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貘 作者:炼狱莲/炼之蜻蜓
内容简介：
三千古典地府记事中，曾记录有地府之门，那是阴间通往阳界的门户。游荡在阴间的冤魂，深锁于地府的恶灵，灵界的躁动因此迭起不断。它们仍在窥视着，企图阴曹的法戒被破坏的那一天。
那一段记录，本是载于宗家秘史然而自两百年前宗家舍弃了除魔镇灵的身份，从此平凡度日的那一天起，秘史以及监守地府之门的重任便交给了世代通灵的巫家。
借由传说中存在于幻界中的食梦妖兽“貘”的力量及宗家的协助，巫家成了新的守门人。
而这个故事，启于巫氏某一代守门人因病猝死，而新的守门人却产生空缺之际……
【前章】花蝶
（一）召唤
没有人能够忘记那一天。
学校顶楼的玻璃花房里，铺满地面怒放的鲜花，被洞开的窗户啸入的风卷入空中，漫天翻滚，如同狂舞的蝴蝶。
她最喜欢蝴蝶的。
所以她化成蝴蝶。
漫天飞舞的花蝶，染着她的血。
****
巫燏在恶梦中被惊醒，梦里成千缭乱的蝴蝶，可是不记得在那之中看到了什么。
“你很能睡哦。已经第四堂课了。”同桌花朝挫着下巴，扭头低声地说。
第四堂了？巫燏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满满的几何图，桌上还摊着第一堂的外国史。
最近好想睡哦。
巫燏支起脑袋，跌嗒，跌嗒。
哎——花朝叹了口气，拿本书立在巫燏前面替她挡住。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她……在乱飞的蝶群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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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燏，巫燏！”
花朝见叫她是起不来了，直接一掌拍下去，这一掌拍的流青跟悠野目瞪口呆。巫燏腾地弹起来，“什么事！？”
“你哥哥来接你回家。”花朝指了指教室门口等她的流青和悠野。
已经放学了啊。
“花朝，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巫燏收好书，拉住花朝。她略略的迟疑，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你哥哥看到我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巫燏的笑容一脸单纯，仍旧不放开她的手，“走吧。”
在一年以前，花朝的姐姐，曾是流青的女朋友。
“猪，你很慢哎。”流青伸手朝巫燏的脑袋一弹，下手毫不留情。他的母亲和巫燏的母亲是堂姐妹，但因为巫燏的母亲早逝，她便一直由流青家照顾。
流青的性格大气里带了粗犷，留了长发，打耳洞。相较之下和流青同学多年的好友，悠野便显得体贴得多。
花朝并肩与巫燏走在流青和悠野身后，她的眼睛里映着流青的背影。他的头发比一年前长了，只是那时，走在他身边的是姐姐。
一只蝴蝶从他们身边飞过，火红的斑纹，流青不自觉地回头追望，看到了身后的花朝。她的眼睛也定定望着他。
流青不自然的笑了笑，将头转开了。
――――― ※ ※ ※
巫子桐的厨艺说实话不怎么样。
巫燏近了厨房就变白痴，流青更是对烹饪没耐性。她一直怀疑这是遗传。
姨夫今天不在家，巫燏只能认命的吃吃吃。
巫子桐早已经不想吃去了客厅，流青叼着筷子，看巫燏似乎全无介意的吃那一桌没滋味的菜。
“小燏。”
“嗯？”
“花朝是不是不太高兴见到我？”
巫燏从碗里抬起头，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不会啊。”
算了，反正这丫头是不会多想什么的。流青放下筷子，也走出了餐厅。还是等爸回来再弄些别的吃吧。
巫燏看看桌上炒得又软又烂的菜，真得不怎么好吃哎，可是，流青难道不知道花朝喜欢他吗？
――――― ※ ※ ※
（二）闹鬼
七年……地府之门上一任守门人已经死去七年，在新的貘被召唤之前，只有一个人在看守着地府之门。使用上一代的貘残留在他身上的力量，宗巽一个人守了黄泉七年。
貘的力量渐渐用尽，黄泉早已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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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流言，渐渐在校园里流传。
“巫燏，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我们学校里……闹鬼。”
