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沈瑄,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总算平衡了。
接下来数日,刑部大牢一直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流言传出,泪奔的狱卒也回到工作岗位。只是再巡监时,每次路过关押兴宁伯的囚室,都是目不斜视,三步并作两步,加速小跑。如果不是担心撞墙,眼睛都会蒙上。
送进大牢的公文越来越多,听后军都督府的经历说,广平侯告病了,病假条是永安公主亲自递到天子跟前的。
出于对闺女的补偿心理,哪怕请假天数严重超额,朱棣也批了驸马的病假条。
假条到手,广平侯腰不酸了,头不疼了,一身轻松把歌唱。
定远侯接过接力棒,奋斗在了工作的海洋。
连续三天,沈瑄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面容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疲惫。
孟清和心疼了,主动提出帮忙。
官印被收了,好歹爵位还在。帮忙做一下筛选和分类工作应该无碍。涉及到数字方面,还能帮上不小的忙。
沈瑄没拒绝。
只是孟清和的嘴唇又一次伤上加伤。
有了孟清和的帮忙,沈瑄的工作速度呈火箭速度飞升。
同样的工作量,广平侯被累趴下,定远侯却淡定从容,每天的工作时间从八个时辰压缩到四个时辰,加班现象基本不再出现。
被沈瑄激发了斗志,行后军都督府上下爆发了更大了工作热情。像是头发飙的公牛,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北京六部官员看得一愣一愣,不得不对行后军都督府的武官们另眼相看。
上了战场能砍人,进了衙门照样工作效率一流。难怪能得天子看重。
有对比才会产生竞争,有竞争就会有进步。
在行后军都督府的刺激下,六部官员们不甘落后,做事的效率和水准在短时间大幅度提升,朱棣看着送到面前的条陈,大为满意。提笔写下一封诏书,快马发去南京。
瞧瞧顺天府的工作消效率,再瞅瞅应天府,被新组建的部门比下去,南京六部还能坐得住?
朱棣不怕累,身为一个没事就想到邻居家溜达的多动症患者,他的精力非常人可比。这一点,极似老爹朱元璋。越是勤奋的下属,自然越得他的看重。
当然,看重可以,夸奖暂时免了。
无数事实证明,被天子夸奖,哭的几率远比笑多。
诏书发回南京,一方面提醒南京六部,别以为天子不在就能偷懒,必须给朕好好干活!另一方面,也是给刺杀事件的主谋施加压力。皇帝都能关心应天官员的工作了,是不是证明刺杀案件有眉目了?皮该绷紧了。
随同诏书一起发回的,还有给锦衣卫的密令。
接旨后,锦衣卫指挥使杨铎立刻带人包围了曹国公李景隆的府邸。
杨铎手中有驾帖,却没抓人,只派人守住曹国公府的府门,进出必须经过严格排查,李景隆本人都不能例外。
李景隆之后,长兴侯耿炳文的宅邸同样被围,耿炳文长子,仪宾耿璇又被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这一次,耿炳文想求情也见不到皇帝了。
左都督平安,历城侯盛庸也未能幸免。
锦衣卫的动作极快,一夜之间,府门就被封锁。路过的行人,见到锦衣幞头,腰挎绣春刀的天子亲军,无不退避三舍。尤其是经历过洪武朝的官员,见锦衣卫如此行事,不免担忧,莫非蓝玉案又要重演?
有细心的不难发现,本次被围府邸的多是建文旧臣,武将出身,且在靖难时同天子有过交锋。
李景隆撇到一旁,耿炳文,盛庸,平安,都让朱棣吃过亏。
莫非天子要清算了?
武将们不安,文臣同样不安。
文渊阁内的解缙等人都是心中惴惴,杨荣和杨士奇也无法继续置身事外。
众人都在猜测,天子到底想做什么。
莫非李景隆等人是行刺案件的主使?
没有理由啊。
建文朝已经过去,朱棣坐稳了皇位,这个时候谋划行刺,脑袋进水了?何况建文帝进了皇陵,他的几个弟弟也被贬为庶人,送到中都看守,刺杀成功又有何用?
