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高兴这样的结果是吗?”
“当然高兴,”她是真的想笑,像是他真的说了一句最高明的笑话。“不过我告诉你,是我先不喜欢你的。你让我失去了我最后的亲人,我所有以前觉得无能为力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无力了。”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原来一切都不会过去。那么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回来?”他对她微笑,温柔地询问,她惊讶地看着他,他转变的太快,让她很意外。
有恐惧的感觉袭来,她努力掩饰起来。
“这还需要解释吗?你知道的,这是我喜欢的游戏,我玩过第一次,为什么不能玩第二次?”
萧竞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很突然地转身走出去,他转身的动作很快很坚决,似想以此告诉她,他已没有一点留恋。
她听到门在他身后关闭的声音,眼睛慢慢变的湿润。
安语童独自去了市中心的一家百货商店,她挑了一条黑色的短款礼服裙,黑色可以让她为自己显而易见的低落情绪找到借口,她参加过很多次媒体会,她知道每当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借口。
她进场的时间也是刻意挑选的,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进去后就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上坐下来,她相信这个位置没有什么人看得见她,包括台上的人。
果然如萧竞航告诉她的,他带着叶之韵一起走上台,亲自主持了这场发布会。萧竞航出人意料地在大屏幕上播放了叶之韵的粉丝祝贺她新书上市自拍的短片,看得叶之韵几度落泪,萧竞航温柔地为她擦眼泪,好事的记者高声怪叫,引起场内阵阵掌声和笑声。
发布会最重要的环节便在这里落下帷幕,之后是十五分钟的记者提问,在叶之韵回答了若干和新书及新片有关的问题后,忽然有一记者向萧竞航发问道:“萧总,听说依依恨也把新书版权签给了艾文,是不是真的?”
萧竞航笑道:“你消息真快。”
台下记者听萧竞航这么说,知道他这算默认了,并且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的意思,便接二连三地提问,基本都在询问签约的内幕,牵涉到楚天的财务危机,依依恨,楚千帆和他的恩怨问题等。
萧竞航耐心地站在舞台中央听着他们说话,目光缓缓地延伸出去,安语童的心刹那停顿。
她看到萧竞航看着前方微笑着说:“依依恨和我之间不存在冤冤相报的问题,她开出了价,我接受了她的开价,所以成交了。至于楚千帆为什么不做这本书,也许是因为他不看好市场前景。”
台下一阵惊呼,两三个人同时问:“为什么楚千帆不看好自己女朋友的书,新书质量很差吗?”
“是的,当我拿到全稿时也很吃惊,和她的前两本相比水准差很多,我甚至怀疑不是同一人写的,目前依依恨正在按我的要求做修改。”
“那今年会上市吗?”
“不会。”萧竞航收起笑容,声音清晰而饱满:“上市时间将无限期延长。”
台下喧哗声更大,安语童慢慢站起身,她很庆幸自己选了离出口最近的一个座位,也许是这样的结果早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不想,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想清楚吧。
她离开大厅后就去了萧竞航的办公室,萧竞航在半个小时候才回到那里,叶之韵和他一起进来,见到安语童,立刻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安语童从老板椅上站起来,绕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萧竞航没有异议地在她原来坐的位置坐下,这样便很符合两人现在的身份,也很符合办公室的谈判氛围。
“萧总,这本书我就算白写了,你爱什么时候出版就什么时候出版吧,不需要通知我,就算你通知了我,我也记不住。”
萧竞航对着她弯起唇角,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手腕一抬,扔到她面前。
“请你看清楚,你签给我的不是这一本书,是你十年内所有的文字创作,另外我买断的版权包括网络和实体两部分,实体方面涵盖了图书,漫画,游戏,广播,电影,电视剧,有声读物等作为载体而出版或开发和销售玩具等衍生产品。所以,你想让你的作品公诸于世,等十年后吧。”
安语童大惊,飞快地翻动着手上的合同,她在某一页上停下来,来回看了几遍,然后突然站起来,将整本合同对着萧竞航的脸扔过去,萧竞航微微侧身,合同穿过他的肩膀落在椅子上。
萧竞航人靠向椅背,微微一笑。
“不知道你是太急于为楚千帆筹措资金,还是自以为对我的合同条款太熟悉,竟然只看了个稿费金额就签字了。不过,我付了五千万,买你十年所有的版权,也不算过份吧。”
安语童站起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是不过份,我用毁了自己写作前途的代价来挽救楚天,也不过份。”