啪嗒。巫燏手里的自动笔掉在桌上，脸色霎时发青，“……不是真的吧？”
“听说是呢，高中不很多人都见过，一身白色的女人在走廊里，还有人受了伤。”
“为什么跟我说？”
“你不是巫家的人吗？我听说巫家会除灵的哦。”
那也别跟我说啊。巫燏的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同学一看就乐了，“看吧，我就说，巫燏平时一脸茫茫然纯真又无辜的，一听到鬼怪就脸色发青。”
……你们是恶魔。
“好，决定了。”巫燏一脸坚定。
“你决定去除灵？”
“我要转学！”闹鬼的学校呆不下去了！
一群人登时闪了要。
花朝坐在旁边，默默的一笑，用手挫着下巴看向窗外。
“最近……蝴蝶是不是太多了？”
是因为姐姐的忌日快到了吗……
****
花朝本不想来高中部的，人经历了一些不愿回想的事后，就会想要切断与过去的某些联系。
可是巫燏胆战心惊的拉着她的衣角，花朝有些无奈，也只能陪她来找流青。巫燏口中念念叨叨，“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高中二年级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真的，是她！我看到了！那真的是她的幽灵，是花蛉！！”
花朝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们看到走廊中的那个女生，是流青同班的路茗。流青正紧抓住她试图阻止她的歇斯底里。
悠野见到她们，走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找流青……”
“先回去，待会我让流青过去找你。”悠野对巫燏说着，却看了一眼花朝。巫燏很快明了，轻轻拉着花朝转身，花朝却突然回头，问悠野：“最近传闻的那个幽灵，是花蛉？”
悠野犹豫着，刚要开口，从后面传来流青大喝的声音：“世上哪有什么幽灵，你清醒点！”
巫燏的眼睛，越过悠野，看到走廊上的窗户无缘故的震裂，片片尖锐的碎片在耀眼的太阳光芒里，刹那间美得不真实……
那一片光芒落定，流青感到身体多处的割痛，他的手触摸到一股温热腥气的液体……玻璃的细长碎片，深深插入了路茗的眼窝中。
“花蛉……”路茗的口中念着那个名字，渐渐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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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蛉，花蛉。
那个咒语一般的名字。花朝在一地闪着红色光芒的玻璃碎片中仿佛看到那一天的情景。
漫天飞舞的花瓣如翻飞的蝴蝶一般，片片沾着花蛉的血。
――――― ※ ※ ※
（三）守门人
200年前，当守卫地府之门的宗家卸任时，便与某人许下约定。世世代代，那个人的子孙将代替宗家看守地府之门。
那个人便是现在“巫氏”的祖先。
本没有守门之力的巫家的血液中，寄宿着幻界的妖兽“貘”，只有能将貘召唤到现实的巫家人才能得到守门的资格。而貘会在宗家的血缘里寻找与自己的波动最接近的人，借由他来发挥自己的力量，这个人就成为守门人的搭档。
上一任守门人巫怜在七年前病逝，巫家却再没有出现召唤出“貘”的新人，阴间的门户，早已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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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静静的等。空荡悠长的走廊，仿佛连呼吸都隐约又低沉的传出回声。
校园里传说的幽灵真的是花蛉吗？在一年以前，跟流青分手后便割腕自杀，在学校顶楼的玻璃花房中，铺天盖地的艳丽花朵。
房门铜把手转动的声音嘶嘶摩差，巫燏陪着缠满绷带的流青走出来，花朝急忙起身，眼底闪过痛惜。
“悠野呢？”
“他陪着路茗。”
流青微微沉默，他知道路茗的眼睛恐怕已经没有希望。“我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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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茗已经醒了，她的眼上缠着重重纱布，坐在病床上，安安静静。无论悠野说什么，她也不说一句话。
悠野起身开门，流青看看病床上的路茗，低声问：“她的眼睛？”
