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逍抬头扫了一眼北方政府外交部的陆部长,又将目光转向俄方谈判代表:“俄国必须公开赔礼道歉,赔款一亿银圆,以额尔古纳河为界,河中洲渚全部归属华夏,自塔尔巴干达呼起,至阿巴该图,界点全部北移十公里,后贝加尔割让给华夏。”
一番话落,陆部长愣了一下,随即将之前准备的谈判条件收了起来,让随行人员将楼逍提出的条件详细记录下来,摆在了谈判桌上。
俄国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十四章
由于华夏和俄国各执己见,两天之后,谈判依旧毫无进展。
俄国不肯让步,坚决反对楼逍提出的任何一条谈判条件,而华夏也根本不可能接受俄国的要求,谈判僵持下来。
英法德美四国终于坐不住了,英法两国认为华夏的要求太离谱,而德美两国却认为,作为战胜国,这并不过分。
德国公使哈克斯绍绅的话,让法国公使潘荪纳想起了在普法战争之后,被迫割让给德国的阿尔萨斯和洛林,高卢雄鸡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英国公使朱尔典的表现,比潘荪纳圆滑得多,可惜的是,当他说出:“华夏的要求有些苛刻。”这句话时,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哈克斯绍绅不买朱尔典和潘荪纳的账,代表德国坚定的站在华夏一边,相比之下,美国公使喀尔霍则表现得低调许多,美国现在算不上世界强国,美国人只热衷于赚钱,他们至今遵循着华盛顿总统定下的,不与任何国家结盟的规则。不过,喀尔霍认为,为华夏说几句好话,和华盛顿总统定下的规则不冲突,只是几句话,就能换来一百万银元的订单,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谈判桌上,华俄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谈判桌旁,四国公使也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谈判进行到第三天,终于还是俄国占据了上风,毕竟,大英帝国,目前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俄国的谈判代表再度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可没等他们得意太久,俄国国内就传来了消息,刚被镇压下去不久的农民运动,又一次爆发了,同时,还有大量的工人罢工,罢工的工人和农民聚集到圣彼得堡,在冬宫前高声抗议。根据密报,这次突如其来的暴动,很可能和社会民主党人有关。
作为谈判代表的俄国代理外交大臣尼拉托夫和俄国公使廓索维兹对这个党派都不陌生,这是个以小资产阶级为代表的政党,从成立的那一天开始,就立志要推翻沙皇!
这次满洲里战事不利的消息传回国内,就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震荡,如今,有人利用这件事来兴风作浪,不足为奇。
让俄国代表心惊的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竟然又一次下令士兵向聚集在冬宫前的农民和工人开枪。这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尼拉托夫和廓索维兹都清楚记得,1905年,沙皇下令对聚集在冬宫前的罢工工人开枪,对尼古拉二世的声望有多大的影响。
皇后亚历山德拉由于宠信拉斯普京而威望一落千丈,沙皇也因为发生在1905年的这件事,被称为了血腥尼古拉。经过六年多的时间,皇室的声望,刚刚有所回转,却没想到,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俄国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华夏人和其他四国公使的耳中。
不得不说,统治着全球十分之一的土地,身家高达三百亿美金的尼古拉二世,是个让欧洲各国君主都羡慕不已的君王。可惜的是,这个有地盘也有金子的国王,却整日生活在内忧外患之中。
华夏人瞅准了这个机会,对俄国谈判代表施压,即便英法两国给俄国撑腰,奈何俄国人已经被发生在国内的事情扰乱了心神,朱尔典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俄国进一步和华夏交恶。况且,英国和俄国的关系,也不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谈判的转折点,发生在谈判的第四天。
楼逍再一次向后贝加尔派兵,并且表现出了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继续向俄国内部深入的态势。
俄国人有些慌了。
一旦消息传回国内,哪怕这些华夏人只是做做样子,也很有可能引起可怕的后果!
那些无知的农奴和工人,会彻底被某些有心人士煽动并利用!
