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官本能倒飞,包拢双翼。
指挥官气疯了,一定是气疯了。
长刀二度斩过,岩壁洞开。
不等栗颜靠近洞口,火山底部骤起轰鸣,狂风袭至。
眨眼之间,三只鵟雕被卷入风眼。
不祭长刀还罢,祭出蛮荒传承的兵器,是挑衅还是挑衅?
鸑鷟的地盘,哪轮得到鵟雕张狂。
换成同族血亲,还能通融一下。
其他的…先在风里转几圈,清醒清醒脑袋。
“幸好只是风,不是火山喷发。”
一名安全官收拢光翼,心有余悸。
话音未落,黑暗的地底突然亮起红光。
紧着着,白色的蒸汽,赤-色的岩浆,伴着刺鼻的硫磺味,涌泉般喷-射而出。
栗颜:“…”
安全官:“…”
说话的安全官:“…”
他们是鵟雕,真心不是乌鸦!
第二十章
夜-色-深沉,岛林深处一片寂静。
海浪冲刷沙滩,拍击礁石,潮汐起伏间,时而传来鲸类的歌声。
突然,天际亮起一片红光。
赤-色光芒,眨眼吞噬群星。
轰鸣震耳,如闷雷般响彻海岛。
岛心炸裂,沉寂万年的火山口,骤然喷发。
火柱冲天而起,岩浆喷涌,似沸腾的水溢出杯口。
火光中,白色蒸汽夹杂着火星,一片片撕裂地表。
巨木栽倒,瞬间起火。
火红色的岩浆,不断涌出火山口,冲开坚硬的花岗岩,漫过黑色的玄武岩,吞噬岛林,顺势流向大海。
岩浆过处,河水蒸干,瀑布断绝。
干涸的河床底部,水草、卵石、陶片,逐一融化在热-浪之中。鱼群翻过肚皮,摆动尾鳍,做最后挣扎。
火红的岩浆,仿佛一张红色巨网,缓慢铺展。
滚滚洪流,铺满整座海岛,连接十二根光柱,组成一幅古老的图腾。
沙滩上,受火山喷发影响,一座座沙丘隆起。
成群的月光蟹爬出沙坑,争先恐后奔向大海。
个头大的,体力最强,速度最快。
个头小的,占据劣势,无法挤到前面,唯有尽最大可能跟在群体后,躲避这场灭顶之灾。
冰凉的沙地发出呲呲声响,腾起白色雾气。
几只月光蟹落在后边,转瞬被岩浆吞噬,壳角不剩。
环绕岛缘,海水呈阶梯状沸腾。
月光蟹为了保命,不顾一切,争抢残存的礁石,用钳子夹住,奋力沉入海底。
不拼命就会没命。
涌进海中的蟹群,被惊醒的鱼群,互相拥挤着,以最快的速度沉入深海。
能沉多深沉多深。
否则,不被蒸熟也会烫昏。
火山口处,栗颜三人先被卷入风口,后遇岩浆喷发,进退不能,危在旦夕。
紧急关头,狂风忽然消失,三人没有迟疑,展开光翼,直冲秦宁凿开的岩洞。
洞口扩大两倍,走廊依旧狭窄。
三人张开激光盾,抵挡袭来的热-浪,并设法拓展通道。
岛上不许使用热武器,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栗颜的长刀,无论如何不能再用。
这次是火山喷发,下次难保不会地-震-海-啸。
岩浆滚滚,一波波击打护盾。
激光制成的屏障,能挡住岩浆,却挡不住热量。
一人擎起护盾,两人奋力开山。
不到五秒,都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如果秦宁在场,看到三只鵟雕的样子,肯定会想起一道地球美食:烤鸭,妥妥的焖炉烤鸭。
“指挥官,能量支撑不了多久!”
三层护盾,勉强能维持安全。
一旦能源耗尽,他们必要被岩浆吞噬,小命不保。
“撑不住也要撑!”
