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似为应证赵莲猜测,七道剑光先后飞至,化出百道银川,接连穿透屋脊,同时炸裂。
如众人仍在厅内,不死也要受到重创。
“果真是玄楼观?”
“卑鄙!”
“如此行事,怎配称其名!”
骂声未停,地面忽然开裂,苍松古木破土而起,树根如巨蟒盘踞,又如苍龙出水,携荒古之力,碎屋裂脊。
青石被古木掀飞,蛟柱遭巨力破碎,一截截滚落在地,砸起阵阵烟尘。
吱嘎!
屋脊发出刺耳声响,树根-盘-绞,瓦片碎裂,砂石不断滚落,整座东厅,随时可能塌陷。
赵横祭出城主印,勉强稳住最后一根蛟柱,未料剑光又至,古木再起,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
赵横同赵莲互视一眼,均想起老祖所言古松。
如此异变,非人力所能为。
莫非守山器灵查知玄楼观暗算,趁机逆反?
“快看!”
兄妹俩尚无对策,忽听有人高呼,抬头望去,只见悬空石廊被红光包裹,廊内似有藤蔓穿过,法阵轰鸣不绝。
赵横左支右绌,赵莲祭出东虢城主印,却无济于事。
数息之后,石廊终支撑不住,自两端开始崩裂。
灵石破碎,巨大青石板自空中坠落,无数灵兽从石中挣脱,尚未凝出实体,便已化作万千光斑,哀鸣消散。
剑光如雨,参天古木破山而起,穿云而过,将山川大地碾压脚下。
城主府内,东厅、西阁、南楼、北塔,接连发出巨响,法阵破碎,似骨牌一般,接连倒塌。
以古木为中心,浮空山不断开裂,仿佛地狱敞开大门,狂笑吞噬所有生灵。
烟尘滚滚,石裂声不绝。
整座浮空山,仿佛人间地狱。
众修士纷纷祭出法器,不为相助赵横,只为快一步离开。
云霁祭出扁舟,以狼毫书就数道符篆,舟身瞬间增大数倍,救起多名他宗弟子。
“多谢云真人!”
塔拓抛出金环,十余狄戎壮汉险险升空。未及松口气,突然被藤蔓卷住,十余人一同被拉入山体,生死不知。
见这一幕,众修士再顾不得其他,唯一的念头,只是逃命!
先是荒川古境生变,又是浮空山塌陷。
山城是为险地,非必要,日后绝不轻易踏足。
此事牵涉玄楼观,回到山门,定要联合同道,共登剑山,向玄楼观讨一个说法!
修士多自顾不暇,除云霁之外,少有相助他人。
披甲卫士结阵,尚能稳住身形。青衣侍者仅是练气修为,无法硬扛,只能四散奔逃。
混乱中,无人发现,尽管地裂处处,碎石滚滚,却无一名侍者跌落,更少见死伤。便是练气一层,也奇迹般等到盾舟,离开内城。
相比之下,狄戎壮汉遭遇团灭,当真是令人同情。
浮空山巨变,城主府陷落。
苍松古木破山而起,不断有碎石从空中掉落,引得大地震动,城墙摇撼,天空聚起团团乌云,同烟尘连成一片。
眨眼之间,烈阳隐在云后,白日骤成黑夜,如有天劫降临。
山城被黑暗笼罩,人群惊叫不绝,外城四坊顿时陷入混乱。
城卫再无威慑力,修士凡人合力破开坊门,尽向城门奔去。
北坊中,客栈俱是乱作一团。
众人皆涌向城门,鲁川四人心中焦急,决意逆人流而行,前往浮空山下一探。
刚出客栈,突见噬魂藤变得精神,蔓枝挥舞,锁定方向,如利矢般疾-射而出。
四人不及多想,连忙追了上去。
中途险被人流冲散,多亏噬魂藤分出一枝,牵引四人,方才平安冲出城门。
于此同时,浮空山终于完全陷落。
半座山体凭空消失,半座山体砸在城中,西、北两坊瞬间被沙尘淹没。
烟尘中,山体裂为碎石,古木不见踪影。
尚有人未能逃出,眼见山体当头砸落,以为必死。不想碎石加身,忽成数团散沙。虽然疼,终不会伤及性命。
发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忙拉起家人,拼命冲向城门。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却不一定!
