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少在忙,楼少帅也没闲着。
楼大总统特地将楼少帅叫来京城,为的是在大连的南满铁道株式会社。
“这家会社有日本皇室背景。”楼大总统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却又放回到桌上,杯底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就算吃进去,恐怕也不安生。”
“那又如何?”楼逍站在楼大总统面前,一身戎装,军姿挺拔,“继续打。”
楼大总统:“…”
老泰山的确说得没错,他这儿子,绝对是一生杀伐不断的,听听这口气,如斯狂妄,却狂妄得让他都忍不住羡慕。
搁他年轻那会,要是也有这小子如今的军队,武器,粮饷…罢了,世事如此,如今想这些也没用。他该庆幸,他的儿子,做到了他想做却一直没做到的事。
“照你的意思,把这家会社吞了?”
“吞。”简单利落的一个字,实际上,在日本公使日置益找上华夏联合政府时,北六省的大兵已经把在大连的南满铁道株式会社总部给搬空了,不说掘地三尺,也差不了多少。带队的军官曾经参与过当初“临时接管”北六省内日本银行的行动,干起这样的活是驾轻就熟。
“全都搬走,桌子椅子都别落下!门板能拆也拆了,扛回去当劈柴烧也不错。“
大连人围着南满铁道株式会社总部所在的建筑看了几天的热闹,北六省新编第十七师的官兵们从屋子里大箱小箱的搬东西,一开始,围观的百姓大多猜测这箱子里恐怕都是钱,咱少帅这回可是发了!等见到大兵们扛着桌椅板凳往外走,甚至连门板都不放过时,百姓们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得暗道:不是说李三少挺能赚钱的吗?看这搬东西的架势,怎么跟营房里连柴火都没有似的?
不管百姓怎么想,新编第十七师的官兵用了三天时间,当真把这家株式会社里外搬了个干净。窗户门板都没剩下,等到将这栋建筑交给大连市政府时,接手的官员看着四面漏风,连扇窗户都没有的房子,足足愣了五分钟。
不是说搬东西吗?这和拆房子有区别吗?
这些大兵在入伍之前都是干什么行当的?
经过清点,从南满铁道株式会社一共获得了价值三百万大洋的财物,比起初期资本两亿日元,这点钱实在是少得可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如今连鸭绿江上的铁路桥都被北六省军队抢走,这家依靠铁路盈利的株式会社怎么可能同历史上一样富得流油?再加上从去年开始,就不断有日本企业从这家会社撤出资本,大本营也陆续将资金抽调回国,能有三百万大洋入手也算是不错了。至少能弥补一部分这次北六省和日本俄国两线开打的军费。
说起军费,北六省财政局长兼北六省官银号总办任午初当真是个能人,几千万的军费,一点不见他为难。楼大总统都想把他调到联合政府财政部,结果对上儿子那张冷脸,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最终日本公使的抗议被打了回票,占领朝鲜新义州的北六省第三师没有继续向平壤进军,也没有退出朝鲜的样子。这让朝鲜总督寺内正毅时刻绷紧了神经,朝鲜境内的情报人员也全部将注意力放到华夏人的身上,以至于没有发现,被软禁的朝鲜国王李熙开始动作频频。
九月初,楼逍和李谨言启程返回关北。
两人来京时,京城里的人都没得到消息,离开时,不少人都到车站来送行。
站台上,楼大总统满脸笑容的拍了拍楼少帅的肩膀,楼少帅立正敬礼,镁光灯顿时响成一片,李谨言还是不怎么习惯这种场面,本以为没他什么事,不想楼大总统突然转向他,开口说道:“好孩子,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李谨言身上,有知道他身份的,也有不知道的,谁让李谨言比楼少帅更加深居简出,唯一登在报纸上的几张照片也是在车站中拍的,还没拍到正面,加上现在的照相技术和印刷技术,真人和报纸上的照片摆在一起也未必能被认出来。
世人皆知楼逍娶了李三少,李三少是个不折不扣的金娃娃,钱耙子,可李三少到底长什么样却极少人知道。
如今楼大总统当着众人的面明李谨言的身份,许多之前没见过李谨言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还说这个没有军衔的年轻人是谁,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少,楼少帅的正室夫人。
镁光灯再度响成一片,李谨言脸上的笑有些发僵,楼逍却在这时单手搭上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放松。”
这种情况,他怎么放松?
