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眼睛亮亮的望着谪阳,像对着李凤亭一样,期待着他的表扬。
谪阳侧头望着她,一束黑色的头发从肩头滑落,衬着白衣胜雪,脸颊如玉,十分美丽。可是如此美丽的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有些不客气:“李凤亭那只老狐狸让你入学了?”
这次轮到陆颖不高兴了,她猛得站了起来,低头气鼓鼓的敌视着谪阳:“谪阳,你怎么老这么针对山长。就算你不喜欢山长,也不用侮辱她吧!难道山长得罪过你吗?”
面对陆颖的怒气,谪阳没有丝毫抱歉的表示,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又望回湖水:“在你心里李凤亭是完美无缺的吧。不过,她倒是对你不错。”
陆颖不明白为什么谪阳对山长似乎总存着些看法,山长从来就没有提过谪阳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不过花山书院和念慈观身处相邻两个山峰,莫非两人之前有过摩擦?
“谪阳,你为什么对山长总有成见?”陆颖固执的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么不喜欢她总有理由吧。”
“有些事情,你家山长都不告诉你,我何必多管闲事?”谪阳目光随着湖水波动,“我只提醒你一点,李凤亭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陆颖没有深想,只哼了一声:“山长当然不简单。”
谪阳瞟了她自信满满的脸一眼,一言不发。
陆颖见他不说话,自己便开始叽里呱啦的讲起她怎么参加考试,怎么通过考试,然后怎么认识了许璞等人,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怎么成了朋友…二十多天的上课在怎么怎么…她每天要花好多时间在三个主事这里学习怎么怎么…
陆颖喋喋不休说了快一个时辰,越说越开心,声音快要沙哑了才停下来,眼睛还是亮亮的,兴奋之意尤在。
谪阳一直只是沉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表明他有在听。
“谪阳,这些时间你在做什么?”陆颖感觉到说无可说了,又问起谪阳的近况。
“看书,练功。”谪阳简洁的吐出两个词。
“每次你都是这么说,你都没有其他事情想要做吗?”陆颖重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整日的闷在山庄里,你不觉得无聊吗?”
“习惯了。”谪阳淡淡的说。
陆颖瞧这他的眉眼,叹了口气:“谪阳,你是不是同家里人闹不开心?我认识你四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家人。”
陆颖以为谪阳这次又要说:“多管闲事。”
却不想谪阳转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陆颖,“见不见,有什么关系?”
也许下次来,你也再见不到我了。后面这句,谪阳没有说出口。
陆颖不知道谪阳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神忽然让她生出一种眼前的人就要离开的感觉,她心中一紧,慌忙一把抓住谪阳的袖子:“你要去哪?”
谪阳没注意陆颖的手正拉扯自己的衣袖,眼睛里泛出一丝微妙的诧异:“你说什么?”
谪阳的眼睛不大,但是却是极清澈,仿佛初生婴儿般的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仿佛沉在水底的水晶,通透、明澈、深邃,然而当这双眼睛染上情绪的那一瞬间,这块水晶如同浮上水面,在太阳下瞬间折射出纯净的七彩色,华美,瑰丽,剔透,动人心魄。
“谪…阳,你——”
陆颖愣愣看着谪阳的眼睛,一瞬不动,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谪阳的真正的魂魄原来一直不在他的身上,原来只是一具躯壳,而这一刻才是附体了。
看着呆呆的陆颖,谪阳皱了皱眉头,打消了深问的主意,正要拂袖离开,低头发现自己袖子正被陆颖的一只手牢牢扯着。
“放手。”谪阳冷淡的说。
陆颖恍然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放开谪阳的袖子,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又回头偷偷看谪阳的脸。她忘记了,以谪阳的武功,完全可以自己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来。
谪阳待人冷淡,待陆颖也冷淡。
但是,这种冷淡到底还是不同的。
谪阳似乎对于她的絮絮叨叨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向小筑外走去:“这次来了想看什么书?”
