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强自维持笑容,实则脸部肌肉紧绷的倪爱兰,丁逸终于开口说道:“支书大人你能支持我的工作太好了,我有需要一定开口要你们帮忙。”说完就又缩回帘子里继续睡觉,她相信,现在不撕破脸,会让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更加好玩。
黑社会也好,同居也好,丁逸不是很在乎这些,毕竟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更不会担心自己被开除,以她的成绩和老爹的影响力,她会是学校里最后一个被开除的人,毕竟这所中学再省重点,也不过是集团公司的一个附属单位。
可如果有人恩将仇报恶意泼她污水,隐忍不发倒也不是丁逸的风格,倪爱兰纵然聪明,也有她自己的弱点。
午睡过后,丁逸精神饱满的来到教室,走到周文彬桌前,先冲旁边他同桌倪爱兰打了声招呼,接着笑盈盈对周文彬讲:“大家老同学了,帮个忙,下午放学晚自习之前,抽点时间出板报如何?”
眉比远山黛,目似秋水寒,樱红小口菱角般微微上翘,露出一排细细的编贝般整齐洁白的牙齿,有谁能拒绝这样明艳动人的一张少女笑脸?更何况这笑脸的主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软语温存过。在周围同学的一片讶异中,周文彬点头答应,面色微红,眼神有些慌乱,丁逸满意地走回自己座位,心情一好,神清气爽,连听课都特别有效率。
周文彬练过硬笔书法,字体和他的人一样令人感到赏心悦目,丁逸跟在他身后,一会儿选彩色粉笔,一会儿递黑帮擦,再不然就拉着他退后几步看效果,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后排的张鹏忍不住问道:“配合挺默契呀,你们是不是经常合作?”丁逸笑答:“那当然,我们都是老四班出来的人。”
收工后丁逸提议:“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吃晚饭,走吧,我请你吃水饺。”校门口新开了家手工饺子馆,店面看起来干净整洁,味道也不错,妈妈出国后没人做饭,丁逸成了那里的常客。
周文彬推辞:“不了,我让宿舍的人帮我打了饭。”
“拜托,食堂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当陪我吃好不好,一个人去饭馆看起来很奇怪的,至于打的饭就留给他们当消夜吧。”男生似乎经常下晚自习后还结伴出来吃东西,真是得天独厚不怕胖呀。
周文彬拗不过她,只得和她一起去吃饺子,饺子味道果然很好,老板娘也很热情,丁逸一面和老板娘搭话一面胡噜胡噜吞饺子。
不知是吃饭太晚还是怎么的,周文彬觉得饺子分外美味,不由吃了很多,老板娘看他们吃的香,一高兴就多送了二两,把两人撑的直打嗝。
虽然已经是九月份,秋老虎的热度仍不容小觑,往日太阳落山后气温就会降低,可今天不知是不是要下雨,天气有些闷热,丁逸从饭馆出来后就去买雪糕,周文彬刚才坚持要付帐,自己就请他吃雪糕吧。
卖雪糕的大爷似乎生意不太好,看到有顾客光临很高兴,连忙向丁逸介绍新品种,丁逸灵机一动,干脆将剩下的雪糕全部买下,和周文彬一人一大袋拎到教室。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班里人到了大半,丁逸和周文彬招呼大家吃雪糕,见者有份,说是庆祝第一期板报完工。
在新班级里,大家彼此之间都还不是特别了解,多数还是和原来本班的同学来往,而吃东西的时候,总是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已经有外向的人主动向不熟悉的同学搭话了。
趁着气氛热闹,也是四班出来的张文涛嚷道:“逸姐,是不是以后每期板报出来大家都有雪糕吃?”
丁逸严肃地摇摇头:“不一定!”
大家一愣,只听她一本正经接着说道:“要是天冷了,就可能是烤白薯,羊肉串也差不多。”
“哦,耶!”随着张文涛一声喊,大家又笑闹开了,丁逸趁机用夸张的表情说道:“大家看吧,来我们办报组就能吃香喝辣,马上奔小康,实现四个现代化也不是梦,大家来吧,都来参加我们办报组吧,第一个报名的还有官当,直接任命副组长!”