栗颜转过身,取出全部能源矿石,扔给安全官。热得扯下上衣,裹住半融化的工具,继续开山。
其效率,可想而知。
岩浆持续不断喷涌,夹杂着恐怖的蒸汽,很快覆盖整个屏障。三人存身的岩洞,仿佛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与此同时,秦宁进入石洞,正抹黑爬行。
面前是一条狭长走廊,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处。
前途未测,后有追兵。
没有回头路,唯有咬牙继续前行。
缠在腿上的绳索很长,合金制成,格外牢固,却意外的轻。
中途休息时,秦宁试着解开。
三绕两绕,除了绳子缠得更紧,没有半点成果。
试着用刀砍,用工具砸,前者卷刃,后者开裂,绳索依旧完好如初。
“真是…”
解不开,砍不断,秦宁挠头。
实在没办法,只能暂时绕在腿上,末端缠在腰间,以免妨碍行动。这么做的好处是,右腿受到保护,前进中,再没被石棱磨破。
休息两分钟,补充过水分,确认小章鱼仍然存活,秦宁继续向前。
走廊四壁粗糙,空间十分狭窄。
之前秦宁看到的亮光,压根不是日光,而是镶嵌在石壁中的矿石。
大的犹如圆盘,小的不及指甲,五颜六色,晶莹剔透。聚在一起,如群星闪烁,在黑暗的走廊里,几乎能晃花人眼。
不是时间紧迫,他绝对会撬下几块。
价值暂且不论,留着照明也好。
前行大约百米,走廊开始变宽。
岩壁变得光滑,好似被打磨过。
又过五十米,绕过一个转角,秦宁终于能直起腰,摆脱四肢着地,恢复两足行走。
长时间爬行,双腿发麻,遍布伤口。尤其是左腿膝盖,疼得钻心。
秦宁扶着墙壁站起来,酸痛立即自脚底蹿升,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正呲牙时,巨响突自身后炸裂。
走廊摇撼,产生剧烈晃动。
察觉异样,秦宁抬头望去。
黑色的火山岩,乍现一道裂痕,似被巨斧劈凿,又像被大手撕-裂。
裂缝不断延伸,最窄处也有两掌宽。
碎石纷纷掉落,走廊里像下了一场石雨。
秦宁大骇。
震惊之下,来不及闪避,被碎石砸中肩头。
几秒后,碎石愈发密集。
实在躲不开,秦宁双手护头,尽量贴紧岩壁。
石雨中,地面开裂,犹如巨兽张开大口,欲吞噬世间一切。
热气弥漫,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充斥狭窄空间。
漆黑地缝中,火红岩浆翻滚,随时可能喷涌而出,将秦宁淹没。
“老天!”
秦宁不知这一切为何发生。
死掉一半脑细胞,也不会想到,因为三只鵟雕,休眠万年的火山,彻底活了过来。
身临险境,没时间犹豫,秦宁压下恐惧,以最快的速度撒丫子逃命。
裂缝自洞口延伸,后退绝对是死路一条。
向前跑,或许能避开危险,寻到一条生路。
走廊晃动得厉害,别说跑,正常走路都十分困难。
秦宁没办法,干脆展开光翼,扯下一条蛛丝布,浸湿后捂住口鼻,尽量避开滚落的碎石,在黑暗的地底,跌跌撞撞向前冲去。
中途气力不济,差点坠入裂缝,洗个岩浆浴。
胆战心惊,勉强安稳落地,没留意脚下,绊到石头,站立不稳,开始囫囵个向前翻滚。
走廊很长,秦宁连飞带滚,样子很是狼狈。
必须承认,这比他自己飞快多了。
翻滚过程中,没有交易器保护,不想拗断脖子,只能自力救济。
幸运的是,滚出近千米,震动减弱。
石壁裂缝收窄,尾端被花岗岩阻隔,岩浆消失,仅剩白色的热气,仍在丝丝缕缕喷溅。
危机暂时解除,秦宁松了口气。
擦去热汗,靠着岩壁坐下,腿疼得愈发厉害。
勉强集中精神,四下观察,这才发现,走廊已到尽头。
前方十余米,岩顶挑高,正对万丈深渊。
想继续前行,必须通过一条细长的石桥。
石桥对面,巨石互相挤压,仅存一条窄路。是否能够通行,距离太远,实在无法看清。
想确认,唯有走过去。
去还是不去?
秦宁用力抹了一把脸。
事到如今,他还有第二个选择?
展开光翼,小心走上石桥。
“万幸。”
他不恐高。
走到桥心,秦宁忽然停住,开始侧耳静听。
水声?
“没错,是水声!”
向下看,黑漆漆一片,望不到底。视力再敏锐,终究无法穿透黑暗。
关于地下河的猜测,只能暂且压下。
先过桥,再论其他。
中途没再发生变故,秦宁步下石桥,提到嗓子眼的心,勉强放了回去。
巨石光滑,无法攀爬。
秦宁小心摸索,走近唯一一条窄路,向内望去。
通道高近三米,向内延伸,不知究竟多远。宽度有些窄,以秦宁的身材,也要侧身才能通过。
带着凉意的风,从黑暗中徐徐吹来。
秦宁咬住腮帮。
“拼了!”