陆颖蹦蹦跳跳的跟在谪阳身后,看着他背后长发和衣衫随风摆动,她赞赏的看着:谪阳光是走路也是这么好看,口中也没有忘了正事。
“我想查查字典。”
谪阳走进一间院子,推开房门。里面很大,除了门口有一张放着笔墨纸砚的宽大桌子外,里面就只有书架——全部都是朱红色的大书架,大约有十几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册。这个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如此。
陆颖笑嘻嘻的看着这些大书架。她以前可没少在这里待过,这里每一本书放在什么地方,她都清楚。典藏馆只有在需要她整理打扫的时候才会放她进去,可是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随时对她免费开放的。
念慈观的书本不算少,可是比起花山书院几百年的积累,到底还是相形见拙。但但凡她想看的书,这次去没有,下次去一定会有,崭新崭新的,一定是放在离书桌最近的书架的地第三格上——那是小时候的以她的高度取书最方便的高度。
谪阳心情好的时候,会选一两本书来教她念。
那个时候陆颖就会很高兴,因为谪阳只教她一个人。所有哪怕是下着大雪的时候,陆颖都会到念慈观来,两个人围着火炉,一人一本书,屋内书声琅琅,窗外红梅映雪,冰凌悬窗。
谪阳心情再好一点,会舞剑给她看。她完全看不清谪阳的剑,穿梭在庭院里凌厉的剑光,剑影,彼此追逐,汇成一片,很漂亮,很好看。
第一年,陆颖八岁,赵谪阳十二岁。陆颖还是一个大娃娃,赵谪阳是一个比现在的风清扬还小的少年,然而已是风姿卓绝。
陆颖在山中玩耍,追着野兔滚下山坡,摔伤了腿,无法回书院,眼见天色将黑,害怕得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路过的赵谪阳。于是,十二岁的淡漠少年看见了一个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大娃娃,大娃娃也看见了风姿卓绝的少年。两人四目相对,少年沉默、沉默,转身欲走,大娃娃哭得更加卖力,少年终于走了回来,将她背回念慈观。
那个时候少年也抱不动她,尽管她还小,可是他也不大。
“别把鼻涕弄到我衣服上了。”少年对大娃娃说的第一句话。
大娃娃用自己的衣袖把眼泪鼻涕擦掉,抽抽的说:“我要回家。”
少年边走边道:“你家在哪?”
“花山书院。”
“太远了。”
“哇——”
“天已经黑了。”
“哇——”
“明天送你回去。”
大娃娃沉默了一会:“你要拐卖我吗?”
“你不值钱。”
“我的肉不好吃。”
“我不吃肉。”
“那你吃什么?”
“…”
16
16、015 ...
“怎么突然想起来查字典了?”谪阳目光梳过书架,侧头疑问,“你多长时间都不用这个了?”
“不是汉字,是你教我的英文。”陆颖走到一个书架前,翻找着,新奇的说,“谪阳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入院仪式上看到了什么,宗祠里供奉的书院创办人的雕像上竟然刻着几个英文字母,只是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
“英文?”谪阳微微拧眉,肯定的说:“不可能,我写得都在这里了,外面怎么会有。更何况是花山书院?”
陆颖抓了抓头发,放下一本书,又摊开另一本,迷惑地说:“怎么会没有呢?查不到呢!”
谪阳想了想:“你写出来,我看看。”
陆颖放下字典,走到书桌边,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行。
“veni,vidi,vici。”
然后倒转了纸的头和脚给对面的谪阳看。
谪阳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他的双手缓缓的按上白纸两遍,瞳孔微微放大,嘴唇蠕动,睫毛颤抖得很厉害,仿佛发现了举世震惊的东西,将他的全部心神吸引了进去。
“你说——你在哪里看到的?”
蓦地,谪阳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将纸哗啦一把紧紧抓在自己手上。
纸抖,他的手更抖。
陆颖只觉得谪阳此刻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比起刚刚一掠而过的光芒更盛、更亮,中间夹杂着强烈的情绪:震惊、希望、怀疑、忐忑…
谪阳为什么会对这行字这么敏感?