俄国代表团陷入了两难。在四国的斡旋下,只能做出让步,不过,尼拉托夫语气坚决的表示,俄国拒绝向华夏道歉。事实上,俄国惧怕的并不是华夏人,而是国内发生的动乱。
华夏谈判代表也接受了四国公使的意见,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最后,双方在谈判的第六天,公历1912年1月31日,华俄双方代表,在华夏的边境小城满洲里,签署了《华俄满洲里条约》。
条约规定,俄国向华夏赔偿款项总计银圆五千万元,分三年付清。割让后贝加尔斯克给华夏。取消俄国自满洲里至哈市铁路沿线的一切特权,俄国在限定期限内,撤走在北六省境内的一切武装人员。华夏释放俄方战俘。
楼逍提出的,重订华俄两国水陆疆界的问题,则被暂时搁置了。
条约中文,俄文各两份,分别以华夏纪年,俄历以及公历纪年标注日期,由双方代表画押,用印,互换。
在条约的签订过程中,俄方谈判代表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华夏代表则是满面笑容,不为其他,自南京条约以来,华夏签署的对外条约,无不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满洲里条约一签订,足以让四万万国民振奋。
作为北方政府的外交部长,早年留学英国的陆启林,清楚明白的知道,一旦这份条约被公布出去,北方政府将彻底压倒南方。一向以民主自由标榜的南方政府,不久前刚刚爆出出卖矿产利益,从日本换取贷款的丑闻,这下子,肯定会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不过,陆启林也没高兴得昏了头,他和代表团的人都十分清楚,这次谈判的最大功臣是谁。
想起大总统之前电报中的吩咐,陆启林皱起了眉头。楼逍的功绩,岂是他们不提,国人就会不知道的?在场的四国公使,除了法国公使,其他三国,包括英国公使朱尔典,都对楼逍表现出了适度的善意。
陆启林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大总统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摘桃子的事情可不好做,一旦惹恼了楼家,后果,该谁来承担?
还不是他陆启林?
想到这里,陆启林的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看向正同德国公使哈克斯绍绅谈论着什么的楼少帅,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楼逍在满洲里的战功和在谈判中的功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掉的。而且,司马大总统的任期也快到了,既然打着和南方一样的共和旗帜,就算要走个过场,总统选举也是一定要举办的。在选举期间,可能出现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的司马大总统,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司马君,而楼大帅,也不是几年前的楼盛丰了。
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问题了。既然展长青可以挂印,那他陆启林,为什么不行?良禽择木而栖,古来有之。
正如陆启林等人所预料的,满洲里条约的内容一经公布,举国欢腾。
经历过鸦片战争,中法战争,甲午战争,庚子国难,签署了众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华夏民族的脊梁几乎要被压折了。
这一次,国人总算能直起腰走路了!
在鞭炮声和舞龙舞狮的热闹中,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泪流满面:“吾华夏之幸!吾华夏之幸啊!”
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汉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在大声的哭喊,就像要将压在胸口近二十年的愤懑,全都哭出来,喊出来。
几个从海兰泡惨案和江东六十四屯惨案中幸存下来的人,在报纸公布消息的当天,就跑去当年惨案发生的江边,哭着,嚎叫着,发泄着,他们的亲人,都永远葬身在了河底,死不瞑目。一声声凄厉的哭叫声,仿佛仍在冰冷的河水中回响。
一个男人含在泪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爹,娘,各位叔伯婶子,你们终于能瞑目了啊!大帅给咱们报仇了啊!”
北方政府大总统司马君,在消息公布的当天就发表了演说,并通电全国。细心的人都能发现,在司马君的演讲和通电中,并未指出同俄作战的是“北六省军队”,而是概称北方军队,而对俄谈判的功劳,也大多归于以陆启林为代表的北方政府代表团,至于楼逍在此次谈判中的作用,只是一带而过。
熟知内情的人,讽刺一笑,如陆启林等人,则是闭门谢客,丝毫不见任何得意与风光。
司马大总统也知道桃子不是白摘的,他下令从让财政部拨付两百万银圆军费,并将后贝加尔划入北六省的辖下,相对于以往,这也算是个大手笔了。
楼大帅却不买他的账,拨下来的军费照收,同时下令留在满洲里的钱伯喜和杜豫章,截了俄国人的钱,第一批赔款一千五百万,一个子都没少,全都落进了楼大帅的口袋里。
从他楼盛丰嘴里夺食,吃完了嘴一抹,以为给个三瓜两枣的就能把他打发了?
