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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跪地放声大哭，“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就在午时给小殿下喂了饭，小殿下还是同太子妃殿下一块儿用的！谁知道没多久，小殿下就…”
“太子妃如何了？”太子着急问道。
“娘娘无事。娘娘先前就着手查了此事，然后带着人出去了…”嬷嬷缩了缩脖子。
“带人出去了？”太子追问。
嬷嬷茫然状。
旁边有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禀告：“娘娘带人去了和寿宫。”
和寿宫历来是太妃们住的地方，就在太后的慈宁宫背后。如今太后已逝，太妃们在先皇驾崩的时候，尽数离宫，只剩下苏太妃一人，和寿宫内住着的自然只有苏太妃。
“苏太妃？为何？”太子还在问呢。
洛凌垂眸，没有前段时间的嚣张跋扈，作风倒是和太医们一样了，就在旁边当木头人。
“奴婢不知。”
嬷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小殿下下午还多吃了一块点心！莫不是那块点心…”
“点心呢？让太医去查！”太子喝道。
嬷嬷忙乱起来，宫女们去御膳房，已经找不到那盘子点心了。
太子气急，似乎这会儿才想起去和寿宫的太子妃，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洛凌同那个嬷嬷说道：“这儿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回皇上那儿了。”
“明大夫，小殿下这还没好呢。”嬷嬷不肯放人。
“皇上也没好呢。”洛凌回了一句，转头就走了。
到了皇上的寝宫，洛凌就被孙公公传话，进了内殿。
“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洛凌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没有一点儿添油加醋，也没有一点儿遗漏的。
“唔…呵！明大夫，你怎么看？”皇上发出了两声意义不明的叹词，询问洛凌，那语调，意味深长。
洛凌安然坐着，“看什么？”
皇上失笑摇摇头，“麟儿身体如何？”
“太医开的药没问题。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会不会落下病根，就看他身体底子如何了。”洛凌说道。
皇帝沉默了，半晌，挥挥手，让洛凌退下。
太子妃代掌凤印。她砸了和寿宫，皇上派孙公公去轻描淡写地训斥了一句，就没下文了，他没过问苏太妃，也没过问小皇孙。小皇孙在宫中中毒的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宫内重归平静，洛凌在宫里面住满了一个月，确认皇上的身体已经被调养好，不会再发急症后，就请辞了。
“明大夫不愿留在宫中吗？”皇上挽留道，“你可在太医院任职。”
洛凌婉言谢绝，“大长老有意在京城开设分馆，此事需要我全权处理。在太医院任职的话，这医馆可就不好开了。”
“哦，如此就罢了。”皇帝并未强求。
他对洛凌一直宽容。事实上，皇帝对自己兄弟凶残狠绝，但对外人，他从登基前就是礼贤下士的明君作风，只不过之前他以礼相待的臣子敬畏皇权，还想要高升，从未有人像洛凌这样嚣张肆意过，而洛凌一个大夫，再嚣张肆意，皇帝也能忍耐，若是权臣，那就不行了。
洛凌吃准了这一点，才毫无顾忌。离开皇宫的时候，还大大方方问皇帝要了开医馆的钱，再要了一张题字，将来挂医馆门口。
皇帝不以为忤，笑着写了“神医谷”三个字，盖了私印。
孙公公送洛凌出了皇宫，还送上了一枚令牌，将来洛凌可以任意进出皇宫。他又将这段时日伺候洛凌的嬷嬷和宫女一块儿送给了洛凌，照顾洛凌以后的日常起居。
“明大夫！”
一声叫喊打断了洛凌和孙公公的告别。
两人都寻声看去，就见永王骑在马上，白着一张脸，被守宫门的侍卫拦在门口。
永王跳下马，差点儿崴了脚。他随行的那些侍从急忙要扶，他却顾不得这，一把推开他们，冲过宫门，抓住了洛凌的手臂，“明大夫，你快跟我来！”
“怎么了？”洛凌好整以暇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嘉瑜、我的女儿得了急症了！”永王眼圈泛红，“求你救救嘉瑜啊！”
“哦，那就去看看吧。”洛凌没拒绝。