想不明白,当真是想不明白。
或许是认为朝臣们的脑袋还不够大,朱棣很宽又放出两个惊雷。
敕谕代王傲狼悖慢,上违祖训,下虐军民,无君无兄,大逆不道,革其三护卫,只给校尉三十人随从。
敕谷王贪虐残暴,擅兴土木,疲劳军民,加征赋税,使民怨沸腾,同革其护卫,令居王府思过。
同时,严令官属有司,自今起,非得上命,王府不许擅役一军一民,敛一钱一物,违者重罚。
处置了代王和谷王,朱棣又下旨封朱盘烒为宁王世子,赏银加禄。同时册封的还有周王世子和岷王世子。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揍一批拉一批,永乐帝用得相当纯熟。
至此,行刺案的主谋仍未浮出水面,但从天子连番的动作不难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建文旧臣,藩王,外戚。
想得深一些,不免心惊。
朱高炽身居文华殿,闭门不出,连解缙等人也不见。除给朱棣的请安奏表,对朝政问也不问。即使有朝臣找上门,也会第一时间封存,如实写上奏表送往北平。
世子妃被拘在文华殿中多日,直到以沐昕为驸马都尉,尚常宁公主的旨意下达,才被徐皇后召去说话。
期间,耿炳文上疏,请除爵。平安和盛庸同样上疏乞骸骨。
李景隆没有上疏陈情,也没表示委屈,曹国公到底硬汉一回,绝食了。
消息传到北平,朱棣都十分惊讶。
十天过去,在旁人以为曹国公府要准备白事时,李景隆依旧活得好好的,继续绝食中。
接到锦衣卫的奏报,朱棣直接气笑了。
“传朕旨意,让杨铎把人撤走。也给曹国公带句话,饿不死就别饿着了、”
“遵旨。”
郑和应诺,退了出去。
朱棣拿起后都御史陈瑛弹劾盛庸的奏疏,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放到了一边。
这次刺杀提醒了朱棣,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得不到最终的答案,永远无法高枕无忧。
派出锦衣卫,为的是挖出潜藏在京中的建文余党,不是为了将建文朝的武将一网打尽。
八月丙子,行刺天子的杜平被判凌迟,夷三族。杜平的家人,族人,依户籍名册被押入大牢,待秋后处决。一同被处置的,还有同杜平“过从甚密”的十数人。
锦衣卫的办事能力非同一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同杜平有过关联的人全部被挖了出来,其中就有孟清海。
孟清和被下刑部大牢的消息传回孟家屯,族人都是担忧不已。即便孟虎和孟清江打探消息,又有沈瑄派人带话,众人也不能放心。
孟王氏整日以泪洗面,孟重九急得嘴边起了一圈燎泡。
迟迟不见孟清和被放出来,族人心中多少都有了不好的猜测。有担心孟清和性命的,也有埋怨孟清和带累旁人的。甚至有人说,不如趁孟清和罪名未下,将其除族,还能保住一族人的性命。
族长不能压服,埋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孟重九等族老当机立断,召集族人,厉声言道,谁敢再动这样的心思,立刻开祠堂,将其一家从族谱中划去!
“孟氏一族有今天是因为谁?儿郎们能够读书,从军,出人头地,又是因为谁?”
“人要有良心!恩将仇报,畜生都不如!”
“十二郎遭难,身为族人理当相助,帮不上忙也不该落井下石!”
“将十二郎除族,亏能说得出口!莫说现今情况未明,便是十二郎真有事,孟氏一族也和他一起扛!”
“有好处便一拥而上,遇上祸事就立刻撇清,摸摸良心,真这么干了,今后还能抬头挺胸的做人?传出去,谁还能看得起孟家屯的人?!”
几番话说得族人都低下了头,脸上现出惭色。
孟王氏和两个儿媳泣不成声,几名妇人上前安慰,陪着一起掉眼泪。
就在孟重九等族老安抚下族人,继续想方设法打探消息时,一队官差突然到了孟家屯,带走了孟清海和孟广孝。
众人这才知晓,行刺天子的竟然是邻村的杜平!孟清海和杜家有牵扯的事被挖了出来,此去是要过堂问话。
孟刘氏哭得软倒在地,被人扶起来,人都有些带傻。
亏得没有证据指明孟清海同刺杀案有关,父子两人很快被放了回来。
但由于孟清海同杜家人关系密切,在靖难期间,有向杜平透露北平城防之嫌,有杜平家人的口供,查证属实,孟清海的秀才功名被革,有生之年再不许科举。
宛平县令没有多为难孟广孝父子,连板子都没打。但功名被革,比打板子更让父子俩难受。
虽被族人排挤,有科举之路,至少还有个奔头。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失混落魄的回到家中,孟清海卧床不起,孟广孝也是大病一场。
孟刘氏要照顾父子两个,累得说话都没力气。偏在这时,又有长舌妇人和闲汉嚼舌头,说要将孟清和一家除族是孟清海的主意。单是闲话还好,偏偏还有人证。
“坏到这个份上,活该遭报应了!”