想得美!
司马大总统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跳脚,可也没办法,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地道,就算有气,也只得往肚子里咽了。
不过,很快,司马大总统摘到手的桃子也没了。
纽约时报和英国泰晤士报同时披露了华俄谈判的具体细节,连日本的朝日新闻都将这件事登在了头版头条。
国内的有识之士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无论英美日是出于什么目的披露了谈判的内幕,总之,司马大总统之前好不容易搭起的架子,直接被拆掉了最重要的几根木杆,稀里哗啦的散架了。
李谨言看着北六省各家报纸转载的国外报纸上的消息,笑得险些岔气。
这记者太有才了,不只全篇翻译了美国记者的报道,还在后边加上了评论,甚至画了一副漫画,漫画里,捧着桃子的司马大总统在前边跑,楼大帅正挥舞着手枪在后边追,漫画还配上了一行字:“总统摘桃,大帅举枪,枪声一响,望风而逃。”
李谨言笑够了,就听到丫头来报,说楼大帅找他。
“大帅找我?”李谨言从报纸后抬起头,“说了是什么事吗?”
丫头摇头。
李谨言放下报纸,起身去了楼大帅的书房。看到站在书房里的潘广兴还有另外几个人,李谨言心下一动,挑起了一边的眉头。
楼大帅坐在椅子上,一身军装,看他的表情,李谨言实在猜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儿媳妇,来了,快坐下。”
听到楼大帅的称呼,李谨言嘴角一抽,好吧,媳妇就媳妇,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等李谨言坐下,楼大帅一摆手,“皂厂那件事我知道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我却不能当看不到。我楼盛丰生平最恨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数典忘祖,一种就是吃里爬外!”
从李谨言的角度,可以看到,潘广兴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潘广兴,我儿媳妇之前给你指了一条活路,可你怎么做的,恩?当我楼盛丰是个傻子!说我儿媳妇处事不公?我X你八辈子祖宗!”
李谨言诧异的看向潘广兴。潘广兴的腿开始发抖,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片死灰。
楼大帅接着说道:“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都听仔细了,我儿子的媳妇,是我楼家的人!楼家,将来就是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谁再敢在私底下说三道四,可别怪我楼盛丰不讲情面!”
除了潘广兴,另外几个人的脸色也变了。李谨言后来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楼大帅的心腹幕僚。潘广兴之前曾经找了他们,想给自己和小舅子说情。
“好了,人都到齐了,该办的事就得快点办了。”
书房的门再次打开,大帅府的警卫,押着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见到潘广兴,大声叫着:“姐夫,救救我!”
潘广兴动了动嘴唇,看向楼大帅,表情带着祈求。
楼大帅却看向李谨言:“儿媳妇,你说这人该怎么处置?”
李谨言有些诧异,没想到楼大帅会问他。毕竟,潘广兴是楼大帅手底下的人,他当初没有继续追究,就是顾忌这点。越俎代庖,是很招上位者忌讳的。
“这件事,还是大帅做主吧。”
“我做主?”楼大帅嘿嘿冷笑一声:“我做主,既然他爪子不老实,那就把他爪子给剁了吧。”
那青年听到楼大帅的话,顿时抖如筛糠,直接晕了过去。
潘广兴似乎想求情,却被他身边的人拉了一下,那人朝潘广兴摇摇头,做了一个嘴型,意思应该是:“想想你儿子。”
潘广兴神色一变,一个字都没再说出口。
楼大帅也没等其他人说话,直接让人把青年拖了出去,经过这件事,潘广兴不可能再担任皂厂经理了,楼大帅直接把皂厂交给了李谨言。
“给我?”
“给你。”楼大帅摸了摸光头,“楼家的生意,还得交在楼家人自己手里。儿媳妇啊,以后要是再有那不干人事的,你就直接拿枪崩了,甭管是谁。”
听了这话,李谨言愣了半晌,楼大帅却哈哈笑道:“明天那混小子就回来了,要是知道有人给他媳妇气受,准得宰了那些王八犊子!”
