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浊的血液落地,发出粘腻恶心的“啪嗒”声,血迹在地砖上晕染开,却有一团墨色的突起趴在地上,轻轻颤抖,下一刻张牙舞爪地扭动起来。
“这是什么”镇北侯夫人的喉咙里面发出破碎的声音。
张清妍手指凌空一划,一道念破祭出,那团墨色的东西“噗”地爆开,伴随着年轻女子的惨嚎消散空气中,连带着那团污血都烟消云散。
喻庸的神色平静下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怔怔看着那消失掉的丑陋活物,一时间,恢复的理智又变成了茫然。
“大哥,你没事了吧”喻鹰将镇北侯夫人交给管事妈妈,上前将喻庸搀扶起来。
喻庸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甩了甩脑袋,有些为难地皱紧了眉头。
“庸哥儿,我的庸哥儿你可吓死母亲了”镇北侯夫人终于如愿以偿地扑到了儿子身上,哭得声泪俱下。
喻鹰有些无奈,扶着喻庸坐下,问张清妍:“大仙,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清妍淡淡说道。
满室寂静。
“真有这种东西”喻鹰觉得匪夷所思。
喻庸和镇北侯夫人都是惊诧地盯着张清妍。
张清妍有些莫名,看向姚容希。
“苗女早就随着苗族一块儿覆灭了。”姚容希眼神闪烁。
陈朝的历代皇帝在西南用兵,将占据了西南的苗族诛杀殆尽。这一战,让陈朝元气大伤,才有了之后江南的门阀割据。陈朝动荡,要不是有那场瘟疫天灾,甚至要江山易主,自然没工夫去管理西南大片群山。西南少了苗族,入主了蛮族,在中原王朝更迭的混乱时期,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直到不久前,喻庸才率兵将蛮族击溃,蛮族首领俯首称臣,还送上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当做质子。
陈朝皇帝深恨苗族,就是因为的缘故。
陈朝的开国皇帝与皇后本来鹣鲽情深,皇后椒房专,育有三子两女,一切都温馨美好。谁知道在陈太祖亲自带兵镇压西南作乱的土著时,苗族圣女对他一见倾心,苗族假意投诚,将苗女送到了陈太祖身边,趁机对他下了。陈太祖瞬间就移情别恋,对苗女倾心相爱,幸了她,要将她带回京城不说,还下旨从西南退兵,同苗族首领把酒言欢,把西南大片山林赐封给了苗族。在群臣哗然中,陈太祖将苗女带回宫中,有意要废掉皇后,改立苗女为后。太祖皇后心碎欲死,她同陈太祖的长子,也是当时的东宫太子当机立断,联合前朝文臣武将,诛杀妖女。当时陈朝上下都不知道的存在,只当苗女貌美妖娆,蛊惑了圣心,谁知道当苗女身首异处,陈太祖紧跟着吐血殒命,吐出的污血中一只蛊虫触目惊心。之后,太子登基,下旨诛杀苗族,此后数任帝王都深深惧怕的威力,对苗族的杀心经久不消,直到将苗族彻底灭族,这段恩怨才算了结。
“我还当这是话本故事。”喻鹰感慨道。
数百年下来,陈太祖突然暴毙的事情成了各种话本、大戏钟爱的内容,有阴谋动乱,有爱恨情仇,的故事也是其中之一。但这种东西未免太匪夷所思,比龙气还要不可思议,也只有那些痴男怨女对这个故事津津乐道。
“还好只是。”张清妍淡淡说道。
蛊毒,千奇百怪。所控制的不过是爱情,并非一个人的全部意志,也不要人性命。要解起来倒也容易。
张清妍看向喻庸。喻庸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从那段虚幻的爱情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是那个蛮族公主下的蛊那个小贱人”镇北侯夫人气急败坏。
她还当自己的儿子被女色所迷,不顾门楣礼教,要娶一个外族女为妻,谁想到这居然是那个贱女人施法下咒这可比蛊惑自己儿子更加可恶了
“庸哥儿,你快去面见皇上,一定要扒下那个贱人的皮来”镇北侯夫人催促喻庸。
喻庸没有吭声,有些迟疑。
“你不会是真的对那个贱人起了心思吧”镇北侯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扭头对张清妍乞求道,“大仙,您看是不是那个还有余毒未消”
张清妍哭笑不得。
“母亲,我同她已经”喻庸的神情很是尴尬。虽然是被人陷害,才会情根深种,如今也因为被解,没了那点旖旎心思,可有些事情他毕竟是亲自做下了。
镇北侯夫人快要被气得吐血,“那分明就是她没有廉耻她就是做着这种龌龊打算,想要赖上你啊,庸哥儿,你可不能糊涂啊”
