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下,郝靓对某人某方面的人品还是有些担心的,身体和心情都有些紧张。不过单尔信一只手臂从颈下环过让她枕在头下,另一只手则在她肩背脊椎处来回按压,力道适中,很是舒服,不多时郝靓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头脑昏昏沉沉,郝靓理性的一面暂时休息,感性和无厘头的一面露头,她灵光一动,忽然就问单尔信:“对了,季家是不是从小给你订过娃娃亲啊?”
单尔信一愣,按到腰部的手顺势往下拍了她屁股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力度着实不小,郝靓都怀疑自己屁股被他拍红了,赶紧伸手揉了揉,人也清醒了一些,不过问题还是要问的:“我看季月也不像多讨厌我的样子,怎么你外公外婆还没见我就反对呢?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差,只能理解为他们先入为主另外有人选喽。”郝靓从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她从小到大都很有老人缘,而且C城郝家的女儿,就算相貌平庸才能泛泛,也不乏追求者,更何况郝靓在她这一辈的女孩子里,是最出色的,没有之一。
虽说由于个人原因,郝靓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也几乎没考虑过男女感情问题,但由于自身的通透,她对自己在婚姻市场的地位还是有概念的。
都说真爱与是否美丽优秀无关,而且按照时下流行的偶像剧和言情小说标准,她这样的人,出身名门,聪明美丽,也不够“单纯善良”,怎么看都更像是女配角而非女主角。但那是对男主角而言,在男主角的家长们眼里,就算有父母离异这个硬伤,作为媳妇人选,她还是很不差的。她是郝家第二十五世嫡系女儿,是名士郝明堂的孙女,郝家几百年书香传世,其子女的教养和气派不会因为父母的离异打折太多。
那么按照套路,她应该会仗着长辈们的支持横插一足,成为男女主角追求真爱道路上的最大阻力,但怎么到她这里剧情就逆转了呢?还未见面就遭反对,这不是自尊自强奋斗不息的小强女主的待遇吗?可是郝靓认为自己绝对当不了主角,她没有和男主角亡命天涯做苦命鸳鸯的意愿,她还是想尽量走被双方家长认同的正统路线。
单尔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别胡思乱想,没有什么别的人选,而且他们对你也没什么看法,是我自己,和老爷子发生了点摩擦。”
“哦,那好吧。”尽管察觉到他的话不尽不实,可郝靓实在太累了,他手下按摩的力度又是恰到好处,她很快便进入了黑甜乡。
七十五
也许是实在太累,尽管挤在一个单人床上,两人却都是一觉到天亮,连单尔信的生物钟都没能发挥作用,起床后他揉了揉被郝靓压得发麻的右臂,白了她一眼:“该减肥了啊。”
一宿好眠郝靓又是一尾活龙,年轻就是好啊!她毫不客气地向某老人家瞪回去:“压你胳膊的是我的头,怎么减啊?嫉妒我聪明你就直说!”
单尔信的反应是伸出刚刚缓过来的胳膊,把她脑袋揉成了鸡窝。郝靓咯咯笑着反击,恍然间,竟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楼下是喧闹的都市,在清醒理智的白天,夜晚的胡思乱想就显得幼稚可笑了。
不管怎样,生活都还要继续,不是吗?
洗漱完之后郝靓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单尔信有着军人的行动能力,在两人谈及今天安排的时候,他居然说要去看房,引得郝靓对他的收入问题产生了兴趣。后来得知他除了被自己捐掉的二十万,剩下的存款数字时,她囧了。
单尔信在广大官兵群众里,绝对算先富起来的那批。
此事引发郝靓诸多猜测。
“季家给你的零用钱?”
单尔信白了她一眼,郝靓摸摸鼻子,好吧,猜错了。
“你业余兼职打工?”
单尔信的白眼更明显了。也是,他吃住都在军营,哪有时间外出打工啊,而且单二爷这么大谱,谁家请得起他做零工啊。
“你该不会是贪污吧?”郝靓这次真忐忑了,做贪官家属,还是军队里的贪官,需要一定勇气的。
单尔信这次则直接动手了,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来劲是吧?我看你智商何止超过一百五啊,二百五都有了!”
