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心中一震,眼底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钱柔瞧着心下微微点头,“所以说姨娘,就是再难过也要先忍着,想想曾经的莞皇后,再瞧瞧现在的云卿,她们有什么区别?”
方瑜眸子一闪缓缓坐在了竹椅上,眯着眼睛想事情。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看着钱柔,压低了声音。
“莞皇后是姑母弄死的?”
钱柔大吃一惊,忙捂住方瑜的嘴巴,一直淡如轻云的脸上终于色变,她四面看了看,发现无人之后才低声呵斥道,“这话可说不得。”
“你就说究竟是是还是不是!”方瑜沉下面孔。
“姨娘,这里处处都是风家的人,有些话可说不得,隔墙有耳。”钱柔没有正面回答,眼底却是一深,她倒是没有想到一向愚笨的方瑜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的敏锐。
“回答我!”方瑜死死的盯着钱柔。
答案是肯定不能说的,钱柔就定定的看着方瑜,“你说呢?!”
这样的答案已经让方瑜满意。
她点点头,眼底流出几分狠劲儿来。
那阴鸷的眼神瞧得钱柔心底一阵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却见方瑜轻轻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神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阴鸷和冷厉,反而勾起了唇角,只是那唇角的笑意在那冰冷的眼神下越发显得诡异的紧。
“姨娘,你凡事可不能乱来。”
方瑜就淡淡的瞅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钱女官,莞皇后离世之后姑母才开始得宠的吧。”钱柔一愣,平日中转的极快的脑子也有些跟不上方瑜此时的节奏,她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方瑜也仿佛根本不用她回答,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唇角的那么弧度越勾越大。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方瑜才缓缓从椅子上起了身,她看了看满屋一片凌乱还有地上那一滩已经开始转暗的血,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扬声冷厉道,“外面的人都是死的不成,没瞧见屋里乱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还不进来收拾收拾!”
这时,屋门被打了开来,一个身穿茄紫色对襟长衫的一个婆子拿了一本账本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小丫鬟,头上带了一根碧玉簪,瞧着是管事妈妈的打扮。瞧了瞧屋里一片凌乱之后就拿了笔小心的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青衣小丫鬟念道,“青花瓷两对,岭南珍贵琉璃瓶一个。翠玉笔筒一个,上好的紫砂壶具一套…”
小丫鬟念着那管事妈妈就写着,倒是不长的时间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记录了一遍。
方瑜还有些不明白,钱柔却已经明了,她淡淡的瞧了方瑜一眼,垂下头去。
“这位管事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方瑜想着方才钱柔的话,强忍住心头的不快,却仍是皱了皱眉头,“小丫头怎么不进来收拾?”
管事妈妈记录完毕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这才笑着回答方瑜的话,“方姨娘,是这样的,您也知道丞相府里的每一件物事都是在公中的账上记录着的,您这里的瓷器和琉璃瓶之类的东西可都是名贵的东西,丞相府里的哪一件装饰品拿出去不是大价钱买来够普通人家过活一辈子的?您今儿个打碎了这么多的瓷器当然要记录下来,来日好让姨娘补上来的呀。”
方瑜的脸色终于再也崩不住,冷了下来。
那管事妈妈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笑道,“姨娘,您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多记录东西的,您也不必担心会多赔东西,今儿个奴婢先登记一下,也顺便来跟姨娘商议一下,姨娘您看您是自己采买这些东西还是让奴婢们去采买,然后再把账单给您呢?”
“风家什么时候竟然穷到了这个地步,主子不甚打碎了东西竟然要照价赔偿?”方瑜忍不住讥讽道,“难不成风家当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若真是这般的话那我就回趟娘家好了,我娘家的人虽然说不上富裕,但是就这么几件瓷器还是能买得起的,妈妈看如何?”
那管事妈妈却不在意的笑道,“那恐怕不太行。”
“哦?”