孙公公一听，对洛凌和永王说道：“奴婢给明大夫安排了马车在外头。”
“还是骑马吧。”洛凌说道，“我会骑马。”
她有技巧在，这才会骑马。
永王连连点头，翻身上马。他那些侍从中，有人让出一匹马。洛凌动作利落地上马，一甩马鞭，追上在前头带路的永王。
一队人疾驰而过，进入永王府。
蔚思贤也正在永王府中，安慰着心急如焚的永王妃。
洛凌一进来，两人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起来。
一旁的太医正满头大汗呢，看到洛凌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着急地讲述嘉瑜的情况：“原只是风寒，喝了汤药下去，迟迟不见好，前两天情况陡然恶化。”
洛凌不用把脉都知道嘉瑜是怎么回事，她是病毒性感冒转成了心肌炎，有了重症反应，心力衰竭、休克，生命垂危。
第476章 神医弃妃太嚣张（二十五）
“小姐没气儿了！”旁边一个丫鬟忽然尖叫一声。
众人一看，嘉瑜胸口微弱的起伏都没了。
永王和永王妃同时一震，瞪大眼睛，跟着嘉瑜一块儿停了呼吸。
洛凌一个箭步上前，趴在嘉瑜胸口听了一下，呼吸心跳微弱，但还有，情况并未到最恶劣的时候。洛凌立刻进行cpr急救，按压嘉瑜的胸腔，给她做人工呼吸。
旁边人看得都呆了。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救人方法。
“拿金针来！”洛凌叫道。
太医的手都在抖，但还是翻出了自己的金针，递到洛凌手边。
洛凌撕开嘉瑜的衣服，往她心口扎了两针，又继续做胸外按摩。
蔚思贤连忙将头转过去。太医迟了一步才反应过来，也避开了视线。
嘉瑜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张开嘴巴，发出了喘息声。
永王和永王妃齐齐松了口气，热泪盈眶。永王趁着擦眼泪的功夫，也背过身，不去看女儿了。
“我报药方，去熬药。”洛凌手上不停。
太医赶紧应声。
洛凌给嘉瑜做了很长时间的按摩，直到太医将药熬好了送来，才停手。
嘉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喂了几口药后，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又看到陌生的洛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嘉瑜，明大夫救了你了。”永王妃哽咽地说道。
嘉瑜怔怔点头，模样有些呆。
“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吧。头和脚都要垫高一些，睡一觉，醒来再吃一副药。”洛凌说道。
永王妃连连点头，将洛凌的话当做了圣旨。
永王请洛凌到了外面厅堂，对洛凌拱手致谢，感激涕零，“多谢明大夫救命之恩，要不是明大夫，小女可就…”
蔚思贤在旁拍了拍永王的后背。
永王情难自已。
他的儿子早夭，已经经历过丧子之痛，差点儿又要经历丧女之痛，这般失控也情有可原。而永王和永王妃对嘉瑜是真心宠爱，将她摆到了心尖上。他们可以为了嘉瑜去求明秋，现在洛凌二话不说救了嘉瑜，他们更会记着洛凌的好。
“举手之劳。我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洛凌平静说道。
明秋和永王一家闹翻，嘉瑜生病初时蔚思贤提了两句，她没去看，后来病到现在这程度，才被永王夫妇求了去。没有了明秋，永王夫妇一开始就没想到让洛凌去看“偶感风寒”的嘉瑜，也是直到嘉瑜不行了，才找了洛凌。这其中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蔚思贤此刻就对洛凌另眼相看，和永王一起感谢洛凌一番，话锋一转，“明大夫可知晓十几天前宫内发生的事情？”
洛凌挑眉，“是小皇孙中毒那事？”
“正是。”蔚思贤为难地说道，“我听闻此事牵扯到了母妃，却不知是何情况，也无处可打听详情。明大夫那段时间就在宫中，有没有听说这事情的原委？”
洛凌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小皇孙中了毒，太子妃带人砸了和寿宫。”
蔚思贤和永王都面色难看。
“苏太妃向来与人为善，与世无争，怎么会和这事牵扯起来？莫不是太子妃有什么误会？”永王平复了情绪，说起了这正事，帮蔚思贤旁敲侧击。
洛凌继续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也的确是没打听过这事情，但当时看到太子表现，多少有些猜测。
