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褛姐,习惯了就好…”红玉伸手扯了扯翠褛的衣角,说道。
翠褛觉得脑子有些乱…
这时候,楼下有动静了。一阵铜锣声过后,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她道:“我今日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讲出真相,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为寻一个公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胡乱攀咬,胡湘阁主怎么可能会做出抄袭之事!”人群中有人愤怒的叫喊。也不知道这人是狂热的喜爱着胡湘阁主的小说,还是某些人用银子雇来做事的!
“别把我当成是她!”这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女子嘴皮子很是利索,一句极简短的话便将那人给噎得面红耳赤。她也没再和那人有言语上的交锋,而是举起一本两指厚的书册,正色道:“这本《情债》是我六年前所写,由明月书坊刊印成册,不过当时只售卖出了几本,其余的便堆在了书坊的库房里。各位的确可以笑上一笑,我写得不好,那是事实!”
她这么说完,的确有些善意的笑声响起,气氛倒是没有刚开始那般激烈紧张了。
“她很不错,我喜欢!”青葙笑着称赞道。
赵旻听了青葙这话,身子倏然紧绷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特意探出头去端详那名女子,发现她除了那张利落的嘴皮子外没什么能吸引青葙的地方。
她的皮肤没有自己白!
她的鼻梁没有自己挺!
她的嗓音也不如自己的好听!
…
赵旻在心里头为这人画了个叉叉,心道:‘判断完毕,不足为惧!’
在赵旻胡思乱想的功夫,这位笔名唤作端云的女子已然又开讲了,她道:“我一直以为,像我写得这么烂的小说定然不会有被抄袭的可能!可我错了,还真有人抄了那本书,而且从头到尾也没有改动几个字!若是各位不信,可以自个儿对照着看看!”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站着的那个高壮汉子便将脚旁的那两箱书拿出来发给靠前的那些个人,每人两本,一本是端云的《情债》,另一本则是胡湘阁主的《问情》。
那些个人没翻多久,便发出了惊叹声。
“天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啊!”
“是真的,我都看了十来页了,改动的地方也不过两处!”
…
人群中,有个身量不高、遍身锦缎的俏丽女子险些咬碎了银牙,她手里死死攥住那本纸面泛黄的《情债》,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封皮给抠破了。隔着四五个人,她那充满怨愤与恨意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端云身上。
“小姐,咱们先回府吧,老爷会有法子的!”她身旁的大丫鬟压低声音劝道。她真是怕极了自家小姐的这副摸样,生恐她当场发作一通。
“闭嘴!”这位小姐冷眼扫过去,低叱道。
“你说胡湘阁主抄袭你的《情债》?!证据呢?单凭这两本内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说?!”俏丽小姐这突兀的一喊,瞬间将周围百姓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你觉得这不够?!”端云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问道。
33、你叫胡抄抄
“自然是不够的!你说你这书是六年前刊印的,有何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了新刊印的书故意做旧,借此来诬陷胡湘阁主的呢?!”俏小姐笑得有些得意,说道。
“对啊,这一听也很有些道理!”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这么多人里头有两根墙头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分明就是眼前的这个毒妇诬陷我们胡湘阁主!!我就说,胡湘阁主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胡湘阁主的狂热追随者这会儿又开始发声了。
“你说得确实有些道理!”端云点点头,说道。
那位俏丽小姐此时更是笑意满满,尖尖的下巴翘得更高了些。
“莫要担心,这场戏还没完呢!”赵旻凑近青葙,低声道。他手底下的精英尽出,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查这个胡湘阁主,怎么可能就这么点看头,后面还精彩着呢!
的确还没完呢!
端云将明月书坊的坊主、老伙计还有六年前管库房的人以及曾经买过的那几个人都给请了过来,他们可以证明六年前端云确实在明月书坊刊印了,里头的内容和后来才刊印售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下围观的百姓们彻底信了!
“原来这胡湘阁主才是天下第一大抄啊,还说人家莫忧抄袭呢!真是不要脸皮!”
“她后来写得那两本书不会也是抄的吧?!”
“那还真说不准!”