管事妈妈合上手里的账本就笑道,“难道姨娘还不知道吗?方才少夫人出了这院子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姨娘谋害了人命,就算是不小心错手误伤那也是条性命,所以少夫人就罚姨娘在屋子里面壁思过,除非有她和相爷的命令,否则姨娘不准踏出这院子一步!”
方瑜胸口生疼眼睛充血,在管事妈妈走出屋门之后竟然身子一歪“哇——”的一声,被气的吐了一口血来。
“姨娘…”
钱柔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方瑜竟然是个这么受不住打击的,别人才说了几句话就能气得她吐血。简直太脆弱了。
就这样还想跟云卿那个老狐狸斗?!
方瑜吐出口血之后心里的郁结反而消散了一些,她猛的拂袖,擦拭去唇角的血迹,眼底爆发出强烈的杀意,“云卿!你给我等着!”
云卿还没有等到方瑜的诅咒,这边就已经来了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婆子拉住钱柔的手臂,冷声吩咐,。“少夫人吩咐了,钱姑娘督促主子不利,处处把主子往坏处引,重责十大板。”
钱柔何时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登时气的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怒道,“你们敢!我可是贤妃娘娘派下来伺候方姨娘的,改日还是要回宫的,你们这些个贱婢竟然敢这样对我,他日贤妃娘娘岂会饶了你们。”她在宫中的时候她常年跟在贤妃的身边,又是个女官,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们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她虽然聪明却早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自认为自己比旁人要高贵的多,此时竟然被几个婆子拖着手臂要出去打板子,倒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这样一来她的脸面还有何在?
他日若是回了皇宫传到了旁人的耳朵中,还有谁会正眼看她?!
她想都不想就甩开两个婆子的手臂,此刻早已忘了方才是谁劝方瑜万事要忍耐,她有武功榜身,两个婆子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一甩手就将两个婆子给甩到了地上,地上满满的都是细碎的瓷片,两个婆子倒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嚎。
“啊——谋杀了,方姨娘屋里的婢女要杀人了啊…”
“救命啊…”
两个婆子倒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索性尖叫起来,再不给方瑜和钱柔留半分颜面,尖锐的声响顿时吸引来好些个粗使婆子。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闯进来看到两个婆子都倒在了地上,那细碎的瓷片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芒,众人脸色就是一变。府里的一些仆妇之间也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其中跟关系盘根错节的。瞧见倒地不起的两个粗使婆子,跟两人交好的婆子们登时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少夫人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我们去寻了少夫人为我们做主。”
“依我看不用那么麻烦,少夫人不是吩咐了吗,让我们教训教训钱柔,让她也知道欺瞒主子的下场,我们今儿个就好生教训教训他。”
“好,大家一起上!”
十多个婆子一拥而上,那场面十分的令人震惊,钱柔的面色终于一变,她不是不可以把这些人给打退,但是若是今日再惹事,恐怕云卿绝不会放过她。
方瑜有身份有地位,她不敢轻易处置方瑜,可是他只是一个奴婢,云卿想对她如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思及此,钱柔没有反抗,咬咬牙让几个婆子给绑了起来。
两个受了伤的婆子当然不会这样放过她,趁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扬起爪子就在钱柔的脸上挠出几道痕迹,。不但如此,还报复式的趁机死命的揪着她的头发。
钱柔何时遇到过这样泼妇打架的场面,她尖叫着却躲不开,十几个婆子把她紧紧的包围起来,她双手被死死的绑住,此时是想逃都逃不掉,想动手也无法解开绳索。
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很快就被抓散,有一缕缕的长发从半空中飘下来,她头皮一阵阵的疼痛,却只能尖叫着抱住头部。
方瑜瞧着这样泼妇打人的方式原本还打算上前劝慰,但是害怕自己也遭受鱼池之灾害怕的踌躇不前,半晌都没有敢踏出一步。
“你们这些贱婢,等会到宫里我一定要让贤妃娘娘处死你们,我是贤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贤妃娘娘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们都给我等着!”