见他如此的急迫,她来不及想这么多,直接坦承:
“在宗祠的雕画下方,如果不是你教过我英文,我一定以为是某种古怪的花纹呢。”陆颖想了想,又补充道,“书院里好像没有人认出来,山长也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谪阳,这几个词你写的字典里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谪阳深吸一口气,然后道:“这不是英文,是拉丁文。意思是:吾见,吾至,吾征服!”
陆颖目光一亮,微微张嘴抽了一口气,才叹道:“好强的气势!”
谪阳低下头,声音如耳语般轻轻道:“这是凯撒大帝征服罗马的时候写给他朋友格奈乌斯·马蒂乌斯的捷报,被传唱为歌,在后世很有名。”
见谪阳如数家珍的解说着,陆颖歪着头好奇的问:“凯撒大帝是谁?那首歌怎么唱?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不见他回答,陆颖觉得谪阳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不由得靠近两步,才发觉他的手握的紧紧,关节发白,青筋爆起,满眼的失魂落魄——素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态度强硬的谪阳竟然情绪失控。
“谪阳,你怎么了?!”陆颖手足无措,她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男子在她面前哭,尤其是谪阳,这在她的印象中,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定然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谪阳,你、你——你怎么突然哭了,你——”陆颖也顾不得谪阳会不会发火,仰头起头小心的用手指头去抹去他脸上晶莹的眼泪。
谪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叫人,清扬呢,他还在前院吗…陆颖混乱的想,但此刻她觉得又不能离开谪阳身边的好。
好一会儿,谪阳眼珠才动了一动,似乎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他轻轻握住陆颖的手,拿了下来,紧紧捏在手里,然后一把抹去自己脸上的残泪,掩饰道:“没事,我只是太激动了。”
“谪阳。”陆颖迟疑道,心里忐忑不安,她低头瞄到谪阳牵着自己手,修长有力,五指好像一根根玉竹般好看,只是指头冰凉,唯有手心还有些暖意。这个是谪阳第一次牵她的手,他大概也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忘记了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陆颖忽然希望谪阳能一直这样牵着自己的手,想到这里,她手指暗暗收拢也反握住谪阳的手,心里忽然跳得很厉害。
谪阳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再睁开,清澈的眼底只剩下坚定:“我要去一趟花山书院。”
“你要去书院?因为这些字?”陆颖抬头,十分意外。
谪阳展开了手上几乎被他刚刚捏烂的纸,看着上面的字,忽然神情变得无比寂寞,仿佛在怀念一个故人:“你不懂的,我要去亲眼看看。”目光投向,刺破长空,不知道奔向何方,“既然那里有那行字,说明来的不是我一个人,所以我一定要去把事情弄清楚!”
陆颖见谪阳言辞含糊,不愿意详细解释,只好不作深问。每个人的都有保有自己秘密的权利。
“可是你要怎么进书院呢?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知道念慈观的存在的吗?也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认识你?”说到这里,陆颖有一点委屈和抱怨。
按本意她不愿意对山长有任何隐瞒的,不过谪阳当初极严厉的让她发了誓,因此也不得不瞒着。
谪阳忽然笑了,他这一笑,面容犹若冬天被冰雪冻住的世界瞬间解融,春暖花开,泉水叮咚,犹若神迹乍现。而眉眼间的傲然又仿佛鹰振其翼,横掠长空,俯视万物皆小,江河如溪,人如蝼蚁。
他说:“我要去的地方,有谁能拦得住吗?”
陆颖忽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谪阳。
站在谪阳的身边,陆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如同有时她看见山长偶尔发脾气的时候,身上的那种无形威慑,纵然没有言语,也给人以压迫感。只是以前谪阳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
内心挣扎了很久,陆颖毅然抬头道:“我把地图画给你。”
既然谪阳这么想要去看看,必然对他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我相信谪阳不会做危害书院的事情,这么做山长应该不会生气吧,陆颖暗想。
谪阳抬眼看着她,又垂下眼,没有说话。
“要回去了?”