萧竞航笑容停滞,有怒意在他眼中升腾,安语童满意地看到他的转变。
“你说这一次你是真的生气了,但是还是不想放弃我,你这是在骗我,对不对?”
“没有。”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已不屑于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愤怒,与此相反,他很急于让他知道他对她不满。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放弃你,而是要惩罚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欺骗,什么叫心痛。”
安语童连续后退了几步,她觉得这样的距离最合适让她看清他,也让他看清她,于是她停了下来。
“萧竞航,你给我听好了,楚千帆比你好一百倍,我就是个白痴现在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你赌输了,我已经不爱你了,那我又怎么会心痛?”
他紧紧抿着唇,想等待她的泪水落下来,可是她固执地强忍着,他只好放弃。
“那好,语童,我们分手吧。”
66弃子
“你是算准了我舍不得和你分手。”
“以后不许骗我,就算想再骗我,也不许提‘分手’两个字,因为,我-不-同-意。”
如电闪雷鸣,安语童捂着耳朵向出口处狂奔而去,刚推开门就撞在了叶之韵的身上,原来叶之韵一直都没有离开,她抱住失魂落魄的她,急问:“语童,脸色这么难看,你没事吧?”
安语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她用力推开她,再次向前奔去。
叶之韵在她身后叫了她两声,见她已走远,急忙推开萧竞航办公室的门,看到萧竞航端端正正地坐在对面座位上,若有所思。
“竞航,你就是和语童吵架也不能这么抹黑她,说什么她的书差,无限期延长上市时间,你没看到语童刚才跑出去的样子吗,吓了我一大跳。”
“她那个样子不是因为书不能上市,而是因为我说要和她分手。”
“什么?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严重到你又是封杀她,又是闹分手的地步?”
萧竞航撇撇嘴,神情很轻松。
“是很严重,不过确实还没到分手的地步,我只是想吓吓她,让她以后不敢随便挑战我的底线。你放心,过两天我们就没事了,她的书我正在安排二校。”
叶之韵白了他一眼。“我真受不了你,人家不理你的时候,痛苦成那个样子,现在回来了,你又开始端架子了,男人啊,真是贱。”
“叶之韵,你是不是也想我封杀你?”
萧竞航虽竭力板起脸来说话,但他的眼睛里都是笑意,给叶之韵的感觉是她的话让他很受用,她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安语童一路向前跑着,她想以这样一种方式暂时去忘记她不敢触及的伤处,犹如向那里注入大剂量的麻药,只是她不知道那种麻醉力能持续多久,什么时候她的心里又会是排山倒海的痛。
她以为她寻找的是一种疗法,所以这样的奔跑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可是当她发现她停在了楚千帆的家门口时,她知道自己错了。她在冥冥中一直都在受人指引,她接受这样的暗示,顺其自然且心甘情愿。试图掩盖的东西在最后一刻被打开了盒盖,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她觉得自己的努力很有意义,对于遗忘的愿景来说,消失比埋葬更接近她的理想。
楚千帆开了门,她眼前一黑,人软软地向前倒去,楚千帆一把抱住她,她在意识消失前隐约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否说出话来,但在之后她所做的一个漫长的黑暗的梦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场景,她睁开眼,笑着说:“千帆,萧竞航终于提出分手了。”
安语童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看到楚千帆眼中的血丝,和他突现的欣然笑容,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包括痛,遗忘,消失和埋葬。
“语童,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安语童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说:“头很晕,这里是医院吗?我很严重?”
“不是很严重,只是你在我家门口昏倒了,我把你送来了这里,医生说你极度虚弱,所以给你做了个检查,看看有什么其他的病症。”
“我昏迷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之后是医生给你打了针,说你像是长时间失眠,让你好好睡一觉。”
楚千帆从她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橘子,剥开黄色的外壳后递给她。“是不是饿了,先吃点水果,等下我出去给你买粥。”
安语童接过来,看着露出的半截果肉,看了很久,忽然抬起头来。