李谨言的表情更僵了,随即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就算隔着白烟,他也没错漏那些记者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亮光。
等到上了火车,李谨言终于憋不住了,他相信,过了今天他想不出名也难。
“少帅,你在想什么?”
楼逍坐在李谨言的对面,单手搭在桌沿,挑起一边的眉毛,“让世人知道,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男人,仅此而已。”
李谨言:“…”
难道说,普通人和天才的思考回路,想问题的方式,永远都是两条平行线吗?
专列抵达关北火车站,乘车回到大帅府,楼夫人正在客厅里和二夫人说话,楼二少自己坐在沙发上玩着一个九连环。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都累了吧?”
楼夫人笑着招呼楼少帅和李谨言过去,看到二夫人,李谨言便想起了李二老爷的那封信,信上只写明了他同致公堂之间的关系,以及当初借海外华侨的人脉和资金为南方政府购买军火的事情,至于军火如何运抵关北,也只模糊的写了两句,但能猜出,十有八九和俄国的军港有关。
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
这个原本属于华夏,如今却被沙俄占据的北方终年不冻港。
李二老爷的信写得清楚,却也有些模糊,或许他也在担心一旦信被外人看到或者是致公堂中有人背信,会给帮过他的人惹来麻烦,在信中对海参崴的事只是一带而过,不过这却让李谨言心里开始打鼓,李二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是不是该再去问问哑叔?
“言儿?”二夫人见说了几句话,李谨言就开始走神,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楼夫人笑了:“肯定是累了,上次刘大夫开的补汤方子还在,回头我让厨房炖上。”
听到补汤,李谨言再度苦脸,立刻打起精神,不敢再走神了。
楼少帅坐在沙发上和楼夫人说话,楼二少丢下手中的玩具,朝李谨言伸出了手:“言哥,抱。”
“哎,睿儿想言哥没?”
“想。”楼二少站在李谨言的腿上,搂着李谨言的脖子,蹭蹭。
下一刻,李谨言的怀里突然一空,楼二少被楼少帅抓到了自己面前,双手举着他,楼少帅冷脸,楼二少也脸色一变,兄弟俩冷脸对冷脸中。
李谨言:“…”
果然是亲兄弟…
当天,二夫人在大帅府留了晚饭,李谨言想把之前计划好的剧院的事情和她商量一下,关于李二老爷的那封信,他打算暂时瞒着二夫人,毕竟信里的内容涉及到一些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让我管剧院?”二夫人正喝茶,听到李谨言的话,忙把茶杯放下,“言儿,你说真的?”
“真的,娘。”李谨言说道:“不用你亲自出面,只是帮儿子在后边把把舵,正经的生意,儿子会安排其他人去做的。”
“你让我想想。”
二夫人没有马上拒绝,事情就还是有门,李谨言接着说道:“还有枝儿。”
“枝儿?”
“对,我还打算办一家电影公司,前段时间瞧着她对这些都挺上心,不如娘帮忙问一下她的意思,如今公司的人员和机器都差不多到位了,只缺演员,若是她愿意可以来试试。”
“这个,言儿,你知道枝儿之前都遇上过什么事。”二夫人拧紧了眉头,“要是真拍了电影,让人认出来,不是让她难受?再说你…”
“娘,这些我都考虑过。”李谨言说道:“枝儿是个好姑娘,我想着,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看看她自己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
二夫人点点头,枝儿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若是能走过这道坎,说不准也是件好事。
民国六年,公历1914年9月2日,日本突然对德国宣战。大隈内阁做出这一“壮举”,着实让人刮目相看。连日本国内的一些人都认为内阁发疯了。现在的日本完全是靠借款活着,日本海军龟缩在军港,陆军被华夏军队打得抬不起头,内阁竟然会对德国宣战?!