眼见天色将晚,陆颖向谪阳告辞,在院外见到风清扬,他似等了很长时间。
“嗯。现在开始上学,以后恐不能常来了。”
风清扬侧头望了她一眼,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将她一直送到念慈观门口,抿了抿嘴才道:“等等。把你的荷包给我。”
陆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心照不宣的笑嘻嘻的将自己糯色秀彩蝶的金线荷包取了下来。
风清扬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口袋,打开:“这是我用极品玫瑰露腌过的杏仁,口感比一般的好。数量不多,你省着点慢慢吃。下次来了,我再给你拿。”说着便将口袋又封好,放进陆颖的荷包里,手上停了一停,表情十分勉强道,“这个荷包有点旧了,花样也已经过时了。我有时间再给你做个。”
陆颖早已经习惯风清扬在临走前给她塞各式各样的零嘴,也不推辞,只嘴甜的说:“清扬,你对我最好了。”
风清扬瞪了她一眼:“你记得就好。”又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去吧,不然太阳下山了,你一个人在山林里又怕黑。”
陆颖点点头,摆手走出了大门。
风清扬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已经完全被树影遮盖住了,才收了眼,缓缓关上门。
才一转身,却发现谪阳正站在他背后。
“公、公子。”风清扬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抬眼看见自家公子正眼无波澜的望了望大门,又望了望他,尽管眼神如常,却看得他的心蹦蹦的跳,害怕被看出什么来,却又不知道到底害怕被看什么?
“最近家里如何?”谪阳问道。
“家主大人依旧有意接公子回府,怕是近几日就会有人来念慈观。只是在到底派谁来的问题上还在斟酌。庶夫和小姐公子们一切如常,偶有吵闹。”风清扬听得公子问的是家里的事情,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快速的回答。
谪阳冷笑一声:“怕是在斟酌未来儿媳妇的人选吧。”
风清扬自然不好评价自家公子和家主在婚事上的分歧,只是道:“君上已经过世七年了,公子再怎么打着守孝的名头,在这念慈观‘清修’的时间也自够了。再说公子现在已经十六,正是婚嫁的好年纪,家主大人着急也是应该。”
谪阳走了几步,忽然仰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本来——怎么着都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先弄清楚。清扬,给我把时间尽量往后面拖。”
风清扬忙应了一声。
谪阳向里走去,边走边道:“下次,若是不想让她进来,就不要在外面放些多余的东西。”顿了一下,“这里说到底也是供人清修的地方,尽管外人看不见,但一个女子在墙上爬来爬去终是不好看的。”
这说得平淡,但其中暗含着的责难,分明是在警告风清扬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念慈观虽然不比家中等级森严刻板,但分工明确,管理严格,有条不紊,比如将梯子在园子外乱放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风清扬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是瞒不过自家公子,只得低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清扬知道了。”
陆颖担心了一夜,但第二日起来并没有听到任何不妥的消息,知道谪阳进出无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于是兴致勃勃的跟许璞、沈菊等人下山去了。
“我爹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我家就住在镇外不远的地方,有时候会来镇上玩。”陆颖望着市集上人来人往,小贩穿梭的热闹情形,微微笑起来。
“那你知道这里最好的酒楼在哪里了?”沈菊打量着两边的酒楼,估量着里面的菜色是否值得期待。
陆颖瞟了她一眼,提醒道:“玉秋你最好不要期望太高。花山镇只是个小镇,可没有你想象中的大酒楼。不过这里生意最好的花山酒楼听说厨子手艺不错。”
许璞对吃喝要求也不高:“那也不错了。”
沈菊知道无法挑剔,向窦自华和谢岚征询意见:“那就在这里如何?”