宛如街头小贩兜售咸鸭蛋般的叫卖声又一次逗乐了大家,闹哄哄中,已经有几个擅长书画的同学表示有需要的话愿意帮忙。丁逸趁热打铁,任命周文彬为办报组组长,另一名擅长绘画的女生为副组长,还固定了几个组员,并声称板报组采取开放式,随时欢迎任何同学提供好的建议,全校板报评比如果获奖的话,参与者另有奖励。
总算将这件棘手事件解决了,阮翠也很为丁逸高兴,不过仍略带担忧的问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人说你拿钱砸人?你知道,有些人的嘴实在是损,多好的事情都能被她们扭曲。”
“我们翠儿简直跟小白兔一样单纯,你以为大家真的在乎那些吃的?我们班板报不像样大家脸上都没光,原来只是少个牵头的人罢了,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心理,都不愿意被当成强出头的傻子,今天先有周文彬带头,气氛又调动的好,才会一举成功,哪里真是为几根雪糕。”
丁逸耐心向阮翠解释,随后嘴一撇,道:“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拿钱砸又怎么样!姑奶奶我高兴,谁管得着?我被人说的还少了?不差这一回!”
刚才刻意留心了倪爱兰的反应,发现她和大家笑得一样开心,不是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不安,这就够了,丁逸对看到的很满意。
敢惹她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担心被报复的等待期才最磨人,心思越缜密细腻的,被折磨的越厉害,即使她哪天决定忘掉此事不再计较,对方也不会相信,仍会时时提醒自己有个随时准备报复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更可悲的是那人还处处胜过自己,想先下手为强都没有可能。
丁逸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倪爱兰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至于一脸忧心忡忡的刘亚丽,不过是个被人当枪使的可怜虫,丁逸不屑于跟她计较。
如果愿意,丁逸也能是口齿伶俐、花样百出的人,她阅读甚广,几乎任何形式的聊天都能插上嘴;反应机敏,总能在第一时间明白对方讲话的幽默点所在,让跟她说话的人毫不费力,因此很快地就和男生熟落起来。加上她处事大大咧咧,能开玩笑,不会动不动就生气,即使生气了也能很快烟消云散,颇有些男孩性格,男生们也更愿意和她讨论问题。
而本班男生有四十个,总共只有十个女生,除了她和倪爱兰成绩都不算太好,丁逸有意无意主动结交,不过分热情,但总在最适当的时候展现自己的诚意,碰到有人问题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慢慢地,越来越多羞于和男生说话的女生开始主动问丁逸问题。
在努力经营了一个学期以后,丁逸终于解决了人际关系的危机。期间,她说自己英语不好,以方便向倪爱兰和英语科代表周文彬请教为借口,和吴谦换了一下,将位置调到了周、倪二人的前面。
丁逸努力遵循萧克俭的每一条教诲,一有机会就扭过头去和他们交流切磋,面对周文彬时更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改霸王本色,态度谦逊,妙语如珠,把气氛活跃得直到萧克俭跑过来强调纪律问题才略微收敛。
志得意满地过完一学期,丁逸没有悬念地又一次摘取了第一名的桂冠,周文彬仍然是十名左右,向来发挥稳定的倪爱兰却跌到了二十九名,令所有人为之一惊。重点班里大家成绩差距不大,有时总分一分就是一个名次,可像倪爱兰这样退步如此之大的情况还是不多见的。
萧克俭又一次把丁逸和倪爱兰叫进了办公室,对倪爱兰说:“丁逸的英语在你的帮助下有所进步,怎么你自己反而退步了,是不是她经常说话打扰到你?”