“你是怎么找到陆离的?”
楚千帆顿时面如土色。
“什么陆离?”安语童微微一笑,摘下一瓣橘肉放进嘴里。
“你发现了语裴是我爸爸和陆离的孩子,而不是我一直以为的我妈妈从福利院里抱回来的弃婴,所以你去查了陆离的资料,然后你发现远在美国的陆离正在千方百计地找寻语裴的下落,所以你匿名和她联系,促使她回国和我争夺语裴的抚养权,然后再让陆离嫁祸给竞航。”
房间里很静,只有楚千帆沉重的呼吸声,安语童再次微笑起来。
“千帆,对不起,我让你难堪了。”
“你怎么猜到的?”楚千帆惨白着脸,低声问。
“竞航赌我爱他,自信我早晚都会回到他身边,所以他不会冒险让我有机会恨他一辈子。而你不是,你不确定我爱不爱你,或者有时你也确定我不爱你,所以只有让我失去语裴,失去我最后的精神依靠,这样我就会和你结婚,和你永远在一起。”
“不是这样,不是我干的,我不认识陆离,也没有让她带走语裴,语童,你要相信我。”楚千帆大叫着,他站起来时动作太猛,将床边柜子上的一个杯子掉落到地上,有液体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慢慢流动。
安语童从床上走下来,站在他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看着他。
“千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给了你希望,却又让你失望,我答应过和你永远不分手,可是一转身就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是我主动进入了你的生活,接受了你的帮助,却从没努力去保护你的感情,我一直对你都不够好,远远不如你对我的好,所以我将为没有能力爱你而痛悔一生,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楚千帆试图逃逸的情绪被自己亲手堵上了出口,他感觉到了很久未曾有过的舒畅和开朗,因为他再不需要活在怕失去她的恐惧中,在他能够确定他已经永远失去她之后。
“对不起,我将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弥补我犯下的错,我会和陆离联系,让你去美国看语裴。”
“不用了,陆离已经寄了机票给我,让我尽快过去和他们住一段时间,语裴到了那里后见不到我情绪很激动,无法进行治疗。我过两天就走,你有空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我们。”
“好,我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后就过去找你。”他努力对她微笑,笑容深邃,如目光一般无法测量。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惹怒萧竞航来帮我?”
安语童笑着叹了口气,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心里如被电击般的震动,她明白她永远都过不了他那一关,萧竞航是她的命中注定,她将如宿命安排地那样为他心动,然后为他心痛。
“因为我累了,我不想再整天担心你们谁在受伤害,谁又在计划伤害谁。竞航认为我爱他,所以他一直都不肯放弃我,只有让他认为我也爱你,他才会。现在这样最好,你们俩,我一个都不要。”
安语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因为这个动作,心头有了如释重负的错觉。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必定会成为最让她骄傲的回忆,全中国两大顶尖作家,她全都放弃了。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很快地闪过一幅画面,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走在纽约最繁华的街头,那个男人平凡地让她不会再遭受任何的波折,她千折百回的爱情故事终于以一个俗套的尾声收场。
“你打算去多久?”楚千帆问。
“可能不回来了。”她微笑。“陆离说语裴的治疗期需要几年,她希望我能一直呆在那里,她会帮我办理长期居留,另外也会帮我介绍合适的工作。你看千帆,你一点都不需要内疚,你让语裴重新有了妈妈,而我也依然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不会有这样圆满的结局,这是你没有想到的,但确实是你促成的。”
楚千帆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回应她,只能沉默不语。
安语童主动替他解围道:“我好饿,你问问医生,我能不能回家了?我们去避风塘吃粥吧。”
“好啊,那你再躺会,我去找医生。”安语童还没回答,就看到一个中年女医生从外面走进来。
楚千帆好像和她很熟,问:“李医生,语童醒了,能让她先回家吗?”
“可以。”李医生很和善地看着安语童,说道:“等下去我办公室拿了报告就可以走了,注意营养和休息,千万不能再晕倒了。”
“医生,语童的报告有没有问题?”楚千帆急着问。
“没有其他问题,只是她怀孕了。”
67终局
楚千帆开车带着安语童去了生意最好的一家避风塘,在市中心,因为午饭时间还早,所以店内人不多。