李谨言:“…”
潘广兴带着被砍掉双手的小舅子回到家里,潘夫人哭得几次背过气去。潘广兴拉着潘夫人,劝了几句:“你记着他是你弟弟,他可想着你是他姐?我是他姐夫?要不是大帅留情,咱们一家都得搭进去!想想早些年被大帅处置的那些人,咱们儿子可还在少帅手底下当兵呢!”
潘夫人抽噎了半晌,终于不再哭了,弟弟再亲,也越不过儿子去。想起自己的儿子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影响,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弟弟,也升起了一股怨气。
公历1912年2月10日,在满洲里打了胜仗的北六省军队,终于陆续返回了驻地。
楼逍的独立团刚下火车,就被来迎接的关北城各界人士堵住了,走出火车站,沿途都有百姓站在路旁迎接。
喧嚣的声音,爆竹声,一直持续到军队入城。
李谨言看着风尘仆仆的楼逍,突然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直到楼逍下马,几步走到他面前,单手抚上他的脸颊。
低沉的仿佛还带着硝烟的声音传进了李谨言的耳朵:“我回来了。”
李谨言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第三十五章
大帅府的庆功宴开到很晚,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楼大帅似乎有些喝高了,红着脸膛,大笑着道:“你们这帮瘪独子!把我儿子灌醉了,他还怎么回去抱媳妇!”
这番话一出,哄堂大笑。
老兵痞子们大声叫好,军政府里的文官们大部分也都喝多了,被兵痞子们一拐带,也开始闹了起来,只不过,比起这群大老粗,他们就显得斯文多了。
什么红酥手,什么春宵一刻,连锦被春秋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个典故,八成是胡诌的。
李谨言给闹了个大红脸。就算脸皮再厚,被人这么闹,也没有脸不红的。
倒是楼少帅面无表情,依旧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直到众人闹得实在不像话,连楼夫人和一群官夫人在内堂都听到了,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了,才派丫头出来给大帅传个话:“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了,不像话。”
楼大帅摸摸光头,知道楼夫人这是有些生气了,仔细想想,他们在军中是随意惯了,开口黄腔闭口骂娘,今天一高兴,就把什么顾忌都抛到脑后了。也的确是有些不像话。
不过,他手下这帮老兄弟,也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这么放肆,看来,混小子在满洲里的这番动作,到底是入了他们的眼。至于彻底心服…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太座的命令也不能不听,楼大帅一拍桌子:“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心我儿子急眼了,带着兵拆你们房子去!”
众人一哽,有没有这么不讲理的?还不是大帅先开口,他们才附和的吗?
这时,楼少帅腾地站起身,一把握住李谨言的手腕,转身就走。
大堂里顿时一静,楼大帅也愣了一下。
“少帅?”李谨言也有些吃惊。众人也没恶意,只是开几句玩笑罢了,脸红一会也就算了,按理说,楼少帅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啊?
楼少帅脚步一顿,干脆弯腰,直接把李谨言扛在了肩膀上,大步离开。
大堂里又静了几秒,随即一阵大笑,众人又拍桌子又跺脚,险些把屋顶掀开。楼大帅边笑边骂:“这混小子,真是够猴急的!”
钱伯喜在一旁凑趣:“大帅,想当年,咱们年轻时,每次从战场下来,不也是一心想着往婆娘被窝里钻吗?”
“你这老小子,就不能说句正经话!”
楼大帅眼睛一瞪,钱伯喜却滚刀肉似的,丝毫不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大帅,少帅这次可是缴获了不少老毛子的好东西,就老毛子的水连珠,不下两千杆,还有不少山炮和野炮。您看,一师这次损失不小,是不是…”
钱伯喜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杜豫章打断了:“老钱,你这话不厚道啊!就你们一师损失大?打老毛子的时候,我们二师也没躲在后边睡大觉!大帅,你可不能光听钱伯喜这老小子的!”
