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里吧嗦。”
陈元正式拿到了特六级的证书,还有造纸师联盟的四星认证。薛晓峰怂恿着说要请客,陈元想了想便说去吃自助火锅吧。
陈元在自己班上一向没什么朋友,只和薛晓峰、简墨走得近,薛晓峰又拉上了秦思思,四个人嘻嘻哈哈地向学校附近最高档的火锅店出发。
蘸着味碟,涮着肥牛,简墨突然又有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那个时候玩得亲近的同学三五不时出去打个牙祭什么,胡吃海喝,生活简单恣意,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两瓶啤酒下肚,简墨也有了些醉意,向三人打了声招呼:“我去趟厕所。”
薛晓峰指着他的脸笑道:“不会是要吐了吧?”
简墨摸摸脸,还真得很烫,说不定红得很厉害呢。他嘿嘿笑了两声,向服务员打听了洗手间的方向,便慢慢地走过去。清空了内存后,他就着洗手池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爽。用袖子抹了抹脸,他正要走出去,却听见洗手间外传来一阵嚣叫:“肯定在这里!四处搜搜!”
他心中一阵疑惑,突然感觉到什么,退后一步,发现洗手池下面居然蜷缩这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一望见他,顿时一副魂飞魄散的表情,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和恳求。
简墨明白外面的骚动应该是为了这个孩子,他想了想对着孩子指指里面:“躲里面去。”
少年犹豫了一下,从水池下爬出来。简墨拉着他躲进一个隔间,然后脱下外套反套在男孩身上挡住他的视线:“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默数一千下。”
随后掏出电话打给简要:“我在火锅店的洗手间里。你来一下。”
二十几个年轻人封锁了火锅店的各个出入口,开始翻天覆地地寻找。
两个青年走进洗手间门口,毫不客气地踢开一个个隔间清查,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秦思思气愤地看着这一群来势汹汹的青年离去的背影抱怨道:“学校附近的治安也太差了,怎么让一群小混混跑到火锅店里来闹事了。”
陈元却道:“谢首还没有回来。”
薛晓峰有些紧张:“不会是和这群混混起冲突了吧?阿首那个家伙脾气不好,别被酒一冲就自不量力地跟人杠上了。我去找找他。你们俩在这等着。”
陈元也起身,跟着一起去了,对秦思思道:“你在这等着吧。”
秦思思瞪眼道:“留我一个人,你们这叫什么事。”不过,她一个女孩还真不好上男厕所去——那就等着吧。
少年头上的外套被人拉下。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有些不明白刚刚自己还在火锅店里,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一个不知道位于何处的小公园里。但视线范围内没有看见那伙搜索他的混混,明显让他的情绪明显镇定了一些。
“你现在安全。”简墨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温柔一些,“但是那伙人可能还在找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少年听见最后一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简墨的大腿不放:“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他们要挖我的眼睛,我不要被挖眼睛…”
挖眼睛?简墨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家里大人欠债要拿小孩的眼睛卖给人体器官贩子换钱?
却听见少年抽抽噎噎地哭诉:“…他、他们说,我被造出来就是为了把这双眼睛挖给别的孩子的。可我不想把眼睛给别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简墨瞬间就听懂了少年的话,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脑后,冷意从心口一直窜到手指。他勉强自己收敛了魂力波动,果然看见一团淡蓝色的水雾。
简要看见简墨的视线变化,就知道他已经确认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于是轻轻道:“少爷,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安置他的。”——等他查清楚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属实以后。
简墨微微发抖的手指轻轻按在少年的头上,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肯定道:“不会把你送回去的。那本来就不是你的家,那只是一群该死的人渣。以后你会有一个新家的。”
少年擦了擦眼睛,破涕而笑。
回到火锅店,秦思思一见他便嗔怪道:“你跑哪儿去了,晓峰和陈元都去找你了。”话刚说完她明显察觉到简墨情绪不对:“班长,你不是那么巧跟刚刚那伙混混撞上了吧?没吃亏吧?”
简墨摇摇头:“有点不舒服,我从侧门出去吹了一会风。”
秦思思眨眨眼,班长去了不一会混混就把守了所有的出入口,混混一走,班长又回来了?
她聪明地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道:“要不要拿瓶冰水降降火?”
