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勉强露出了个极浅淡的笑容,他心道:‘看来皇兄不只是笑容傻气,这脑子也…说同喜是怎么回事,我有何可喜!’
若不是见赵旻一副纯然欢喜的模样,赵肃都要以为兄长是在故意刺激他,到现在,他和阿九还是没有半点进展,有什么可喜的!
“你也莫要心急,是你的终归会属于你,总有一日阿九会明白你的心意的!”赵旻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慰道,不过他若是将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收敛几分就更好了。
总有一日…赵肃听了这四个字更觉得心堵得厉害,他本来已经够着急焦心的了,兄长还这般刺激他!
“要我说,你用得法子不对!对阿九那么迟钝的人,不讲得直白些,她怎么会明白你的心思!”赵旻摆出一副极有经验的模样,指点道。末了,他又小声说了句:“照你原来的做法,熬上三年五载的都不见得能成!”
三年五载…
赵肃面无表情的瞅着一直往他伤口上插刀子的兄长,忍了又忍,在心里暗暗安抚自己道:‘算了,又不是不知兄长对未来大嫂的执念甚深,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反常一些也属正常,自己就多包容包容罢!’
可这怎么也架不住赵旻时时在他跟前炫耀啊!
“肃弟,你觉得我的新荷包如何?!青葙熬夜为我做的!真是个傻姑娘,明明都嘱咐她说不要做了,怕她累坏了双眼!”
“肃弟,这是青葙答应给你写的小说,看看是不是合不合你的意?不过看归看,莫要弄皱了,记得早些还回来,青葙的手稿我都是要珍藏起来的!”
“肃弟,我见你这两日气色着实差了些,眼底都已显出青黑色了,可是休息不好?!我这里有青葙特地为我求来的安神方子,你不妨试试。”
…
刚开始几次赵肃还会顺着赵旻的意思说‘还是皇兄有福气!’‘大嫂有心了!’之类的话,可接连被兄长摧残了两日,赵肃也受不住了。他脸色差怪谁啊?他有黑眼圈又是是谁的错?还不都是因为皇兄!谁叫皇兄镇日里将青葙对他的好挂在嘴边,时时炫耀,成心刺激他这个娶妻之日还遥不可期的单身汉!他能不心中焦虑,辗转难眠吗?!
之后赵肃干脆不进宫了,他宁可出去巡街面对那群一见他就扔花枝、果子还叫得奇奇怪怪的女子,也不愿再听兄长那满含炫耀的言语。赵肃能躲得掉,可赵一、赵二等人却是避无可避,不到两日的功夫,他们便练出了心口不一的绝技。
他们嘴上说:“这荷包图案之大气,绣法之精巧乃臣等平生仅见,足见傅主子对皇上的用心至诚,用情至深!”
他们心里却在想:‘这荷包明明是皇上主动向傅主子讨要才得的…’
他们嘴上说:“傅主子才写了两章便让臣等送过来给皇上看,想来是怕皇上等得急了!”
他们心里却在想:‘要不是皇上总是让守在傅主子身边的那两个暗卫旁敲侧击的提醒,傅主子会记得这个?呵呵…’
…
其实,赵旻并非完全没有察觉赵一等人的心思,不过他现在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去猜度其他人,自然就不会同他们计较了,反正想听的话赵旻已经听到了。
五月初五,钦天监监正将他们推算了三日才定下行纳征礼和大婚的吉日吉时禀明赵旻,赵旻一听便心生欢喜。原来钦天监推算的行纳征最吉之日为今年五月二十一日,六月二十六日为举行大婚的最吉之日,也就是说只消等上一月余二十天,赵旻便可将青葙迎进宫中,得偿夙愿。
“不错,不错!”赵旻甚少这般喜形于色的夸赞朝臣,此番完全是克制不住的真情流露。
钦天监监正趁着低头的功夫擦了擦顺着两鬓流下的汗水,默默地舒了口气,心道:‘还好,并没有意会错皇上的心思!’