听到这样的话,孟刘氏再也撑不住了。遇上孟清江回家,拉着他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孟清江没有告诉孟刘氏,因为孟清海的关系,他被从百户降到了总旗。
父亲和兄长已经倒下了,纵然心中有再多的憋闷,这个家也要由他撑起来。往日里,父亲和兄长做了错事,如今不能一错再错了。
孟清江受了牵连,孟虎也是一样。但有出身燕山后卫的同侪帮扶,境况比孟清江好了许多。
军汉们都认为,兴宁伯吉人天相,定会无事。有定远侯情深意重,又有两位皇子说情,一旦查明主谋,兴宁伯定然会被放出来,只需等些十日。
但这一等,却是足足一个月。
九月丁酉,杜平被送上了法场。
刺杀的主谋虽已查清,却未对外公布。
永乐帝干脆玩了一手绝的,直接将黑锅扣在了鞑子的头上。依照天子的原话,不是瓦剌就是鞑靼,反正就是你们了,没旁人。
被晾了两个多月的鞑靼使臣直接晕了过去,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醒过来,哭着喊着要觐见天子。必须向大明天子解释清楚,这事和鞑靼无关,一点关系有没有!
听到边军放出的消息,瓦剌也懵了。继大宁开平等地,大同甘肃的边军也开始集结,马哈木彻底坐不住了。立刻派遣使臣,快马加鞭冲向边境,这事实在太严重了,必须说清楚!
由于瓦剌使者冲得急了点,又没打出旌节,直接被大同边军当犯边的游骑射杀。
马哈木把苦水咽下去,再派使臣,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明朝天子。出发前,叮嘱使臣一定要把旌节和旗子打出来。人死了可以再派,时间耽误了,麻烦可就大了。
兀良哈的首领们商量之后,觉得这是个向永乐帝表忠心的机会,集体上疏,胆敢刺杀皇帝陛下,绝对不能放过!兀良哈真诚希望代表大明,坚决消灭他们!
蒙古三部之外,野人女真也凑了一把热闹。
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消息辗转传到女真已经变了味道。
明朝天子被刺杀,这个没错。
刺杀天子的是个汉人,这个也没错。
杀手勾结的势力却是鞑子女真都有。这就有点微妙了。
女真首领们不淡定了。这没法淡定。明朝把北元撵得满草原跑,收拾起自己岂不是更简单?
经过一番商议,女真首领们决定组织队伍,前往北平朝贡。事情赶早不敢晚,去晚了,明朝的军队怕会打到家门口了。
永乐元年十月,鞑靼,瓦剌,兀良哈,野人女真的使臣和朝贡团队先后抵达北平。
同月,孟清和也终于结束了牢狱生涯。
走出刑部大牢,阳光有些刺眼。
朱高燧已奉前往开原,朱高煦特地在大牢外等着。
见到朱高煦,孟清和行礼道:“见过殿下。”
看着孟清和,朱高煦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不是该让兴宁伯饿上两顿再去见驾?
这样哪像是刚出狱的?
看一眼站在孟清和身边的沈瑄,朱高煦转头,果断将这个念头丢到了墙角。
第126章 悠闲
出了刑部大牢,孟清和并未马上回到工作岗位。
朱棣下了释放兴宁伯的旨意,却没令其官复原职。手里没官印,头上没乌纱,任务没下达,孟清和乐得无事一身轻。领着伯爵的禄米,每日里喝喝茶看看书,偶尔写信给道衍交流一下读书心得,坐累了到街上溜溜弯,何等的悠闲自在。
如果哪天皇帝突然想起他,让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孟清和还有几分不适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三个月的牢狱生活,吃得好,睡得好,除了环境差点,偶尔帮沈瑄挑拣一下公文,再不用关心他事,称得上舒服。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突然回到快节奏的生活中去,孟清和当真有几分不情愿。
况且,以目前北京行部和行后军都督府的工作节奏,一头扎进去,和打了兴奋—剂一般的文武拼搏奋斗,难免累个好歹。
被关一场,吸引了幕后宵小的大部分注意力,为永乐帝奉献一把,让锦衣卫从容布局,查出主谋,顺带做了永乐帝吩咐的私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凭此大功,不求恩赏,只想带薪休假一段时间,应该不为过吧?
