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施佩不再犹豫,为了德意志帝国士兵的生命,他答应瓦尔德克,会和他一同劝说德华银行的行长劳鲁士。虽然不是容克贵族,却同样有着显赫出身的劳鲁士,想必会愿意为了帝国的利益做出让步。
展长青没住旅馆,而是选择了一栋距离总督府只有八百米左右的二层洋楼落脚,附近的建筑都带有明显的德意志建筑风格,不奢华,却厚重实用,
“回来了?”楼盛丰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份报纸,他翻开手上一份德国人印刷出版的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则消息说道:“看来老子还是很有名的,我死了,德国人的报纸上竟然也会刊登讣告。”
说完,哈哈大笑。
“大帅,这并不好笑。”展长青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将磺胺交给瓦尔德克,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高。我担心的是,如果德国人据此研制出同样的药物,那…”
“没什么好担心的。”楼大帅摆摆手,“等着看吧,就算他们研制出来了也会保密,不会随便对外张扬。从别人手里弄到好东西,你会藏起来还是四处宣扬?”
除了德国,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大不了再加上个俄罗斯,药卖到哪里不能赚钱?而且,一旦德国得到了这种药物并且研制出配方,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不让配方落到对头手里,若真是这样,恐怕还帮了他们大忙。
“这倒也是。”展长青点点头,“不过大帅,将借款金额提高到八千万马克,是不是太高了点?”
“不高,老子为了这笔钱连家底都掏出来了,不趁机多要点可就亏大发了。”楼盛丰笑呵呵的笑道:“长青啊,你可得加把劲,我不是和你说了,沈泽平那条藤现在就攥在我儿子和儿媳妇手里?一个星期后老子就要出殡了,咱得尽快把合同定下来,否则不只你有麻烦,我的麻烦也不会小。”
展长青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出他此时悲愤的心情,他的麻烦?他的麻烦还不是眼前这个好姐夫找的?!
见展长青拉长脸,楼盛丰讪笑了两声,摸了摸光头,”你别生气,也体谅一下姐夫,我今年都五十八了,眼瞅着奔六十的人,这次是运气好,才能提前揪出那几个和邢长庚通消息的逃过一劫,下次呢?逍儿才二十,他媳妇更小。倚老卖老,幼主可欺,我手下的那帮人能服他们?不趁这次机会给他们提个醒,恐怕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大帅,你…”
“这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只要老天再给我十年,不,五年,我保证能将这份家业安安稳稳的交到逍儿手里,可时不待我啊。”楼大帅没看展长青,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逍儿是个手狠的,跟着我创下这份家业的老弟兄们也不容易,我也不想他们因为一时糊涂不得善终。等借款的事情了结我就回去,过我的手,总比…”
“大帅,”展长青打断了楼大帅的话,这些话楼大帅能说,他却不能听,“您身体硬朗,少帅在军中颇有威望,言少爷也是个能干的。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希望如此吧。”
关北城,大帅府
楼夫人的孕吐突然之间好了,伴随而来的是胃口大开。
厨子精心炖了鸡汤,将汤面上的油花都撇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清亮的汤底,下了面,添了点萝卜丁和葱花,连根肉丝都没有,楼夫人一连吃了两碗。
李谨言在一旁看得心惊,一下吃这么多,等下会不会再不舒服?
楼夫人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擦嘴,抬头看到李谨言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娘,那个,你一下吃了这么多,没事吧?”
“我说你怎么这副表情,没事。”丫头把碗撤下去,在楼夫人的腰后放了一个垫子,“当年怀逍儿的时候,我吃得比这还多,这么大的瓷碗,”楼夫人用双手比划了一下,“我一顿能吃三碗。那个时候我还专门喜欢吃腌萝卜,最好用醋泡得酸酸的,那味道才爽口。”
李谨言只是听就觉得牙酸。不过楼夫人能吃进东西总归是好事。自从楼大帅出事之后,楼夫人的心情一直不好,今天却一反常态,这让李谨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直接说:“娘,你怎么突然心情变这么好?”这不是找揍吗?