山城外,一部宝车浮在半空。
李攸背靠亭柱,手中一株矮胖青松,针叶散发淡淡绿光,叶间挂起数枚松塔。
十余狄戎壮汉被噬魂藤捆成一串,倒悬空中,无一惊怒,反而各个咧嘴傻笑,如遇天大喜事。
鲁川四人赶到,所见即是这番情景。
激动?
担忧?
喜悦?
说不出的滋味盘杂心中,最后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神经不再紧绷,马上脚软。
巫界
云山之上,惊雷阵阵。
雷光中冲出两头凶兽,俱为人面虎身,獠牙蛇尾,挥舞利爪,吼声阵阵。
巫帝立在殿前,黑袖挥动,紫、红两条巨龙咆哮飞出,同凶兽战在一处。
龙威压下,凶兽境界不敌,只能苦撑。
凶兽将要落败,巨龙昂首长吟,眼中覆上血光,直扑空中灵狐。
又是一声炸雷,云层突然撕开裂缝,一尊妖王法身穿云而过,挡在巨龙之前。
红发金眸,长袍曳地,一手撑住龙首,一手倒提火红灵狐。
巨龙摆动龙尾,硬是挣脱不开。
灵狐半身皮毛已经焦黑,四爪仍扑腾不休。
“父王,这老不死欺负…晤!”苦没诉完,直接妖力封口。
妖王瞪儿子一眼,他比巫帝年长百余,巫帝老不死,他成什么了?
“小儿顽劣,还请老友勿怪。”
语毕,妖王收回两头凶兽,雷声立停,电光骤散。
巫帝御风而起,巨龙环绕,额间血红,衣摆当风,“不知妖王驾临,有失远迎。”
“…”儿子都快被揍死了,能不来吗?
面对妖王指责目光,巫帝淡然,“尊驾九子屡次犯界,闯入云山。”
言下之意,不过小惩大诫,已是手下留情。
妖王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当他不知道,妖王殿塌了半座是谁动的手脚?
“此事暂且不提。”妖王将灵狐丢回妖界,正色道,“日前人皇宫重现,老友当有觉察。”
巫帝点头,道:“自五国分夏,夏皇薨,人皇宫便飞入虚空,你我亦寻不得。此番现世,应和荒古九门有关。”
“荒古九门,难道是那八幅云图?”
“得其一,可通三界。聚其八,大道可成。”巫帝拢袖,黑眸深邃,银发轻舞,“真如此,人界或将再次生变。”
人皇宫重现,风将起,乱必生。
火红灵狐被亲爹扔回妖界,只觉颜面无存,自尊受创,心灵受伤。吞下两瓶养身丹,伤势痊愈,立刻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毅然离家出走。
只不过伤心之余,着陆点没能选好,瞬间被空间乱流卷走。
飘在乱流中,火红灵狐卷起尾巴,更觉伤心。
还有比他更悲催的九尾灵狐吗?
有吗?!
第二十九章
浮空山崩落,山城遭逢大难。
内城不存,外城四坊废去其二,只余东、南两坊尚在。
城内居民,无论修士凡人,尽皆奔逃。
千余披甲卫士护卫赵氏兄妹,另有百余城主府侍者流散人群,不知所踪。
东坊两名铸造大匠被凌霄观请走,多数熟手匠人被五轮宗、烈焰宗等瓜分。
趁火打劫?
机会难得,大匠难寻,开阳真人也不会同赵横客气。
天人宗对赵氏尚存一分香火情,不会借机生事。如千机宗马宗主,早对赵横心怀不满,趁乱派出弟子,暗中推波助澜,散播天劫降下,赵氏将衰之语,引得山城人心惶惶,乱局更难平息。
谣--言--之下,更多人弃城而走,少有返回之意。
“去岁,山氏、石氏东迁。前些时日,我于北坊偶见山氏族人,闻两族蒙黑衣尊者大恩,现于千刃山下安居。”一名中年猎户道,“我等与山氏有亲,前往投奔,不失为一条生路。”
“此言有理。可千刃山距此甚远,我等仓皇从城中逃出,一路盘缠行囊皆无,如何是好?”
见有人提出疑虑,猎户自怀中取出一只蓝色荷包,从中倒出五枚金珠,十余枚银珠。
猎户长子立刻惊呼:“爹,这是从何得来?”
“你不晓得。”见儿子眼睛发亮,猎户道,“我猎到两只灰雁,进北坊卖于客栈,恰好遇到山虎。”
“莫不是他买去灰雁?”少年皱眉,“爹,十只灰雁也抵不上这些。”
猎户挥起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拍在儿子背后,“休要胡言!我怎么会做这等事!”
