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梅妃掩唇一笑,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话题,“当时陛下封妾身为妃的时候,妾身真真是惶恐,从小不晓得唱了多少宫廷之类的戏曲,都以为皇宫是个水深火热之地,谁成想宫中的每个姐姐都如此好相处,尤其是贤妃姐姐,自妾身进宫之后就多加照拂,妾身当真是感激她的紧。贤妃姐姐真真是个心胸宽广,端庄大方的人儿呢。”
“是…吗…”庆远帝的眉眼一深,深深的看着梅妃。
梅妃似乎全然没有察觉,眉宇间都是感激,“是呀,妾身以为自己身份卑贱,来到宫中定然要受欺负的,却不曾想竟然如此幸运,叫妾身遇见的都是好人。可见这世上还是好人要多一些的…”
庆远帝瞧着她眉目间都是单纯的妩媚,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贤妃的好处,连带着宫里数得上的妃子都叫她夸过了一遍。
庆远帝失笑。
原本不打算打断她,可是瞧着她眉宇间的纯净,忍不住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让他挂在心尖尖上的那个女子。
当年,她不也同样的清纯的紧,以为宫里的妃子个个都是好人吗!
可到最后却落的死不瞑目的下场。
他心中一紧,忍不住皱眉提点道,“你性子纯真,瞧不清这宫中的人和事,宫里的妃子们还是不要与她们走的太近的好。”
“啊?”听到他这样说,梅妃似乎吓了一跳,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满都是害怕。她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襟,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陛下…”
庆远帝心中一软,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轻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陪在朕的身边儿,朕会保你万全的。”
她立马破涕为笑,娇声道,“还是陛下最好了。”
庆远帝淡笑不语。
她的脸色却又忧愁起来,苦着小脸,“陛下这么疼爱妾身,可妾身却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妾身真真是没用的紧。”
“怎么会,只要你安安静静的陪着朕,朕就很开心了。”
梅妃的脸上却有些忧虑。欲言又止的瞧着庆远帝。
“有话就说。”庆远帝眉心微蹙。
梅妃惊了一惊,垂下眉眼,扭捏着衣角,“妾身不晓得该不该与陛下说,怕说了陛下心里更加不舒坦。”
“你只管说便是。”
“陛下,您也知晓的,妾身所长大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们一手将妾身拉扯大,妾身被陛下封为妃子之后,一直有接济师傅他们。”
“嗯。”庆远帝点点头,这件事他是知晓的。心里还曾经为她不忘自己的身份而感觉到高兴过。“然后呢?”
“陛下隆恩浩荡,从来都不组织师傅他们进宫来瞧我。前儿个师傅来瞧我的时候,与我说了一些事情,说是民间都传遍了,不敢让陛下知晓。”
“说来听听。”
“陛下也知道,自古以来双生子都是极少见的,可传言那丞相夫人竟然一胎生了四个孩子。而且旁人生产都是怀胎十月,可丞相夫人竟然七月不足的身孕就产下了几个孩子。”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庆远帝的表情,仿佛生怕惹恼了他,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在庆远帝越发威严的眸子里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这消息一出来,民间的人都传言说…说…”
“说什么?”
“…说…龙生九子,可从未见过有人一胎能生出九个孩子,可如今的丞相夫人竟然一胎产下四个孩子…说…老丞相的夫人莫言亦是双生子,如今丞相夫人又生出了四生子…或许…或许那几个孩子都是仙人转世,来庇佑丞相大人一家子的。还说丞相大人才是那命定的真龙…所以…所以…”瞧着庆远帝越发冷厉的表情,梅妃咬咬唇,不敢再说下去了。
庆远帝的表情已经冷厉的可怕。
他推开梅妃,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梅妃连忙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为他更衣。
“这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是相爷府中孩子将将出生,民间得了消息就这样传了…”她不敢再多说,言语也不结巴了,瞧着庆远帝凌厉的眉眼,她吓得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泪眼朦胧,“陛下,妾身是不是说错话了?”