孟清和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被刑部大牢的腐败生活蚕食了。
到刑部大牢里去腐败,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相比孟清和的悠闲,离开刑部大牢的沈瑄却整日里忙得像个陀螺。
天不亮就起床上班,不过戌时根本不会离开衙门。
加班是正常,正点下班才是反常。
一日三餐,大部分时间在衙门里解决,偶尔才能在家中吃一顿。
据说衙门里的工作餐标准是洪武帝定下的,饭菜精确到两,味道也着实“惊人”,吃过一次,打死孟清和不想再吃第二次。
分量和味道还比不上刑部大牢的监狱餐,这不是吃饭,是受罪。
如此看来,即便坐上皇位,也不妨碍出身贫农的朱老先生把朝廷官员视作阶级敌人。
可惜北京六部和行后军都督府的食堂不能承包,否则,孟清和自己做不了,也可以推荐几个人出来,改善一下北京行部的伙食。例如从燕山后卫调入刑部大牢的几个火头军,厨艺就相当不错,煎炒烹炸样样行。做出来的菜,样子有点傻大憨,不够精致,味道却是一等一。
在刑部大牢期间,孟清和吃的就是其中两人做的监狱餐。
出狱后仍十分怀念,干脆走关系把人挖到了自己府里,啃着热腾腾的排骨,人生顿时圆满了。
兴宁伯挖刑部大牢墙角,狱卒不敢不报,专管此事的刑部员外郎却摆摆手,不予追究。
定远侯差点拆了半个大牢,兴宁伯不过是挖了个墙角,没什么大不了。老抠的郁司徒一直不给刑部补经费,厨子又非编制内人员,少两个还能省工资,挖就挖了。
人给了,钱省了,还免得兴宁伯一天到晚的惦记,一举三得。
不然的话,哪天兴宁伯突发奇想,再到刑部几日游,顺便把定远侯招来,麻烦才大!
没人做饭?
狱卒顶上。
不会?
可以学。
嫌活累薪水少?
炒鱿鱼!
囚犯抱怨伙食不好?
呔,都坐牢了,还奢望享受,思想问题很严重,必须白菜帮子糙米饭,好好改造!
能住进刑部大牢的都不简单,最不济也是个候补知县。被逮之前,闻听刑部大牢的伙食很不错,大家都很期待。断头前能多吃几顿好的,做个饱死鬼,也不枉走这一遭。
不承想,美好希望就是被用来踩碎的。
希望中的软馒头红烧肉变成了石头一样的硬干粮白菜汤,饼咬不动,汤像刷锅水一样,这能忍吗?坚决不能!
差别待遇,必须抗议!
饿了几顿,发现抗议无效,只能向现实低头。
低头的同时,犯官们将散播谣言的某人骂得狗血淋头。
牢饭好吃?谁说的,必须掐死!
骂完了就地取材,捆起稻草,在牢里抽鞋底,钉小人。
一个两个还好,整座大牢的犯官都在做同样的事,绝对是对刑部大牢工作人员的一种精神折磨。
犯官都疯了?
疯了还好,可事实证明,个顶个的头脑清晰,条理分明。
每日里听着叮叮咣咣,其间夹杂着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骂声,狱卒个个头大如斗,每次巡监都是煎熬。
人都说读书人的心思你别猜,做了官的更难猜。
如今看来,此言确实非虚。
好不容易送走了定远侯和兴宁伯,马上又来这么一群,日子还能过吗?
想换份工作,无奈户籍定死,平调到其他部门,竞争又太过激烈。仰天长叹,如果不是要赚钱养家,至于要受这份罪吗?