“大哥,这事情的确该上报给皇上。她今日给你下情蛊,焉知明日会不会借机给其他人下蛊”喻鹰用扇子敲了敲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喻庸神情一凛。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张清妍悠闲地插嘴道,“被解,她元气大伤,没几日好活了。”
喻庸凛然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就这样死了,可真是便宜她了。”镇北侯夫人依旧不满。
“如果她是真心爱上你,估计现在就死了。不过我看”张清妍打量了一下喻庸的神色,“你之前虽然被中了,但并不深,那只蛊虫只是只蛊虫罢了。”
喻家的三人都听不明白张清妍的意思。
“真正的可不是那样的。”张清妍解释道,“情根深种,理智全无。陈太祖那样的举动才像是中了的模样,不管不顾,想要将一切最好的给心爱之人,且其他女色绝对不可能近身。而你”
请圣旨,皇上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
回家,侯夫人撒泼就将喻庸给震住;
张清妍解蛊,都碰触到了他的身体,他还有闲心观察姚容希
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这只蛊虫威力有限。
张清妍垂眸看了眼已经空无一物的地砖,“真正的也不是黑色的,而是赤红色的。”
如同心脏的颜色,爱着一个人的心脏,红得刺目,红得惊心。
张清妍抬眸看向喻庸,“你最好给宫里面递个话,好好搜一搜那些蛮族的行李。我怀疑,这蛊虫不是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解蛊(三)
喻鹰的眉头皱起,“不是他们自己培养的这还能是其他人给的”
“养育蛊虫应该是用自己的精血每天喂养。苗女的更是该从小喂养,随着苗女长大,蛊虫变得愈发强大。能培养蛊虫的苗女自身也得有过人的天赋,不然光是损耗的精血就足以让她们香消玉殒。种下情蛊,姻缘线定,除了两人同生共死外,苗女的阳寿也和因缘线绑在了一起,被解,苗女必死无疑。解,要么像我这样,通过更为强大的力量将蛊虫逼出、消灭,要么就是靠意志力来抗衡。”张清妍看了眼喻庸。
喻庸面色赤红。他显然就没有凭意志力敌过。
“大哥,你和苗女之间那段露水情缘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喻鹰开口问道。
喻庸板着脸,指责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喻鹰嬉皮笑脸,“大哥,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这问题可是关键呐。”
镇北侯夫人不快,“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挤兑你大哥”
“母亲,大仙的话您还没听明白吗这是个残次品,而那个蛮族公主显然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只蛊虫,自己没有半点儿本事。就这样的东西能压过大哥的意志力”喻鹰嗤之以鼻。
喻庸回过神来,脸色却是瞬间铁青。
喻鹰从喻庸的脸色中已经知晓了答案,摊了摊手,“我看这就是那一次下的,趁着大哥意乱情迷的时候,压过了大哥的意志。她恐怕不止用,还给大哥你下药了吧”
少了,喻庸的理智已经逐渐回归,又有张清妍的解释和喻鹰的推测,过去那段浑浑噩噩的感情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喻庸重重吐出口气来,坦然承认道:“的确是春药,但那应该不是一般的春药。”
不然他不会毫无所觉,只当自己酒醉糊涂,而事后留下的记忆全是自己的暴行,又因为当时已种,心中全是对蛮族公主的愧疚、怜惜和爱意,将那时的暴行当做是自己爱欲成狂的表现。
喻庸眼神中充满了煞气。
“解还有第三种方法。”张清妍继续说道,“那就是让苗女自己移情别恋。”
男子被种,情根深种,离不开苗女。而苗女作为蛊的主人,受制于,受制的是性命,却不是情感。一般而言,即使有天资卓绝的苗女培育出了,轻易也不会用在旁人身上。谁能保证自己的情感始终不移谁能保证此刻倾心的爱人不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又有谁能保证在将来不会遇到另一个让自己付出满腔真心的人人心思变,这是天性。寻常人当然不会去质疑自己当下的感情,但当这感情成为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局,就没人会不犹豫、不彷徨、不迟疑。有了动摇,自然就不是能够生死与共的爱,那自然也用不着动用知道没有爱到要生要死还用,那就是自己在找死。