…
听着周围百姓说得这些话,俏丽小姐的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完了,全完了!她的名声被毁掉了!
“小姐,我们回府吧,回府去找老爷!”她身边的大丫鬟扶住她,说话时已然带上了哭腔。
“走,我们走!”这会儿胡湘真是呆不住了,她怕再待下去她就要晕倒在这里了。不过想走却不是如她想得那般容易,她们主仆二人被四个黑衣汉子给围堵住了。
“对,端云小姐说得没错,胡湘阁主的。”自称是胡湘阁主贴身丫鬟秋夜的长辫子女孩儿站出来指证道:“不只抄了南楼春的抄了无名氏的,不信的话可自去查对!”
胡湘目呲欲裂,原本俏丽精致的面容扭曲到了可怖的程度,她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秋夜生吞活剥了!
“小姐,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说完了那番话,秋夜眼含热泪的走到胡湘跟前,紧咬了几下嘴唇,这才开口道:“你让我找人在城里散播的流言,你让我哥带人去建阳书坊闹事,你让我爹雇人在外头帮你抹黑莫忧,是我们愚忠,我们都昧着良心做了!可你不该过河拆桥,要将我们一家老小全都发卖了!”
“长得挺秀气,心怎么这么黑啊!”
“我早就猜测是胡湘阁主陷害莫忧的,看吧,真是半点没猜错!”
“我居然喜欢过她的书!!太丢脸了!”
“骗子!道歉!”
“我不相信,胡湘阁主明明那么好…”
“抄了他们的又能怎样,他们应该谢谢我们胡湘阁主啊,要不是她,谁知道这些人这些小说啊!”
…
依旧喜欢胡湘阁主的人的确有,但那是极少的几个。这一出热闹的戏至此算是结束了,不止是胡湘阁主这个笔名臭大街了,胡湘以及整个胡家的名声都毁了!别人再看胡家其他人的小说,心里指不定得嘀咕一句:不会是抄的吧!
一阵阵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中,赵旻低声道:“青葙,这出戏你看得可还满意?”
青葙定定的瞅着赵旻,神色恍然,她心道:‘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
他将阿敏送与我开怀解闷!
他陪我夜探府衙停尸房!
他奋不顾身,从疯马蹄下救我一命!
热汤袭来,也是他将自己护在怀中!
他为我写文章辩白,替我出头!
现在,他又排了一场好戏给我看,作恶的尝恶果声名尽毁,被冤的得善报终证清白!
赵旻见青葙注目于他,忙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实则浑身僵直,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才好了!
他心道:‘青葙在看我,在看我!我是不是要端起茶杯来做品茶状,才更能表现出这通身的风华来?!’
“这出戏排得很好,你也很好!”青葙缓过神儿来,俏丽清雅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朵笑花儿。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又微微带了点颤意,让听得人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赵旻近乎贪婪的支起耳朵,完完全全的,一字不漏的将这句话接收到了心里头。他的双眸越发的湛亮起来,双颊处浮现了两酡红晕,嘴角难以自控的翘起极明显的弧度,手中的茶杯也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丢人,太丢人了!赵一和赵二默默转开头去,不再看主子这副傻样。
“青葙,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可否再重复一遍给我听?”赵旻已经偷笑了好一会儿了,这才想起来要装没听到,也亏得他脸皮厚实,这样都能演得下去。
青葙原本正面上发烫呢,借着低头啜饮的动作来掩饰眼底的羞涩和面颊的红晕。不过她听了赵旻这话,只顾着抿嘴笑了,还抬头连瞅了赵旻几眼,倒是忘了要遮掩的事儿了。
“我说这出戏排得真好!”青葙忍笑道。
“后面…”赵旻眼巴巴的瞅着青葙,活像讨肉骨头吃的阿敏。他刚刚也是一时心急,险些说漏了嘴,于是改口道:“我怎么记着后面还有半句来着?”
“想来是你听岔了,我刚刚就只说了这一句。你也说了,你没听清楚嘛!”青葙正色道,眼底却涌动着极明显的笑意。
赵旻心中懊恼,却也只得认了。
这时候翠褛俯身在青葙耳边低语了两句,青葙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跟赵旻告辞。她家那个爱凑热闹的姐姐还在屋里等着听故事呢,再不回去,她该心急了!