楚千帆点了很多的东西,但安语童只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他不得不将一桌子的食物都打包给她带回了家。

他送她进了房间,房间像是很久没有住人一般,有种阴冷的寒意,安语童身体一阵颤抖,楚千帆敏感地侧过头去问她:“语童,你冷吗?”

“有点,麻烦帮我把窗关上吧。”

楚千帆点点头,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安语童笑着说:“你这样子,像我得了重病一样,我还能自己走路的。”

楚千帆关了窗,站在窗台下,远远地看向她。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安语童扬着笑脸,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让楚千帆有点心酸。

“你准备告诉萧竞航吗?”

“告诉他干什么?他爱不爱我,和我有没有他的孩子无关。既然他已经提出分手了,我就没有必要告诉他我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楚千帆脸色一变,抓住她那个用词问:“你准备处置萧竞航的孩子?你不想要他的孩子吗?”

安语童的笑容终于在这样的问句中再也无法维持,她重重地点着头。

“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问题,牵涉到我妈,又牵涉到你,终究我们还是走不下去了,那又何必让这个孩子生下来面对他的父母都无法面对的状况,我也下不了决心做一个悲情的未婚妈妈。这是个意外,但不影响全局,我会在出国前处理好这件事的。”

“你要是不忍,就生下来吧,我会像帮你照顾语裴一样地照顾这个孩子。”安语童吃惊地看着他,他说的那么不假思索,显然这是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她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知道自己再不能犹豫,否则她的未来会比她的过去更难以收拾。

“我已经决定了,千帆,能不能麻烦你让李医生推荐一个隐秘一些的医院,我怕会被媒体发现。”

“你是说私人医生?”

“是的,这样也可以免除签字的麻烦,我怕落下证据。不过希望是个技术好一点的医生替我做手术,我很怕痛。”

她好像真的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器具在身体内工作而引起的疼痛,痛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楚千帆只沉默地看着她哭,等了一会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李医生。

“明天先过去给那个医生做个检查,定在这个周六做手术,到时候我来接你。”他握着那个手机走到她面前,说的很流畅,她咬着下唇听完他的话,微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但在周五的下午楚千帆就接到了安语童的电话,她说:“我已经在诊所了,那个医生昨天通知我周六有出诊任务,所以手术提前了一天。”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呢,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忽然很不愿意你看到我从手术间里出来的样子,杀人犯的样子。”他听到她在电话里轻笑。

“千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千帆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可理喻,他早就知道她的决定,现在只不过提前了一天,他却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开始他以为是他还是在担心有一天她会后悔,后来他才想明白,原来他是怕自己后悔。

这样的结论一旦在脑海里确定后,他下意识地就冲出门去。

楚千帆一在艾文大楼内出现,便有安保直接向总裁室发布了消息,所以当他刚跨出电梯,就有一帮人在那边堵截他。

他冷冷地看着那帮人,高声说:“我找萧竞航有重要的事,要是不让我进去的话,就麻烦传个话让他出来两分钟见我。”

保安中没有人回答,都看着站在门口观望的丁薇朵,丁薇朵对于应付大场面还不够老练,红着脸说:“萧总在开会,你得等他开完。”

“要多久,两三个小时吧。”

楚千帆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个保安见状也都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眼睛还是一直看着他的位置。

丁薇朵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她刚坐下,就看见楚千帆紧跟在她身后进来,她吃惊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进了萧竞航的办公室,而保安才刚刚赶到他的身后。

萧竞航办公室内坐满了人,众人见到楚千帆进来,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除了萧竞航。

他声音平淡地说:“我答应过谁的事,我会做到的,不需要这么急着来催我。”

楚千帆脸上风起云涌,还有隐约的指节被重压后发出的“咯吱”声,房内人的神情立刻由敌对变成了忧虑。

萧竞航右手撑在桌子上,唇角上扬,声音比刚刚略微多了一些起伏。

“你要是觉得达到此行的目的了,就请回吧,我在开会。”

“我有其他事找你,你能不能出来下,我单独跟你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楚千帆尽了最大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怒。

“不是很多时间,也是时间,我不想跟你出去,要说你就在这里说吧,让我们大家也一起听听楚总又有什么新的能战胜艾文的策略。”

以林骁为首的艾文骨干们都很配合地干笑了两声,楚千帆的脸变成了青灰色。

他咽了一下口水,嘴唇动作很小,所以声音不是很明朗,像从胸腔底层发出来一般。
“萧竞航,你最好不要后悔说了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见萧竞航唇边扬着笑意,看戏般地看着他,于是继续说道:“语童现在医院做人流手术,孩子是你的。”

房内的空气刹那变的稀薄,所有的人都觉得呼吸困难。谁都没有发现萧竞航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楚千帆面前的,当时他们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眨眼间,他已从座位上冲了过去。

“带我去医院。”萧竞航是边走边说这句话的,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房间,楚千帆立刻跟了上去。

安语童的彩铃和她的铃声一样,都是那首曾让他欣慰,此刻却让他心如刀割的歌,只是直到歌声消失,安语童也没有接电话。萧竞航又重拨了一遍,依然如此。

萧竞航上了楚千帆的车,他想空出手来继续拨那个电话,在他几乎等待到崩溃时,终于听到安语童在那头说:“竞航”,他的眼睛刹那湿润。

“是我,你不要做傻事,听我当面给你解释完你再决定好不好?”