丁一卓也敏锐地发现今天的简墨情绪的低沉:“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
简墨摇摇头:“和魂笔没有关系。”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他感觉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想早点开始。”
丁一卓点点头,聪明地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暗想,或许他应该把材料再多准备几份。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简墨一旦沉浸入制作的工序中去后就完全将其他事情抛诸了脑后。
与造纸比赛那次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拥有魂笔制造能力不同,这次简墨先开始调制溶液。因为丁一卓家底丰厚,简墨在挑选材料的时候完全没有替他省钱的意思,一切按照他理想中的最好配置上。
三百年生的金星紫檀,在溶液里第一次浸泡三小时,拿出来擦干,晾至干透,然后换另第二种溶液,再次浸泡三小时,取出擦干晾透…如此反复五次后,紫檀木颜色完全变成深紫。
“虽然麻烦点,但是这是能够最短的时间里催化溶液发挥作用的办法了。”简墨解释道,“你去睡觉吧,接下的程度交给我。”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天半,但是期间人几乎不能睡觉,就算是小憩一会也不能超过三个小时。简墨从头一天晚上7点开始,熬到凌晨6点钟便开始睡短觉,虽然三个小时就要醒一次,但比起一直熬到结束还是要好一些。
简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偶尔从厨房里做几样东西来喂他。直到第三天早上六点,浸泡这一道工序终于结束。
简墨在吃过简要制作的丰盛早餐后,便让丁一卓在写造室附近找一间房,将简要赶去睡觉。比起时不时睡个短觉的他,简要这一天半完全没有睡过。
因为准备了两份材料,简墨又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完成魂笔的全部工序,跟着又花了两个小时调制了一瓶点睛。
丁一卓接过眼睛通红的简墨递给他的两只魂笔,拿起其中一支掂了一下:轻重适中,粗细适宜。他带着手套,推开保险环,他用吸管将点睛加到八分满。
望了简墨一眼,什么都没说,丁一卓再次开始了写造。
简墨揉了揉鼻梁,他正好借休息的理由,靠在小沙发上合眼默默观察丁一卓的魂力波动。
丁一卓越写眼睛越亮。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抄誊的过程中有一种异于以往的轻快感,仿佛有什么从灵魂深处里倾涌而出,畅意自由,毫无凝滞。青蓝色的点睛一落下就被诞生纸欢快地吸收了进去,就好像那薄薄的纸面正好有那么一个字的凹槽搁在哪里,只等着自己把正好那么一个字填进去,然后便溶成一个毫无缝隙的整体。
即便是对魂笔制作并不精通,丁一卓也产生这样一种奇妙的预感,今天写出来的诞生纸造生成的纸人一定比昨天的要好。他不由得下意识看了旁边合眼闭目的谢首一眼: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不过十九岁而已,究竟他的身体还蕴藏了怎样的秘密?连顶尖级级大师的为他定制的魂笔都不曾给过自己这样的奇妙的感觉。
两天前,他曾经将谢首手绘的导流图和材料清单给一位已经退休的魂笔大师过目,并告之这是在对方感受过他抄誊的诞生纸后不到半个小时内画出来了。大师沉默了十几秒后回答他:“如果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话,那么对方在这一行浸淫的时间不可能少于十年。”
丁一卓不由得想起爷爷给他看的那份调查报告——三年半前资料不详。在那之前,谢首在哪里?他到底生活在怎样一个环境里?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他?
也就是说谢首至少从九岁起就开始制作魂笔了——哪个家庭会让自己的孩子从就算开始学习魂笔。即便是出自魂笔制造的世家,在天赋测试前也不过让孩子们了解一下材料知识而已。
“很好。”这是丁一卓的评价。
简墨并没有为这个评价表现出惊喜,因为并没有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只是说:“把你这次写的诞生纸给我看看。”
颜色和形状都没有变化。变化的是玻璃体中传来的波动:更加清晰,更加有力。简墨默默将诞生纸还给丁一卓,这和他这两日脑子里的推测是吻合的。
原文和诞生纸存储天赋信息。原文不变,玻璃体的颜色和形状都不变;而魂笔和点睛作是纸人灵魂源物质的凝聚媒介,媒介一旦改变,导入玻璃体内波动能量也就改变了,从而也改变了纸人的等级,或者说赋原指数。简墨认为,导流路线实际上相当于某种的阵法,原人的魂力波动激活阵法,并召唤灵魂源物质;点睛在阵中流通使阵法发挥作用,将源物质凝结成灵魂,最后通过点睛与诞生纸的结合,将灵魂固定在了诞生纸之上。
陈元在做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时,虽然活跃的魂力波动吸引了自然中的源物质,但因为没有写造,所以不能凝聚源物质,最终还是让它们消散在了自然中。
也许,这就是造纸的真相。
“简要,我们走走吧。”简墨心情很好,虽然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很疲倦,但此刻高度兴奋的精神让他丝毫没有睡觉的想法。
“好。”简要笑着答应,示意司机先开车到前面等着。
“简要,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简墨踩上路边的石凳,眺望着天空的上星星,“你大概感觉不到。可是对我来说,这真是最好的一个世界。”
“…可以把自己想象中的人带到这个世界里,可以看着他们生活在你的世界里,可以体会到创造生命时那种美妙感和满足,可以感到各式各样美好的、令人敬佩的、让人着迷的、诱人沉醉的人格魅力,享受着这种充斥这么多精彩绝伦的人物的世界为你带来的快乐——简要,我真的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次!”