“那这些?”
“我在城外寻到几块奇石,生成鸟兽形态,巴掌大小,被山虎同行之人买去。”
“难道是灵石?”
猎户摇头,收起布袋,“请族老看过,虽有灵气,却是鸡肋,只值这个价。真是灵石,我自留下,怎会卖与他人。”
见猎户愿将银珠充作路费,众人纷道感激,愿一同东行。
“待安顿下来,寻到生计,再报木叔大恩。”
猎户摆手,笑言都是同族,不必如此。
“此外,我有一言。”背起唯一带出的短弓,猎户正色道,“石、山两族有子弟得尊者青眼,今非昔比。我等前去投奔,需谨守礼仪,掌握分寸,不可造次。”
“此言有理!”
木氏商量妥当,便不浪费时间,当日踏上行程。随后,另有两族做出同样决定。
待三族寻到千刃山,发现传言中的修士绝地已开山断崖,引水生泉,早成人间桃园,关于李尊者的种种传说,必将攀上一个新台阶。
不提各寻生路的山城人,赵横兄妹此时却是怒火当头,心急如焚。
浮空山不存,老祖交代寻找之物顿失线索。
荒川古境千年不开,山城废弃,赵家几代积累下的声望,恐要化为泡影。
“玄楼观!”
找不到逆反的古松,只能将账算到玄楼观头上。
无论是否有人栽赃陷害,七星剑阵困杀城主府众人都是事实。
“不寻到罪魁祸首,老祖盛怒,齐皇处也不好交代。”
八宝紫金雕花车内,赵莲手托黑镜,肃然道,“兄长要早做打算。老祖面前尚可辩解一二,齐皇生出猜疑,赵氏恐将动摇根基。”
“我知。”
赵横负手,立在山城上方,俯视整座城池。
沙尘遍地,浓烟滚滚,处处废墟。
突遭变故,昔日繁华之地,已沦为一座空城。
“若真为玄楼观阴谋,我必不与之干休!”
“兄长难道不信小妹?”赵莲冷下神情,“当日钱、冯二人匆匆离去,小妹便觉有异。今日想来,必是早与同门合谋下手!青冥剑尊陨落荒川古境都未必可信!”
“我明白。”赵横转身,看向赵莲,“不过,事发当时,玄楼观两人不在,那黑衣散修又在哪里?”
赵莲一惊,“兄长怀疑他?”
“总是太过凑巧。”
略作迟疑,赵莲将与李攸交易道出,只掩去当晚异状,“依小妹之见,李道友应已离开山城。未当面告辞,多因行事不羁。同此事没有关系。”
赵横怀疑未消,赵莲干脆转开话题,邀赵横同去东虢城。
“老祖在镜湖闭关十年,近日将出。兄长随小妹同去拜见,他人齐皇使者登门,念及血脉,总能回护一二。”
“也好。”
兄妹议定,赵横登车,千余披甲卫士结成盾舟,护卫两旁。
赵莲祭出两枚灵石,八宝紫金雕花车闪烁宝光。
数名彩裙少女解下腰间水绸,一端缚于肩上,一端牢系车辕。
彩绸绷紧,亭檐金铃脆响,香车凌空而起,直飞云中。
赵横前往东虢,众修士也陆续踏上归途。
混乱中,云霁频施援手,救起十余他宗弟子,君子之名更盛。
“云道友可要向北?”
“在下欲往燕地一行。”云霁轻笑,“只不能继续同杨真人论道,着实遗憾。”
白袍玉带,未戴冠,只以银环束发,仍是清俊端方。笑容却比往日多出几分不羁。
云霁同开阳真人道别时,粉衣女修跃上拂尘,回首望去,眼中多有留恋。
蓝衣女修轻笑道:“穆师妹,好走了。”
语音柔和,笑容亲切。蓝裙飘飘,发中一支玉簪,通体莹黑,唯有顶端一点暗红。
想起击杀守山石人的黑衣身影,娇-唇轻抿。
不知,可有机缘再见…
五轮宗一行走远,凌霄观弟子御剑离去。
云霓登上扁舟,舟行时,取出一部书简翻阅。半晌,轻叹一声,“燕地寒冷,探冰湖尤艰。不知李道友今在何方…”
与此同时,宝车正载着李攸及鲁川等人,随狄戎壮汉前往草原。
“能与尊者同行,实乃三生有幸!”