“你知道了,千帆告诉你的吗?”她声音平静,似世上再没有人可以让她起波澜。

“是。”他觉得有些困难,因为他这辈子从没说过这个字,但现在不得不说:“我求你,不要动那个手术,我要我们的孩子。我知道是我玩笑开过了,我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以前你那么对我,我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我只是想气气你。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的很异常,连正全速开车的楚千帆都忍不住回头看着他。

“语童,你等我。”

安语童听到他停下来,知道他已经说完了他想说的,于是她回答他:“太晚了。”

萧竞航几乎握不住耳旁的手机,他的胸口犹如遭受一记重锤,让他痛的连声音都打着颤。

“什么太晚?”

“你解释的太晚,我已经不想改变决定了,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可以和其他女人生,竞航,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安语童早已挂断了电话,只是萧竞航还认真地听着挂断后那一串“嘟嘟”的机器音,他了解她,她会说到做到的,那么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和她通话了,所以即使是机器音,他也要听完。

萧竞航垂下手,侧过头对着楚千帆大吼:“还要多久才能到?”

楚千帆毫不理会,只是在萧竞航冲过来抢他方向盘的时候他猛地一个大转弯,然后突然刹车,惯性太大,两个人同时向前倒去。

“到了。”楚千帆若无其事地开始解保险带。萧竞航几乎是踢开车门的,因为速度太快,几乎摔倒地上。他稳住重心,看清前方门口的标志后,飞奔进去。

房内有两位穿着护士服装的小姐,其中一个见到萧竞航的样子,有些胆怯地问了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找安语童,她有没有开始手术了?”那个小姐刚想说话,就听到手术内间里传来一名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萧竞航立刻扑向发出声音的那扇门,对着那里一阵猛踢,随后进来的楚千帆和那两个护士一起好不容易将他拉到一张椅子上,强行把他按住。

“这位先生,你这么做,会让医生分心的,虽然是小手术,可是毕竟也是手术啊,出了问题谁负这个责任?”另一个护士比之前说话的那个老练很多,板着脸开始说教。

楚千帆抢在萧竞航发作前说话:“对不起,小姐,请问里面做手术的病人是不是叫安语童?”

“安语童?已经做完走了,里面那个不是。”

萧竞航一把抓住那护士的手,那护士这下被吓的不清,一边想甩开他的手,一边紧张地看着他说:“先生,你冷静一点,你先放开我。”

“她一个人走的?说去哪了吗?”

“她是一个人来的,也是一个人走的。做完这种手术人都快死过去了,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家了。我看她走都走不动,就扶她到路口,帮她叫了辆车,走了有一刻钟了。”

“难怪她说太晚了。”萧竞航猛地甩开那个护士的手,像那是灼痛他的毒物,那个护士连退几步,另一护士急奔过去拉住了她。

萧竞航看也不看她就向门外冲去,楚千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这个时候很难叫到出租车,你开我车去吧,注意安全。”

萧竞航接过钥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楚千帆一楞,萧竞航已撤回手狂奔出去。
68尾声
安语童走进机舱,抬头看了一眼行李架,犹豫了一下,侧身对一旁的空姐说:“对不起,小姐,能麻烦你帮我放一下这个箱子吗?因为我怀孕了。”

空姐连忙笑着答应,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她的腹部。安语童说了声“谢谢”,同时顺着她的目光也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把右手覆盖上那有目光飘过的地方。

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对着那个医生说:“医生,我不想动手术了,我要这个孩子。”

医生笑了笑问:“你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不会了,因为刚才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对你的抗拒,所以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虽然抚养他长大,可能会比抚养一般的孩子多花很多心血,但是总比在以后漫长的时间里我不断地自责和后悔所花费的心血要小。我想赌一下,留下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人生的每件事都起了赌意,她有些庆幸,对于她而言,没有一蹴而就的机会,反而多了很多的悬念。

“那好,我习惯在最后一刻再给我的病人一次反悔的机会,而现在就是属于你的那一刻,我很高兴你能改变主意,给你的孩子一次生的机会。祝你的未来一切顺利。”

安语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有好心的护士过来把她搀扶到路口,替她叫了出租车。车子启动才没多久,她就接到了萧竞航的电话,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自虐倾向了,她对他说“太晚了”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十八年后她带着孩子站在远处看着他的场景,而他的手臂正被另一女子轻挽。

