她推到原来的房间门前,这个小丫头可是重要的“贵宾”,在上岛之前就吓坏了她,可就没得玩了。
回房间!?巫燏突然愣在那里,忘记了哭。
祈岚的反应……没有问题吗?
隔壁房间里的那些东西还摆在那里,悠野还不见踪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去叫人,不探察一下原因,只是不慌不忙的叫她回房间!?
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祈岚和阿重,半推半就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里依然没有灯,月光清冷冷的,她的目光落在同样清冷冷的床上……
——空的!?宗巳呢?
没有宗巳没有悠野没有小貘——这一瞬间真的只剩下她,巫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又转身,一把拉开了房间的门。
“怎么了?”祈岚还在门口没有离开,她上前一把抓住他,“不见了,宗巳不见了!!”
“……那也没有办法……”笑容在祈岚的嘴角绽开,仍然那样亲切随和,却看得巫燏一身冷汗。“鬼哭游戏已经开始了。”
巫燏一惊,“可是船还没有上岸……”
“没有人说游戏要上岸才开始吧?鬼哭游戏一共三关,上岛之后是第二关,而这个航行从起航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游戏。加上你们三个,参加游戏的一共30人,能活着上岸的就可以进入第二关。”祈岚没有理会惊呆的巫燏,抬起头似乎是跟阿重说话,又像自语,“你说,第一关是叫‘恐怖杀人夜’好呢,还是‘惊魂航行’好些?”
都不好……
巫燏很想告诉他这名字很没水准,可是她的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 ※ ※ ※
(五)杀人航行2
“鬼哭游戏一共三关,上岛之后是第二关,而这个航行从起航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游戏。加上你们三个,参加游戏的一共30人,能活着上岸的就可以进入第二关。”
——能活着上岸!?
巫燏把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让自己发抖。
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危险的阴谋?普通的一中,不普通的鬼哭招灵会和报纸上的鬼哭俱乐部。那么和自己一起上船的祈岚和阿重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胸口莫名的隐隐疼痛,巫燏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心情有些异样。她想害怕,想像平常一眼,但是脑袋里清晰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害怕也没有用。小貘和悠野一起失踪了,现在连一直昏睡的宗巳也已经不见,身边只有看似亲切的祈岚和似乎有着敌意的阿重。
巫燏静静盯住祈岚……宗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昏睡的呢?
晕船晕到半死,然后吃了祈岚给的晕船药。
房间外开始了一声声惊叫,巫燏抬头看了一眼紧贴隔壁的那一面墙,隔壁不断的传来尖叫声,嘈杂声……船上的人终于发现了隔壁的尸体了吗……一场恐慌开始在游船上蔓延。
****
好恶心……
晕眩和呕吐感混在一起,好像睡了三天三夜那么难受。
宗巳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视线上方突然出现一个脑袋,宗巳愣愣的看着,怎么看都眼熟。
“……是你啊。”
金色的卷发加一对兔耳朵。
石灵似乎很担心的俯身望着宗巳,让他的脑袋稍稍开始运作。
好吧,让我们先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宗巳看了看周围,撑起身体。……他记得他是在船舱里晕船,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桌子,凳子,黑板……教室!?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隐约看到不很远的地方有着另外的建筑,还有建筑的后院里大面积的黑色牢笼……在这样的夜里和这样的距离,那些笼子本来难以辨别,可是他对它们是这么熟悉。
一中后院的动物饲养组。
风从窗户冷冷的吹进来。窗子是关着的,但是玻璃已经残破。
宗巳突然间觉得头皮发麻,按在桌子上的手感到了一种灰尘厚重的触觉。
——对面是千城一中。
—— 千城一中的对面……千城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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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太多的冤屈,太久太久的孤寂。
鬼哭招灵,只为祭奠几千枉死的冤魂,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巫燏潜下心召唤小貘,可是气息所到之处都被无形的力量阻断。祈岚和阿重一直在她身边,可是她分不清这是好意的担心,还是借机的监视。
在一中的初中出现的两个像是高中生的男人。
屋外已经乱成一团,祈岚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筋骨,“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继续在屋里呆下去该让人觉得奇怪了。”
你们才奇怪……
巫燏闷不吭声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房间,隔壁四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被抬出来放在了甲板上。巫燏别开脸,刻意躲在其他人的后面,却突然注意到身边的一个声音……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比自己大几岁,惨白的一张脸,不住发抖。
“开始了……还会死的,还会死的……”
她喃喃的不停自语,神情间有着几乎不正常的惶恐,转身便跑回船舱。
巫燏跟在她的身后,脚落在船舱的走廊地板溅起了粘稠的液体……血!?巫燏低头看到脚下混合着似乎破碎内脏的大片血迹,崩溅起的碎物沾在薄薄的裤袜上,一阵恶心。
刚才走上甲板时分明没有这些东西——
那女孩子的尖叫声从前方传来,巫燏听得心惊胆颤,转身就逃。
救人!?她可没那个兴趣……不,是没那个胆子。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分分明明的告诉她那个女孩子已经向她这一边跑过来,不禁回头,看到追在那女孩身后……一群黑色的影子猫一般大小向前扑来……
“呀啊啊啊——”
“啊啊啊——”
同时响起的两个叫声,巫燏毫不客气的加入那个女孩子的尖叫。黑色的影子已经发现了巫燏,有几只越过那个女孩向她跳过来……
“走开————!!”
