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卡尔这样一个有着“狂暴外科医生”称号的中年人,并不是时刻都处于激情澎湃的状态。或者应该说,暴躁的脾气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层外衣,仅仅是伪装而已,并不是本性。
在像今天这样的处境中,卡尔?威拿医生只是幽幽地举起了咖啡杯,一口口慢慢品尝。于是坐在对面的国家公务人员朵拉同志,便清楚地看见卡尔用两只手指轻轻捏着杯把,而其余三只手指则正在做着诡异的兰花指动作。
朵拉如同被强雷击打,浑身鸡皮瞬间蓬勃抖擞,颤声道:“卡尔,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拿东西不要把那三根手指翘起来!这样会显得你很娘!”
卡尔挑起一边眉毛,继续以惯常姿态悠然地品味咖啡的香气,对她的挑衅置若罔闻。
暴躁也要有暴躁的原则。作为一个智者,当面对软弱的人时,暴躁可以成为欺凌压迫的工具,在不断的欺压中步步进逼,巩固领土;而当面对高杆的阴谋家时,把自己的暴躁收藏好,挑起对方心中熊熊的愤怒之火,则更能趁虚而入,寻求己方利益的最大化。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李鹭是不是到纽约来了?”朵拉“热切”地问。
“你问我也没有用,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给李鹭在洛杉矶的诊所打电话,结果是查无此号。所有能查的都查了,不论是纳税人登记、国民保险、甚至是房产登记全部都不存在了。”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肯定是Z弄的,你可以去问她。”
“找不到。”
“那你跑来找我也没有用,”卡尔老神在在地说,“李鹭不是我藏起来的,也不在我这里。”
卡尔打定主意隐瞒到底。朵拉是个什么样的人组织里有目共睹。
她其实只是个小公务员,端茶倒水的那种,但是在她工作的某个五角形建筑物内,很多人坚决忽视了她的工种,深信朵拉具有相当的政治资源。在一浪接一浪的政治阴谋中,朵拉始终以打杂御姐的中立姿态完美出镜,不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都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视为是潜在伙伴。
她可谓是完美的阴险家,抛弃廉耻操纵人心的混蛋,她深受潘多拉组织以外的人们的爱戴。可是在组织里,她那堪称恐怖的保护欲和报复心让人望而却步。
如果让她得知李鹭近期的状况,毫无疑问,朵拉会陷入丧失理智状态,她会热衷于公报私仇,即使动用关系弄到军基密码发射几枚导弹到美国境外也是很有可能的。卡尔坚定信念,一定要把信息隔绝在朵拉耳朵之外。
可是这一天,他的算盘打错了。
办公室内线电话铃响起,朵拉自觉地暂时屏蔽了自己的声音。卡尔拿起话筒。话筒里很快传来前台接待员的沉稳的男音:“院长,有一位客人想见您,她说没有预约,但是您的熟人,名字叫李鹭…”
尚未放下电话,对面的茶几旁边的沙发上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声。
“我听见了,清清楚楚。”朵拉说,阴笑尖锐森冷,蓬勃的兴奋和欲望居然能在笑声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可不谓是一大奇观。
嗅到了危险气味的卡尔连忙对话筒急速地说:“叫她马上离开!”警告才说了一半,一根坚定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不到一尺处,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电话扣钮。
卡尔抬起头,办公桌前站着那个高挑健美的女人,她低垂眼睛轻蔑地藐视着他。
从沙发到办公桌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相距五米之遥。凭她的腿长,两步就能到达办公桌前阻断卡尔的电话。
“你输了,李鹭我是一定要见的。”朵拉说。

此时此刻,李鹭被晾在接待台前,感到事态发展莫名其妙。她过来找工作,出于客气才按照程序一步步来,而不是直接冲进院长办公室,结果居然才站到了大厅里就被主人家当场驱逐了。
不论是场面还是气氛,都是非常尴尬的。卡尔吼出那句“叫她马上离开”,毫无疑问被方圆十米之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这得益于接待大厅良好的秩序,以及敬爱的卡尔医生中气十足的健康体魄。
此时此刻,接待生被晾在接待台后,感到浑身冷汗。他面目僵硬,本能地感受到自己也许会有生命危险,眼前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充满锐利的气息,仿佛是一个拿手术刀多年的老手,一举一动都会向致命处投掷出手术刀。
李鹭笑了笑,收起威慑恐怖分子时才会展现的杀人目光,温和地说:“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够独自到院长办公室去。”
一把名刀应该常常处于备战的状态,时刻不忘保养打磨才能让刃口常保锋利。无论如何,她需要一个工作。和平的生活会让人精神懈怠、反应迟缓、忽略近在眼前的危机,李鹭需要紧张的生活情境,保持敏锐的观察力与触觉。