想离开,不拼也不成。
手臂贴在身体两侧,秦宁尽量绷直脊背,擦着冰凉的石壁,一点点蹭了过去。
他有预感,巨石对面,一定有东西在等着他。
与此同时,一艘绘有银色图腾的星舰,经数次空间跳跃,出现在原始星外。
距大气层尚有一段距离,星舰停住,没有继续降低高度。
控制台前,观察员切换讯号。
屏幕上,清晰呈现海岛各处细节。
“白主,岛上有火山喷发。”
“我知道了。”
白珝点头。
火红的岩浆,并不能阻止他。
接到空间站消息,立即放下手头一切事,匆匆赶来,无论如何,必须当面确认。
“传送点无误。”
“好。”
将指挥权交给舵手,白珝站起身,大步走向传送室。
行动间,袍角翻飞。
白金色的发,划过一道优美长弧。
镶在发链上的宝石,随金丝流动,声声脆响,闪烁耀眼光芒。
第二十一章
巨石间的通道并不平整,像是一个陡坡,直接通往地底。
中途,空间突然收窄。
秦宁几乎被夹在石中,动弹不得。不得不深吸气,侧过头,才勉强挣脱,没有被卡主。
经过这一遭,身上的蛛丝布变成灰色。被栗颜撕开的部分,拧起系紧,松松的搭在肩上。蹭过石缝,受到牵拉阻力,系扣松脱,布料扯落腰间。
石壁很凉,像是黑色的冰山。
幸好还算光滑。
不然,像走廊一样凹凸不平,没等走出去,就要被蹭掉一层皮。
秦宁艰难移动,前行大概两百米,终于离开最窄的部分。
“呼——”
长出一口气,秦宁停下,略微活动开手脚。
狭缝生存,说起来好听,做起来,没几个人能受得住。
路越走越宽,风越来越大。
长发被风卷过,视线被遮挡,让前行更加困难。
坚持总有回报。
大概半个小时,秦宁终于穿过窄路,走出巨石缝隙。
通道两端,完全是两个世界。
一侧悬崖陡峭,石壁高耸,经历火山喷发,地动山摇,几乎遍地狼藉。另一侧则是水声潺潺,清风微凉。清澈的溪流,盘绕过造型奇特的石笋,蜿蜒流淌,遍布整片石林。
“地下溶洞?”
一座岛上,相隔不远,竟存在两处完全不同的地貌!
走近水源,秦宁弯下腰,捧起溪水。
汩汩泉水,不如想象中的凉,反而有些温热。保险起见,到底克制住,没有尝一尝。
地势倾斜,溪流汇成地下河,奔腾流淌。
之前听到的水声,必定来源于此。
巴掌大的小鱼,或顺水漂流,或藏在石笋缝隙内,身上的鳞片,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另有一种,流线型的鱼身,手臂长短。背鳍很薄,三根鳍骨斜向后立起,划过水面,活似透明的风帆。
留心看了一会,秦宁觉得,这些鱼很像林中的淡水鱼,只是大小不同,颜色略有差异。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说明,这条地下河连通岛上,顺着河道就能回到地面?
越想越有可能,秦宁再不迟疑,当即走进石林。
冷风拂面,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或悬在头顶,或立在身侧。
一条-裸-露的矿脉,悬在钟乳石间。
矿石交错排列,流淌斑斓彩光,像是点缀在岩壁上的星辰。
沿途有滴答声响,是倒悬的钟乳石滴落水珠。
不知历经多久岁月,在地面留下深浅不一的水坑。
水滴砸落,叮咚作响。走在其间,仿佛置身仙境。
越向深处走,景色越是瑰丽。
绕过一排密集的石柱,瑰丽刹那变成破败。高大的石笋,不少从中截断,横倒在地。断口过于平滑,完全不像自然可以形成。
无心探索,秦宁加快脚步,穿过碎石,抵达石林中心。
一根灰白色的石柱,赫然出现在眼前。
秦宁仰起头,不由得发出惊叹。
这哪里是石笋,分明是一座石塔!