塔拓很想表达激动之情,无奈“用力过猛”,话出口,怎么听都有点奇怪。
扯一下嘴角,李攸提起通天壶,一杯灵茶将塔拓打发走,车亭内总算安静下来。
山鹿醉酒至今,酣睡不起,李攸只得以灵力牵引宝车。
鲁川兄弟替下山虎石豹,坐在车前。后者只能退到车亭旁,腰间捆着噬魂藤,一路钻研淬体功法。
绿松同半座浮空山,已被移入气海石子,适应良好。
草籽仍在沉睡,几番以灵力探寻,均无半点回应。
“到底怎么回事,总要给个回应?”李攸化出灵体,立在草籽旁,伸手戳一下包围草籽的绿光,疑道,“莫非不愿解释灵珠来历,装鸵鸟?”
草籽仍无应答。既已“沉睡”,定要沉睡到底。
再不满,李攸也不能拿他如何。
七百年的小伙伴,为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戳一下是极限,其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算了。”李攸围草籽转了两圈,“不想说就不说,想睡就继续睡。需要灵气,和我说一声。睡上一千年,我也陪着你。”
转身离开草籽,观察石子变化。
吸纳大量灵石,石子表面已布满金纹,内里空间扩充数倍。绿洲悬山存于其中,被灵云围绕,如沧海一粟,竟有几分精致小巧。
悬山下,两头山鹿醉倒,趴伏在石人旁,呼呼大睡。
李攸发现山鹿又壮-硕-许多,断角重新长出,沿后颈生出三道条状斑纹,蔓延至半个脊背。
背生金纹,是黑角犀鹿生出内丹的标志。
能结成红丹,即可成为鹿王。
届时,蹄踏虚空,风行祥云,御风之能不下飞廉。
一对一较量,妖兽灵兽不在话下,遇上蛟龙都可一战。
不出意外,抵达草原之前,就有两头鹿王给他拉车。
出行之时,必将遇龙战龙,遇虎搏虎。胆大敢找李尊者麻烦,绝对一蹄子踹飞。继续想不开,竖起鹿角穿成葫芦
高端大气上档次,处处彰显人格魅力?
史上第一修真石豪?
李攸捂脸。
好吧,“豪”是反派的必备技能,习惯就好。
不过,有其主必有其鹿。
以山鹿个性,战斗多要以败者上餐桌结尾。
脑中浮现某个画面,李攸再次捂脸。
撇开其他,有两头鹿王做驭兽,宝车也要更上档次才行。
仔细考虑半晌,放过发抖中的噬魂藤,李尊者将目光对准悬山绿洲。
荒川古境扒一回地皮,事后来不及归类整理,直接丢入气海了事。
因生命力顽强,兼石子内灵气充裕,多数灵植飘入绿洲,就地成活。更有两株古木舍弃灵壤,直接扎根湖中,枝叶繁茂,渐有参天之势。
“砍一株?”
李攸绕湖走了一圈,决定砍一株祭炼宝车。正要动手,忽听绿松道:“尊者且慢!”
“恩?”
李攸转头,见半座浮空山颤悠悠飘到绿洲旁,古松自山中—抽—出-根须,移到绿洲之上。
“尊者,这两株古木已生灵智,只是困在荒川古境,始终不得提升境界。如今离开旧地,自与之前不同。且容其生长百年,待尊者成就元神,可将其祭炼为元神法器,亦可成守山器灵。”
李攸皱眉。
听起来不错,问题是,自身修为境界如何,一直是谜。
从他离山,凡遇对手,无论金丹元婴,统统拍扁。唯一一次受伤,只擦破点皮。
事后,伤他的玉剑直接成了口粮。
如此推算,现在祭炼两株古木,也算不得浪费?
正拿不定主意,湖水突然漾起波纹,一株古木浮起淡绿光雾,树干纹路渐变,生出五官,组成一张老者面容。
“梧木见过尊者。”古木声音略显沙哑,并不刺耳,“尊者携我等离开古境,赐下机缘,老朽万分感激。”
“…不用谢。”
“老朽有树心一枚,尚能聊表心意,请尊者收下。日后能为尊者炼化,当是老朽之荣。”
语毕,古木合上双眼,光雾愈发闪亮,化作万千莹辉,坠入湖中,随波光摇曳。
树身立在湖心,枝条微摆,叶片舒展。
团团花朵竞相绽放,眨眼之间,树冠变成一朵淡绿色花伞,香气弥散。
花伞顶端,一团绿光缓缓升起,蕴含无尽自然之力,正是古木树心。
树心脱离树冠,枝头花瓣纷纷飘落,织成花雨,飞舞中,缓缓落至湖面,铺成一片香毯。
李攸正自惊叹,忽听古木道:“梧桐引凤,尊者可曾听过?”