伸手向口袋里抓一把符咒,分也不分哪一种一把撒出去——吱吱的叫声混着皮肉烧灼似的滋滋声,黑色的影子迅速逃走。
巫燏砰一声跌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
“你……你……”感觉胳膊上一紧,刚才的女孩子一把抓住她,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惊诧,还有着一丝希望。“你有超能力!?”
“……”……法术也算超能力吗?虽然疑惑,巫燏还是点点头。
“求求你帮我!上这个船上的人会死的!可是我必须得上岛,我不能死在船上!你帮我,那些东西那么怕你……”
“等,等等……”巫燏绝对不想惹麻烦上身,匆匆打断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刚要说什么,支撑在地面的手上传来的触感却打断了她自己的语言……手上的触感?巫燏低头,自己跌到的地方,却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穿着短裙的腿即使隔着袜裤,那粘腻的触感依然从衣物纤维的缝隙里不断的钻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
巫燏瞬间从地上蹿起来,这个时候竟突然想起出门前巫子桐那意义不明的话——
“还是穿厚一点的裤袜,至少不小心跌倒的时候腿不会直接接触某些东西……”
——某些东西?
家里那个万年老怪物果然已经预料到一些事情。
脑袋里瞬间意识到一件事,她抬起头,问:“你怎么会知道这艘船的事情?”
“……我……不是第一次来鬼哭游戏。我是来找人的,几个月前我和朋友因为好奇一起参加了鬼哭游戏,可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我不记得了,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想找到他……”眼泪簌簌的落下,巫燏看了心软,如果这个女孩跟她一起……她也许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无论如何,现在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要比那两个敌友不明的家伙可靠得多。
“你可以告诉我上一次发生了什么吗?”
女孩子擦了眼泪,匆匆点头。
“来这边。”巫燏拉起女孩回自己的房间。
“我叫那灵,是几个月前跟我的男朋友还有几个同学一起来参加这个游戏的。游戏开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那灵回想着,显得有些惊惶,“游戏一共有三关,第一关在上船的当天晚上开始……和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一样,先是有人被一群黑影袭击,尸体被吃得不成人形……”
“然后呢……?”
“会有人失踪……人数不断的减少,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没有人敢单独一个人,大家尽量聚在一起,可是没有用……可能在你转一个身的时间,可能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身边的人就好像蒸发了似的……”那灵一点点回忆,整个人浸在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场恶梦中,“事情持续了一个星期,我们终于看到了陆地,可是,我们发现了另一件事……”
“……是什么?”
“人数。”那灵的眼睛刹那间闪过一道光,将那一天的恶梦相连到几个月后的今天。“我们上船的时候数得很清楚,参加游戏的人加上船员一共51人,可是除去了一个星期以来发现的尸体,还有每个人身边失踪的朋友……我们之中,却多了十几个人。尸体还摆在那里,上报的失踪人数也清清楚楚,可是无论怎么数都是一样……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凝滞的空气里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两个人都被惊了一下。敲门声停下来,祈岚打开门走了进来。
“哎?有客人啊?”