塔顶直连穹顶,同灰色的岩石融为一体。
石鳞层叠,构成塔檐。
灰石中有瀑布垂落,水流漫过过塔身,交错相连,结成圆形水网。
石塔中部有两三个空洞,距离关系,又有水幕遮挡,看得不十分清楚。
塔底直径接近百米,外围环绕圆形河床,水流满溢,冲刷开通路,滚滚流淌,形成最粗的一条地下暗河。
河水不深,只能没过膝盖。
秦宁淌过河道,靠近石笋。奇怪的亲切感,再次冲刷过脑海。
这座石塔内部,一定有东西吸引着他。
抬起手,秦宁有些迟疑。
两秒后,还是覆上冰冷的石皮。
石鳞很是粗糙,由内向外透着冰冷。冲刷过前臂的水流,却是格外温暖。
掌心越是冰凉,手臂越是温暖。
感觉十分矛盾。
“奇怪。”
秦宁皱眉,又覆上一只手。
冷意和暖意交融,沿着手臂,迅速涌入体内。
刹那间,双手被石鳞-吸-住,半点动弹不得。
“糟糕!”
秦宁大惊,向后挣扎,试图收回双手。本该坚固的石笋,竟微微开始晃动。
见此情形,秦宁不敢再动。
被粘着,总能想出办法。万一石笋垮塌,十成十会被压扁。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宁绞尽脑汁,始终一筹莫展,愈发感到焦急。
不知何故,水流忽然截断。
温暖不再,冷意瞬间彻骨。
秦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黑色图腾迅速扩散,很快遍及整个上臂。
与此同时,石塔又开始晃动。中部的空洞,传出刺耳的回声。数息后,最外层的石皮,缓慢开始剥落。
秦宁大急。
手还粘着,继续站在这里,无疑是等着挨砸!
奇怪的是,碎石自高空滚落,像被力量阻隔,没有一块砸到秦宁。
本来黏在石笋上的手,也在瞬间挣脱。
秦宁迅速后退。
石林中心,石塔开裂,外皮剥落,碎块不停砸在地上。周围石笋多被波及,拦腰截断。断裂的石笋互相碰-撞,灰尘翻涌,响声震耳。
不到片刻,石林已是遍地狼藉,大变模样。
似乎觉得情况还不够糟,秦宁身后,再次传来巨响。岩顶碎裂,矿石纷纷掉落,来时的通路被完全堵住。
退无可退,秦宁只能弯下腰,躲到折断的石笋后,硬撑到“灾难”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巨响消失。
秦宁探头,发现石塔消失,底部残存几条石棱,围住一个高近两米的石台。
一只巨大的凤鸟,趴伏在石台正中。
墨黑色的尾羽,在石上铺展。
头颈低垂,单翼张开,以保护的姿态,抱着一枚椭圆形的灰石。
不知经过多少岁月,黑凤血肉干枯,羽毛失去光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飞灰。
靠近凤颈处,散落着十余枚白色碎片。
秦宁展开光翼,振翅飞起。他有种感觉,吸引他的正是这些碎片。
越靠近黑凤,亲切感越是强烈。
落到石台边缘,秦宁上前几步,弯腰捡起几枚玉片。不考虑厚度和硬度,拼接起来,完全就是一枚鸟卵!
碎片移开,现出一团模糊的图案。
颜色鲜活,十分抽象。
“奇怪,怎么这么熟悉?”
拂开灰尘,秦宁越看越是心惊。
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落进地缝前,发现的那枚怪石,就有相似图案!
怪石,地缝,石笋,石台,骸骨…
不等他理清思路,黑凤的骸骨忽然开始风化。抱在怀中的灰石,失去保护,向石台边缘滚落。
秦宁下意识伸手,却没能借住。
眼睁睁看着灰石落地,碎成两半。断面中包裹一只雏鸟,个头很小,羽毛清晰可辨。
飞身跃下石台,捧起碎裂的灰石,秦宁眼角发红,喉咙里像有东西堵住。
脸颊潮湿,视线模糊。
抬起手,一滴咸涩的泪,滴入掌心。
“为什么?”
抱起未出壳的雏鸟,像捧着天地间最珍贵的宝物。
黑色图腾继续扩散,属于本体的记忆,终于开始复苏。
血脉的记忆告诉他,这里是他的出生地,怀中是他的血亲!