狱卒一边流泪,一边团起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深吸一口气,绷紧腮帮,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踏上了今日的巡监之路。
刑部大牢的犯官们钉小人抽鞋底,顶多让孟清和多打几个喷嚏。揉揉鼻子,照样该遛弯遛弯,该吃饭吃饭。
不过,自己悠闲纨绔,却见沈瑄整日里忙于工作,孟清和觉得总该做点什么。
翻遍大明律,查找洪武成法,确定不能在衙门里设小厨房,但送饭不受限制,孟清和心中有了底,疏通过关系,每日定点往都督衙门送餐。
为保证饭菜质量,特地找上调到北平的前大宁杂造局副使,从他手下调拨几名工匠,将有保温效果的食盒给折腾了出来。虽然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好歹也算是创新。
孟清和自己出钱给工匠们发了福利,升官的杂造局副使开始琢磨继续对食盒进行改造,用于军中的可能性。
由此可见,孟清和在大宁城的工作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大宁都司到下属部门的工作人员都习惯了开动脑筋,在工作中发挥创造性思维,走一步看十步,不满足于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随着大宁的官吏平调或升调入北平,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北京行部上下。
潜移默化之下,北京六部工作效率再度飙升。连永乐帝都感叹行部官员能力卓绝,勤政爱民,对南京六部愈发不满。
南京六部官员也挺冤,他们敢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神位发誓,自己绝对没偷懒!比起往年,论个人能力和工作效率都在稳步提升。
可惜有北京行部做对比,永乐帝就是对南京六部各种不满。
前者是坐着火箭往天上冲,后者开着跑车也照样显得龟速。
不想继续挨骂,只能拼老命。 起早贪黑,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不加班,鄙视!加班时间不够,更加鄙视!
于是乎,继顺天之后,应天也吹起了勤政之风。
孟清和往衙门送饭的举动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
观察两天,发现兴宁伯的确只是送饭,还只送定远侯的那份,饭菜精准到两,旁人想蹭几粒米都不可能。
负责盯梢的锦衣卫顿时囧囧有神。最终得出结论,兴宁伯和定远侯果真交情匪浅,行事都有类似,例如坚决不许他人蹭饭。兴宁伯家的厨子手艺也是一流。这分量,这香气,这色泽,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每到饭点,定远侯打开食盒的那一刻,周围都会响起一连串的口水声。
可惜定远侯丝毫没有同僚情谊,销假上班的广平侯都捞不上一筷子,何况他人。
众人只能捧着饭碗,对着各色美食,眼巴巴的瞅着,用香气就饭。
仗着人多下手抢?
开玩笑,谁敢从定远侯嘴里夺食,绝对是活够了。
广平侯回家,将衙门里的事告诉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眉毛一竖,人都知道北京户部尚书郁新是个老抠,不想定远侯比他还抠。一粒米都不给噌,这得抠到什么地步!
见驸马可怜兮兮的样子,永安公主手一挥,不就是一顿饭吗?咱家也送!
论身家,三个兴宁伯捏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鸡鸭鱼肉,一顿换一样!
发完豪言,永安公主又是眉头一皱,她晓得定远侯和兴宁伯的交情好,可好成这样?
不自觉想起京中的八卦流言,永安公主捏捏额角,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定远侯有兴宁伯送饭,广平侯有永安公主投喂,行后军都督府内,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变成了两个。
受到沈瑄的影响,袁容也变得抠门,坚决不分给同僚一块肉。
众人一边唾弃两个上司的抠门,不知体恤下属,一边感叹,谁让袁侯爷家有贤妻,沈侯爷家有贤…弟?
好像哪里不对?
抬头望向屋顶,互相看看,低头,吃饭。
定远侯和兴宁伯可是过命的交情,用这种想法质疑两人的友谊,简直是太不应该。
果然是官场呆久了,人就龌龊了?
回神之后,一巴掌拍在脸上,自己骂自己,脑门被夹了!
沈瑄忙着公务,忙着被同僚各种羡慕嫉妒恨。
孟清和依旧没有复官。除了每日在北平大小街道遛弯,还抽空回了两趟孟家屯。
粮肉布帛成车往屯子里送,一为感谢族人在他落难时的不离不弃,二为让家人放心。
虽然没有复官,一等伯的爵位却还在。
单靠禄米和宫中的赏赐,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又有铁券在手,只要家人不犯大过,毕生无虞。
探亲期间,孟清和见到了孟清江,也看到了孟广孝和孟清海的境况。
八月间,应天府奏请官考乡试,天子准奏,令翰林院侍读胡广,编修王达为考试官,并在本府赐宴中举学子。
靖难期间,顺天八府学子多未能应考,此次乡试规模远超建文二年。
出刑部大牢之后,孟清和才得知乡试消息。孟家屯没有学子应考,里中却有两名生员在顺天应考。一人得中,虽名次靠后,却足以荣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