楼夫人挥手让丫头都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李谨言两个人,执起茶壶亲自往李谨言面前的茶盏里倒了一杯茶,浓郁的茶香慢慢飘散,“言儿,我听下边的人说,药厂的沈泽平找你麻烦,还动了枪。原本逍儿是想杀了他,却被你拦住了?”
“娘,这事不妥?”
“没有,你做得很好。”楼夫人放下茶壶,语重心长的对李谨言说道:“你是个明白孩子,有些人当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有些人只能关不能杀,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在他脖子上架刀子。沈泽平跟在大帅身边三十年,亲友故旧遍布北六省,就算他犯下滔天大罪,此刻也不能杀他。”
李谨言看向楼夫人,“娘的意思我明白,这些道理我知道。”其实沈泽平的事情,李谨言真没太往心里去,不关乎民族大义,有什么过不去的?再者说,有了沈泽平这一闹,他也看清了药厂里的许多人,接下来该怎么办也能把握尺度了。
“孩子,忍字头上一把刀。有的时候,比的不是谁手中的权力大,谁的拳头够硬,而是比谁更能忍。”楼夫人拉过李谨言的手,将他的拳头攥紧:“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苏武塞外牧羊,所凭借的不过都是一个忍字。”
李谨言点头。
“不过,忍到了一定程度,也就不必再忍了。”楼夫人放开李谨言的手,“到真正动手的时候,就要一击必杀,让你的对手永无翻身之地。”
李谨言扪心自问,真到了那一天,他当真能毫不迟疑的举起刀子或者拉开枪栓?真逼到那个份上,就算他不动手也不行吧?
“不过,”楼夫人话锋一转,“这个沈泽平,也不像是大帅一去就冒出来挑刺的人。”
“娘?”
“他既然被逍儿关起来了,你就不必再管了,不如趁机把先前跟着起哄的人拾掇拾掇。”
李谨言有些尴尬,他以为楼夫人发现了他私下里让哑叔去查药厂车间主任和财务经理的事情。不过楼夫人主动提起,他干脆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娘,他们毕竟都是大帅安排的,没有明摆的错处我不好动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楼夫人冷笑一声,“他楼盛丰不是被‘炸死’了吗?”
李谨言愕然的看向楼夫人,这压根不像是楼夫人会说的话。猛然间,他脑海里涌起了一个念头,被烧焦的尸体,楼夫人突然改变的态度…难不成,大帅他没死?
可楼夫人是依据什么推测出来的?
仔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得知沈泽平对他发难,被楼少帅关起来后,楼夫人的态度才开始转变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越想越觉得头大,或者,他该去探一次监?
李谨言离开后,一个清秀的丫头走进来,俯身在楼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楼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个‘死人’现在十有八九就在长青那里。”
“夫人,这件事不告诉少帅和言少爷吗?”
“不必,让他们自己去查。”楼夫人说道:“沈泽平这个人我了解,就算他对言儿再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挑事。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事先和他通过气了。他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可以直接牵扯出一批人来。只是还把长青给拉进去了,楼盛丰,等你回来…”
正在青岛的楼大帅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发冷,怎么回事,又有谁在“惦记”他?