“哼哼老萧你心长偏了吗?这说的是什么话!”丁逸在心中抗议,不过她更好奇倪爱兰的说辞,忍住了一肚子的不满。
倪爱兰低声开口:“老师,我最近闹头疼,大夫说可能有些神经衰弱,我想休息一个寒假可能会好些。” 她比原来神色憔悴了不少,看起来楚楚可怜,丁逸本想在心里鄙视她一下的,看她这样忽然有些不忍心,其实倪爱兰也是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呀,同时也很要强。
萧克俭似乎也很同情她,马上放缓了本来就不甚严厉的语调安慰她,完了之后扭头发现丁逸在东张西望无所事事,忽然大声说道:“丁逸,保住了第一名,你是不是很得意?”
丁逸吓了一跳,连忙诚惶诚恐说不敢,她在老萧面前还真有些惧怕。
“平时要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这学期成绩没有退步,纪律方面做的却不好,总是上课说话,已经影响到别人了。”
哼哼,她再努力,也不过落个“保住第一名”的结果,倪爱兰一退三千里都能被好声好气对待,为什么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历声责备?丁逸几乎已经确定萧克俭是有意针对自己了,不过不用他说,她下学期也不会那么多话了,总是扮花痴也很累人的。
因为不用上晚自习,周文彬和丁逸一起放学回家,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下雪了,路有些滑,两人都慢慢推着车子前进,反正放了假,不用再像往常一样紧赶慢赶。
冬日里天黑的早,又是阴天,不过五点来钟就需要路灯来照明了,光影摇曳中,周文彬问身旁的丁逸:“你妈妈出国了,家里怎么过年?”
“我和我爸一起回我姥姥家过年,怎么了?”丁逸有些奇怪他对自己家里的事感兴趣,一个学期下来,她和周文彬已经算是很熟,但很少谈及彼此家里的事情,她对这个话题实在提不起兴趣。
“过完年如果有空,就来我家玩吧,我父母都欢迎你常来。”
“真的吗?”丁逸尽量问的随便,低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周文彬顿了顿,郑重说道:“真的,我爸爸很喜欢你。”
“你家里又不是只有你爸爸。”丁逸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冲,连忙补充:“我是说你爸爸喜欢,别人可能就没那么喜欢,那样就太打扰了。”什么乱七八糟呀,跟绕口令似的,丁逸在心里鄙视自己。
“我也喜欢。”
“那说不定也还有人不喜欢……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被一层薄雪覆盖的路面有些湿滑,丁逸险些连人带车一起滑倒,周文彬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扶了一把,丁逸惊魂未定:“你为什么说喜欢我?”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不可能!你明明说过不喜欢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周文彬忽然顿住,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脸色有些发白,深吸了口气才再度开口:“那晚,你没走远,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周文彬也是聪明人,略微一想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丁逸的表情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晚,在父母面前,我只能那么说,别无选择,我们毕竟还是孩子,我妈妈的性格你也有所了解。”
“我当然知道文老师的性格,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我妈妈只是对你有些误解,只要你努力让她慢慢了解你,她就会喜欢你了。”
“我为什么要努力让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难道我会少块肉?”丁逸略微有些生气,以德报怨不是她的作风,任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那我们……”
“我们是很好的同学,将来会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你原来……”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事到如今,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是曾经喜欢你,不过那也是曾经。”
“这学期……”
“这学期我还是喜欢你,不过已经是普通同学的喜欢了,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我一直很感激。”
丁逸表情真挚,不似作伪,周文彬定定看了她半天,终于低下头来:“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
“对,能做你的朋友,我很荣幸。”
“那好,沈长东,他是你现在喜欢的人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周文彬一直没有抬头,只听见丁逸清晰说了句:“不对,他是我一直喜欢的人,但这件事跟他无关。”