梧桐引凤?
李攸挑眉,此处可没有凤凰。
“尊者且看。”
这次,是湖中桐木发出灵光。
随灵光绽放,环绕绿洲的灵云开始聚集,层层叠叠,仿佛生出另一座悬山。
倏然间,云中传出清鸣,两只火凤穿云飞出。
蛇颈龟背,单翎长尾,身披五彩,盘旋树冠,引吭清鸣,翩翩起舞。
火凤展开双翼,似在空中燃起两团烈焰。
梧桐为伴,同生共老。
以此为誓,凤舞鸾憩。
李攸看得入迷,明知是古木灵光所化,仍久久回不过神来。
虚像尚且如此,若是真的凤凰,又该是何等美景?
李尊者不由陷入遐想。
妖界内,百余凤凰正聚到一处,围观千年开花的一株古桐。殊不知,整群已被某颗石头盯上。
时空乱流中,火红灵狐瞅准机会,挥舞前爪,劈开一道时空裂缝,聚起全身妖力,猛然冲了进去。
第三十章
石子内,火凤长鸣一声,化为两道红光,由实化虚,回到云中。
李攸立在湖边,望着梧桐双木,心生感慨。
树心缓缓下落,入手温润,犹如美玉。
“树心给了我,你可无碍?”
“尊者不必担忧。”梧木沙哑笑道,“树心于尊者或有大用,于老朽不过锦上添花之物。再过百年自可新生。”
“如此,多谢。”
“一颗树心,尚不能报尊者大恩,尊者此言愧煞老朽。”
古木诚心实意,李攸不再多言。
自悬山下取来两枚蝎血丹,以法力送入湖心。
湖水再起波澜,梧桐双木同时树冠轻动,欣喜不已。
“谢尊者!”
见梧桐得了蝎血,绿松难免有些眼热。心思一转,待李攸收起树心,出声道:“尊者,此处土石草木取自荒川古境,经灵力滋养,是难得良材。可加以祭炼,以为山门。”
山门?
他是散修,不打算开宗立派,要山门何用?
“此言谬矣。”绿松道,“以小老儿之见,宗门也好,散修也罢,总需一处灵地闭关渡劫。”
李攸承认,绿松之言有理。便是他不需要,助草籽重生,也需一处灵气充裕之地。
不过,需要灵地,寻一处即可。
按照绿松提议,成功失败两论,实在太过麻烦。
听闻此言,绿松摇头。
“灵地罕见,洞天福地更是少有。未随荒古大能飞升陨落,也被宗门世家占据。尊者既有良材,委实不该浪费。”
“洞天福地也能祭炼?”
“自然。”
见李攸意动,绿松再接再厉,“亲手祭炼,堪比本命法宝。他日尊者成就元神,归入太虚,更可随尊者飞升上界。”
“祭炼之法,你可详知?”
绿松点头。
李攸顿时双眼发亮。
那还等什么?撸胳膊挽袖子,马上开工!
洞天福地在手,三界任他遨游。想想就很美好。
敢拦路打劫?
直接泰山压顶,滋味必定很是酸爽。
“尊者,还有一事。”
“何事?”
“欲祭炼此地,还需一副荒兽骨骸。”
荒兽?
“若无荒兽骸骨,便炼不成?”
“至多可如浮空山。”
李攸皱眉。
荒兽…北海鲸王算得上荒兽吧?
要寻北海鲸王,必要前往燕地冰湖。此事前去,不凑巧的话,十有八-九会遇上某人。
想到这里,李尊者又开始牙疼。
不过,既已答应塔拓往草原一行,总要经过燕地。
至于其他,再议。
离开齐地,愈向北行,天气渐冷。
苍炎五国,齐、燕、梁、周、秦,齐地在东,燕境最北。
燕西临海,东与周境相接,向北即是草原戎狄。此处多设城防要塞,五百修士、六万燕兵沿边境结寨防守。
燕皇亲令,凡遇犯境者,不问缘由,先斩再奏。
相比其他四国,燕人豪迈,性直爽。无论修士常人,多喜以武力解决问题。即便是垂髫孩童,妙龄少女,耄耋老者,一眼不言,亦有可能抄起棍棒刀枪,先打一场再论道理。
燕境之内,城镇村堡,客栈酒肆,随处可见负剑修士,挎刀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