猜猜猜的游戏没通过,后来还是单尔信本人解惑,原来他的那些发明专利虽然免费提供给部队使用,却也还是有奖金的,并且数目还不低,加上A大队的补助津贴出名的高,而他常年待在部队也没什么开销,就把这些奖金啊补助啊啥的都拿来做简单的投资,久而久之,嗯,就滚雪球了。
单尔信的例子告诉我们,当兵也是可以致富的。
当然,也只能是小富,在B市这种地方也就够买一套房子的。不过郝靓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这男人不是个不解世事的少爷,能够养活自己。
眼下得知少爷要看房,郝靓立刻贡献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单尔信愣了一下,问:“干什么?”
“二十万我可能一时还不上了,等我从山里出来才能挣钱,这是一半,先拿去看能否派上点用处。”郝靓开始在心里盘算还要多久才能从A大队出来,然后开工,再有多久攒够钱。
这边厢单尔信的脸又黑了,郝靓醒悟后赶紧补救:“我不是那意思,这也不是要还你钱,你都说要买房结婚了,我也得贡献点不是?”
单尔信脸色稍微缓和,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不爽。
郝靓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男人可怜的自尊心伤不得,不过来日方长,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比较好,于是正襟危坐,看着他道:“单尔信,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世界同传协会的会员。”
单尔信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不过现在知道了。”是开始做自我介绍了吗?他是不是也得交代自己的职业经历啊,不过有些是保密的呢,说不得啊…
不管他这边如何跑神,郝靓想了想又道:“你可能对我们这个行业还不了解,虽然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协会对会员要求很高,京城一共只有二十几个人是它的正式成员。”
单尔信有些惊讶,不过还算镇定,他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在同传界还是比较吃得开的。众所周知,同声传译的报酬是以分钟计算,我们这些正式会员的报酬比普通译员还要高不少,有一些冷门的语种更高,嗯,加上我在业内的风评不错,所以可以这么说,如果愿意,我可以接活接到手软。”郝靓硬着头皮继续卖瓜。
单尔信盯着她:“你是想说你能挣很多钱吧?”
郝靓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嗯,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成为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单尔信看,生怕他的大男子主义突然发作。可令她意外的是,单尔信在听了她的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带着喜色道:“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你是说你能养我!”
对于他的兴高采烈,郝靓有被雷劈到的感觉,合着她这小心翼翼了半天,都是白费功夫啊!人家根本没有所谓的“过度自尊。”
不过定了定神郝靓还是道:“我没有奢侈的习性,也没有嫁入豪门的愿望,即使你和季家闹翻,我们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维持不错的生活水准。所以不管是转业也好,继续留在部队也好,我希望你能切实考虑自己的需要,最起码,不用操心经济问题。”
这次单尔信没有快速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郝靓,看了很久后忽然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过了一会儿,他宽厚的胸腔里震荡出笑意:“真没想到我还有被女人养的资本,多谢了啊,老婆大人!”
在郝靓被勒的险些喘不过气的时候,单尔信终于放开了她,兴冲冲地坐下来吃早饭,一边吃一边看她,时不时就乐的像个傻子,郝靓窃以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金元宝。
切!还号称富贵窝里长大的红三代呢,至于吗?
吃完饭两人刚要出发,郝靓便接到于浩洋的电话,说中午约了于静涵见面,问她是否有空过去虽然昨天说好了,但郝靓着实没想到于浩洋的行动力如此之强,速度如此之快,她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单尔信:还好,他一张俊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喜悦,显得很是和蔼可亲。于是便轻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不等单尔信发问,郝靓便赶紧解释:“于家的小妹出了点问题,而且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我得去看看,要不,今天你先一个人去看?”
单尔信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眉头皱起:“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于浩洋也一起去吗?我方不方便一起?”
郝靓盯着他,以一种很遗憾的表情摇摇头:“很-不-方-便。”和女孩子讨论感情问题啊,他跟着算哪出啊!
见单尔信马上就露出不悦的神情,郝靓再也绷不住了,推了单尔信一下哈哈笑着道:“单尔信你怎么变成这样啊!好容易休个假你就忙自己的事吧,总不能老跟着我混啊。”
单尔信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多少人排队等着见我都见不到,我这跟着你当免费保镖你还嫌弃!”