李鹭为了她的新工作而不择手段,她低调的、沉默的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门口打开,她愣在门外,当看到朵拉一脸欢喜地扑上来时,她知道卡尔果然是为了她好的,她为了找一个工作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 ***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朵拉加入组织尚不久,不论是明面上的公务员工作还是暗地里的情报工作,她的资历都不深,一切都要靠慢慢积累。和李鹭的初次相识是在一次情报交接过程中。
法律下的社会生活是规范而且很有法度的,然而在法律之上,还会有权术策谋相互倾轧。有人说,一国的权力中心就是各个利益集团竞争的场所。看惯了这一切,朵拉厌恶一切男性,她厌恶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政客嘴脸。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别扭的愤世嫉俗者罢了。

那一日,从Z过来的消息称三十分钟内会有人过去与她交换情报。这样的情报交换在组织里是通常的。唯一不寻常的是,此次与她接头的是个新人。
朵拉收回通讯器,微笑地面对靠坐在身旁的客人。她正与一个军火供应商在酒吧里谈事情,对方看上去衣着得体,是个中年绅士,实际上却已经开始试探起朵拉的底线。终于,他的手摸上了朵拉的大腿。
她当时职位还低,史密斯先生尚不是她能操作的对象,他在参议院里很有势力,据说现任总统能够赢得竞选也有他一笔不菲的政治投资。朵拉虽然决定隐忍,但心里却无法忍受地腾升起强烈的厌世感。
除了眼前的情景让她厌恶,她还为未知的事情感到不安。与她接头的新人会如何与她进行接头?能否顺利地隐藏行踪不让这位客人发现?种种烦心事让朵拉这一天积郁的心情跌落至到了最低谷,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可能。

那个绅士的手掌又进一步深入,已经从她的大腿几乎要抚摸上她的臀部了。朵拉觉得忍无可忍,终于决定以上洗手间补妆为借口,摆脱这种恼人的骚扰。

她刚有所行动,突然看见一个亚裔男生走了过来,男生短发瘦弱,手里拿着一个装满矿泉水的玻璃杯,站到了沙发前。史密斯先生肯定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停下了手,惊诧地抬起头。
男生脸上显得冰冷僵硬,他抬起手,一玻璃杯矿泉水缓慢地倒在史密斯先生的头顶,淅淅沥沥地浇灌了他满脸。跟随在附近的保镖满脸凶恶地冲了出来,把他停留在半空的手臂擒住,整个人压倒在地板上。
亚裔的男生用力抬起头,桌子上的装饰灯光照亮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极尽嘲讽的表情。他紧紧盯着朵拉,轻蔑地说:“您抛弃了我,就是为了和这个满腹流油的中年大伯在一起吗?”
朵拉愣在沙发上,久久地盯住那男生的脸。

太帅了!她心想。
长这么大,这是她见过的最帅气的男生。刚才将矿泉水倾倒在中年男人头上的优美的手势,久久挥散不去,反复在脑海里放映。

史密斯先生接过保镖递上来的毛巾。他是个绅士,公众场合下知道该如何维护自己完美的形象。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们将那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放起来。然后对朵拉说道:“不愧是朵拉小姐,追求者果然很多。”
朵拉回过神,当即换上尴尬的表情,非常抱歉地说:“真对不起,让我自己的私事给您蒙上了阴影,看来我需要和这位朋友好好谈谈。”
“是这样吗?”史密斯先生不太放心地往男生那边投注了目光,“如果你遇到了麻烦,随时可以找我。”
“感谢您的大度,但我想我和他只是欠缺沟通。”朵拉说。
史密斯先生就算再有色心也被一杯冷水浇熄了了欲焰。况且他还要尽快洗浴,更换衣服。再三确认了朵拉的安全之后,史密斯先生和保镖潮水般的撤退了。