几个婆子听了顿时有些犹豫。
钱柔觉得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继续嘶喊道,“贤妃娘娘一定会处死你们的,一定会的。”
“哼!”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几个婆子转头看去。却见绿儿一身青色的勾墨绿色的青色罗裙冷着脸站在原地。
“贤妃?”绿儿冷冷的道,“钱女官恐怕忘了,贤妃娘娘已经把你放出宫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皇宫?你被贤妃娘娘赏给了我们风家做奴婢,如今就是我们风家的人,既然是风家的人就要遵守风家的规矩,少夫人的命令你都敢不听?”绿儿冷冷的瞧着几个踌躇不前的婆子,冷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少夫人的吩咐你们忘了?”
婆子们想着方才云卿冷着脸的模样一个个都打了个寒颤。
忽然想起教训钱柔是少夫人吩咐的,那…就算真的出了问题,那责任也该在少夫人的身上吧!?
想到这里,婆子们心里一安,用胳膊夹着不停挣扎的钱柔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早就已经架好了两个板凳,有一大群的丫鬟仆人管事妈妈站在院子里观刑,两条长凳前,空无一人。过了一柱香左右两个人高马大的粗使婆子一人拿着一根厚重的板子走了过来,立在了长凳的两侧。
瞧见那板子,钱柔面色一变。
竟然是五十斤重的打板子。
她自幼习武,身强体壮。可即使如此这样十大板子下来也能要她半条命!
她视线环顾了一圈,发现一群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眼底带着几分畏惧几分惊恐还有几分好奇的样子,死死的咬住了牙关。
云卿!今日之辱,来日一定双倍的报!
她哪里知道,那大板子根本就不是云卿吩咐的板子,云卿根本就不知道钱柔会武功,所以更不可能用这样的板子招待她,云卿吩咐的十大板子也就是普通的十斤重的板子,可因为刚才她出言威胁了那几个婆子,几人当然不想让她活下去有机会再到贤妃身边去告状。
所以就立马找人换了板子。
这样的十板子下去,若是换成没有武功的,必死无疑!
钱柔被几个婆子死命的按压在长凳上,她死死的咬住牙关,绷直了身体。
“打!”
“一!”
“二!”
“三!”
钱柔也是个有骨气的,死死的咬住牙关那样的剧痛竟然都没有出声哀嚎一声,她唇角被咬的出血,冷汗涔涔的从鬓角留下,每一板子落下去她的身子就是一阵猛烈的颤抖。
几板子下去她的腰臀间就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两个负责打板子的婆子是一点都没有留手,用尽了全力,院子里观刑的丫鬟婆子们瞧着那惨不忍睹的腰臀一个个都面色发白的别过头去。
身子也有了几分颤抖。
“八!”
“啊——”钱柔再也忍不住,死死的抠住红漆长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生生的折断,她眼前一片模糊,尖叫出声。
观刑的人听见她痛苦的惨嚎声一个个都咬紧了牙关,冒着冷汗,闭上了眼睛。
屋里没敢出去的方瑜听到那惨不忍闻的惨叫声脸色亦是一片青白,她死死的握住拳头,眼底浮现强烈的杀机。哆嗦着嘴唇,若是离得近了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声。
“一定…一定让你死!”
庭院外十板子已经打完,惨叫声消失不见,院子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相府风云 少年丞相 第四十三章 请命赈灾
云卿回到青竹园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整个人都沉浸的书本中,等感觉到眼皮有些酸涩的时候才放下书本捏了捏眼角。
感觉到屋子里有些阴暗,云卿有些疲惫的问道。眼睛的酸涩让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睁开之后已经恢复了清明。
“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酉时了。”
酉时?就是说风蓝瑾在书房已经和公公还有小叔议了快三个时辰了。
“相爷中间回来过吗?”
“没有。”子衿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不过奴婢方才已经让红袖去外书房问相爷要不要回来用晚膳了。”
云卿放下手中的书,从软椅上起身,她换了身素色舒服的裙装,面色有掩饰不住的担忧,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风蓝瑾竟然和公公商议了近三个时辰之久?