丁逸到家了,看着周文彬继续前行的身影,萧索落寞,身影怎么会萧索落寞,丁逸转过头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他还有倪爱兰,她敢肯定,倪爱兰现在的头痛绝对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现在她是不是应该仰天长笑?诽谤她的人神经衰弱成绩退步,拒绝她的人被她拒绝地更彻底,只有她毫发无损事事如意,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高兴?她不想笑,只想哭。
十九章
十九章
临近春节,爸爸更加的忙,丁逸百无聊赖就尝试在家里自己做菜,买齐了佐料菜谱,折腾半天下来往往也能做出两道还称得上可口的菜,丁凤岭对此事大加赞赏,回来再晚都会吃上几口女儿留给他的饭菜。
大年三十的晚上,丁凤岭照例要和公司其他领导一起到基层慰问值班人员,只好在中午匆匆赶回家陪女儿吃顿饭,饭后丁逸就要被送到姥姥家跟他们一起过年。
丁凤岭回家的时候手上拎了好几个袋子,乐呵呵地从中间翻出一件羊毛连衣裙给丁逸:“看看喜不喜欢?”又翻出一双小牛皮靴子搭配裙子,“试试看,不合适的话爸爸拿去调换。”
从记事起,爸爸只给自己买过一次衣服,就是丁逸8岁那年他去上海出差,回来时带了件粉色蕾丝小裙子,裙子很漂亮,就是小了不只一号,害得她连套都套不进去,爸爸在被自己和妈妈一起狠狠嘲笑一番后,就再没动过买衣服的念头,连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妈妈一手包办。
今天爸爸的眼光可是让她刮目相看了,浅灰色的裙子设计的典雅大方,褶皱和花边点缀的恰到好处,能充分体现出少女的俏皮可爱,牛皮小靴正是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将衣服和鞋子都拿起来比划一番,发现型号也差不太多。
丁逸继续翻看那堆东西,发现里头有条白色围巾,看看没有商标,似乎是手工织就,忍不住拿出来问:“爸爸这是什么?”
忙着收拾东西的丁凤岭回头一看,哦了一声:“那是有人送我的,我也用不着,你看看要是能戴你就拿去。”
丁逸闻言略微放了心,试探着问:“爸爸,今天是不是送围巾的阿姨陪你给我买的衣服?”
丁凤岭闻言吃了一惊,回头看着女儿——以一种全新的视角。一直把她当小孩子,没想不到稍不留神她就长大了,并且心思缜密如斯,哪里还有当日莽撞幼稚的影子。
见爸爸放下手中的东西坐下来,似乎要开口聊天,丁逸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又问一句:“那个阿姨,是石曼君吗?”
丁凤岭更是吃惊,忍不住问女儿:“小逸,你是听到什么谣言了吗?”
丁逸心中一凉,慢慢摇头:“爸爸,我天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能听到什么谣言,不过是直觉,爸爸,是真的吗?”
丁凤岭叹了口气,说道:“小逸,你猜得没错,不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石曼君过来请我转送新年礼物,顺便送了条围巾给我,我正好打算给你买件新衣服过年,爸爸的秘书小王阿姨又请假回了老家,我找不到参谋才会顺便叫上她。”
丁逸眼帘垂下,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眼睛里的波光,轻声说道:“我当然相信您,爸爸,您知道吗,从小我就很崇拜您,一直以来,您就是我心目中的楷模,很早以前我就立志长大后做个像您一样的人,我希望能一辈子保持这种崇拜和信念。”
这是丁凤岭第一次听到女儿对自己的评价,震惊之余直感到鼻尖发酸,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丁逸和妈妈更亲近,想不到,她对自己竟是存在了偶像崇拜一样的情感,难怪平时没有那么亲密了,哪个人会和自己的偶像很亲密呢。
“小时候,妈妈比您工作忙,我的早期教育都是您手把手亲自进行的,可以说,我的人格形成都是受您影响的,爸爸是一个高尚正直的人,所以,我也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好人,对吗?爸爸。”
一股做父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丁凤岭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用手不停的抚着她的头发。
丁逸脸庞流下两行清泪,仍呜咽着开口:“爸爸,我们这个家多好呀,您和妈妈都那么热爱自己的事业,也爱着我,我就是受你们影响才那么努力学习的,爸爸,我今年又是全校第一,我永远不会让您失望,您也答应永远不要让我失望,好吗?”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放肆的将眼泪鼻涕蹭在父亲身上——这件西装,也不是妈妈买的。
丁凤岭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父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他才略略放开女儿,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逸,你放心,爸爸答应,以后的日子,永远不会让你和妈妈失望!”