“母妃为我担惊受怕，劳心劳力了一辈子。她平白被牵扯进这种事情中，我这做儿子的不能坐视不理。明大夫，那小皇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蔚思贤关切地问道。
“是荼达中毒。”洛凌回答。
荼达是这里的一种有毒植物，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花开艳丽，果实甘甜，常被卓侓人当做爱情象征，卓侓的恋人殉情时就会食用荼达果实做的点心。按照荼达的毒性，一般连吃七天才能重度中毒，心脏麻痹而死。七天正好是卓侓人爱情传说中的一个时间。
卓侓人自前朝开始和中原来往，荼达也跟着传到了中原，当时还引发了一些意外事故，到了本朝，就没人会去吃荼达果实了。
这就好像是夹竹桃，有名的有毒，也有名的被广泛栽种，要说有人误食死亡，那事例真不多，首先就没多少人会随便在路边摘片叶子往嘴里塞。
可夹竹桃和荼达是有些不同的，荼达并没有药用价值。这两个时代也不同。夹竹桃是被种在街道上当景观树，这个时代可没有景观树的概念，私人种荼达，都很清楚荼达有毒。而皇宫内，本来就很少会种树，更不可能种这种危险的植物。
小皇孙荼达中毒，这就妥妥地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必然是有人故意谋害。整个皇宫中，宫妃们被已故皇后和现在掌权的太子妃看得死死的，能有自由行动能力的唯有苏太妃。
蔚思贤脸色难看，“真是荼达？”
“真是荼达。”洛凌点头。
永王和蔚思贤对视一眼。
“多谢明大夫告知我这事情。”蔚思贤长叹一声。
“这也没什么。”洛凌不以为然。
孙公公给洛凌准备的马车将她的行李和三个宫人都送到了永王府。
洛凌一到京城就进了皇宫，如今拿了皇帝的赏钱，却还没找到落脚地点。三个宫人显然不适合干这事儿，倒是驾马车的年轻侍卫很机灵，自我介绍是京卫军中的小兵，平民出身，自小在京城长大，走街串巷，哪儿都熟悉，给洛凌介绍了一下京城的店铺。
“你先给我订个客栈吧。”
洛凌不急着买房。这医馆是给神医谷开的，她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和各方势力都不要有牵扯，这也是她拒绝了皇上直接给她赏赐房子的原因。
在客栈睡了一晚，第二天永王又派人来请。
洛凌去给嘉瑜做了复诊，为她心脏按摩了一会儿，又改了药方。
嘉瑜脸红红的，不太适应陌生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即使这陌生人是个女大夫。在这方面，这小女孩显然比不上被人伺候了一辈子的皇帝陛下。
“明姐姐，我能全好吗？”嘉瑜细声细气地问道。
“叫我大夫。”洛凌纠正了嘉瑜的称呼。
嘉瑜尴尬地不知所措。
“傻丫头，你当然能全好了。”永王妃心疼地摸了摸嘉瑜的手臂。
“不要劳累，不要再生病，就不会发作了。是不是能全好，我也说不准。”洛凌出人意料地说道。
第477章 神医弃妃太嚣张（二十六）
古代没有医疗仪器，洛凌不好给嘉瑜做详细检查，心脏病本身就是不太好检查的一种疾病，就是放现代，要查清楚也得费一番功夫。
永王妃和嘉瑜听洛凌这么说，都有点儿懵。
“明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永王妃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毕竟伤的是心脏，可能会留下病根。不用紧张，一般来说是不会复发的，只要别劳累、别再这样生病就行。”洛凌说道，“她年纪还小，成长的时候说不定会带过去。”
嘉瑜是亲王女儿，迟早会被分封为郡主或县主，加上永王和永王妃的权势地位，这位古代小公主想要劳累怕也困难。
“多吃点补品养着吧。”洛凌想到永王家的富庶，再开了一些食谱和药方。
永王妃可没洛凌这么淡定，哽咽道：“明大夫，还请您救救嘉瑜，她还那么小…”
“这病真没什么。或许过个几月，她就能全好了。只是以现在的手段，查不清楚罢了。”洛凌解释。
“怎么会查不清楚？”永王妃焦急。
“因为得一直盯着才能知道详细情况。我不可能全天候捏着她手腕把脉吧？”
永王妃有心说就全天把脉吧，可洛凌不是她能指使得动的大夫，只好换个说法，“那要是我们找个大夫一直把脉…”
“她去如厕也把脉着吗？”洛凌反问。
永王妃涨红了脸。
嘉瑜窘迫得不行，将脑袋埋到胸前。
“放轻松点。这就跟人会疲惫、会感染风寒一样。养好了就行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危及性命。你要再不放心，找两个丫鬟来，我教她们如何急救，再开个方子，你让人做点保心丸让她随身带着就行了。”洛凌说道。