庆远帝身形一顿,面色一缓,勉强挤出一抹安慰的笑来,“没有,你不畏惧朕发怒,还把消息传与朕知晓,朕十分欣慰。”
梅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嗔怪道,“陛下您方才冷着脸的模样当真是吓坏妾身了。”
庆远帝淡淡一笑,“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等朕闲下来再去寻你。”
梅妃从地上捡起衣裳自己穿上,欢快的回答,“那陛下先忙,妾身确实有些累了呢。”
穿好衣裳从大殿中出来,当大殿的门合上,庆远帝凌厉的目光消失的那一瞬间,梅妃含笑的面容才彻彻底底的冷了下来。
带着宫人,步上撵车,由宫人抬着进了自己的宫殿。
梅妃的宫殿有些偏僻,七转八弯之后才回到了寝宫门口。进了寝宫她挥退了殿内的宫人,懒洋洋的如同一只猫儿一般蜷缩在贵妃软榻上歇息。漫不经心的对着大殿低声道,“我知晓你在这里,还不出来吗?”
殿宇中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一身淡黄色衣裳的俊逸男子从室内走了出来,瞧着女子勾人魅惑的模样,他负手而立,轻笑道,“看来父皇还没老,竟把你累成这般模样。怎么,我那父皇可能满足的了你。”
梅妃眉眼流转,掩唇大笑,笑的花枝招展,胸前的波涛微微颤动,等她笑够了才娇媚的道,“还不是殿下将奴家教导的够好嘛,那皇帝都已经老了,哪能与殿下相比呢,每每想起殿下那精壮的身子,妾身身子都软的厉害呢。”
男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只用淡淡的眼神瞧着梅妃。
梅妃娇柔一笑,“殿下给奴家下的任务奴家都完成了呢,殿下要如何奖励奴家呢。”说着她已经从软榻上起身,柔柔弱弱的走到男子身边,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
男子不为所动,淡淡一笑,“后天便是大年夜了,届时风蓝瑾和云卿都会出现,这就是给你的奖励。到时候能不能打压的了他们,就要瞧你自己的本事了。”
梅妃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从男子的衣襟里探了进去,“这时候说这些可真真是扫兴,殿下不如再来教奴家一些姿势?”
男子顺势搂住梅妃,眸子亦是一闪,“乐意之极…”
相府风云 诡异莫测 第三十七章 鸿门宴
大年三十。
朝会早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就已经放了假,所以风蓝瑾也偷了几天的闲工夫在家里陪妻子孩子。这些天青竹园是风家最热闹的地方,就连在军营许久没见过的风澜星都回到了家里。
几个孩子更是抱来抱去,云卿有时候一天都碰不到几个孩子的包裹。
白家的人走的更是勤快的紧,老太太身子不是很利索却也坚持各个三两天就过来看几个小孩子。如此一来,风欣悦就理所当然的陪着老太太一起来。
两家人越发的亲密了些。
这一天晚上风蓝瑾早早的收拾好自己,然后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给云卿穿戴。
宴会时酉时正举行。
前天晚上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短短一天一夜的时日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打开窗子便是一片硬装素裹的世界,叫人瞧一眼就心旷神怡,满心舒然。
可风蓝瑾的脸色却相当的不好看。
因为云卿依旧在月子中,是吹不得冷风的。可瞧瞧窗外的鹅毛大雪被寒风吹得狂乱的飞舞着,这样的天气她怎么可能不受寒。
“好了,我们穿厚些不会有事的。”云卿瞧出他的阴郁,主动又添了一件厚棉衣,身上严严实实的盖着一件大红色绣嫩黄色腊梅的斗篷,斗篷上的帽子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的貂毛。她系上斗篷的带子,含笑把帽子戴在头上。原地转了一圈,“你看,都快裹成熊了,这样肯定不会着凉的。”
说实话,她穿着这一身在满是火盆的屋子还觉得热呢。
风蓝瑾却不管不顾的把她按在床上坐好。蹙眉打量她一圈,瞧着她脚下的软绣鞋眉头微皱。
云卿瞧出他的想法连忙缩脚。
“鞋子不能换。”她这一身的宫装襦裙,若是换上了软皮靴像什么样子。
“这鞋不行!”他一脸坚决,“在雪地里走几步就全湿透了。雪水太凉了,而且说不定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这一双鞋穿在脚下定要受了寒气的。”
云卿直翻白眼,她无力的吼,“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那也不行!”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云卿无奈,只得任由着他给她换上一软和衣着极为不相称的鹿皮软靴。
她无比汗颜的想,幸好裙子够长一直到地面,不走路倒也瞧不出什么不妥。
出了院子,一阵冷风吹来,云卿尽管身着许多衣裳,手上也带了袖套却还是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冷?”风蓝瑾站在风口为她挡住大部分的寒风,想了想又拉着她进了屋,又找出一件大红的披风,将她从头罩了下来。