是南方的蝗灾吗?难道蝗灾比风蓝瑾跟她说的要严重的多?
“让厨房把饭菜都温着。”
“都已经吩咐下去了。”自从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就渐渐转凉了,这样的天气冷食已经很少食用了,更重要的是风蓝瑾一直都是以“体弱多病”的情况来示人,所以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或者说不能让皇室抓到把柄。风蓝瑾的身体弱就是庆远帝的凭仗,若是有一天他发现风蓝瑾的身体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只会更加的忌惮风蓝瑾。
正说着,屋外已经传来熟悉的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云卿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推着风蓝瑾的轮椅入了内室,风蓝瑾知道云卿有话问他就挥退了墨玄和子衿等人。瞧着云卿一脸的忧虑,风蓝瑾微微一笑,单手抚上她的眉心,笑道,“眉头都快皱成一条毛毛虫了。”
“风蓝瑾。”云卿郑重的看着他,“蝗灾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风蓝瑾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原本也是打算今日跟你说清楚的,免得你担心。”
“说清楚点。”
“蝗灾确实很严重,江南一带已经有多个县市受到影响,而且…而且蝗灾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今日早朝陛下议事,众大臣各抒己见,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拿出切实的方案行动来针对蝗灾的,陛下为此大怒,怒斥了一些大臣。现在江南人心惶惶,每日里门门户户闭门不出,有些严重的地方蝗虫都已经把水稻吞噬了个干净,如今江南米面粮油都开始成几倍的涨价,有些人家里没有存粮又买不起粮食,已经有了饿死的例子…”
“庆远帝怎么说?”
风蓝瑾略略沉吟,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缓缓道,“陛下的意思是派个朝中重臣去安抚民心,顺便想办法解决这次蝗灾还有最重要的赈灾。”
云卿沉默了下来。
不用说,肯定是没有人愿意领命前往,且不说没有治蝗虫的方案,就算有方案这样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会弄的丢掉身家性命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有人请命。
派去的官员职位不能太小,否则达不到安抚民心的效果,做到一两品大臣的大多都是一些老油条,谁愿意远赴千里去拦下这么一个活计?办成了还好,若是办不成的话那可能晚节不保。
赈灾要平衡的各方面关系都太多了,一个不妥万一灾民群起而攻之就算是江南的兵队调过去也逃不掉一死。
“…朝中没有大臣愿意领命前往…”风蓝瑾眉头紧皱,眼底有怒色一闪而过,“这些朝中重臣,平日中一个个领着朝中俸禄,家中都是陛下赐下的良田豪宅,如今百姓需要他们了一个个就全当起了缩头乌龟,简直令人不耻!”
云卿听得心头一跳。
她直直的看着风蓝瑾,“你请命了?”
风蓝瑾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云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一个偌大的朝廷如今赈灾竟然要一国丞相亲自前往…云卿冷下眉眼,“庆远帝怎么说?”若是庆远帝也同意让风蓝瑾去赈灾的话…云卿不敢想风蓝瑾路上会遇到什么,又会有什么人会从这件事上动手脚试图除去他。
“陛下正在考虑。”风蓝瑾讽刺一笑,眉宇间就有了几分不羁的神采,他靠在身后的轮椅上,嘲讽道,“依我看,他考虑也就在今日明日,我这两日应该就会出发,卿儿…这次的事情抱歉没有跟你商量,只是事关重大,我可以不顾庆远帝不顾大远朝的基业,却不能不顾百姓…”风蓝瑾眉宇一凝,“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吃饱穿暖就什么都可以忍,这些年来我能坐稳丞相这个位置也少不了民间的声望和百姓们的支持,我希望,你能理解。”
她当然能理解!