爱,让我们无所不能,又终究一事无成。

她挂了电话后催着司机加速前进,因为准备去美国,家里的行李大部分已经托运,只剩下两个小箱子也已经打了包,她让那司机在门口等一下,进去拿了箱子又重新上车,然后对那司机说:“去千江。”

千江是向小槐的老家,离这里车程有两个小时,安语童小时候曾经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近几年房地产飞速发展,但那所老房子她一直不舍得卖掉,空的时候也会回去看望原来的邻居。她打算在那里住两个星期,一直住到她去美国为止。那里很清静,因为没有人能找到她,连楚千帆都不能。

她在靠走廊的位置上坐下来,因为时间还早,机座椅背的屏幕上还没有开始播放安全知识,正在重播电视台的娱乐新闻。

连着几则新闻都是关于叶之韵的新片和新书的,萧竞航果然是按照他之前说过的策略在做推广,从目前看来和影视的跨界合作还是很成功的。

画面一转,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了萧竞航,她觉得好像有几个世纪没有见到他了,突然这么近地看到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主持人问:“萧总,能透露下艾文接下来有什么重大出版计划吗?”

“有,我向公众道歉,之前对外宣称安语童小姐的新书今年不准备上市,那是为了给竞争对手造烟雾弹,其实语童的这本书我一直在做精心的上市准备,明天我就将为这本书召开盛大的新闻发布会。”

安语童吃惊地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新闻日期,这是一条重播的新闻,那么萧竞航所说的明天,就是今天,现在。

“另外,在新闻发布会上,我还将宣布一个可能会让大家非常吃惊的消息,”萧竞航微笑起来,他的笑容经常让人迷惑,只是这一次他的寓意那么明显,任谁都会产生某种联想,果然他说:“那就是我的婚讯。”

“真的非常意外啊,可以事先透露下那个幸运的女孩子是谁吗?”

萧竞航再度笑了起来。

“其实能够娶到她,我才是那个幸运者,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比任何一部八点档的电视剧逊色,我们的感情曾多次陷入绝境,但我从未想过要放弃,我自己都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也许是我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让她成了我唯一想娶的女人。这个婚,我结定了。”

“萧总,就差一天了,说下她的名字行不行?”

“还是等明天说吧,因为今天她还没有回来,希望明天在我说出她名字的时候,她会在我身边。”

屏幕一阵震颤后转成了机内频道,开始播救生知识。安语童听到空姐在座位边说:“小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

安语童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空姐眼中的惊异后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来不及去擦拭,只是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她说:“小姐,我要下去。”

(世界上最失落的三个字是:全文完)
番外卷:
萧竞航看到林骁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问:“是不是我上头条了?”

林骁为难地把手上的报纸递了过去。

萧竞航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昨天那个新闻发布会,在他让记者等了两个小时后,才走进会议大厅内,然后在说了两句话后掉头离开:“安语童的新书‘我赌你爱我’将在下个月上市。虽然我等了两小时,她仍然无法准时到达这里,但我还是向按照原来的计划,借这个机会正式向她求婚,希望她能答应我的请求,立刻回到我身边。”

这个新闻实在太过惊爆,超过了锋芝婚变,但仅凭萧竞航的这两句话,无论如何构不成头条的份量,但没有人能找到安语童,于是目标转向了楚千帆,楚千帆这次倒是很合作地做了回应,说和安语童因为性格不合,已经在半年前分手,对于她现在的感情状况不是很清楚。

萧竞航接过林骁手中的报纸,他知道他的求婚和楚千帆的分手声明会是今天的热点新闻,他对这样的版面毫无兴趣,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目光刚刚离开,却又像碰到弹簧一样回到了原地,他抓起那一页放到眼前,人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像是怕那张纸会从手上突然消失一般,抓的紧紧的,手心都渗出汗水来。

娱乐版头条的位置上确实是他和楚千帆说的话,可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这段内容的下面是占据了更大版面,并且还配上了现场照片的一个让他非常震惊的新闻标题:“安语童大闹国际航班。”

他把那段文字很快地看了一遍,记者的描述很详细,包括安语童和空乘人员之间的所有对话,当时安语童的态度和表情。因为那个记者恰巧就在航班上,他当场把图像和文字通过手机发回了自己的报社。文中记录了当事空姐说的一段话,她说安语童是在看完闭路电视上的一段新闻后突然泪流满面,随即提出下飞机要求的。

萧竞航看到最后空姐说到他们飞机上放的是什么新闻时,紧绷的脸突然松弛下来,然后竟然笑出了声。

林骁也笑了起来,凑到他面前问:“老板,这个记者我刚好认识,需不需要我去问一下这班飞机是飞哪里的?”