在总督瓦尔德克和远东舰队总指挥官冯施佩的劝说下,德华银行的行长劳鲁士终于松口了。展长青带着两名随员一起前往总督府,签订了借款合同。
借款合同的主要内容为:借款总额为八千万德国马克,借款年利4厘,借款期限十五年。借款的百分之六十将用来购买德国机械,借款期内,北六省在远东西伯利亚发现的任何矿藏,德意志都拥有共同开采权。采矿所需的设备均由贷款银行代办,并按价收取百分之五的佣金。另外,银行将从借款中抽取三百万马克作为酬金。
合同中还规定,借款与还款必须使用德国马克。
德国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加上这一条,毕竟华夏的借款合同大多是以白银和英镑作为单位的,但总体看来,加不加这条都不会对己方产生什么影响,没有多做考虑便答应了。
合同分别用中,英,德三种语言拟定,由展长青和德华银行行长签字用印,青岛总府瓦尔德克和远东舰队总指挥作为见证人。
这份借款合同签订于民国四年,即公历1912年8月10,被后世称为《民四华德借款合同》。有趣的是,华夏和德国后世的史学家,都认为这份合同损害了本国的利益,并为此争执了半个世纪。
华夏人认为,这份合同涉及到西伯利亚矿藏,西伯利亚是华夏固有的领土,这份合同明显侵犯了华夏的主权和利益,是一份卖国合同。
德国人举出的例子更实际,在1912年,他们借给了华夏人八千万的真金白银,而在十年后,当马克跌落到一百万才能兑换一美元时,华夏人还给他们的几乎是一堆废纸!
当然,半个世纪的时间还很遥远,现在签订借款合同的双方,都坚信是自己占了便宜。
在合同签订的当天,展长青便向德国洋行下了第一笔订单,包括价值三千万马克的机床和成套工业设备,同时以每年为德方增加供应磺胺为条件,换取德国帮助北六省建造一座兵工厂,可以独立制造步枪,机枪,子弹和轻型火炮。兵工厂中的生产设备全部由北六省出资向德国购买,德国将派遣技术人员协助建厂,在此期间,德方人员的薪资将全部由北六省支付。
只要有钱赚,德国人立刻将庚子条约抛到了脑后,况且北六省已经明显表示出了亲德倾向,既能赚钱,又能通过武装北六省军队给俄国和日本人添堵,何乐而不为?
想必德皇陛下知道了也会十分高兴。
借款合同签订后,在总府府举行了酒会,瓦尔德克总督高举酒杯,“为了德华的友谊!”
展长青也举起酒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偷到了肥鸡的狐狸。
北六省同德国人借款是秘密进行的,展长青发回关北的电报也只有四个字“事情已成”。
电报送到楼少帅的案头时,他正埋头处理政务,虽然楼少帅刚刚接手北六省政府,但能力和手腕样样不缺,使得之前有些不稳的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加上沈泽平的事情已经在私底下传开,只凭他向李谨言举枪,就足以定他一个造反的罪名。但他至今仍被关在牢里,性命无虞,可见楼少帅对大帅的老臣还是眷顾的。对于李谨言,众人也有了新的认知。这个言少爷做生意的手腕一流,脑子也灵活,楼少帅肯为了他把跟了大帅三十年的老臣给关起来,虽然没杀,但从无论谁求情都不放人来看,这楼家少夫人的位置,他是坐的稳稳的。
向德国借款的事情本就是李谨言出的主意,接到电报,楼少帅当即让季副官去把李谨言从厂子里接回来。
季副官领命下去,楼少帅放下电报,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热河省长戴国饶发给他的密电,就在昨天,驻扎在热河的第九师发生了一场兵变,在师长孟复被戴国饶请去赴宴时,孟稠的一个旅全都被围在营房里下了枪。他手下的三个团长有两个都当场反水,整场兵变,几乎刚开始就结束了。
“饶有常,肖咏武,你们要造反吗?!”孟稠被五花大绑的带到第九师另外两个旅长的面前,破口大骂:“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老子下手?!”
饶旅长冷冷一笑:“姓孟的,别装糊涂了,我看你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孟复私下里在干什么?你们想反了少帅去投司马君!”
“你少血口喷人!”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饶旅长拍了拍手,之前给饶旅长等人通风报信的孟复的副官穿过人群走了出来,将他之前听到的话,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了一遍,孟稠的神情立刻变了。
饶旅长接着说道:“怎么样,姓孟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孟稠咬着牙:“成王败寇,老子无话可说。”
“就你还成王败寇?”肖旅长在一旁嗤笑道:“你连做个寇的资格都没有!”