悲伤如海潮涌动。
眼泪砸进尘土,带起点点飞灰。
被哀伤淹没,秦宁倒在地上,像是一只雏鸟,失去父母庇护,收拢双翼,沙哑鸣叫。
石台塌陷,黑凤的骸骨化作粉尘,被水流冲刷,涌入地下暗河,很快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火山终于停止喷发。
困在岩洞中的栗颜三人,幸运的没被烤熟,等来救援。
漆黑的火山口,岩浆逐渐冷却。
地表裂缝中,不时有火苗蹿升,热气喷溅。
几个白金色长发,褐色眼眸的羽族人,舒展双翼,单手拉紧牵引绳,自火山口缓慢下落。
借激光盾残存的能量,栗颜三人藏身的岩洞,很快被发现。
看到洞内情形,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转过头,肩膀可疑的抖动。
岩洞里的三只鵟雕,为了挖洞躲避,累得满头大汗,落下一身尘土。长时间受岩浆炙烤,没成秃毛,也好不了多少。
此情此景,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笑够了,其中一人飞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栗颜,满脸戏谑。
“指挥官,是否需要医疗救护?”
“不用!”
栗颜咬牙。
这群家伙露面,白主一定也到了原始星。
从发出消息,至今不过三日,来得这么快,足见白主对此事的重视。
想到这里,栗颜再次咬牙。
落到如今地步,也是情况所迫。
那只雏鸟真是鸑鷟,他的功劳绝对不小,再丢人也值得!
只不过…
转头看看同样狼狈的安全官,栗颜打定主意,回去之后,马上将这只鸟调走。没查清他是否和乌鸦有血亲之前,绝不能调回身边!
第二十二章
石林中,不知过了多久,秦宁从悲伤中转醒。
转过头,发现自己躺在碎石中,潺潺水流淌过,半-身已经浸湿。
秦宁坐起身,耙梳过头发。
怀中的灰石不知去向,最大的可能,同凤鸟骸骨一样,风化成灰,顺水飘走。
哭了太久,头有些疼。
用力捏了捏额角,脑子里仍是乱糟糟一片。
确定自己出生在火山口下,却不知是如此出去。最可能的答案,地下暗河的确连通海岛,破壳后,直接顺水“流”了出去。
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出现断层,猜测只能是猜测。
仔细回想,他的命运,本该和那只死去的雏鸟一样。
用力闭眼,再睁开,秦宁发出一声苦笑。
眼下的情形,即使条件允许,他也不能再回地球,除非想被研究切片。
那么,安心做个土著鸟?
如此一来,所有的计划都将被推翻。
“左右都是为难。”
没等得出答案,肚子开始轰鸣。
烤鱼早已经吃完,半根鱼骨都不剩。视线一转,落在残存的几片蛋壳上。
“不是吧?”
五秒过后,秦宁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地下太久,神经开始错乱。
吃?
这个东西能吃吗?
心中怀疑,本能-欲-望却越发强烈。
手背擦过嘴角,差点没流口水。
“试试?”
章鱼还在储物器里,没人能给他参考。
秦宁拿起一片,看了两秒,实在抵挡不住诱惑,水里涮涮,眼睛一闭,直接送到嘴里。
咔嚓脆响,秦宁愣住。
玉石样的蛋壳,貌似坚硬,实则相当酥脆。入口没什么味道,直接化作热量,顺着食道,流入尾中。
整块蛋壳啃完,疲惫一扫而空,消耗的体力瞬间恢复。
“好东西!”
秦宁眼睛亮了。
残存的蛋壳,一片接着一片,被搜集起来,囫囵吞下肚。
此时此刻,秦宁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挂着泪水啃蛋壳,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连吃四片蛋壳,身体变暖。
肩颈上的图腾产生变化,颜色更深,浓墨一般。
两条类似凤羽的图案,从上臂浮现,一路延伸,直到指尖。
光翼忽然张开,流动光华。黑色的硬羽,比先时大了一倍不止。
秦宁吃得起劲,腕上黑轴传来细微震动。
陷入休眠的交易器忽然开启,细线般的白光探出,缠绕上秦宁手里的蛋壳,就要收入其中。
“不行!”
秦宁回神,一把将蛋壳牢牢抓住。
记忆没出错,这可是他的壳,说收就收?
开什么宇宙玩笑,绝对不行!
为一片蛋壳,宿主和交易器陷入拉锯。
最终,能量不足的交易器败退。
白光变得更细,放开蛋壳,卷起散落的钟乳石片,一块接着一块,吞噬干净。
这一次,秦宁没有阻止。
任由交易器收集能源,自己加快速度,将蛋壳全部吃完。
确定再没有一片遗落,秦宁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粉尘。以他为中心,半径五米之内,断裂的石笋被交易器全部扫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