监正躬身退下之后,赵旻拿着那张薄薄的折子看了又看,时不时傻笑几声。近身伺候的两个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地面,表现得好似没听到任何动静。不过赵旻也没能笑太久,想想岳父大人知道这婚期后会有反应,赵旻觉得心都凉了。况且,他还需跟岳父大人讲明他的真实身份以及隐瞒的因由,可怎么开口才更妥当,他还未想好。
赵旻满心忐忑的去往傅府,让他意外的是岳父大人只是沉默的半晌便点头同意了。他道:“既然是钦天监选的吉日,那必然是要遵从的!”
“伯父,你…请听我解释,我…”赵旻倏然一惊,他没想到傅弘安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心里着实慌了。万一…万一岳父拿他当骗婚的混蛋怎么办!万一岳父反悔了,不让青葙嫁给我了怎么办?赵旻突然有点想哭了。
“皇上折煞草民了!”说着话,傅弘安便要跪下行礼。
当然,赵旻必然不会让这等事发生的,大跨步上前将傅弘安扶住了,他去搀傅弘安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他在心中一阵哀嚎:‘这下完了,岳父真的生气了!’
“爹!”以送茶为借口进屋的青葙见赵旻露出这般神情,嗔怪的眼神便飘到了傅弘安那边,娇声道:“你莫要吓他了!”
“礼不可废!”傅弘安心里酸溜溜的,小女儿还没嫁呢,就已经开始帮外人说话欺负他这个亲爹了!
“私下里,您为尊长,我为小辈,敬您也是礼,伯父还是莫要为难我了!”赵旻的面色极为郑重,说道。
“青葙她信任你!”傅弘安没头没脑的感慨起来,他道:“当日,在知道你的身份后我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我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女儿进宫。可我的乖女儿对我说,她相信你会让我心甘情愿的同意这门婚事,她相信你定会信守诺言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个人。然后,你来了,不是下一道冷冰冰的圣旨就将我疼了十几年的心肝剜走,而是以平民百姓的身份上门求亲,我看到了你的诚意,所以才愿意将女儿嫁与你!”
“希望你不要辜负青葙对你的信任,永记初心,让她一生无惧无忧、平安喜乐。”傅弘安垂眸看向地面,想借此掩饰自己通红的眼眶。他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跟高高在上的皇帝说着类似于训诫的话,为了自家闺女,他也是够拼了的!
赵旻的全副心神都黏在了青葙身上,甚至分不出半点来回应岳父一下。那双墨眸里盛满了醉人的温柔与浓郁的情意,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若是青葙扭头看他,哪怕看一眼,都会被他吸引过去,溺毙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面。
只可惜…青葙没有!
直到赵旻离开的时候,他的心上人,他那即将过门的妻子,还趴在岳父膝上哭得伤心呢!
赵旻的心里是有些担忧的,他总感觉以后要和岳父大人争宠了,然后…他好像还没什么胜算。
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认知…
得了傅弘安的首肯,赵旻连夜拟好了册封青葙为后的圣旨,字斟句酌,短短百余字却写了将近三个时辰,直到他再三确认无误后才盖下玉玺,只等端午休暇后的首个朝会时对文武百官宣布。
与青葙意料的有些出入,对青葙入主后位有异议的大臣寥寥无几,倒是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位重臣,因为过于激动,老脸都红了,胡子翘得老高。他们可太了解南书居士对他们大燕朝的重要性了,光是一个连发火铳,造成后能保他们大燕百年安稳无忧,甚至更久。
礼部郎中吴智和侍御史白池抓住青葙是平民女子这点不放,摆出死谏的架势,头磕得砰砰作响,没一会儿便磕得血流满面了。前面垂头而立的那些大臣直在心里头冷笑,笑他们蠢,他们心道:‘怪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六品的位子上动弹不得!’
“礼部郎中吴智,你来说说,一个六品官员的俸禄是几何?要攒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座温泉庄子,一座五进宅院,如何养得起一妻三妾五子四女?!”
“侍御史白池,你来说说,一个从六品的官员俸禄为几何?二十年前,甫一上任便置办了五进宅院一座,良田百亩,当时你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俸禄连付这些的零头都不够!”
赵旻这话一出,那两个死谏的磕头磕的更响了,不过这回可不是让赵旻收回旨意,而是求他饶命,那模样甚是凄惨。
喜事当头,赵旻也没想将这两人砍了头造杀孽,不过是罢了他们的官,抄了他们的家。赵旻最狠的地方不在于此,退朝前他说的那句话才真是让人冷汗直冒。他道:“正好南书居士缺新书的素材,朕会将这二人的言行详细告知,请南书居士写两本小说出来,好让这两位卿家流芳百世!”