苗女决心用,那已经代表她们输了,男人不爱她们,偏偏她们爱得发狂,只能用绑住男人,否则殉情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何必一定要蛊下的爱,最后无疑都会惨烈收场,能够共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之下移情别恋的苗女,张家的家族史上也只记载过一例:
有一家族的男子被苗女种下情蛊,要抛弃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同苗女结为夫妻。男方的亲族长辈发现不对张家人来察看是不是妖女施法。张家先祖火眼金睛,立刻就发现了的存在,同亲族长辈交代过,就要动手除去。一直在屏风后静听的未婚妻出声阻止张家先祖稍等些时日,她想要亲自挽回自己的爱人。
未婚妻的主意很简单,她找了男人嫡亲的兄弟,将他易容打扮,两人本就身形相似,刻意装扮之下,更是像了十成十。未婚妻又对他交代了许久,将男人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小习惯、小动作全告诉给了他,并且教导该如何模仿男人。随后,未婚妻让人绑了男人,让男人的兄弟陪伴苗女,又让男人在暗处观看两人相处。三人共处一室,苗女能够感觉到的存在,没有起疑心,她熊熊燃烧的爱火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朝夕相处,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经换人,三天之后,发作,苗女吐血中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恍然大悟,也因此崩溃绝望而死。男人解开,对于未婚妻更为爱重。
“真正的只可能有一只,每个苗女一辈子也只可能用一次。”
靠着开逆后宫这种事情,显然不可能发生。生死相依的感情永远都是独一份的。
“但蛮族公主的是无主之物,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这只,更不知道她有多少这样的东西。现在,喻大少爷身上的这只已经解了,她完全有机会再找个目标,依样画葫芦,再种一只。”
喻庸和喻鹰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要死了吗”镇北侯夫人不甘心地问道。
“是啊,她要死了,再拖个人一块儿去死,尤其是选个对大胤朝举足轻重的人,不是更好”张清妍反问。
“这”镇北侯夫人有些震惊。
“侯夫人,你该不会以为她往喻大少爷身上种是单纯看上他了吧”张清妍皱起眉头来。
喻鹰咳嗽一声,给自己母亲打圆场,“大哥,你怎么给人暗算中了春药的”
喻庸面容阴沉,“在蛮族首领的投诚酒宴上。他将一双儿女送来,给西南总督和我行礼,向京城的方向叩头,表达了诚服之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蛮族和中原打了数百年大大小小的仗,死伤无数,这仇怨,怎么可能轻易消弭谁都知道,蛮族这一次的降服只是暂时的称臣,迟早有卷土重来的一天。蛮族首领那日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让大胤朝放下芥蒂,哪怕仍有仇怨,仇人心中带着轻视鄙夷,也比仇人对自己多有防范要好上许多。
换做是他,若手中有这样宝贝的东西,要么用在未来皇帝身上,要么用在一方将领身上。前者是首选,可惜现在皇上健在,诸皇子长成,太子之位迟迟没有着落,无论是用在皇上或皇子身上,都会变成陈太祖事情的重演,中原不过是换一位皇帝,对蛮族的压迫不会减少,甚至有可能像陈朝对付苗族一样,将蛮族赶尽杀绝。而后者,最好的人选无疑是喻庸。
喻庸揉了揉额角。
大胤朝的皇帝再怎么重视武将兵士,太平盛世之下,文臣压倒武将是必然趋势。喻老力退北方胡族,之后数十年,大胤朝都没有再出一个让众人都心悦诚服的统帅将领,归其根本,是没有大战事,边关的小打小闹怎么可能塑造出另一个“镇北侯”像开国之初,勋贵武将林立的局面就更不可能了。而现在,喻老的接班人无疑就是他喻庸,皇上看重他,给了他机会,让他镇守西南,他也把握住了机会,一举击溃蛮族让他们臣服。接下来的数十年,他会取代喻老,执掌朝廷兵权,同时这又将是武将们萧条的数十年。若是蛮族在此时毁了他,即是复仇,也是布局。