他仰起头,微微张开双手,沐浴着朦胧的夜色。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我自问并不畏惧世间强权,自己的生死也可相轻,若是用我一命,能换菱纱一命,我定会毫不犹豫。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
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凡人的智慧。
——兄弟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和兄弟有关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可惜,简墨遗憾地想,他们都不在这里。
第72章 天高地厚
“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你们这群蠢货!!”白大褂发飙了,“让你们把人看好,你们一个个偷懒不肯守班,你推我怂,让人跑了。现在发现了下落让你们去抓,二十几个人都抓不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挨批,其中一个青年喏喏道:“不是我们没尽力。明明大家都看见那孩子跑进去了,我们也把守了所有的进出口,可翻遍了整个火锅店都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白大褂鼓着眼睛地瞪他:“难道他一个活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青年壮着胆子回答:“这个,这个说不准——也许正好有一位异级纸人在呢?”
白大褂操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甩了过去:“你他妈地给我放、屁!”
然而一扔完烟灰缸,白大褂反倒冷静下来了: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呢!
他看着吓得抱头躲在一边的青年,不由得火气又蹭蹭地上来了:“给我滚去把那家店的监控录像弄来!”
“监控录像不见了?”白大褂不敢相信,“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青年战战兢兢地说:“店员说本来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就找不见了。”
有人故意拿走了这一段时间的录像带!白大褂思维飞快地转起来,对方显然是预料到他会查到这里。是什么人呢?那个小鬼才诞生几天,除了自己的人不可能认识其他人,除非是昨天有什么人救了那个小鬼?
白大褂咬着指节,正在思考,手机却响了:“重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倒先…额,什么事…什么!!?…好,好,我马上走!”
白大褂挂了电话,面色沉了一沉:看来救走小鬼的人动作很快,不但立刻擦干净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还顺藤摸瓜地找到这里来了。哼,不要让老子查到你是谁,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把手机往荷包里一揣,抓起几个重要的文件夹,推开门对着门口一群百无聊赖的青年大吼道:“条子要来了,他妈的赶快给我收拾好重要的东西滚!”
等所有人都从这栋楼里撤出时,白大褂已经不慌不忙地走到对面的巷子里,冷眼看着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警员正拔出配枪向楼里冲,才把手伸到身边的一扇破窗户里。
三十秒后,大楼里传来地动山摇地爆炸声。
远处高楼之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矗立着。
“这样你可满意了?”简要对少年说。
少年握紧了拳头:那个家伙跑了,将来可能还要抓自己回去,怎么办?
简要看着少年道:“若觉得这些人对你还存在威胁,就赶快长大吧。总有一天,你会觉得他们不再可怕了。”
少年想了很久,点点头。
昨天救了那少年后,简要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了一趟火锅店,把简墨留下的痕迹以及可能留下记录的录像带全部清理了。敢这么大胆的将造纸用于人体移植,这群家伙的手段必然十分残酷而血腥,简要绝对不会让简墨有一丝被这种人盯上的可能。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群人与传闻中‘神笔’的行事风格非常相似,或许能够成为一个解除潜在威胁的突破口,于是立刻联系了万千。
敢在B市做这种勾当,没有人做后台是不可能的。在一切都还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简要决定暂时不动他们,只先给一点小小的教训。
考虑到警察局可能有这伙人的内应,根据少年提供的地点,这边简要命人匿名打电话去警局举报,那边万千开始监听警局各条电话线和网络。果然在警察赶来之前,少年指出的那栋大楼里就不少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开着车一溜烟地跑了。而大楼在赶来的警察踏入之前就爆炸了。
不得不说这伙人做事非常谨慎,万千监听的所有座机从头到尾都没有截到有用的信息,网络也并无异常——看来这位警局内应是用自己的手机或其他方式传递信息的。万千只能记录下从举报到发出搜捕命令经过的几条线路,作为日后重点监控对象,同时在窝点附近布下跟踪装置:那伙人离开时开的车有两辆被万千成功地做了手脚,短时间内不会丢了线索。
等把所有的土豆都刨出来了,简要想,就一锅烩了吧。
“有人匿名举报非法造纸?然后就发生了爆炸?”李微生重复霍文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可真够倒霉的,这么重要的赛事期间居然发生恐怖事件。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霍文看着手中的咖啡:“虽然现场炸得很厉害,后来又被烧得很彻底,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但也就是这一点留下了马脚,临时装上去的炸弹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一栋楼内内外外每一间房烧得如此彻底,除非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根据这件房子的构造和用途精心设计过爆破点并布置好足够的可燃物…所以我想那栋大楼确实是有问题的,呆在里面的人做贼心虚,早就做好了暴露时泯灭一切罪证的准备——基本可以排除举报人是故意引诱警方过去制造恐怖事件的可能。”
“这么说,爆炸不是针对这次比赛了。”李微生很快反应过来了,“警察局肯定有这栋大楼里的人内应。否则爆炸的时间也不会掐得这么准,只有两个警员被爆炸带起的碎片擦伤了。对方显然只是想阻止警察局继续查下去,并不想和警方结仇——从举报人那边能不能查出什么?”