两位师长一开腔,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战场的缴获上。军官们都说,之前运到满洲里的那批军火他们可是都看到了,好家伙,光是150重炮就四门!120重炮也有八门!更不用说75mm口径的克虏伯山炮了,连步枪子弹都是正宗的德国货!
“这么多好东西不够你们分的?还惦记着这点缴获,真是属貔貅的,光吃不拉!”
钱伯喜和杜豫章都是有苦难言,是,这些东西是给他们分了不少,却不是白给的。给东西前,少帅说得清楚明白:“要东西,拿人来换。”
为了几门炮,他们连师属特务营的营长都给换去了,结果那些王八犊子,听到要去少帅的独立团,乐得直蹦高,一点都不把老长官的黑脸当回事。
钱伯喜气得直接踢了那个前特务营的营长一脚,那混蛋还死皮赖脸的说:“师座,兄弟几个能给您换几门重炮,也算是为师里鞠躬尽瘁,钱债肉偿了!”
钱伯喜是气也不是乐也不是,只能骂了一句:“TM的难怪别人都说,咱们一师别的不多,就滚刀肉多!”
事后,钱伯喜和杜豫章一合计,少帅这么挖人,八成是独立团马上要升建制了,不说旅,直接扩编成一个师都有可能。
楼少帅的能力,他们在满洲里一战中也看到了,有这样的继承人,当真是大帅之幸,也是他们这帮跟着楼家的人,最该庆幸的。
想想河南的袁宝珊,六个儿子,山西阎淮玉,三个儿子,青海的马庆瑞更不得了,整整十一个,都够一个步兵班了!
把这些捏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少帅一个!
况且,经过满洲里一战,大帅的声望如日中天,明年就要总统换届选举了,司马君是不是还能坐稳他屁股下边的位置,难说喽…
武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抢着从老毛子手里缴获的东西,就算不是真心要,也要凑个热闹。文官们,尤其是教育局和交通局的官员,则盯上了楼大帅截来的那笔俄国赔款。整整一千五百万,展长青这个财政局长,也被围了起来。
展长青一脸苦笑,一千五百万是不少,却还不够去填之前军费开支的窟窿!这些人眼巴巴的和他说,有什么用啊!
大堂里吵得热闹,李谨言被楼逍一路扛着,回到了房里,胃被顶得有些难受,紧接着又被楼逍一把掼在了床上,一阵天旋地转,饶是李三少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骂人了。
“少帅!”李谨言用手肘撑起身体,表情不太好,却不想对方正一把解开武装带,扔在地上,然后,一颗一颗的解开军服扣子,漆黑的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眼眸深处,似乎有噬人火焰在燃烧。
李谨言开始紧张,哪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经历过了,可他该死的就是紧张!
双手握拳,用力得指节发白,依旧抵不住那股莫名的心悸,心如擂鼓,仿佛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
楼逍精赤着上身,单膝跪在床边,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脊背弯出了有力的线条,和李谨言还带着少年气息的身体相比,楼逍,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李谨言咽了口口水,对上楼逍的双眼,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紧张,夹杂着更多的兴奋,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楼逍的手沿着他的脚踝向上,滑过膝弯,在腰际摩挲了两下,扯开长衫,裂帛声,和掌心的温度,刺激着李谨言的神经,大脑一片空白,他被按倒在了锦被上。
长衫被撕成了几片,里衣也没能幸免。灼热的吻落下,将所有的声音都堵住了。
李谨言觉得自己像是离开了水,在沙滩上被炙烤的鱼。
他想翻身,却被强硬的按住了肩膀,疼痛伴着无法言喻的兴奋冲击着他的身体,视线变得模糊,他伏在床上,落在背上的吻,变成了啃咬,身体,热得发烫。
喉咙发干,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微微翕动着嘴唇,手指在锦被上一下又一下的抓握:“少帅…”
火热的身体俯下,汗湿的肌肤紧紧相贴:“长风。”
李谨言下意识的念道:“长风?”
“我的字。”楼逍的声音变得喑哑,仿佛克制着什么一般,他退开身体,一把将李谨言翻过身,额头抵着额头,十指交握:“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