喻鹰使了个眼色,“好了,大哥你还是快些准备觐见皇上吧。”
喻庸会意,同侯夫人说了一声。
侯夫人也不好阻拦,只千叮咛万嘱咐,让喻庸对蛮族公主那个小贱人一定别手软。
喻庸无奈应下。喻鹰在旁装聋作哑,真是不想看自己的母亲。
等几人都到了外院,进了喻庸的书房,喻庸派侍卫守住了院落。
喻鹰四下张望,拼命给张清妍使眼色。
张清妍觉得莫名其。她和喻鹰可没有培养出心领神会的默契来。
姚容希提醒道:“他需要个隔音结界。”
张清妍无语,“你真是话本看多了啊”
第三百五十章 后续
喻鹰瞪大了眼睛,“大仙做不到吗”
“当然做不到。”张清妍扶额。
张霄倒是有可能做到,到了她那个时代,张家人可就没有这种神通了。只是,这个时空有点儿不一样。
张清妍踌躇了一会儿,抬手在虚空画了个圈,默念一句咒文,开口说了句话:“听得到吗”
“听得到。”喻鹰很失望。
张清妍无奈耸肩。
喻庸蹙眉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
喻鹰正色看向自己的兄长。
喻庸面露疲惫之色,“你准备要怎么做”
“张大仙说在七爷身上看到了龙气。”喻鹰避而不答。
喻庸看了眼张清妍,缓缓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两兄弟说完哑谜,喻庸就喊人进来准备官服,再命人递令牌进宫。
喻鹰送张清妍和姚容希二人出门。
等到上了马车,张清妍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什么意思”
“喻庸和喻鹰身边都有镇北侯府的侍卫贴身跟随。喻鹰那排场,可不是为了显摆。”姚容希解释。他知道张清妍有些不懂这个时代的规矩和常识。
喻鹰身边有的,喻庸身边只会更多,而且和喻鹰身边只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卫不同,喻庸是带兵的将领,更是继承镇北侯府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不仅关乎到十万大军,还关系到镇北侯府满门,他身边的侍卫自然不止是要保护他的性命安危。说粗俗点,喻鹰可以在楚馆夜夜笙歌,喻庸身边的女人却是要被查清楚祖籍三代,和皇上、皇子也差不离了。
事实上,姚容希身边的小厮郑墨也有担负这样的职责。只要是没被家族放弃,世家子身边的人选,尤其是女子,都会被家族慎重对待,生怕一个不好,让家族子弟误入歧途。想要靠下药和他们这样的人春风一度,借机攀高枝,在通常情况下都不可能成功。
蛮族公主即使能够成功给喻庸下春药,他身边的侍卫也会阻止她近身。但蛮族公主不光成功下药,成功和喻庸有了露水情缘,还在这之后给喻庸种了。要说蛮族公主是位用蛊毒的高手就罢了,有些寻常人防范不了的手段也实属正常,可张清妍都拆穿了她的底细,那有问题的就是喻庸身边的侍卫了。
喻家继承人身边的侍卫出了问题,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寥寥数人,明面上看来最有动机的是皇上,但皇上明显看重喻庸,数年前就想要让喻庸接手喻老的位置,而最有机会下手的就是喻家自己人。喻老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镇北侯夫人是个只顾着内宅的妇人,又心疼儿子,喻鹰没有心思同兄长争夺,唯一的人选就是镇北侯了。
张清妍怔愣地看着姚容希。
皇上放弃自己的儿子选择七爷,这还好说。皇上是一国之君,所考虑的可不能只是骨肉亲情,还有江山社稷。张清妍已经发现,皇上对于自己的命运心知肚明,选七爷,多半是怕那些因为他多出来的寿命而诞生的皇子们中途出了差错,所以不如将皇位归还于正主,让江山安稳。
镇北侯暗害喻庸就让人觉得莫名其了。
“真是父子成仇了”张清妍想到喻鹰说到自己家事古怪的表情,只能叹息。
“父子两人本就没呆在一起多久过,没有多少感情。镇北侯先是被喻老压了前半辈子,眼看着又要被儿子压后半辈子,会有所怨怼也不奇怪。”姚容希淡淡说道。
镇北侯若是聪明人,当初也不会在定下婚事前就闹出通房怀孕的丑事来。感情用事,行事不够周全,这是镇北侯最明显的缺点,若只是贪花倒也罢了,喻老也不会就此彻底放弃镇北侯。
“这样一来,倒是更容易将四皇子打翻了。”张清妍转念说道。
姚容希点头同意。