朵拉将男生带进了包厢。
还没有显露出第二性征的小男生很容易获得她的好感。而且这个小男生才到她肩膀的高度,看上去抱起来会很舒服的样子。说起来,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被那些色胆包天的中年人们挑起来的。
这就是组织的新人吗?在她为该怎么不引人注目地接头而烦恼时,对方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随随便便地以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出场,并且还不会引起怀疑。

小男生先利落地确认了一遍包厢内的安全状况,甚至还掏出了仪器检测有无监控器材。在此期间,朵拉坐在沙发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她觉得这个亚裔男孩真是太合她的胃口了,那件立领的笔挺外衣显得他格外瘦弱,好像酒吧里的服务生,难怪当他拿着矿泉水接近史密斯先生的时候没有引起保镖们强烈的警戒心。
等情报交接完毕后,朵拉另外确认了三个事实,首先,小男生名字叫李鹭;其次,小男生与她的生理性别是一样的;最后,小男生早已成年很多年。

*** ***

李鹭刚后退半步,就被朵拉确实地拉到了怀里,像泰迪熊一样被狠狠揉搓起来。
她被朵拉弄得喘不过气,组织里她谁都不怕,就怕这个有拥抱癖的大姐,单是身高差距就让她被闷在对方相当富有弹性的胸脯里透不过气来。
“你放开她!”卡尔赶紧在办公桌后喊道。
朵拉停下了手,她紧接着就发现李鹭的脸色很不好。
“这究竟是怎么了,谁把你欺负成这样?告诉我,我帮你好好折磨那些人类去!”朵拉一边说,一边不舍地揉弄李鹭已经长得很长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沙漠之鹰以其变态的准确性著称。曾经有一名射手使用沙漠之鹰,20秒内射完一个8发弹匣,在15码的距离外的枪把上,子弹的着点半径仅5厘米。手枪不同于狙击步枪,能达到这种程度,那是变态中的变态。
其二是发射子弹威力惊人,传统手枪发射子弹的速度是亚音速,而沙漠之鹰则是以超音速发射子弹,应该是手枪界内唯一能以普通子弹击穿墙壁的破坏王。
如果配备特殊平头子弹就变得杀伤力惊人,普通子弹一般是尖头的,但是平头弹在击中人体后会发生变形,变得扁平扩张,同时由于惯性和阻力的相互作用,变形了的饼状弹头在人体内进行不规则的翻滚,造成大规模创伤,也就是所谓的正面是乒乓球大小的伤口,背面却出现了海碗大小的穿透伤。

【抢占床铺的八爪章鱼魔】

卡尔拿起手边的钢笔砸到朵拉后脑勺上,骂道:“放开她,别把她伤口再弄裂了。”
“伤口?”朵拉狐疑地放开人,发现李鹭不单是脸上,浑身上下露出衣服的部分都几乎不见血色。
“这是怎么了?”她浑身发抖地问,“才多久不见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衣服下面多两个弹孔,不变成尸体算是运气不错。”
“卡尔!”李鹭向卡尔抗议,但是这个警告已经迟了一步,朵拉大惊失色地开始要剥她的衣服。
“还有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男装?为什么会是男装,而且还是大上好几号的!”朵拉几乎是尖叫着说。她刚才净注意到人了,没注意到衣着的异样。
不穿男装还能穿什么出来!奇斯还没细心到要帮她准备好一套外出的衣物。不,这也可能是奇斯的阴谋,连冰箱里的食物都会贴上注意标签,不可能没想到准备外出衣物。他或许就是干脆不备衣物故意让她无法出门的。原来奇斯是一个偶尔也会使诈的人。
李鹭忍无可忍地抬腿,把朵拉撂倒在黑色的长形皮质沙发上,说:“我过来是想要解决暂时的工作问题,还不想把自己的贞操落在这里。”
“我记得Z把你的行医执照给蒸发了,新的执照弄到了吗?驾照之类的身份证明呢?纳税登记呢?”卡尔说,“在这些手续办完之前,你先回家乖乖修养。”
“先别岔开话题。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告诉我。”
李鹭叹了口气,试图安抚朵拉的情绪,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工作比较重要吧。圣诞连休快要结束了,你明天也该回去工作了。”
“…白兰度吧,是白兰度吧!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发挥失常的!”
李鹭扶额说:“原来我那乱七八糟的情史已经天下皆知了。”
朵拉咬牙切齿道:“白?兰?度??? ”
朵拉的激动情绪被其他事物所牵引,李鹭大松一口气。无论如何,今后一段时间内,多维贡哪边可能会遇到相当的麻烦。朵拉死缠烂打的功力让人望而却步。