“当然要,这还用问我吗?”

萧竞航想板起脸来说这句话,可是实在做不到,最后还是笑着说完的。

安语裴在见到安语童后情绪好了很多,但对陌生人非常抗拒,包括他的医生。那个叫Johnson的美国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突然来到陌生地方,受到了一些惊吓,所以不能着急开始医治,建议让他唯一信任的安语童带着他出去散散心,平复一下恐惧心情,医生还建议最好是去安语裴曾经去过的地方,这样不至于因为环境的陌生而再度引起他的不安。

安语童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地方,那就是向日葵小镇,安语裴曾经在那里住了好几个月,印象深刻,而且所有的记忆都是很快乐的。

从美国去法国旅游,手续很方便,陆离很快就帮他们做好了安排。

安语童打了个电话给楚千帆,问有没有办法住进他的那套房子里,因为那个地方是安语裴熟悉的,应该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楚千帆立刻通知他雇佣的园丁在房子里等着他们到来。

医生的建议果然有效,安语裴自从到了这里后,情绪非常稳定,而且很快乐,不仅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很有安全感,而且因为房子里只有他和安语童两个人,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中,不仅对安语童,对小镇上的陌生人,他都表现地很友好。

黄昏的时候,安语裴突然说要给她画画,他看到电视上有人那么做,安语童笑着答应了,她坐在向日葵的花丛中,给安语裴当模特,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很快她就昏昏欲睡了。安语裴倒很体贴,连忙跑过来说:“姐姐,我画好了,你去房间里睡觉吧。”

安语童笑着说好,向他的画上看了一眼,笑的就更欢了:“你怎么把我画的像个男人?”

“这个不是你,是后面那个哥哥。”

安语童站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去看看安语裴画的是谁,可能起身速度太快,感觉一阵猛烈的晕眩,随即胃里翻江倒海,她俯□体干呕起来。

她感觉到有人轻拍着她的背,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呕吐感渐止,她慢慢直起身体。

“语裴,我没事。。。。。。”

她话没说完已被人抱进怀里,随即听到了一个她太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说:“我的女人有了我的孩子便是天下最大的大事,怎么会没事?”

她怔怔地靠在他怀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还是萧竞航先推开了她,她这才看见他的脸,与此同时,她的泪溢出了眼角。

他微笑着把拇指放在她眼角上,声音越发磁性。

“是看见我太高兴,还是被我找到了,太不甘心?”

她有些哽咽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确实找了很久。我到了医院,护士说你已经做完手术离开了,我发疯一样地开车去你家,可是你不在,之后我一直呆在那,一步都不敢离开,两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是没能等到你,于是才想到用新闻发布会的方式逼你出现,结果你没有来,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恨不得去杀人。幸好第二天我就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你吵着要下飞机,所以我知道你原谅我了,你想回来找我。我到了纽约,找到了语裴妈妈,她告诉我你和语裴来了这里。”

安语童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他轻笑了一声,再次将她搂进怀里。

“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想到你反而把我吓的不轻,好了,和你妈妈那件事一样,都是我做错在先,你想要我发声明道歉都行,为了孩子,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

“你刚才不是说护士告诉你我已经做了手术了吗?”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那时候确实以为孩子没了,我才会那么害怕,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我了。可是我到了这里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孩子还在,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你还会是我的。”

“为什么你确定孩子还在?”

萧竞航的表情让她觉得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果然他并不屑回答她,只是向着她的胸口方向努了努嘴。

安语童顺势低头看去,她穿了一条很宽松的背带裤,这条裤子是她在千江时买的,胸口有个可爱的孩子贴画,是标准的孕妇装。

她脸上还有泪水,但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算你聪明。不过这次你不用公开道歉了,是我错在先,只是当我在飞机上看到你对记者说的话时我突然间明白了,无论我出于什么样的用意,只要我做出离开你的决定,都是在伤害你,而我一样会因为你的伤而伤了自己。所以我想等语裴能正常治疗后,我就回去,以后也再不会离开。因为,萧竞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要和你在向日葵小镇度蜜月,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萧竞航似乎是不愿她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快速地吻上她,她惊慌地把他的身体向外推了一下,指了指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安语裴,低声说:“别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

萧竞航用手肚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手仍然托着她的头,一手向侧伸过去,放在安语裴的眼睛上,然后低下头再次覆盖上她的唇。