众位大臣俱是身子一软,险些扑倒在地上。流芳百世?!遗臭万年还差不多!南书居士的小说流传之广、影响之深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高进和白池二人的龌龊事被她写成小说,那…别说他们二人臭名远扬,就是他们的家人还有子子孙孙都难抬起头来做人!
皇上这招真是够…高!
第53章 大婚未到时
赵旻以雷霆之势将朝中那两声极微弱的反对声压了下去,着礼部与内、外诸司官员尽快拟定个章程出来,纳征以及大婚的规程、舆车、仪仗、行幕、步障皆须提前备好,皇后寝宫也须得重新布置一番。皇帝一张嘴,臣子跑断腿,这话说得是一点没错。行纳征礼的吉日近在眼前,皇帝大婚之日离现在也不足两月了,时间极紧张,可要忙的事情却多如牛毛,可苦了礼部和内外诸司的那些个人了,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用。
其他五部官员每五日一休沐,他们不能!
其他五部官员每日都能回府歇息享受,他们亦不能!
熬夜熬得双眼通红的这群人一见到钦天监的官员便忍不住朝他们投去怨念的眸光,看得那些个人浑身恶寒,到后来都不肯出来活动了,就窝在官署里头。
就在礼部及内外诸司的官员忙着筹备皇帝大婚的相关事宜时,册立南书居士青葙为后的旨意已传达至各州府各县。百姓在得知青葙将与皇帝结成连理、入主后宫的消息后,并未如赵旻预想的那般表示出百般支持、万般欢喜,可以说,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们的内心是崩溃的。
“南书居士若是入宫的话…那就不会再写小说了吧!”
“是啊,宫内的规矩肯定多得很!”
“皇后要掌管六宫,事务繁忙,估计到时候也没心思写了吧!”
“不要啊,那以后岂不是看不到南书居士的小说了!!”
“想想就心疼!”
“不要啊…”
几乎所有州县的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青葙即将嫁给皇帝的事儿,像那样哭着喊着求青葙不要入宫的情景也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只看过青葙一两本小说的人尚且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更何况那些本本都仔细研读了数遍的书迷呢,光是想想以后会看不到青葙的小说就觉得难以忍耐啊!
也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各地掀起了上万民书陈情的热潮,恳请赵旻…‘放过’青葙。当然,他们的措辞要委婉太多,但就算再怎么隐晦,想要表明的心迹确实如此——他们不愿青葙进宫,她应该是自由的!
这情况不对啊…
赵旻翻看着各地呈上来的万民书,一颗心碎成了渣渣。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百姓心中是个勤政爱民、英明神武的仁君明君,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吗?!他到底哪点让百姓联想到了恶霸?!
这些万民书要表达的意思大同小异,无非是说青葙的小说于教化民众有益,恐青葙入宫后掣肘颇多,不能自在创作,如此会埋没了青葙的惊世之才,是万民的损失亦是社稷的损失。
说白了,他们就是担心以后没有青葙的小说可看!
正好赵肃今日有要事禀明兄长,恰巧目睹的御书房的这一幕,也听到了兄长那满含怨念的言语。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最为恰当,那便是——喜闻乐见!
“皇兄,没想到你竟这般不招人待见!”赵肃依旧摆着他那张冷脸,不过眼底的笑意却显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不是我不招人待见,怪只怪我的青葙太受欢迎了,真是苦恼!”赵旻那好看的墨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瞄了赵肃一眼,而后假作苦恼状,叹了口气道。
就算没见到兄长嘴角挂着的得意笑容,赵肃也不会相信他那句鬼话!看看他的眼神,再听听他的语气,哪里像是有苦恼的模样!皇兄他分明就是在炫耀,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简直疯魔了!
赵肃心里头别提多后悔了,他不该来这趟啊!