红玉自是紧跟着她家小姐的,翠褛则是最后动弹的,她的步子拖得极慢,在下楼的一瞬,她又扭头看了赵旻一眼,结果险些害得自己滚下楼梯。她心道:‘嘤嘤,怎么办,二小姐她遇到一个变态啊!’
原来,她刚刚回头看的时候赵旻放着自己跟前的茶杯不拿,偏偏伸手去端青葙喝过的那盏茶。翠褛以她绝佳的眼力发誓,她清清楚楚看到了赵旻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她看得真真的!
也不知道翠褛到底和青宁、池寒说了些什么,反正在青葙回傅府的第二日,池家就送来了六名护院、十个小厮,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管家忠叔安排他们在青葙的院子周围巡视走动,说是一见到可疑人员,别的不管,先暴打一顿再说。
青宁还让翠褛来传口信,说让青葙这阵子老老实实在家里头写稿子,希望她能在孩子出生之前写两本小说出来,算是给两个侄子侄女的礼物。
这也没多长时间了啊!青葙掐指一算,绝望了!以她的速度,这段时间写一本是没什么问题,写两本真的是…
不过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青葙在心里头这么安慰自己。
青葙在整理素材的时候看到了当时在江陵城里所写的关于失忆症的一些文字,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当时赵旻那副憨傻至纯又极执拗的模样。或许…可以写一个这样的故事!!青葙抓住脑海中的那灵光一闪,快速提笔在宣纸上将刚刚的那点想法记录了下来。
在写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想法涌现出来,这个故事被一点一点的丰满完善。到了晌午时分,青葙的书案上已然堆了近十页纸,这本小说的主线算是彻底捋通顺了。
这次的小说她写得异常的轻松流畅,下笔有如神助,基本上每日都能写四五章出来。就这样接连忙活了十来日,青葙将新书上册部分给写完了。正好赶上腊八节,各大寺院都在这天作浴佛会,青葙准备出去看看,松快松快。
街巷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有卖散佛花、韭黄、生菜的,有提着篮子去走亲访友的,也有买布匹绫罗准备做过年要穿的新衣裳的。青葙带着碧钏、红玉边走边逛,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行至朱雀大街,青葙本来在街边的摊子上挑些果子香药,一偏头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熟悉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薄唇微抿。那人是赵旻,他正跟他身边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说着话儿,从背影来看,般配极了。
青葙攥着那瓶香药的手收紧了下子,而后收回了视线,继续和摆摊子的那个秀丽女孩儿说闲话儿。
暗中保护青葙的那些个护卫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好手,他们自然没错过青葙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头甭提多同情自家主子了。他们心道:‘主子,不是我们办事不利,实在是您太能作死了!!怎么就非得在这个时候陪郡主上街呢,还有说有笑的,结果悲剧了吧,被青葙姑娘瞧了个正着,看她这样子,肯定是误会了!’
离了这个香药摊子,青葙她们朝反方向胡乱逛去,只是个个神情疏淡,兴致不高,没过多久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府中,青葙坐回书案后继续写自己的新书,看起来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她今日写得一点也不顺,蘸饱了墨却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只在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疙瘩。有的时候她已然写了几行字,可回过头去看,觉得各种不好,便忍不住伸手将这页揉成一团丢在桌旁,眉眼间也染上了一股燥意。
赵公子实在是过分!
果真,皇上就是天生的花心大萝卜!
碧钏和红玉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头埋怨起赵旻来了!
第34章 要虐负心汉
大殿内,赵旻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此时的激动心情。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暗卫头领的跟前,急切的问道:“你说青葙她吃醋了?!因为看到我和明月有说有笑?!”
“回皇上,据臣观察,是这样的!”暗卫头领答道。
赵旻这会儿神情却是淡淡的了,朝暗卫头领挥了挥手,说道:“好,你下去吧!”