“哎?风蓝瑾,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是长时间都在屋里没有感受到寒风了所以才会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吹吹冷风脑子还能清醒些呢。
“你还在月子里,娘说不能见风,日后会留下头疼的宿疾。”
云卿的头被罩在披风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可是这样我怎么走路…哎——”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双脚悬空,一个惊呼已经被风蓝瑾打横抱起,他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盘旋。
“那我就做你的腿和你的眼睛!”
她微微一愣,身子软下来不再反抗。
马车里一层层的芙蓉被堆在一起,十分的软和,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张贴着喜庆的剪纸对联还有红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舒心的微笑,叫人瞧一眼就能感受到新年的喜庆。
风蓝瑾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云卿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挪挪身子坐到他身边,“风蓝瑾,你怎么了?”今天的他格外的沉默。
他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身,眸子暗沉,下意识的回答。
“没事。”
一侧首却瞧见云卿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他失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卿儿,你对你早产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她翻了个白眼,“方瑜呗!”她早在产下孩子平安无事之后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那一日的方瑜太不正常了,先前她没有防备才着了她的道。后来一回想才想起事情的不对劲,一向从来不受气,从来都骄横的方大小姐那一日姿态竟然放的那么低,而且被她冷言冷语的讥讽之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再想起那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她就是不想猜到都难的很。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她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因为她知道风蓝瑾会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尤其她坐月子期间听到方瑜离世的消息就立马明白过来那是风蓝瑾的报复。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提风蓝瑾对方瑜之死的处理方法。
他没办丧宴,甚至直接把方瑜的尸身火化成了骨灰交给了方仁。
方仁自然气急,想都不想就闹出大动静来找风蓝瑾理论,他中年丧子丧女早没了理智可言,双目发红的来找风蓝瑾算账,而且要求风蓝瑾必须把方瑜安葬在风家的墓地。
风蓝瑾从来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听到方仁的话只冷淡的把怀中的休书塞到了方仁的手中。
方仁一看那休书,顿时目呲欲裂。
“风蓝瑾,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家,不过短短数月就没了,我不找你们风家来理论都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要以为你一个黄毛小儿当真就让我忌惮了。”他头发凌乱,抱着骨灰盒红着眼睛的样子像个疯子,嘶声力竭的大吼,“我女儿是奉了旨意来到风家的,有陛下的旨意在前,我女儿好好的一个闺女你说疯就疯了?如今她人不在了,你不顾我与她娘亲的感受平白无故的焚烧了我女儿的身体,让她一辈子投胎不得。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可你竟然将她的骨灰送还给我方家,还在此时送上一纸休书!”
方仁气的呼吸不畅,使劲儿的深呼吸,身形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他指着风蓝瑾的鼻子,怒骂,“不管我这女儿生前做了多少错事,可她终究都是你风蓝瑾明媒正娶从侧门抬进来的侧室。生是你风家的人死是你风家的鬼。今儿个你若是不好生安葬了我女儿,我方仁绝不会就此作罢!”