可是理解归理解却不能忍受庆远帝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她的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慌,死死的抓住风蓝瑾的衣摆,眼神坚毅的看着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的回答铿锵有力十分绝然。
“我坚持!”她目光丝毫不让。“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曾经也遇到过差不多的事情,也不像平常大家闺秀那样不懂政事。风蓝瑾,我可以帮你。”云卿蹲在他的身边,目光直视他,“你那么断然不许我跟着,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计较?”
风蓝瑾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道,“别想那么多。”却避开了云卿灼热的视线。
于是云卿便了然于心。她缓缓挺直背脊,猜想着事情发展的趋势。
风蓝瑾这样坚决的不让她跟随,必然是有危险,而能给他造成威胁的有几个人?数来数去不过是宫里的那几位罢了。出行的时候庆远帝一定不会派人截杀他,他还指望着风蓝瑾能为他平定下江南的局面,可是归途呢?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功的抑制住灾情,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成功了又如何?跟随他一同前往赈灾的定然是庆远帝的心腹,归途之中若是那些人想法子对付他,他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就算他安置好事情的走向也必然躲不开重重的危险,云卿不敢想象,万一…
怕的就是那个万一!
万一他被暗算成功,或者是暴露了自己腿部根本五疾,到时候庆远帝一定会借题发挥给他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那是死罪!
所以…
“我一定要去!”云卿直直的看着风蓝瑾,目光没有一丝退让,坚定的宛若磐石,她定定的看着风蓝瑾无声的反对,坚持道,“你可以不带着我,但是却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大不了你前脚从府里出发。我后脚一个人偷偷的从府中跑出去。”
“卿儿…”
“废话少说!”云卿怒目而视,“你究竟同不同意?”
风蓝瑾苦笑,他还能说“不”吗?让她一个人偷偷的溜出去不是更危险?!她一个弱女子哪怕有些武艺榜身,可是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她又是这样的美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一个人…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你,不许你踏出府邸一步。”
“你要幽禁我…”云卿脸色猛的惨白如纸,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不可抑止的想起那一段她连回忆都不敢回忆的往事。
昏暗潮湿的冷宫,满地的蟑螂老鼠,无声零落的树叶,惨淡凄冷的月光…
“卿儿!”风蓝瑾瞧出不对劲,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推着轮椅上前,却见她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他只能顿住,慌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此次江南一行必然风波不断,你若是跟去吃苦受累不说,一路上肯定危险不断。”他怎么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眼前的云卿更叫他担心,他只是想让人看着她而已,可为何她就想到了幽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难不成她被人幽禁过?!
风蓝瑾的眸子登时就寒了下来。
云卿听到解释微微平静下来,她身子一软就坐在了身后的软榻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的透透的,她靠在软榻上似乎有些疲惫的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风蓝瑾看到她的唇角是勾着的,他也能想象的到此刻她的表情,那笑容应当相当苦涩吧…他不由得怨恨自己为何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的那一世于他而言一片空白,哪怕他如今在如何努力也无法驱散以前的黑暗。
等过了半刻钟之后云卿才缓过神来,她缓缓放下手臂瞧着面色掩不住忧虑的风蓝瑾,苦笑道,“对不起…”刚才是她失态了,明明知道风蓝瑾是为了她好,可曾经的黑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之前她甚至只要想到一个画面就忍不住崩溃。
这样痛苦的回忆与人无关,只是当时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当时的怨恨也太浓烈,导致了哪怕连触碰都不敢。
这回忆甚至可能会伴随她一生。
就算君傲之和所有前世伤害过她的人都统统死掉,也不可能会消失。
“我们是夫妻,说什么对不起。”风蓝瑾微微一笑,仿佛方才脸上的忧虑从未出现过一般,在淡笑中都消失不见。他这样的人早已懂的掩饰自己的情绪,越是难以控制的事情就越要保持沉着冷静,拥有清醒的头脑才有报复的能力。
两人垂下眉眼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淡淡的用完晚膳,云卿这才听到子衿提起今日白天方瑜院子里出的事情,听到如今钱柔生死未卜她微微一愣,随即询问了子衿几句。
“你说粗使婆子们行刑的时候用的是五十斤的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