悠野摇摇头，“已经失明了。”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流青走近病床，路茗突然开口，“是花蛉。”她的语气平静得无法想象，“她是回来见你的。遇到过她的都是你身边的人。”
“路茗……”
“她不会放过我。她死以后我是你周围最接近你的女生。但是为什么，那么多次你几乎就在附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路茗的手渐渐绞紧了被单。
“那是因为流情是极罕见的灵冷感。”巫子桐意外的出现在医院，走进病房。“虽然是这种灵冷感的孩子，但是有巫家的人在旁边，却让你发生这种事……这件事我们会负责到底，所以……巫燏，就由你去清理干净。”
清，理？
除灵？
就是和会伤人的恶灵面对面打架？（好像不太对吧，巫燏？）
“我不干！！为什么是我，就是不去……@*%$*～*&*……”
巫子桐挖挖耳朵，任由她哇啦啦一切抗议无效，轻轻弹掉指甲上的灰，“如果你抱怨完了，就到门外去，有人在等你。见过他再决定你要不要去好了。唉～～我年纪也大了，老胳膊老腿，上年纪骨头又会变脆，如果再去跑跑跳跳的……”
巫燏立马乖乖转身出去，躲开巫子桐的万用老年经。她走到门口，看到那个人静静站在走廊的窗前，他离她这么近，他就在她眼前，但是他的眼睛却走的好远，在窗外那个遥远的空间，仿佛她眼前这个低沉而哀伤的男人仅仅是被遗留下来的空荡躯壳。
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长久的思念，却都像是不真实的存在。
“阿巽。”巫燏小心翼翼的叫他，怕吵醒眼前的幻像。他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眼前的女孩，从什么时候，竟渐渐拥有了与记忆中深爱的女人相似的形貌。
（四）花蛉
花蛉，花蛉。
她站在操场上嬉笑着回身，阳光钻进长发的缝隙。她咯咯的笑，叫“流青，花朝，快来。”
她像蝴蝶轻盈的掠到流青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在他的身影间回头，“花朝，快点。”
花蛉。
美丽的花蛉，爱浪漫的花蛉。
那天的花朝走在他们身后，她的眼睛看着那只蝴蝶，她身边是流青的背影。
她喜欢的流青，属于蝴蝶的流青。
流青好像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在她还没有开口时，他已经被美丽的蝴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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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记得，她曾经无数次这样看着流青的背影。
身边的巫燏扯了扯她的衣袖，拉回她的视线。
“花朝，其实你不必陪我来的，这里……这里，好像很可怕，没理由把你扯进来。”
周末的教学楼空空荡荡，风从破碎的窗户流进走廊，回回转转，找寻新的出口。巫燏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声，背阴的走廊，凉凉的，仿佛有湿冷的气爬上脖领。
巫燏不想来，如果可以她愿用一年的零用钱去顾本家的叔叔伯伯来除灵。可是没人想到宗巽会出现。花蛉，是从阴府之门趁隙逃出的死灵。只要宗巽开了口，她没办法不来帮忙。
花朝轻轻笑着看这个一劲儿为自己着想，想让她离开，却又不自觉的怕得紧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小女孩。
“怎么没有理由，花蛉是我姐姐。”
巫燏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出口。两人已经因为谈话慢了脚步，花朝看了看快要消失在走廊转角处的流青和悠野，再不赶上去，怕是要被落下了。
巫燏突然间抬起头向身后望，空空的走廊里却只有细小的风走过。
“怎么了？”
“花朝，你听，有声音……在叫我？”
“……你听错吧，只是风声。”
是啊，明明什么也没有。
可是，那忽悠的，时远时近传来的声音，巫燏分明听得到，似乎不是叫她的名字，却又呼唤着她……
“巫燏，你……”花朝略略沉思，没有注意到巫燏的分神，“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流青……”
巫燏忽而回神，轻轻回答，“知道啊。”
“为什么？”花朝定定的看她，一直也发觉她似乎时知道，但是，应该没有理由。“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巫燏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和花朝从初一同班近三年，她看到花朝一直默默看着流青，可是流青交了花蛉但女朋友，花朝却不看他了，为什么。