如果他们有勇气对德国宣战,为什么没有勇气把进入朝鲜的华夏军队赶出去,为什么对华夏人在大连建造的战俘营视而不见?
大隈内阁也是有苦说不出,英国人的钱不是好拿的,不宣战,他们用什么来表达日本对大不列颠的“感激”和“诚意”?
况且大隈首相和内阁成员都想得很好,欧洲距离日本很远,就算宣战,也不可能直接同德国陆军对上。德国的远东舰队已经离开,海战也不可能发生。从各方面来看,华夏,尤其是北六省与德国走得很近,就算没结盟,也差不了多少。日本摆明态度,是不是能借助英国人的势力把大连和朝鲜的问题解决?
大隈内阁想得很好,他们甚至开始幻想英国舰队和日本舰队一起进入渤海湾的情景,但很可惜,他们错漏了一点,那就是对这些欧洲列强国家来说,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当李谨言挥舞着钞票和订单,用大把的真金白银向大不列颠购买采矿器械时,约翰牛手中的天平开始向华夏倾斜。
扶持日本对抗华夏不错,但在真金白银面前,日本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李谨言大把撒钱购买机械,大批的专业人员进入西北,华夏找到油矿的消息不胫而走,若是以往,对原料和能源无比渴求的欧洲列强早已蜂拥而上,如今,马恩河战役即将打响,实力强的国家正在战场上打生打死,实力稍弱的,面对如今的华夏也有无处下嘴的感觉。
于是,李谨言可以放心大胆的同马庆祥三兄弟签订合同,开采油矿,三马对于李谨言赚钱的本事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创办的罐头厂,如今已经为他们赚了不少钱,油井开采,虽说大头不是自己,钱也绝对会堆成山!
“TNND,这可以比抢劫来钱快多了。”
嘴里是这么说,但马庆祥还是下令军队继续在外蒙境内四处搜索跟着哲尊丹巴布一条道走到黑的外蒙王公下落。
正在进行的华俄谈判,不只是关于西伯利亚,也涉及到外蒙。
由于种种原因,目前的外蒙并未独立,只是宣称“自治“。看到俄国人虚弱一面的华夏政府,不打算再姑息这帮外蒙王公,给哲尊丹巴布扣上一顶“分裂国家”的帽子,抓你没商量!
俄国对此保持沉默。外蒙境内的俄国人开始陆续撤回西伯利亚,这让哲尊丹巴布等人彻底失去了靠山。想要向华夏政府“投降”都成为了不可能。
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演电影?”
枝儿放下托盘,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让她演电影?
“言儿是这么说的。”二夫人说道:“这事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要是不想就回了。”
“夫人,是三少爷办的电影公司?”
“恩,说是还有家剧院,要我来管。”二夫人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
“夫人管账可是把好手,当年二老爷都…”说到这里,枝儿突然顿住了,咬着嘴唇,貌似有些懊恼。
“是啊,当初我在娘家只学了些皮毛,第一次看家里的账本,还闹了不少的笑话。到后来,全都是老爷手把手教的。”二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表情,“到底是父子,言儿做生意的手腕倒是越来越像老爷了。”
二夫人和枝儿说着说着就将话题绕开了,二夫人没再询问枝儿是不是愿意演电影,枝儿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回到房间,枝儿掀开妆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单手抚上脸颊,演电影…要是她肯做,会帮上三少爷的忙吗?可她之前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呆过,要是被人认出来,会不会给三少爷惹上麻烦?
如果没遇上那件事,是不是她现在就能答应下来了?
这就是命吗?
扣上妆盒,枝儿垂下眸子,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像。
九月五日,许二姐从欧洲发来电报,由于比利时被德国占领,不少比利时人成了难民,其中有许多道路桥梁和铁路方面的专家,她和其中的部分人接触过,有些人对到华夏来工作很有兴趣。
比利时是全世界最早建成全国交通网的国家,甚至早于德国和英国。
“比利时人吗?”