方仁带来的一干亲属亦是满面愤然的瞪着风蓝瑾。
风蓝瑾瞧着方仁好半晌,最后才轻轻一笑,他薄唇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方大人,我劝你还是好生的,仔细的,想想你的女儿究竟做了何时才让我做出如此行为!”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没有把事情公布于众已经是给了陛下和你方家颜面,若是方大人执意要寻个说法,那本相也不怕闹到陛下那里去。届时众目睽睽之下,相信陛下自有公断!”
听到风蓝瑾清冷沉稳的声音方仁原本失去的理智忽然有些回笼。
他直直的看着风蓝瑾。目光中有探索和询问和一丝丝戒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眉目忽然冷了下来,瞧着满屋子要来为方瑜讨说法的方家人,冷冷道,“若不是你家的大小姐,我的妻子如今怎么会难产险些致死!”他想起如今身子还依旧虚弱,只能躺在床上,半点冷风吹不得,连看雪都只能隔着一丝丝开着窗子的缝隙往外看。还有以后不知道会留下的宿疾,心头剧痛,语气越发的凌冽起来,“你们方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先是不知廉耻,用尽手段入我风家,后又多次与我妻子发生争执,若不是瞧着你方家的颜面,皇室的颜面,这一纸休书我早就丢在她脸上了!”
他一字一句,声音铿锵有力,明明没多用力,偏偏叫人心生寒意。
“我原本想瞧着你们方家的面子不与她计较,寻了处小院让她住下,只要她能安安生生的不寻是非,那我风家也不少养一个人的口粮。可她…”他顿了顿,口中满是鄙夷和痛恨,“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来害我妻儿。所以本相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休了她却没有张扬,没让她死了还遭受千万人指责怒骂,这早已是极大的宽容了!”说着,他冷冷的瞧了已经愣住的方仁一眼,眸子微微眯起,“所以,方大人若是要理论。我们不妨好好理论理论!”
“你…”
方仁声音干涩,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辩解,“你一派胡言,我女儿天真纯朴,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情。更何况难道云卿对我女儿没有防备之心?竟然还中了毒,说不定是她故意用这事儿陷害我女儿都说不定…”
起初,他声音有些发飘,却越说越坚定,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风蓝瑾冷笑不止。
他就知道方仁会这样说。
“墨玄。把东西拿来。”
墨玄从身上掏出一个事物就递给了风蓝瑾。
风蓝瑾冷哼一声将东西砸在方仁的怀里,“方大人以为我没有证据便会如此轻易的下决定?你不妨自己好生瞧瞧,瞧瞧你‘天真纯朴’的女儿在我风家做的都是何等下三滥的事情!”
方仁警戒的看了风蓝瑾一眼,把目光转到自己手上的纸条上,从进了风家以来,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罪名竟然被罗列了十数条之多。
他越看越惊心。
脸色越来越白。
看完之后什么都没说,死死的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抱着骨灰盒离开…
当然,这些都是云卿从那里听到的版本。
如今听到风蓝瑾旧事重提,她微微一愣,闹中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
“难道这件事还有别人的手笔?”
这么一想立马觉得事情的不对劲,以方瑜的愚蠢是万万想不到如此的万全之策的,那么究竟是谁在她的背后要利用她的手来害她母子?
她紧紧的盯着风蓝瑾。
风蓝瑾没打算瞒着她。郑重的点点头。
“庆远帝?君傲之?贤妃?还是君莫一派的人?”她一时分析不出事情的利害。只能想仿佛最不想让风家添丁的就是庆远帝他们一伙人。
“他们全都脱不了干系。”风蓝瑾目光阴郁,轻轻抚摸云卿的发丝,“不过方瑜死之前交代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
“梅妃!”
“梅妃?!”她惊讶的看着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风蓝瑾就把手里的消息都告诉了她。
云卿敛下眉眼沉思了片刻,她心里有些不安,却想不出自己曾经在哪里的罪过这么一号人物,竟然让人如此针对的害她!