巫燏没来得及说话，盯着花朝身后的走廊瞪大了眼睛。
花朝心里一惊，转过头去……风回回荡荡，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般阴沉幽暗，她长长的发，长长的裙，在阴暗的巷中分外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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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蛉，花蛉。
咒语一般的名字。
蝴蝶一般的花蛉。
那天流青对她说分手。花朝一直记得那天。
花蛉的血沾在纷纷落落的花瓣上，转眼间被风吹散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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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红蝶
路茗从医院失踪，医生和护士找得翻天。学校里流青和悠野也找得昏天暗地，可依然没有找到花蛉，甚至还弄丢了花朝和巫燏。
悠野想起巫阿姨所说的，流青的灵冷感即是与幽灵鬼怪绝缘，也完全被它们排斥。
看来跟着流青是遇不到花蛉了。
“流青——流青——！悠野！！”
巫燏的喊声从楼下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向楼下跑去，巫燏从楼梯上追过来。
“流青！”巫燏一把抓住他，“快找花朝，她被花蛉带走了！她……”
“我们马上去，没事的，会找到她。”流青安抚住巫燏，可是……“为什么是花朝？花蛉应该来找我，怎么会带走花朝？”
“她接近不了你，”巫燏的声音由于焦急已经有了一丝呜咽，“因为灵冷感你看不到她，花蛉她需要一个身体来见你！”
流青身体一僵，“不会的，花朝是她的妹妹！”
“流青，看窗外！”悠野突然惊呼，流青抬起头，猛然间触目惊心的鲜红。
漫天的飞花，殷红得仿佛飞舞的蝴蝶——
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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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奔上顶楼，血红的蝴蝶四处飞舞，花房的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他们眼前，是和一年前相同的景象，时光流转回那一天——
玻璃的四壁，所有的窗户洞开，铺天盖地的鲜花沾着血迹被呼啸过的风卷飞漫天，花朝被包围在乱花红蝶之中，她的手腕已经被割开……
花朝的身体，却是花蛉的神情。
“流青。”花蛉轻轻唤他，甜美的笑容，苍白的脸颊。
流青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图把血按住，“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流青，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你已经不再爱我吗？”花蛉的神情突然变得忧伤，流青第一次发觉花朝竟与花蛉长得如此相似，以至他恍惚间以为面前的人是花蛉。
“现在还在说什么！难道你想害死花朝吗？！”
花蛉一把甩开流青的手，鲜血在空中滑过怵目的弧度。
“你在关心她？你喜欢她？喜欢我的妹妹吗！？要我把你让给她！？”
“你在胡说什么!”
“花朝一直喜欢你你会不知道吗？！”
流青心里一愣，流露一丝惊讶，巫燏和悠野却在一旁无法介入。
“流青，你真的不再爱我？”
流青静静的看她，花蛉很美，很好，也很爱他，可是两个人的相爱不是仅仅如此。他开口，轻声却坚定，“不爱。”
花蛉的脸色一变，“那我也不会把你让给她，我不让！”
花蛉凄冷的笑容，悠野倏地明白，大喊：“流青，她想带走花朝！”
血红的蝶猛然间上下颠飞，扰乱了视线。流青对巫燏大声说：“快想办法镇灵！”
“不行，我……”巫燏定在原地，焦急却无可奈何，身体不住颤抖。悠野来到身边把她拉进怀里，“别怕，你学过的，你能办到。”
“不对，不是那样……”巫燏在一瞬间明白，她一直所学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守门人，没有貘的力量——