两天后,谭念瑶和谭念瑧两姐妹来客栈找张清妍,送上了一份请帖,邀请张清妍明日参加谭太夫人的寿宴。
张清妍看着这请帖也是有些感慨。
她本想着顺路经过京城,处理了通德钱庄的事情就启程去漠北,当时在船上还拒绝了谭家两姐妹的相邀,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参加谭太夫人的寿宴。
谭念瑧闷闷不乐的,看姐姐同张清妍客套完,憋不住地问道:“大仙听说天水城的事情了吗”
“嗯。”
“天水城怎么突然就”谭念瑧有些伤感。
她这些时日还同谭老太爷交谈过好多次,想着如何帮助天水城人走上正轨。谭老太爷对这个问题也颇为重视,更是有意培养谭念瑧对时局、人心的思考,没想到喻庸回京,不光带回了大军、带回了蛮族的人质,还带回了天水城动乱的消息。谭念瑧顿时有些受打击。
“很正常。”张清妍不以为然。
天水城人早就疯魔。看了那些地图,她更是明白了他们疯魔的根本原因。煞气集聚,住在那里的人必然会受到影响,又有玄坤在其中设阵,不是今天发作,就是明天发作,这是迟早的事情。
谭念瑧看张清妍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指责却又没有立场,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比起死掉的人,你更应该看看活着的人。”张清妍说道。
谭念瑧一怔,“动乱被镇压,天水城现在已经平稳了,也没人再信水龙王了。”
“真的吗”张清妍嘴角含着笑意。
谭念瑧心中一团乱麻,慌张地盯着张清妍,“大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明白水龙王是因什么而生的”张清妍反问。
谭念瑧皱眉思索,谭念瑶却已经醒悟,看向张清妍的眼神中多了丝钦佩。
过了一会儿,谭念瑧瞪大了眼睛,“因为水患。”
“是啊,水患,现在还有一位皇子死在了水患中。”张清妍平静地说道。
水患不除,还会有新的水龙王出现,可是这种天灾怎么可能根除
谭念瑧又皱起眉头来。
谭念瑶看妹妹这模样,不由一笑,对张清妍说道:“大仙,她将来是要嫁人生子、管理内宅的,而不是进工部,研究如何修河堤,也不会当父母官,负责赈灾。”话一出口,她轻松的神情一收,对上了张清妍颇有深意的眼神,弹指间就明白过来,冲着张清妍微微颔首。
谭念瑧恍然大悟,露出了懊恼之色,“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天灾不可避免,但只要让人充满了信心,就不会有人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神明。
谭念瑧仰着下巴对姐姐说道:“我不能当官,但我以后肯定会当官夫人啊我得督促我相公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让水龙王这种妖孽再出现”
“那你可要加油啊。”谭念瑶掩嘴轻笑。
谭念瑧脸颊绯红,干咳一声,生硬地转了话题,“对了,大仙,您听说通德钱庄的事情了吗”
“通德钱庄终于完了吗”张清妍说话很不客气。
谭念瑶呛了口茶,谭念瑧反倒是认真地点头,“对,通德钱庄完了呢。”
一块儿完了的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通德钱庄暗中资助大皇子培养死士,而大皇子的死士居然全是三皇子安插过去的奸细。这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皇子培养死士是要做什么问十个人,九个人会回答逼宫谋反。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被皇上罚跪皇陵,还没有给个归期。谁都看得出来,两位皇子完了。通德钱庄刚刚起死回生,就如张清妍所断言的,顷刻覆灭。卢家倒是没有倒,卢元宝乖觉,上次就发现卢金砖和皇子勾连,通德钱庄的银子一找回来了,他就同卢金砖分道扬镳,连钱庄都不要了。这一次,卢家只有卢金砖一家跟着陪葬,卢元宝反倒是另起门户,已经离开了京城。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叶三(一)
张清妍早就算过通德钱庄的未来,决心下手将所有皇子踢出局,给七爷扫清道路,就和姚容希合计过,由姚容希借助姚家让通德钱庄的事情提前事发,把掩藏在背后的皇子给挖出来。姚容希有风水阵相助,想要在姚家行事可谓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