祈岚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亲切的学长,可是巫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打了个冷颤。祈岚身上有些东西,让她本能的感到恐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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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粘稠的泥泞里,想要挣脱,挣脱。吃尽亡灵生前记忆,为自己染上斑斓色彩等待飞向黄泉。
茧子里尖锐的声音不会有人听见,不会有人知道它死在这里。
如何能够甘心!
巫燏像是突然被惊醒似的从座位跳起来,那灵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巫燏自己也说不清那感觉,像是坐在那里睁着眼睛做了个恶梦。或许只是太过紧张。
游戏的进程像那灵说的一样,除了不断有人被袭击,被吃的恐霍,船上的日子毫无惊喜可言。
仍旧找不到宗巳和悠野,巫燏很害怕,或许小貘陪着悠野,可以让她不用太担心,可是宗巳呢?他醒了吗?
她看着船舱的小窗子外的海面,光线从她的身边照射进屋里,带着海水幽幽的青色……
那灵在抬头时一瞬间惊呆,在那光线中的巫燏仿佛身后长着一对翅膀,蝴蝶一般斑斓耀眼……影像转瞬即逝,那灵揉揉眼睛,确定那是自己的错觉。
摆在甲板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每天都招来无数海鸟在船的四周盘旋,几个胆大的人商量一下,决定把尸体搬进船的底舱。
最初曾经担心放在地下室的尸体会腐烂发臭,可是从那时起存放在地下室的尸体却渐渐减少,每天都从底舱传来啃噬咀嚼的声音,透过地板,船板,生生的刺进耳膜。
直到某天连运送尸体的人也再没有上来。
巫燏理智上很清楚自己该做的事情,她应该到底舱去,把那些偷吃尸体和袭击人的东西揪出来。可是要她到底舱去面对那些渐渐被啃光的尸体?死也不干!
“你继续这样下去可是什么都做不了……难道你只是来游玩的?”祈岚漫不经心的霸着巫燏房间里唯一的单人沙发,脸上的笑容闪过一丝邪气。
巫燏狠狠看她一眼,不再理睬。心里有些东西变得很奇怪,似乎要忘记什么,又不断的想起什么。想起小时候在母亲的葬礼上,静静看着母亲那张陌生的脸,——“陌生”?对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记不清母亲的样子。
让她悲伤的从来不是那一场葬礼,只是灵堂外独自悲伤的宗巽。
她以为,自己成为和母亲一样出色的守门人,阿巽的眼睛就会看着她。
可是她错的很厉害,从一开始,阿巽就只看着母亲。他的眼睛从来不会看着她,她无法成为和母亲一样的守门人。
即使貘召唤了她,她也一样只是个胆小没用的孩子。
只有悠野会陪着她,安慰她……
悠野……
巫燏的眼睛突然坚定,她明白,自己其实根本不想成为什么守门人,也根本不想成为巫家继承人。她对除魔镇邪没有丝毫兴趣,可是现在需要她去帮助的,是悠野。
“那灵,你敢不敢来帮我?”
那灵一愣,相隔几个月再次重温的恶梦让她脸色惨白,可是她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想要找到的人,对巫燏点了点头。
巫燏打开床头的旅行包,拿了“钢猊”和一些必备的东西,带那灵走出房间。身后传来祈岚懒洋洋的声音,“加油哦。”
翻开船底舱的盖子,一股混合着铁锈和尸臭的湿气直扑上来,那灵一阵干呕匆忙捂住鼻子。巫燏却皱皱眉头拿出口袋里几层形状像是口罩一样的厚布,在两层中间夹了咒符戴上,递一个给那灵, “戴着,防腐尸毒气的。”
那灵接过,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巫燏,戴好,跟在她后面走下铁梯。
悉悉簌簌的声音听来像无数小动物在底舱的黑暗里活动,那灵不禁发抖,听到喀嚓喀嚓的开关声,然后是巫燏的自语,“灯果然坏了吗。”
一阵光晕荡开,巫燏在手中撑开一个半透明的空心结界,点燃一张咒符丢进去,整个底舱都笼罩在一种模糊却柔和的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