永王妃千恩万谢。
在永王府耽搁了一天，洛凌也没能让永王妃愁眉舒展。这大概就是观念问题。现代人多少亚健康，多少慢性病，也没几个会整天担心自己突然暴毙的。不得不说，这是科学带来的影响，人们不再将疾病当做妖怪恶魔，也是因为科学，人们每天能做的事情太多了，难以对自身疾病保持长时间的担忧。
嘉瑜受到的刺激显然更大，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她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差点儿就丧命，那种虚弱的感觉还留在记忆中，挥之不去，一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再经历一次，而那时候未必能幸运地活下来，嘉瑜就心惊胆颤。
永王听闻此事，请了洛凌去自己书房，“明大夫，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洛凌摇头，“皇上也是如此。大病一场，总不会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好好养着，一般就不会出事。到时候死了，可能就是寿终正寝。”
古代嘛，洛凌不好说到时候没有病死，出门被车撞死、坐电梯摔死，要说皇帝吃饭噎死、喝水呛死，也不太好。
永王无语。
“不要那么紧张，放轻松点，也让你女儿放轻松点。”洛凌说道。
永王苦笑，“明大夫倒是轻松。我们做父母的可轻松不了。”
“我见惯了生死，自然轻松。”洛凌还体验过好几回生死呢。
永王叹息一声。他比那对母女更为豁达，又询问了几句嘉瑜身体的调养方法和注意事项，就转了话题。
“宫里面如今可不太平，有传言，小皇孙的中毒和明大夫有些关系。”永王蹙眉，好像在为洛凌担忧。
“哦？”
“明大夫之前见过苏太妃吧？”永王问道。
洛凌点头。
“怕就是因此，让人怀疑了。”永王继续为洛凌担忧。
“没关系。”洛凌镇定自若。
永王摇头，“这不是没关系的事情。三人成虎。长公主就是前车之鉴啊！”
谁都知道洛凌坑了长公主，可长公主到现在都日子不好过。
“长公主那儿是因为皇上不召见她的缘故。”洛凌浅笑，“我不觉得皇上会怀疑我。”
永王一怔，深深看了眼洛凌。
在这封建朝代，只要皇上信洛凌，那就足够了。而洛凌很有自信，皇上绝不会怀疑她捣鬼，谋害皇嗣。因为首先她位置就很正，不是谁的私人大夫，也不是谁的妻子。其次就是因为她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过自己对毒术的了解，反倒一直说自己没学过制毒，也从未对谁下过药，没前科就少了怀疑。最后，就是因为她得罪了太多的人，当日那些皇室宗亲都被她训得跟狗似的，那些文武大臣也被她指桑骂槐，甚至可以说是开地图炮，把京城权贵骂了个遍。她表现出了这样嚣张恣意的架势，谁会觉得她没事去和人合谋谋害皇嗣？
永王没有再说什么，送洛凌离开。
没过两天，京城内就有了传言，说皇上关心问起洛凌开医馆的事情，小皇孙的事情似乎都被他遗忘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所有人都关心起洛凌开医馆的事情，纷纷挤到客栈，向洛凌推荐自家的铺子，还不是卖，是送。
洛凌一概拒绝了。
太子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皇帝病愈，没有撤掉他监国的工作，却是开始监督他的日常工作。太子审批过的奏折，都得送皇帝那儿再过一遍。
当朝这位礼贤下士、励精图治的皇帝，可比他儿子厉害多了，病了那么久，还能把持朝政。这也是太子迟迟没能登基，明秋那次他最后还让蔚思贤后来居上的原因。
洛凌对政事暂不关心，专心致志地挑医馆位置。
只是除了送铺子，还有人送了请帖。洛凌随手翻了翻，看到其中一张林三小姐大婚的请帖，随帖附上两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是林尚书和林三小姐本人为她在百花宴上的出言不逊对洛凌道歉。洛凌算了算日子，和明秋那时分毫不差，没了明秋，这大婚和林三小姐的婚姻生活会变得如何呢？
洛凌玩味儿地想了想，就让嬷嬷给林家回复，决定去给林三小姐添妆。
林三小姐大婚当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林尚书位极人臣，又是世家出身，族中为官者众多，在朝中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自然引得不少人前来道贺。