再一次成功的将赵肃刺激得面色阴沉的离开,赵旻觉得心里头的那点郁闷都不算是什么了。他端坐在龙书案后,慢条斯理的开始拟旨,将他会全力支持青葙写作的心思昭告天下,什么‘能美教化,移风俗’、‘造福社稷’、‘乃是万民之福’之类的话毫不吝惜的往青葙身上堆。
赵旻心想,那些个不知名的书迷都那么夸青葙了,他怎能落于人后!
百姓得知这道旨意后莫不高呼‘皇上英明!’,再提起赵旻,谁人不赞一声明君仁君!可以说赵旻没费吹灰之力便收拢了民心。
文武百官佩服的五体投地,皆心中叹道:‘高!皇上的手段实在是高啊!’
五月二十一日,天空湛蓝,白云飘飘,清风拂过带来阵阵凉爽的气息,让人暂时忘却了此时正处于炎热的夏季。毫无疑问,这是个极好的日子。
赵旻钦命的使节安国公带着仪仗侍卫以及纳征礼物浩浩荡荡的前往傅府,队伍绵连数里,走在最前的一队仪卫已经到了傅府门口,后面的队伍才刚刚走到拱辰门,场面极为壮观。
来参加纳征宴的朝中官员看到这幅阵仗也直咋舌,看这架势,莫不是把内府的金银、珍宝、缎匹、纱罗、绒锦、香货等搬了个空。他们从人群中寻到了掌管内库的太府监,见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便都明白了!
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官员心里多少都有些酸溜溜的,不过他们可不敢在傅弘安跟前乱说什么,忍着羡慕嫉妒心思也要说些讨好的话,谁叫人家的闺女有本事将皇上迷得团团转呢!
只是,他们越是说恭喜的话,傅弘安的脸色就越难看。这完全就是在他的胸口上戳刀子啊,一次又一次。他养了十几年的乖女儿就要属于别人家了,他怎么喜得起来!
“恭喜傅先生,贺喜傅先生!”又有一个生面孔过来向傅弘安道喜,得到的是傅弘安的勉强一笑。
“您可真有福气!”来人见傅弘安是这等表情,一紧张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干巴巴的说道。
傅弘安的脸更黑了几分。
“爹爹,爹爹救命,大黑脸好可怕!”人群中有个圆滚滚的小哥儿正好看到傅弘安的黑脸,被吓得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一身胖肉随着他的动作抖啊抖的,颇为喜感。
傅弘安望着小胖子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离傅弘安不远的安国公自然听到了胖娃儿的喊声,忍着笑走到傅弘安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傅老弟,笑一笑,看你把人家孩子吓得那样!”
夜色渐深时,傅府前院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不断,纳征宴还未结束。不过这对青葙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端坐于书案后,时而托腮甜笑,时而双眼迷离,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构想的世界中。
站在青葙身边为她磨墨的红玉实在好奇得紧,忍不住探头去看,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纸上的内容呢,就被青葙发现了,白皙纤长的手指直接遮在了上头。
“红玉,退后三步,不许你偷看!”青葙道。
这下不只是红玉好奇了,就连向来稳重的碧钏都想看看自家小姐写的到底是什么,要知道这还是头一回呢,小姐遮着掩着不让她们看她写的是什么。
青葙刚挪开手掌准备继续写的时候,窗户处传来咣咣两声,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道:“青葙,是我!”
来人是赵旻!
青葙听到赵旻的声音后手一抖,笔尖在写了一半的稿纸上留下了个墨疙瘩。她不仅没有及时处理,反而是将写好的一叠稿子塞到了桌子右上角的一摞书册下头。而后,青葙轻轻拍了拍热烫泛红的双颊,平复了下心绪,问道:“你怎么会来?不是说…大婚…之前不许见面的么?”
大婚二字几乎是被青葙含在唇边说出的,这下她不只是脸颊泛红了,连耳根处都红彤彤一片了。
“我们已有二十日未曾见过了!”赵旻莫名的有些委屈,明明他想青葙想得都睡不着,可青葙居然那么平静的问自己怎么会来!
碧钏和红玉见此情状,不便再在书房待下去了,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此刻屋内窗外便只剩青葙和赵旻两个。
青葙自然听出了赵旻话里潜藏的意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这个她心中的羞意倒是散了些,脸上也没那么烫了。靠在薄纱窗旁,轻声道:“那我们就这么说说话,隔着纱窗不算是见面!”