在暗卫头领退出大殿的那一刹那,赵旻的嘴立刻咧开了,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隙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天呐,青葙吃醋了!她吃醋了!她喜欢我了,真好,她喜欢我!”
赵旻在大殿里足足转了有二三十圈才算是消停了,然后他唤人来将他所有的衣裳都拿过来,他要挑一套最好的穿去见青葙。
这套不行!
这套也不行!
这套还是不行!
没有一套适合他向青葙表明心迹时穿!
也不是赵旻想得太远,毕竟按照小说和话本的套路来讲,女主角吃醋的情节过后,的确该是男主角向她解释清楚并剖白心迹的时候了。
就在赵旻为一套衣袍而弄得宫内人仰马翻之时,青葙因为思绪纷乱,无从下笔,决定先去歇一会儿。她闭着双眼在床上躺了许久,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换了许多种姿势,最后干脆不睡了,身子平躺,双眸睁大,就这样直勾勾的瞅着床帐顶子。她的脑海中总有这一幕不断地会回放,回放。赵旻身披黑色绣云纹的斗篷,偏头在跟身旁那个身着雪色红梅斗篷的娇俏女孩儿说话,眉眼里盛满了温柔。
青葙觉得胸口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压得紧紧地,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等她胡思乱想得累了,一闭上双眼便睡了过去。这一觉好像是睡了很久的样子,心累身子也累,但其实还不足一个时辰。她醒来时眼角的泪正在往下滑落,软缎绣花枕已被打湿了好大一片。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那种悲伤和决绝的情绪还残存在心里,她将这些情绪全都宣泄到了文字中,笔走龙蛇,写得比前些天还要顺畅。她笔下,男主角昭烈因为一场变故忘却了前尘旧事,他忘记了曾经和他山盟海誓的女主角林琅,和娇怯温柔的姨表妹订婚了。就在他们订婚之日,林琅现身,想要讨一个交待,不过却被昭烈赶出山庄,身受重伤。
写这段的时候,青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滴在纸上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印迹。
碧钏和红玉看了自家小姐写的这几章,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一边哭一边替林琅骂昭烈。红玉眨着水汽弥漫的大眼,紧紧攥住青葙的左手,祈求道:“小姐,你一定要虐虐这个负心汉!他不配得到幸福!”
“小姐,林琅呢,她以后会不会遇到真心爱护她的人?她那么好,应该有更好的结局啊!”碧钏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她和红玉都是把青葙带入了林琅的角色,心疼林琅,更是深恨昭烈。
“那是自然的,你们不要担心!”青葙哭过之后心情好转了许多,听了红玉和碧钏的请求后还露出了个笑容。
此时,赵旻以及赵一、赵二就在书房窗外,将里头主仆三人的对话听得是真真切切。
赵二其实有些不忍心,不过为了不让主子丢脸,他还是忠言逆耳了。他压低声音道:“皇上,您看青葙小姐这样子,像是在吃醋吗?”
明明就是全身心的扑在小说写作上…
赵旻觉得胸口被插了一刀,心疼!他又再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房门,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宫了,跟来时那般兴冲冲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葙根本就不知道赵旻在窗子外头站了许久,她一门心思的想着新书接下来要怎么写。就像她跟两个丫鬟承诺的那样,她写出了一个愿意为林琅舍身舍命的男人邢茗。全武林都在追杀林琅的时候,只有这个人挡在她身前,为此身中剧毒、功力尽失,最后和林琅一起被逼到悬崖边缘。目睹了林琅和邢茗携手跳崖的一幕,倍受刺激的昭烈恢复了记忆,那些相爱的曾经成了最能折磨人的无解毒药,让他几欲癫狂。
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然到了三更时分,青葙的双眸红肿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之前哭的还是熬夜熬的。碧钏和红玉也是听得更夫的喊声才惊觉已到了这般时候,赶忙劝青葙回屋休息。
不过青葙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双眸湛亮,真是半点困意也无。碧钏和红玉拗不过她,只好任她去了。
青葙接下来要写的就是这本小说里最爽最解气的部分。林琅和邢茗并未如大家预料的那般葬身崖底,而是因缘巧合的得了一份武功秘籍。二人在崖底结为夫妻,共同修炼,最终登上了武学巅峰。五年后,夫妻二人携子归来,在江湖掀起了轩然大波,当初造孽的一个个都得了报应。昭烈也不例外,他一直在等林琅来找他复仇,不过终其一生都没能再见林琅一面。
昭烈临死前喃喃道:“如果有来生,我定不负心,不负你,不负自己!”