李谨言对比利时的了解并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比利时巧克力,他不喜欢甜食,黑巧克力是唯一例外。至于比利时的铁路网,他还真不怎么清楚。不过许二姐在电报中说的十分肯定,证明这些人的确有真材实料。既然如此,将他们请回来也未尝不可。目前华夏各省都在大规模修建铁路,公路以及各项公共工程,北六省的铁路网领先于国内各省,却仍有很大的空白地区留待弥补,若是能引进欧洲的先进技术,由自己人修造,而不是将工程全包给欧洲人和美国人,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想明白之后,李谨言当即给许二姐回了电报,只要这些比利时人有真材实料,其他方面都好商量,只有一点,他们一旦决定来华,就意味着答应接受楼氏商业集团的雇佣,必须遵守公司的章程,服从公司的调派。那些打算来华夏浑水摸鱼当大爷的,还是趁早熄了心思。
电报发出去后,李谨言按原计划去了罐头厂。冯经理正为手里的大批订单挠头,作为一名管理者,他当然希望罐头厂的生意好,接到的订单越多,意味着赚的钱就越多。可李谨言交给他的这些已经超出罐头厂的生产能力,把库存都算上也不可能在预期时间内交货。
“咱们自己不行,就外包一部分出去。”李谨言来罐头厂就是为了和冯经理说这件事,“甘肃那边的马督帅手底下有两家厂子,咱们关北城外的工业区也有三四家,还有几家正在筹建。把罐头分类外包一部分出去,库存暂时不用动。”
“这倒是个办法。”
“选好厂子之后,一定要和对方说清楚,这些罐头都是出口的,不是咱们自己人吃,别那么实诚全都用好肉。筋头巴脑的也可以用上,降低成本增大产量。”
“这我都记着,言少爷放心吧。”
冯经理和李谨言相视一笑,活脱脱两个“奸商”。
李谨言搓搓下巴,比起口感更糟糕的斯帕姆小肥猪,他已经算是相当的厚道了吧?至少一盒罐头里还有不少肉,绝对比当初用劣质火炮和炮弹糊弄华夏人的那群洋人要厚道等多!
想起那些从大连来到关北海军学校担任教员的老北洋,李谨言就鼻子发酸。他也是偶然一次听到他们在海军学校的学员面前讲古,讲他们在英国达特茅斯海军学院里的学习生活,讲他们在北洋水师里的种种,讲北洋水师从兴盛到覆灭,被一个弹丸小国逼入绝境…
“…那群记者也胡说八道,说什么水兵毫无士气,不敢用命…都是屁话!当初弟兄们在海上拼命,他亲眼见着了吗…船上的炮弹和舰炮型号不对,咱们弟兄用手一下下的搓,他看到了吗…说水兵不用命,那些海里的弟兄死不瞑目啊!”
当时楼少帅就站在李谨言的身旁,两人都没有说话,李谨言忍了几忍,还是和围在老北洋身边的学员一样红了眼眶。
一只大手罩上他的发顶,掌心温热,微微用力,就像在对他保证,这一切都将成为历史,永远不会再重演!
华夏,不会再遭受如此苦难!
五十六名老北洋从大连来到关北,带着二十年前老弟兄们的希望,带着葬身海底的英魂们的最后一丝念想。
振兴海军!
在他们走进北六省海军学校的当天,楼少帅当着他们和所有师生的面保证:“华夏会有海军!可以同任何强国对抗的海军!”
镇海号和其余十几艘舰船仍停靠在胶州湾,经国会商讨,联合政府将以此为基础编练海军。楼逍对这些船只到底交由谁来管理没有提出异议。北六省的陆军很强,空军也在发展,海军却是个短腿。水兵和军官就是个大问题。
“少帅,放心吧,不出三年,咱们就能有不少大船。”
只要高尔察克还在,白军和布尔什维克打起来,沙俄的那几支舰队,尤其是黑海舰队,总是会有好处给他们捞的。李二老爷信中提起的那股隐藏在海参崴的力量,说不准就能帮上大忙。到时不只是巡洋舰和战列舰,说不准还能办起一家造船厂。英国人太精明了,当初和李谨言商定的高炉已经建好,造船厂依旧没影,到了现在,更是以欧战为借口无限期拖延,李谨言压根拿他们没办法。
“是吗?”