*** ***

街上下起了雪,白色的鹅毛雪片飘落到街道上,逐渐铺起厚厚一层。其实圣诞节的长假还没过,绝大多数的店家都关门歇业,街道上的人并不多。这样冷清的场景将要维持到元旦假期结束吧。
冰冷的空气呼吸入肺部让人觉得舒适,奇斯放弃了开车回家,徒步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想,李鹭在家里会做什么呢?有没有在好好睡觉?虽然很想赶快回去见到她,可是心中又会忐忑不安,这样的感情让他踟蹰。这样的踟蹰又是他很少经历的,让他却步。

他感到了迷茫。在这个和平的城市里,他所接触的每一个人,所看到的每一个行人,都有自己的家。他们相互牵着手,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这样的世界与他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他和这个城市的人不一样,有着不同的过去,过着不同的生活。
他看着别人平凡普通的每一日,有时候会觉得惆怅。那些人都有一个稳固的家庭,血缘关系将他们牢固地拴在了一起,就算远离,也会想念彼此,最后回到同样的地方相聚在一起。
可是他和李鹭却什么关系都没有,李鹭的朋友随意的一个电话就能够把她叫走。走了之后呢?很难再回来了吧,毕竟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仅仅是很普通的同居者。单纯的快乐安宁是不足够的,他强烈地感觉到需要有什么形式来稳固这种关系。

路过超市,奇斯进去购买了新鲜的菜蔬,这是他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安排每天吃什么,计算需要用的钱,能够保持他思维的敏锐度。
结果由于发现进了很多新货,不知不觉就买了满满两大袋子。结账处的工作人员看到如此壮观的采购盛况,也连连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奇斯礼貌地谢绝了帮助,一手一大袋仍然显得很轻松。
这是当然的,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常常要进行严酷的负重迁徙或作战,加了金属板的防弹背心和脊柱防护已经占据了十公斤以上的负重,一把像样的狙击步枪起码也要十公斤。此外还要背负两种样式的手枪、不同型号的弹夹及弹药、通讯器材、水、食物乃至药品。总计下来大约五十公斤左右,那时候几乎已经相当于他的体重。
那段岁月如今远去,他远离了阿富汗的灰黄砂岩地貌,行走在纽约市内被白雪掩盖的大街上,周围没有了枪炮喧嚣,可是由于工作的原因,死亡和意外的威胁依然并不遥远。

他慢慢地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回到了住宅所在的社区,街道和绿地完全被大雪覆盖。冬日的晚上十九点半,天色本来应该全黑。而拜这满地的大雪所赐,依然显得明亮。
他看到有个人在院子的门外靠墙站着,抬头看不住飘落的雪片,呼出一口气。刚离口就变成了白色的浓雾。
李鹭也注意到了他,用手肘把自己推起来,离开墙壁的支撑站直了。
“真伤脑筋,”李鹭说,“安保措施做得不错,如果要进去的话肯定要破坏不少设备,所以干脆等你回来了。”