赵旻脸上的委屈之色瞬间转成了笑意,他也学青葙靠在窗旁,两人隔着薄薄的纱窗挨在了一起。此时,夜风徐来,清新淡雅的茉莉香味萦绕在周围,竹叶发出哗啦啦的欢快声响,蛐蛐儿和蝉也不甘寂寞的叫上几声,为这夜色更平添了几分美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话儿,根本没发现前院的灯火熄了,人声也消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傅弘安和傅忠出现在院门口,目睹了两人靠在窗旁说话的这一幕。
“老爷…”傅忠不自觉的将声音压得很低,下意识的不想惊扰了这幅极美的画卷。
“…走吧!”傅弘安沉默了片刻,而后挥挥手道。他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步伐极轻,看样子似乎也不想惊动了赵旻和青葙。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二十五日,这一日京城里又是难得的热闹场面。从傅府出发的送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绵连数里,这里头除了赵旻为青葙准备的两百抬外,还有傅弘安为青葙置办的一百抬,这里头光是五箱文房四宝和十箱书籍便已是价值□□了,更别提傅弘安积攒了半辈子的古玩字画了。不过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多半不注意这些,他们都抻着脖子数有多少片瓦,有多少土坯呢!
“我的天啊!不得了了,傅家的家底可真厚实啊!”人群中有人失声叫道。他还没数清楚呢,人家挑夫已经过去了。
“是皇上给的聘礼吧?要不傅先生一个写书的能攒这么多家底?”有人提出质疑。
“这你就不知道了,皇上给的纳征礼里头可没房产、田产,你刚才看到的这些可都是傅家自己置办的,你自己算算,值多少银子!”消息灵通的这位解释道。
“写书…可真赚啊!我这就回去让我家小子也去写小说,到时候也赚个百八十亩的良田出来!”提出质疑的那位眼红的瞅着送嫁妆的队伍,念叨着。
第54章 总算如愿了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臣要私下交给您的东西!”跟随着送嫁妆的队伍入宫的暗一捧上一个薄薄的布包裹。
看这形状,好像是本书…
“她是说私…私下?!”也不知赵旻想到了什么,白皙的俊容上浮现了一抹红霞,说话的时候都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回皇上,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再三叮嘱过,臣怎么敢忘!”暗一万分笃定的答道。作为一个出色的暗卫,尽管心里头好奇为何皇上会有这般反应,但面上可是看不出分毫来,依旧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尽管赵旻力持镇定,不过那张红晕密布的俊脸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真是太羞人了,青葙她怎么会送那个给他啊!
脸红归脸红,赵旻伸手拿布包裹动作可一点也不慢。包裹入手后,赵旻并不是急着打开来看,而是用满含怀疑与防备的目光打量暗一,眉眼间多了几分厉色,问道:“你可有打开看过?”
“臣不敢!”暗一被赵旻看得脊梁骨直冒凉气,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忙垂头道。
“…下去吧!同喜,你们也退下!”赵旻又审视了暗一片刻,才摆手让他退下。同时,赵旻也挥退了在殿内伺候的大太监同喜并两名宫女。
等大殿内空无一人后,赵旻转到书案后借着高高摞起的奏折、书册遮挡,此时赵旻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明明只需一下便能揭开那层薄薄的布,可赵旻却接连落空了几次。
“…原来是本小说啊!”赵旻脸上的红晕如潮水般退得极快,他愣愣的瞅着手中的书册,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导致他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的带出了这种情绪。
对啊,以青葙的性子怎么会做得出给自己避火图的事呢,果真还是自己太不纯洁了么!赵旻开始自省。
怀着满心歉疚的赵旻翻开青葙特意让人捎给他的小说,一页字配上一张图,将他们两个相识相知的场面描绘得极生动形象,勾起了那些一直留存在他心中的美好时光回忆。
其实这本小说就是行纳征礼的那天夜里青葙遮住不让红玉看的那本,因为赵旻的突然出现,青葙还滴了个墨疙瘩在稿纸上。
赵旻笑得傻气又甜腻,心想:‘青葙她特意嘱咐暗一私下呈上这本小说绝对是为了我好,不然这时不时傻笑的模样可就被底下人看到了,着实影响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和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