爸爸是重诺言重感情的人,从小到大,不管是一个玩具还是一顿美食一次游玩,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从来没有食言过,如果他不能做到,事先就决不会承诺。今天他能郑而重之的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就必定有了某种打算,丁逸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
破涕而笑,丁逸赶忙进厨房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重新加热,父女俩以一种别样的心情提前吃了团圆饭,席间,还接到妈妈自德国拨打的长途电话,父女俩一人一个分机,开起了电话会议,大家很有默契的保持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语气氛围,相信妈妈丝毫不会感到异常。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丁逸心想,妈妈那么信任爸爸,这个信任最好还是保持下去。
新年第一天,丁逸在给所有的长辈拜过年后,躲到书房拨通了沈长东家的电话,刚才已经通过电话给沈伯父他们拜了年,被姥爷他们知道她再次打电话过去,似乎会觉得有些奇怪。
她这两天感到孤独的厉害,有一种莫明的心酸和失落,可仔细分析原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近的每一件事都是理由,仔细想想又似乎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呀,可为什么还是那么惆怅,丁逸有些厌倦这种状态的自己了。
沈长东静静地在电话那头听她絮絮叨叨发牢骚,终于在她告一段落拿起杯子喝水时,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确定了大学要去北京对吗?”
丁逸咽下一口水后做出了肯定答复,沈长东接着说:“那到时候北京见吧。”
一扫多日来的委靡不顿,丁逸又惊又喜:“你家人同意你离开南京?”
沈长东哭笑不得:“又不是古代,哪里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他们一直也没说我不能离开。”
是哦,好像从来都是自己的猜测,沈家二老也不是专制的人,应该不会干涉沈长东的决定,那可太好了,回头一定鼓动罗萍阮翠她们都考进北京,加上李贝贝,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到时候简直可以横行京城,丁逸兴致勃勃地畅想起来。
“你也考A大吗?”A大是所有理科学生的梦想,丁逸也不例外。
“应该不是,我没告诉你吗?我选了文科。”
丁逸一愣:“为什么?”
沈长东似在开玩笑:“我成绩不好呀,要是学了理科,不是要一直被你比下去?到时候爸妈又要说我不肖了,我爸说当年在大学,他一直比丁叔叔成绩好。我是跟林琳学的,干脆不给他们机会比较。”
“只是这个原因吗?”丁逸有些难过,想不到以她家和沈家的关系,竟然还要在子女身上比较,沈长东成了受害者,凶手是她。
“逗你玩儿的,你又不是现在才比我成绩好,他们很早就认清现实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更喜欢文科一些,我想可能会学些金融贸易之类的专业吧,再说,文科学校美女比较多。”
沈长东,一直都是她跟班的沈长东,居然也关心起了美女?丁逸更加震惊,看来长大的不仅是她自己,分开这两年来,他们彼此都发生了多少改变?迄今为止,他们在对方身上有了多少未知?
于是心酸和失落感再度袭来,还平添了一份惆怅,沈长东似是未发觉她的情绪,继续问道:“你呢?你大学要学什么专业?”
她要学什么专业,这个问题似乎还真的不曾考虑过,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学习,努力保持名次,以便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可到底考上后该学什么,她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原来自己并不是事事都笃定的呀,她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这时,六岁的小表妹进来喊她出去逛庙会。
“专业的问题,高考过后再说吧,反正是估分后填志愿。”丁逸匆匆挂了电话。
世事难料,关于专业的选择,并没有容丁逸在考高之后考虑,她高三时物理奥赛获得了一等奖,取得了保送进A大汽车系的资格。
A大是她的梦想没错,可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和发动机之类的东西终身为伍,她对这个领域太过陌生,连不喜欢都谈不上。
爸爸完全给她选择的自由,只给出了他自己的建议:“其实学什么专业无所谓,最终要的是你周围有些什么人,A大汇集了全国最优秀的理科生,你能在那里学习几年,必能收益良多,你这个阶段,最终要的是提高个人素质,专业的事,等你发现真的不喜欢再调换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