霍文摇摇头:“举报人似乎比他们更谨慎,是用公用电话打的,附近也没有监控摄像头,话筒上的指纹已经送去调查,但是对方也可能带着手套打的电话,我对结果不报什么希望。”
“举报人看来是与楼里的人有仇吧。”李微生猜测,“不排除黑吃黑的可能…对了,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你来不来?”
“不去了,手上一大堆的事情要忙…还有三天就是区级比赛了,我还要见几个人。”霍文拒绝,“等到李家给你开正式的欢迎PARTY,我再到场吧。”
“真是无情,撇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在聚会上,不知道会不会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李微生口中抱怨,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心的神情。
“少来,你堂堂李家第四代内定继承人,出现在哪里不是被人阿谀奉承讨好巴结的份。谁敢得罪你?”
话是没有错。可是这些对你阿谀奉承讨好巴结的人那个不是带着目的和心思,一个应对不好,这些小绵羊就会变成大灰狼扑上来把你拨皮拆骨吃下肚去。李微生端着一杯红酒,端着符合自己身份的架子和微笑,用得体的语言应对着每一个前来搭讪的人。
突然他端起红酒主动向一个方向走去:“四叔。您也来了。”
李铭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出去这么多年,你倒还认得出四叔。“
李微生苦笑:“看四叔说的,我哪能连您都忘了?”他看了看左右,“我记得四叔不大喜欢这种场合的,怎么今天有兴致参加?是要见什么人吗?”
“呵呵,可不是我要见什么人?不过纯粹是被老朋友逼着带他的学生出来露个脸。”李铭用下巴指指站不远处的少年——正在观赏展出的魂笔作品的简墨。
“那个孩子?”李微生瞧了他一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铭笑道:“这是石正源的学生,正在京华造设系念大一,不过前些日子已经和丁家的孩子签订了专属魂笔定制。”他特意没有点出丁一卓,丁一卓以二十一岁突破异级已经是东一区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事情。虽然谢首只是因为魂笔大赛的特殊要求的缘故才得以与丁一卓订了协议,但异造师和大一生这种搭配毕竟还是罕见。
“哦——确实是挺厉害的,一会四叔给我介绍一下吧。”李微生故意表示了一下惊讶,但并没有把这少年放在心上:这孩子或许真地有些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他身边那些从他一回国就如同蜂蝶逐花一样主动缠上来的人中,才华横溢之辈不在少数,惊才绝艳的也有那么几个,何必去迁就一个小孩子。
李铭哪里看不出他的口不对心,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便道:“小孩子还是不要太抬举他了。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要是特地去认识一个新人,对他来说只怕是祸不是福。”
李微生从小在这个环境里长大,自然懂得名利圈里的规律,知道四叔是担心他这一礼贤下士反而让旁的人心里多想,给这个少年带去麻烦。因此并没有坚持,只是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对他颇有些好感——能让四叔乐意帮忙,这孩子大概品行才华都不错。
刚刚完成了丁一卓的魂笔,简墨自觉自己在魂笔制作上又迈出了很大一大步,连带看作品的眼光也更刁钻了。比如今天聚会上展出的十几只魂笔,以前他只能单看看工艺、睛流量之类,现在却能够从别人的导流图上反推看出定制魂笔的造纸师的魂力波动特点:比如魂力波动总体的强弱,比如波动峰值的高低,比如波动频率是否稳定,比如波动规律是否会发生变化…
像这种聚会上展出的魂笔多半是不错的,不过顶级大师的作品最多只有一两件,其他的都是带着打广告性质来陈列的。但对于素来不善交际的简墨,这些展品算是他被逼来参加这种聚会时唯一的福利了,所以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简墨属于懒得理人的类型,可聚会上还有大把的人是想理却没人理。这时满脸郁怒之色向这边走过来的一个青年显然就属于这种类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对老子爱理不理的!等老子将来发达了,一定给你好看!”青年嘀嘀咕咕地说,眼角余光扫见孤零零一人在看魂笔的少年,左右看看似乎并没有大人在的样子,便生出捉弄的念头:老子高攀不上别人,调戏一下小孩子总可以吧。
青年走了过去,随意拿了一支魂笔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对旁边的少年道:“对魂笔感兴趣啊…你觉得这支魂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