洛凌的出现让林尚书喜笑颜开。
第478章 神医弃妃太嚣张（二十七）
如今京城权贵对洛凌敬而远之，盖因为洛凌搅事的能力太强大，她没办法让人升官发财，但绝对有能力让人被皇上厌弃。长公主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而之前诸皇子向洛凌行礼，又是个震撼的警告。至于洛凌最近将嘉瑜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事情，则让不少人看洛凌的眼光都火热起来。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大臣来说，洛凌可就是真正的救命稻草啊！
“明大夫能来，让敝舍蓬荜生辉！林某代小女谢过明大夫了。”林尚书圆滑世故，而且皮厚心黑，对年纪轻轻又身份低微的洛凌都能做到奴颜媚笑。
洛凌觉得林三小姐真不像是林尚书的女儿，她完全没有林尚书这种性格。
“林尚书客气了。”洛凌对林尚书淡淡，没有丝毫亲近之意，让人怀疑她来参加林三小姐大婚的目的。
林尚书眼神闪烁，又客套了几句，就请人领着洛凌进入后院，去和女眷们相处了。
那些官夫人和官小姐们见到洛凌，就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谈笑声骤停。
“明大夫。”尚书夫人脸上的笑容很热情，和林尚书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没急着让洛凌去给女儿添妆，反而为洛凌介绍起在座的夫人小姐们。
洛凌颔首，不咸不淡地和所有人打了招呼。
“雅儿应该梳妆完了，明大夫这时候去正好。”尚书夫人突然绽放笑容。
她这是派人在林三小姐那里交代好了，所以这会儿要领着洛凌去添妆了。
说来尚书府是完全没想到洛凌会亲自来。他们寄请帖，不过是找个由头寄道歉信，这信也不过是个开胃菜，林尚书是准备亲自上门道歉的，就是最近皇上收权，在朝堂上有所动作，林尚书有些分不开身，所以暂时没去见洛凌罢了。
洛凌今日能来，那对尚书府来说是好事。林尚书先前因为洛凌的事情就开罪了长公主府和宁远侯府，见到洛凌出现，心思就活络起来。
洛凌如同无知的平民，不知道上头大人物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听从尚书夫人的安排，跟着去了林三小姐的闺房。
林三小姐果然已经梳妆完。
这个年代的新娘妆浓妆艳抹，林三小姐的脸现在就成了红苹果，红得让洛凌有些受不了。同样艳丽的还有新娘子的喜服，大红色，绣了鸳鸯和石榴等寓意美好的图案，挤得扑扑满，就跟在身上挂满金链子的暴发户似的。
周围一圈林家女眷和林三小姐的闺中密友都交口称赞，眼神中是不掺水的艳羡之色。洛凌是欣赏不能，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不要失礼。
林三小姐起身见过洛凌，很是羞愧地为自己百花宴当日的所言诚挚道歉。
周围人表情都有些古怪，斜眼瞥着旁边一个姑娘。
兰心郡主攥紧了拳头，磨着后槽牙，死死瞪着林三小姐。
“林大夫，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失言。”林三小姐冲着洛凌福身，头上的假髻和金簪子晃了晃。
“不用介意。”洛凌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林三小姐高兴地起身，身上的嫁衣都皱了，她也不甚在意，好像洛凌能原谅她是比她今日大婚更让人开心的事情。
周围人互相交换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兰心郡主。
兰心郡主自小就和林三小姐不对付。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打闹，看似无伤大雅，其实反映了她们背后家族的态度。
林尚书所属党派算是朝中的权臣一派，而宁远侯府代表的是外戚，两边的不对付由来已久。只是先前皇帝强硬能干，太子地位稳固，外戚虽有尊荣，却不享实权，双方并没有起大冲突。当皇帝病重却还没驾崩，太子监国急着上位，双方之间的矛盾变成了实打实的正面冲突。林三小姐和兰心郡主的小孩子打闹也能成为导火索或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