写完这最后一句,天光已然大亮。累是肯定的,不过更多的是从心而发的畅快。青葙将林琅和邢茗在崖底度过的那段岁月写得比蜜还要甜,看得碧钏和红玉直呼羡慕,心里头很是为林琅高兴。看到昭烈的结局时,两人在心里头不约而同的叫了声活该!
青葙用完了早膳之后便回屋歇着了,睡得是昏天黑地,直到日影西斜之时才醒转过来。
“红玉,你去街角彭木匠家买几个带凹槽的木轮子过来!哦,对了,再去杂货铺子买些鹌鹑蛋大小的钢珠子回来。”青葙现在精神极饱满,说话间还隐隐带着兴奋之感,她吩咐道:“碧钏,你去厨房拿几个水桶,然后再抱一盆白面来!”
碧钏和红玉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青葙的吩咐去做了。
等青葙忙忙活活的在书房内布置开来,她们俩这才明白,原来自家小姐这是在设置机关呐!
当天晚上,赵二动作极轻的推开窗子,一沉甸甸的水桶带着风声就朝他的脸砸了过来。没有半点防备的赵二险些没躲过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一桶白面就扣到他头上了。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进了屋,地上也不知道被涂了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极其难走,快靠近书案的时候他的脚踩到了几个圆滚滚的珠子上,险些让他劈了叉!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赵二拿着千辛万苦才偷来的书稿回到宫中,在殿门口值夜的赵一都险些没认出他来,难得流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不是说要做彼此最好的兄弟吗?!”赵二那张被白面糊住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怨念的表情的,他抹了把脸,说道:“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可把我给坑苦了!”
赵一有点懵,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他在寒风中枯坐一夜也没等到青葙小姐熄灯就寝,最后无功而返,白日里他也没怎么休息。赵二见此情况,就主动提出今夜帮他去偷书稿,谁成想回来时竟会这般狼狈!
赵二在呈上书稿的时候详详细细的讲了他在傅府的遭遇,但是,半分同情都没有得到。
“不愧是我的青葙,做得好!”赵旻猛地一拍龙书案,赞叹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赵一则是隐晦的投给了赵二一个怨念十足的眼神,心道:“青葙小姐定会把赵二误认为是我,冤得慌,这功夫不济的帽子算是给我扣上了!”
赵旻看第一页的时候只是脸色微变,接连翻看了几页之后,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来,怒道:“赵二,你办事不力,罚俸两年!”
他就不应该听信赵二所言,什么叫青葙这样子不似在吃醋,她这是将醋意全都宣泄到了小说里面,在上部还是情深意重的昭烈一下子变成了负心汉!他这是错过了多少的表明心迹的机会啊!而且还让青葙白白伤心这么久!
正好这时候赵二语带委屈的喊了一声:“皇上,我…”
“罚俸三年!”赵旻瞅了他一眼,冷酷地加大了惩罚力度。
赵旻本想现在就冲到傅府青葙的面前,跟她好好解释,不过被赵一给拦住了。赵一道:“皇上,您现下过去岂不是会打扰到青葙小姐休息?!她二更时入睡,现在睡得正熟。若是等到明日,您可以带着郡主一块儿过去解释,这样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说得好!有赏!”赵旻点头道。
赵一和赵二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到门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赵一是要继续值夜,而赵二则是特地停下跟赵一说话的,他道:“呵呵,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一起喝酒吃肉了?!”
“不能!我戒酒了!”赵一目不斜视,板着一张脸显得极为冷酷。
赵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道:‘这是什么世道啊!他好不容易将书稿偷了回来,弄得一身狼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办事不力了呢!难不成偷书稿还要偷出花样不成!罚俸三年,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