众人在店小二的招呼下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好位子,才坐下来。
虽然装修一般,菜单上的菜色也没有那般丰富,不过还算干净清雅,小二也颇为热情,纵是沈菊这般娇生惯养的贵小姐,也觉得还是不错。
陆颖目光随意一环,却发现二楼也有花山学子在其中。
那两人还是认识的人。
侯盈和韩宁秀。
陆颖面色也变了,别过头,不说话。其他人显然也看见了,彼此对望一眼,没有出声,唯有窦自华神色犹豫一下,开口打了招呼:“你也来了。”
侯盈见到五人也有些左右为难,见到青梅竹马还是向自己招呼,心中一暖:“文逸,你们也来了。”
韩宁秀眼睛扫了那边四人一眼,对窦自华亲亲热热的说:“窦姐姐,我们一块吃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侯盈神色一变:宁秀到底想做什么,这是什么情形——自从上次夜聚之后,文逸就疏远了自己和宁秀,和沈菊等人一同出入。显然是对那天晚上自己和宁秀的态度极为不满。如今彼此嫌隙未清,双方心中还有芥蒂,又如何会和平相处。文逸打招呼,不过是看在与自己多年情谊的份上,这样当着她们的面邀请文逸岂不是让她为难?
韩宁秀却是丝毫没有体会到侯盈的心情。她不过自以为是的想,窦姐姐和表姐自小情分深厚,哪里是这些才认识几天的贱民可以比拟的。虽然那天与窦姐姐闹得不愉快,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让步殷勤邀请,窦姐姐肯定不会拒绝,这样一来,也让那些贱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是绝对高攀不起她们的。
窦自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恼火,面色稍微冷淡了一些道:“不了,我还有朋友在那边。你们自便吧。”说着点了下头,转身向陆颖那桌走去。
韩宁秀目瞪口呆:窦姐姐竟然不理他,也不给表姐面子,这怎么可能?
他正要发作,侯盈叫住他:“宁秀,快吃吧,一会你不要去市集上逛逛吗?”
韩宁秀想起那天,怕事情又闹僵,表姐脸上难看。于是狠狠瞪了陆颖一眼:都是你的错!
陆颖气鼓鼓的,盯着面前盘子里的菜。
沈菊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瞪着菜做什么,它跟你有仇啊。”
陆颖心中怨念:怎么这么倒霉,本来开心来玩的,为什么要碰到韩宁秀这个家伙。早知道不来这家酒楼了,这会儿走也走不掉了。
许璞知道她不开心,也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快吃吧,一会你不是要去市集上逛逛吗?”这话是学的侯盈,颇有些打趣的意味。
陆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瞟了一眼那边脸色有些发黑的韩宁秀,心中暗爽,郁闷的心情顿时消失,歪着头,对许璞眨着眼睛顽皮回应道:“你又不是我表姐,管我逛哪?”
这一会的陆颖才真正像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两只黑眼睛在齐刘海下转来转去,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谢岚也大着胆子给陆颖夹了一筷子菜:“可是这里你最小,我们都是你姐姐,管管也无妨啊!”
这下连本来有些不自在的窦自华也乐了,同样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到陆颖碗里,逗着她道:“诚然,叫声姐姐来听听。”
陆颖见四人都一副看自己好戏的表情,才不肯吃亏,哼了一声,皱皱鼻子:“你们想得美!”说着便开始吃菜,她的碗里的东西已经堆满了。
沈菊见陆颖心情放晴,便开始动筷,心中想到一事,于是有意逗弄的问道:“颖,我开学到现在一直在好奇,入院考试里的第十三道题到底是什么啊?”
17
17、016 ...
陆颖吃得正开心,听到沈菊这样一问,几乎被噎到。许璞连忙给她顺气,然后对沈菊轻轻翻了个白眼。
谢岚听得沈菊这样问,也好奇的转过头:“对啊,我们当时明明只做了十二题啊。”
许璞见谢岚如此单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自华转过头去看楼外的风景,只当没听见。
可恶的沈菊,你明明心里一清二楚,干嘛这样时候还提出来。陆颖恶狠狠的盯着沈菊,希望她今天吃得消化不良才好。
陆颖没好气的说:“我也不知道。”直接否认,反正她也没证据,不能把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