“巫燏！你究竟在干什么！？”
“镇灵就是除灵啊！”巫燏突然大喊，“要让她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吗！？”
只因为是死灵，就连存在的理由都没有吗？
流青和悠野愣住了，可是，花朝呢？那是花朝的身体，她的血还在流失……殷红的血沾在纷飞的花瓣上，瞬间灵化成血色的妖蝶，纷乱狂舞，越来越密……
“巫燏，除灵！”流青的手紧紧攥起。
巫燏的手冰冷的抖，从口袋拿出巫氏的灵符，悠野握住她的手，象暖流渐渐流入，竟然不再抖了。巫燏愣愣的看看悠野，然后转向前方。
纷乱的蝶群深处……在梦里，她曾见到了什么？
是谁——？在召唤谁？
记忆象直接从前方血红的景象扎入大脑深处，她见过，她曾见过！前代守门人的“镇灵”——她的母亲巫怜曾做过的——
“三千之水，往生之魂——”巫燏眼神空洞，被附身般无意识的念着，“……受召梦魔之令，冥府已开……”
风越来越强，越乱，渐渐在玻璃房外形成黑色的风旋，在花蛉身后张开黑口……
流青曾听说过，这是守门人遣返逃灵的咒文，但是巫燏没有召唤过貘，也没有接受过宗家的教导……
“巫燏？”悠野惊讶之下叫她的名字，听到悠野的声音巫燏猛然回神，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玻璃花房外卷天盖地的黑色旋涡，花蛉的灵一点点被剥离花朝的身体……
“我不甘心，我不要一个人走——”花蛉仍不肯放弃花朝的身体，门口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你不甘心一个人吗？”
三人大惊之下回头，却看到从医院跑出来的路茗，她一步步摸爬到顶楼，一身伤痕。“那我陪你一起死！”
她突然直冲过去，仿佛知道花蛉的位置，一把“抱”住她。
“路茗！别去！”
路茗的眼上层层纱布，看不分明她的表情，“流青，我的眼睛一直在痛。它已经瞎了，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活下去。”
她转身撞破玻璃冲出去，黑色旋涡在卷走花蛉后消失。路茗的身体伴着沾染血迹的玻璃碎片，白色蝴蝶从空中坠落，粼粼闪光。片片，都刺伤了眼睛……
――――― ※ ※ ※
（六）未来
那一场红蝶纷飞的梦已经结束。在一片白色的屋子里，流青拼了命想削一只苹果，却怎么也弄不好。
花朝的手腕缠着绷带，倚坐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脸色还是很苍白，却因为看着流青替她削苹果的样子偷偷的想笑。
巫燏坐在旁边的椅子，身子伏在病床上，总算松了一口气。“果然很可怕呢。我啊，以后绝对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她象在对花朝讲话，又像喃喃自语，声音渐渐模糊不清。“再也不要……”
“怎么，小丫头睡着了吗？大概太紧张了，一直到刚刚看到你没事才放心下来。”巫子桐对花朝笑笑，花朝虚弱的回应她的笑容。
流青把巫燏抱到旁边的空床上，替她拉好被子。苹果总算削好了。他过去从不知道花朝喜欢他这么久，喜欢得如此安稳。
这下功德圆满天下太平了吧，往后天塌了也不用她管。巫燏在睡梦中也勾着庆幸得笑，只是，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呼唤她得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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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
病房里突然传出巫燏得尖叫，刚替花朝办好住院手续得巫子桐和流青冲进病房，看到巫燏从床上蹦下来蹿上花朝得病床。一团棕色的影子倏地一闪，钻回被子里。
流青大步走向床前一把掀开被子——一团绒绒的仿佛棕色毛熊布偶的不明物蜷缩在被子底下，发觉异动睁眼看了看几个人，又缩回去睡觉。
“这是啥？？“流青扬起一边眉毛，会动的绒布熊宝宝？？！
巫子桐仔细一看，乐了。
“这不是貘吗？”
“啥！？”巫燏和流青愣是傻了眼，传说中的食梦兽就是这个卡瓦衣绒布熊宝宝！？
巫子桐忍着笑说，“因人而异嘛。貘会因寄主不同而以不同形态出现……噗噗……”可这也太夸张了吧？巫子桐终于忍不住乐开去了，200年的巫家历史上也没听说过毛绒公仔的貘。“这下你可是中头彩，从今往后你就是地府新任守门人了。”
巫燏刹时化了一尊石像，劈劈啪啪碎了去，随风散了。
红蝶深处的召唤，是不是已经有了着落……
前途多难，前途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