她“咯咯”笑着,勾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

萧竞航从她的唇上慢慢吻向她的耳背,他在那里轻声说:“你的‘我赌你爱我’已经上市了,网络上很多人说那个男主的背景很像郭敬明,可是我知道不是,你的男主是我,我不是郭敬明,我是萧竞航。”
☆、番外-我是萧太太
“萧太太,到家了。”

萧竞航放下覆盖在安语童眼睛上的双手,也许是室外的阳光太刺眼,安语童觉得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满山遍野的向日葵丛中一座童话般的白色城堡,整个向日葵园的布置和萧竞航在国内买下的那个向日葵餐厅前的一模一样,只是面积要大上几倍。

“你什么时候开始弄的?”她惊喜地问他。

“从看到楚千帆发你们在这里拍的照片时开始的。”他低头看她:“那时候我想我也该为我们的蜜月做点准备了。”

“你就这么相信你一定能赌赢?”

“从未怀疑过。”他微笑着用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她的目光停在了他手臂那处伤痕上,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也停在了那里。

“看看你以前做的那些好事,以后要是再敢折腾我,看我怎么整你。”

“你以为我们在这里注册了,我就是你的了?要知道我们是中国人,还是要以中国民政局记录为准。”安语童两手叉腰大声反抗。

“你是不是担心这样不算是真正的萧太太啊,为了让你放心,我们回国后就再注册一次。”

这一次她没有回击他有些嚣张的调侃,只是突然抓住了他有伤痕的手臂,然后慢慢抬起了头。阳光依然那么刺目,只是她执着地和阳光对抗着,不去闭眼。

“对不起,曾经让你那么痛苦,其实那天看着你流血,我心疼到快装不下去,只是不能告诉你而已。你不要以为你爱我超过我爱你,其实我爱你远比你感觉到的多的多。我会用我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间来做好你的萧太太,请萧先生再相信我一次。”

她把唇贴在他早已愈合的伤口上,那温润的柔软的唇瓣,让萧竞航全身血液沸腾。

他一把抱起她,向城堡走去,那条路很长,安语童身上又是两个人的体重,才走到一半,萧竞航已经开始大声喘气了。

安语童笑着说:“放我下来吧,看你累的。”

“不行,我听镇上一个女人说过,他们这里的风俗,抱新娘去度蜜月的房间,中途是不能放下来的,否则婚姻将不能长久。”

“这你也信,婚姻长久哪是抱出来的?”

“我才不要冒险用自己的婚姻去给她的话做试验,万一成真了怎么办?”萧竞航的语气竟然带着孩子般的撒娇,听得安语童大笑起来。

萧竞航一说话,气喘的更厉害,额上有汗珠渗出。安语童捧住他的脸,两个大拇指轻轻在他额头处揉擦。为让他轻松一些,她随即用两手勾住他的颈部,身体紧紧地贴住他,头靠在他肩上,侧过脸不停地吻他的脸颊。

萧竞航笑了起来,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珠:“别这样,好痒。”

“这样可以分散下你的注意力。”

“不用了,到了。”

萧竞航调整了下抱姿,对着门口穿着仆人衣服的一个黑皮肤女人点了点头,穿过大厅,走进卧房,又回身用脚勾上了门锁,这才把安语童放倒在床上。

做完这些,他像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尽一般,一下子瘫倒在她身旁。

安语童笑着侧过身,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为他做按摩。

他闭着眼睛,似想入睡,可是突然伸出手将她拉到近前,唇齿再次纠缠在一起。她又侧了□,将半个身体挂到他胸口上,萧竞航刚刚平和下来的呼吸又焦躁起来,身体变得很僵硬,连手指都不能动弹。安语童一手从他上衣下摆处探进去,放在他紧绷的背部轻轻安抚,另一手开始解他的皮带。

萧竞航低吟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你这该死的女人,又想挑战我的极限,我才不上当。”

他背对着她说话,说完跳下床,直奔浴室,安语童动作比他更快,在身后拉住他的手腕。

“我问过医生了,我已经过了三个月保胎期,我们可以。。。。。。”她笑着没有说下去。

“你居然还去问这个,什么时候问的?”萧竞航虽极力克制着,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是一片跃动的光芒。

“早上我们等着注册的时候,我去洗手间里打了个电话给美国的产科医生,我说今天我结婚,晚上是我的新婚之夜,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她被他看的有些害羞起来,红着脸低下了头,萧竞航哈哈大笑,把她抱回到床上,俯□在她眼前说:“宝贝,你真是善解人意,我会很小心,不弄痛我们小宝贝的。”

她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