孟稠被关押起来的同时,在戴省长府中的孟复也被抓了起来,他带来的护卫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枪指着束手就擒,戴国饶看着被绑起来的孟复,冷笑道:“孟复,不是我姓戴的做事狠毒,实在是你自己找死,谁也救不了你。”
孟复没有说话,戴国饶一挥手:”带下去!等到后天,将他带到大帅的灵堂前,血祭!”

第七十五章

季副官是在北六省军工厂找到李谨言的。
当时,李谨言正和杜维严杜厂长一同指挥着工人在试验场上挖掘战壕,架设铁丝网,像模像样的的构筑了一道大约两公里长的防守阵地。李谨言让工人挖掘的战壕不是普通的一字型,前后两道,呈Z字形,之间有交通壕相连,第一道比第二道更宽,深度也达到了两米以上,加上掩体和铁丝网,看起来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铁丝网后架设了三挺机枪,是枪厂仿造马克沁机枪自制的,虽然射速与使用寿命都比不上马克沁,在国内也属于佼佼者。
“言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季副官上前,看着逐渐成形的防守阵地,赞叹之余忍不住问道:“这阵地是谁的主意?”
“我的。”李谨言颇有些得意的说道,虽然某些地方还很不完善,但在华夏国内,这种样式的战壕还属于首创。
“对了,你怎么来了?”李谨言看向季副官,“找杜厂长?他在那边呢。”
李谨言指着站在铁丝网边的杜维严,他正拿着一把铁锹亲自动手挖土。这把铁锹的锹柄比一般的铁锹要短上一截,锹面也做了改动,更像是一把大号的铲子。事实上,这就是最早的工兵铲,只不过由于军工厂的炼钢厂还无法炼出高碳钢,制作出的产品远比不上一战时德国人使用的工兵铲。
“言少爷,少帅让我接你回去。”季副官在阵地上来回走了一圈,才想起此次的任务。
“回去?有急事吗?”
“少帅没说。”
李谨言眉头一皱,楼少帅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季副官来找他,可他这里的确走不开,为了这场实验,他已经和杜厂长忙活好几天了,“季副官,我这里的确走不开,你回去和少帅说我晚饭前一准回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谨言眼珠子一转,“要么你就把少帅直接接到军工厂来,说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他看。”
“好东西?这个阵地?”
“不是,这算什么啊。”李谨言摇头,“是什么他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季副官拗不过李谨言,只得按照他说的回去见了楼少帅。
书房里除了楼少帅,还站着一师的师长钱伯喜,二师师长杜豫章和热河省长戴国饶。季副官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正说话的几个人同时停了下来,看向他。
“什么事?”
“少帅,现在说吗?”
“现在。”
“言少爷让我给少帅带话,请少帅去军工厂一趟,有好东西给少帅看。”
季副官一席话说完,室内顿时一静。
钱伯喜和杜豫章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言少爷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说的好东西,就绝对会是“好东西。”
戴国饶之前在婚礼上见过李谨言,之后也只是听到一些传闻,说这个楼家的少夫人年少聪慧,做生意的手腕一流,还喜欢往前线送东西。印象里,那还是半大孩子。
最终,好奇心压倒了一切,钱伯喜和杜豫章跟着楼少帅一起来到了军工厂,戴国饶戴省长也来凑了一回热闹。
一行人走到军工厂西侧的试验场,发现试验场的四周都被严密看守起来,除了在试验场里的人,其他人不允许靠近三百米以内。
楼少帅站在试验场的入口处,一个负责守卫工作的兵哥马上立正敬礼,“少帅!”
“恩。”楼少帅回礼,问道:“里面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兵哥摇头,“言少爷和杜厂长发话了,从现在开始,除了相关人员以外,其他人往里面瞅一眼都不行,挖眼珠子!”