“要不少帅,咱们再打个赌?”
楼少帅的回答是低头看了李谨言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转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李谨言沉默半晌,无语。
这是赌还是不赌?
罐头厂的事情处理完,李谨言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北方兵工厂。
兵工厂的老师傅们终于成功的给丑八怪装上了炮塔,一门57mm短身管炮。
装上炮塔的丑八怪,样子更加不敢恭维,火力却着实惊人,一门57mm火炮,四挺机枪,通过加固底盘及改进发动机解决了动不动就趴窝的问题,速度也有大幅提升,一旦被送上战场,预期能取得的战果绝对惊人。
比起历史上的马克一型坦克,在火力等同的情况下,丑八怪的速度和机动能力绝对要高出一截。
至少在马克趴窝的时候,丑八怪能继续跑得欢实,这就是绝对优势!
李谨言抵达兵工厂时,丑八怪三型坦克正在实验场进行试射,看着被炮弹穿透的钢板和被履带压毁的铁丝网,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和枪炮声,现场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杜厂长,这样的坦克现在能生产几辆?”
“年底之前,五辆。”
“这么少?”
李谨言皱眉,杜维严摆摆手,“这已经算是多的,很多零件都是厂子里几个老师傅手工打磨出来的,加上保密要求,连他们的徒弟都被瞒着。没有足够的人手,想快也快不起来。”
“其他方面呢?“
“还有发动机上…”
杜维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详细记录着坦克研发过程中遇到的所有问题,细致到一个螺丝都有清晰的记载。
“这是几个老师傅一同记录下来的,我手里这个是汇总,上面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解决,余下这几个,言少爷可以看看。”
李谨言对纸面上缩小版图纸和数字都看不太明白,大多一掠而过,倒是对本子上重点划出的几个问题,包括发动机,装甲厚度,炮塔等看得十分仔细。
“这些事和少帅说过吗?”
“还没有,少帅原本说要来的,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
“哦。”李谨言点点头,“我回去就和少帅说,具体的还请杜厂长到大帅府一趟。“
“好。”
两人谈妥之后,李谨言的目光重新回到试验场中的坦克身上,快了,马恩河战役已经开始,这场战役,同盟国和协约国各自死伤二十万人以上。他们很快会发现,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击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一战中最经典也是最残酷的堑壕战,即将拉开序幕。
进攻无效,只能防守。
战争进行到堑壕战阶段,双方都感到十分无奈,也或多或少有些挫败感。
从兵工厂回到大帅府,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李谨言简单吃了点东西,拿起萧有德汇总过后送来的情报仔细翻看。
国内的,国外的,欧洲的,美洲的。
“华夏科学社?”
这个留美学生发起成立的组织引起了李谨言的注意,从发起人到成员,都是当初从青岛和上海出发的学子,他们在留学期间的表现都十分优秀,成立科学社不久,正商量在明年回国后创办一份杂志。让李谨言觉得意外的是,李锦书竟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和这些留美学子交往,总比再遇上大卫和爱莎那样的骗子要好得多。
“是不是该给三叔递个消息?”李谨言放下手上的情报册子,想了想,摇摇头,他就别多管闲事了,还是等锦书自己和三叔三婶说吧。
等楼少帅从军政府回来后,李谨言才得知,进入蒙古的北六省新编第十六师,和三马的骑兵经过连日的围追堵截,终于把哲布尊丹巴和跟随他的一干蒙古王公都给逮住了。
北六省的军队和三马的军队联合进攻外蒙,哲布尊丹巴和一干蒙古王公走投无路之下想去投奔沙俄,却发现这群老毛子正和德奥两国打得不可开交。沙皇为了缓解西伯利亚的局势,还主动寻求同华夏谈判,甚至愿意让出额尔古纳河西岸的部分领土。
对哲布尊丹巴和蒙古王公来说,沙俄这个靠山明显靠不住了。他们在逃跑的途中商量,是不是应该向华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