李鹭戴着朵拉强行扣上的雪帽,白色的羽绒围在头上,把头发遮挡了大半,看上去很可爱。她站在雪地里,周围静悄悄的,奇斯觉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相处过。
奇斯过了几秒钟才发现李鹭身上穿的衣服很眼熟,进而终于注意到那是艾瑞买给自己的衣服,因为尺码太小,穿了一次就弃置一旁不知所踪。他心里某一块地方轰的一下子突然爆炸了。
李鹭也不知道奇斯心里在想些什么,光看就知道这个男人的思维又脱线了,用膝盖也能想得出他估计又是在神游太虚。于是自己走上去,一把抓住奇斯的手臂,拖到大门前,命令:“开门。”
好大的握力,奇斯感动地想,好顺畅的命令的口气。明明是在纽约市郊别墅区,却好像回到了战地第一线。
奇斯手里的东西突然被扯走…他心知不妙,和平生活过了没多久居然让人在他手中夺枪。他眼睛都不眨地抬腿横扫,然而动作刚开个头就知道不妥——他手里哪来的枪,只有超市的购物袋。可他是多年生死打滚过来的,一旦开始了反击就是一去无回的迅捷,再收力已然太迟。李鹭更是没料到他会如此敏感,眼看那一腿威力巨大,手里抱着纸袋狠狠往下一挫,硬是把那一腿错开了方向。
一场小风波过去,两人心有余悸地站在大门外面对望,一人手里抱一个纸袋子傻愣。傍晚时分,纽约的乌鸦群在天空群飞而过,嘎嘎傻叫之声此起彼落…
该怎么形容如今的境况?如果刚才奇斯旁边站着的是一位八十老太,估计已经是死了吧。李鹭抹了一把汗,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好运遇到了自己。
“你的伤怎么样!”奇斯完全是被自己吓到了。即使是八十老太站在自己身边都没关系,他认为现在的李鹭应该是比八十老太更为不堪一击。
李鹭则迅速地回答:“完——全没有问题。”
“能够给我看看吗?伤口裂开了吗?”
“…你是在挑战我的医学权威吧,想决斗就请放马过来。”
奇斯不安地上下扫描,那目光就像要把李鹭的衣服剥掉一样。李鹭被扫描得脸色阵青阵白,作势欲踢:“有什么废话等开门进去再说!”
奇斯终于掏出遥控电钥,战战兢兢地打开大门,把李鹭让进去。对于那场小小的暴力风波,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

气氛很尴尬,奇斯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在李鹭帮忙整理冰箱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直至目前都被他遗忘很久的常识性问题。
“你好像没有带什么外出的衣物过来,明天我出去给你买一些回来,想要什么衣服?”
“啊,”李鹭从冰箱里探出头,想了想,就很确定地回答,“海军陆战队迷彩、丛林迷彩、沙漠迷彩、伞兵迷彩各一套。黑色行动服一套,作战背心、脊柱防护皮套、蛛丝防弹衣、钛合金混陶瓷龙甲防弹衣一套,都要小号的。”
李鹭点一套,奇斯的脸色就颓丧一分。到最后,李鹭都发现他被晒得微褐的皮肤上都没了生气。她猛然醒悟过来,直起腰,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都很贵,龙甲防弹衣好像就要上十万美元,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写借条的。我的信用卡暂时被某人给‘蒸发’掉了,等重新设置个人信用资料后我再还钱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除了那些东西,没有一点…别的,其他的需要吗?”
李鹭左思右想,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呢!我需要一箱卫生巾,上次网购的丢在洛杉矶了,过了这么久,生理期大概要到了吧。要大箱的,买一次可以用半年的那种,价格也会相对便宜。另外还需要一小盒卫生棉条,出任务时用棉条塞会比较保险。——哎,没有外出的衣服,想要出去自己买都很不方便。刚才去医院的时候,似乎还被接待人员当成偷别人衣服穿的小孩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可真够怪的。”
奇斯泪,心里呐喊:我就是想问你想买什么样式的外出的衣服!

李鹭觉得这一个晚上的气氛非常非常的奇怪。其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奇怪气氛了。不知道她究竟说错了什么话或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一整个晚上,当奇斯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总是会泛起不自然的表情。
她记得自己曾经也有很少说错话做错事的时段,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她是多么正常啊!不过自从被注射了某种还未经成功验证的毒品之后,好像就变得成了这样。潘朵拉里的人也就给了她一个封号,名曰“冷场王”。杨不认识以前的她,不过也对此用两句经典的话做了总结,那就是——就算是再正常的人,如果脑袋进了水的话,就会变得不正常了;如果脑袋里进的不但是水,而且还是毒水的话,那么就会变成非地球物种了。
李鹭对此习以为常,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正常也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那一针三无产品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