兵哥说得严肃,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话,不过却能从中听出李谨言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少帅,言少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是又给咱们弄来了重炮吧?”钱伯喜没憋住,率先开口道:“要真是这样,那可是见者有份的啊。”
杜豫章在一旁插言道:“老钱,少帅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对,少帅什么时候小气过?大方着呢!”
两个师长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来打酱油的戴国饶戴省长咳嗽了一声,才发现楼少帅正看着他们,目光说有多冷就有多冷,明明是夏天,两位师长却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寒。
“说完了?”楼少帅面无表情的看着钱伯喜和杜豫章,认真无比的的说道:“我不大方。”
钱伯喜&杜豫章:“…”
戴国饶:“…”
守卫在试验场的兵哥:“…”
这个,需要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吗?
李谨言走过来时,发觉到情况有点不对,瞅瞅脸色不太对的两个老兵痞子和一个官场老油条,又看看已经僵硬得像尊雕像的兵哥,最终将目光转向看起来最正常的楼少帅:“少帅,你来了?”
“恩。”楼少帅点点头,“有东西给我看?”
“对,好东西。“李谨言眼睛发亮,一把抓住了楼少帅的胳膊,“快跟我来,实验马上就开始了。”
楼少帅低头看向李谨言拉住自己的手,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但周围的人却能察觉到,少帅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走进试验场,第一眼就看到了构筑好的堑壕和铁丝网。
钱伯喜和杜豫章几个大步走上前,和之前的季副官一样,在前后两道战壕之间来回走了一遍,又亲自到机枪位去观察了一下,当发现三挺机枪组成的火力足以覆盖眼前整片战场之后,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防守阵地,没有一个团绝对攻不下来。光是这几挺机枪,就够进攻方喝一壶的了。”
楼少帅在德国读军校时,曾经参加过德军的演习,这种构筑阵地的方式与德军所采用的堑壕防守十分相似,加以完善的话,只靠一个营就能挡住进攻方一个团的兵力,甚至更多。
和欧洲大陆的其他国家相比,德军更加注重机枪的使用,眼前这片阵地的结构,和德军的防守理念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谁想出来的?”
“这是言少爷的主意。“
杜维严走上前,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衬衫和长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像是在土里滚过一样,没等几个人开口说话,便将手里的工兵铲递到楼少帅面前,“少帅,这是改进过的铁锹,也是言少爷的主意,用起来很顺手,从这两个孔穿上绳子,士兵就能带着行军。挖战壕或者是搏斗中使用都行。只是咱们炼钢技术不行,只能做成现在这个样子。”
楼少帅接过工兵铲,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点点头:“的确。”回手交给了早就等在一旁的两个老兵痞子。
在钱伯喜和杜豫章研究工兵铲的时候,楼少帅低头问李谨言:“这是你想让我看的?”
“不是。”李谨言摇头,“好东西要留在最后。”
话落,和杜维严交换了一个眼色,“杜厂长,好东西拿出来吧。”
杜维严咧嘴一笑:“好勒!”
“少帅,咱们退后。”李谨言说道:“等下烟恐怕会有点大。”
楼少帅没说话,按照李谨言说的退到距离堑壕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李谨言原本还想叮嘱杜维严两句话,手却被楼少帅拉住了。
“少帅,怎么了?”
李谨言抬头询问,楼少帅低头看他,眸子黝黑,手一直没有放开。李三少摸摸鼻子,算了,干脆用一只手朝着杜维严比划了几下,杜维严点点头,示意身边参与实验的士兵打响信号枪。
枪声之后,试验场南侧的一座大门缓缓开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响起,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它缓缓从门后驶出,露出了全貌,钱伯喜等人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拖拉机改装的。”李谨言对楼少帅说道:“少帅,你看到那两条履带没有?我之前从美国洋行购买了两辆拖拉机,一辆送到军工厂来改装,这就是改装后的样子。”
说话间,那辆改装后的拖拉机已经缓缓的驶向了之前构筑好的阵地,阵地中响起枪声,虽然采用的全是空包弹,但三挺机枪一起开火,威力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