“今日年宴,梅妃作为庆远帝目前最受宠爱的妃子一定会出席,届时一定会有动作,你多多提防她。”
“我知道了。”她沉下眉眼,心里有些凝重。
远远瞧着皇宫越行越近,她叹了一口气。
“鸿门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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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风云 诡异莫测 第三十八章 初战梅妃
最终庆远帝派出去和风蓝瑾随行的人不是他的心腹,而是从户部调出来的一个侍郎,这次赈灾庆远帝让户部的人在国库中筹集了五十万两白银,排一个户部的人去监工也恰如其分。
因此,这一个消息传到风晓忧耳中的时候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她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过是一场豪赌,输了就会被打入冷宫甚至性命不复存在,赢了则是为风蓝瑾和风澜月换取了一个好的开始。
庆远帝的圣旨已下,一日的筹备紧张的过去之后,第二日清晨庆远帝在朝中简单的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待下朝庆远帝便让风蓝瑾和户部的侍郎立即出发。
风蓝瑾早就在昨日准备好了行礼,浩浩荡荡的三千人从城中快马加鞭,很快京城就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直至消失不见。
风蓝瑾因为“双腿有疾”所以不能骑马,索性一群官兵还押送着五十万两的银子,所以进程并不算很快,他倒也不会拖累所有人的脚步。
风澜月扮成长随的模样一直跟着风蓝瑾的马车身侧,随军前行。而云卿则是扮成了男子的模样,装扮成风蓝瑾的幕僚与风蓝瑾同乘马车。
出了京城就上了官道,所谓的官道其实仍旧是黄土路,只是稍稍平整些,宽敞些罢了。路上被细心的撒了一层散散的沙子,这是为了防止马儿滑到用的。
云卿瞧见了便微微点头,看来地方官员这一点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马车十分的宽敞却并不豪华,里面的装饰也都是以舒服为主,简简单单朴朴素素倒也符合去赈灾的样子。云卿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着骑着马走在前头的那个户部侍郎,年龄不是很大,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倒也不像是会武功之人,但是骑马的时候身姿却很矫健,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云卿瞧着他妥善的安排着哪些人该做什么,动作潇洒,说话利落,尤其是双瞳只见隐隐闪现的光华,此人应当不是蠢人。想到这里云卿失笑,看上去才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就做到了户部侍郎的官职,想想也该知道不是个愚蠢的。
只是…
“你说庆远帝怎么会派他来随你一同前往江南赈灾?”云卿放下车帘,侧首瞧着端坐在轮椅上的风蓝瑾。
风蓝瑾正在看地图,闻言放下地图轻笑一声,“他是熙和四十四年的进士,陛下有心重用他。”
云卿感叹,竟然用四年的时间从一个进士做到了户部侍郎,当真是了不起。要知道能混上一官半职说起来容易但是实际上哪里有那么简单,就拿云常来说,他也是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年才从兵部的一个小吏做到兵部尚书的职位的,这还是陛下有心栽培的缘故。
若是换了旁人,没有身家在京城,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别说是进士,通常许多状元中了举不也经常因为没有在京城的人脉关系而被外放到各省市之中做县令?而且做了十多年才升迁的也不是没有。
“他是什么来头?”
“没有来头。”风蓝瑾微微一笑,眼底有莫名的光芒滑过,“此人名唤姜末,听说自幼便十分聪明,他不是本土的京城人,而是为了考科举而提前搬到京城居住的南方人。他家境十分富裕,人也十分随和,即使有功名在身也从不高傲自大,所以到京城不过短短两年就和许多年轻的贵胄建立了十分融洽的关系,后来他中进士之后,只要稍稍的去拜托一下那些贵公子,就能谋得一个好前程了。”
云卿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都不得不感叹一句。
“好有心机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次庆远帝派他随我们同行,究竟安得什么心思。”
风蓝瑾想起昨夜宫中传来的消息,他眼底微动,感觉着马车的摇晃,动容道,“不用担心,此人虽然心机较深,但是也是个忧国忧民的人物,否则就算他人际关系再好,也万万不可能做到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