郝靓还是笑:“好,好,算我不识好歹。不过咱也得给那些排着队的人一些机会不是?您老就赏赏脸见见他们吧!”
单尔信说跟着要去,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倒也没想着坚持,可看郝靓这么不遗余力地要把他往外赶,他反而疑心了:“真不是于浩洋那小子自己想去见你?别说我没警告你,那小子真对你不安好心,你得堤防他。”
郝靓好气又好笑:“好,你放心,他打不过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一上来就能把人废了啊?”
单尔信忧色丝毫不减,瞪她:“那更危险了,你去非礼他他都没有反抗能力!”昨天郝靓笑眯眯地去抹于浩洋脸蛋那一幕又在脑海里回放,越放越生气,拿起郝靓的手放自己脸上,催她:“快,要摸摸个够,别一会儿又手欠!”要不是对郝靓的人品有信心,他还真就怀疑两人有奸情了。
无奈之下,郝靓只得奉命蹂躏了一番他的脸,才得以出门。
本来于浩洋说要来接郝靓,可单尔信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坚持送她去W酒店和于浩洋会合,到地方的时候于浩洋早已等在那里,此刻他的打扮和昨天又有所不同,如果说昨晚他更像一个都市雅痞,那么今天便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阳光男孩,一身浅色的运动休闲装,更显得他唇红齿白,眉目清朗。
见两人过来,他先叫了声“靓靓姐”,然后抢先和单尔信打招呼:“单哥你好。”
单尔信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闪了闪没说话,而于浩洋仍是平静地微笑,眼神单纯赤诚,一派阳光无害的摸样看着他们。
郝靓打破了这稍显微妙的气氛:“我们去什么地方见静涵?”
于浩洋报出了相约见面的地点,是离此不远的一个咖啡馆。单尔信提出来:“我送你们过去。”那地方走路要半小时,开车也就五分钟,两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正要答应,单尔信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季月,你又有什么事?”他的表情堪称不耐。
由于地处闹市,周围环境喧嚣,郝靓和于浩洋只能听到电话彼端是一个情绪很激动的女人在咆哮,却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单尔信自刚才开口之后再不曾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许久之后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
郝靓等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赶紧开口:“我们自己过去,你先忙季月姐的事吧。”
单尔信的表情有些凝重,听了郝靓的话没再坚持,冲两人点点头便开车走了。
“靓靓姐,时间还早,我们走过去吧。”于浩洋目送单尔信开车绝尘而去,扭头向郝靓提议。
郝靓点头同意,边走边和他了解于静涵的近况。
于静涵读书成绩并不好,却一直都对服装设计感兴趣,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天份,她从上高中开始便混迹大大小小的服装发布会,相尽办法参加类似活动。
后来便在一次活动中认识了一个业界人士,由于自身的繁忙,于浩洋只了解到那人是华人,年纪不轻。由于于静涵此前也交往过类似的男友,于浩洋以为这所谓的“恋情”也会像以前一样无疾而终,便没有在意。
直到于静涵找到他,一脸苍白地道:“哥,我怀孕了。”
于浩洋傻了,然后怒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杀了那个男人。
于静涵的第二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她说:“哥,我爱他,我要嫁给他!”
好吧,这里不是国内,如果监护人同意,十九岁的少女也能结婚,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是很介意提早当舅舅。
“可是他不见了,我只知道他来自中国大陆,别的一无所知,怎么办,哥,我该怎么办?”
于静涵的第三句话出口,于浩洋不仅想杀了那个男人,他连掐死于静涵的心都有了。
信奉基督教的资本主义国家,堕胎是不合法的。过了最初的暴怒阶段,遍寻那男人无果之后,于浩洋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妹妹将来生下来的孩子,认作是自己的私生子,毕竟名声这东西,对女孩子更重要一些。
虽然鬼子们生活开放,可当地华人圈里的保守程度,其实还远超国内。
然而就在他努力做着准备的时候,于静涵却悄无声息地变卖了手头所有值钱的东西,忽然失踪了。他只能通过追踪银行的转账系统,查到她买了一张飞往京城的机票。
“那么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的?”郝靓忍不住问,B市何其大,仅仅三天时间,于浩洋便找到了于静涵的踪迹。
于浩洋顿了一下道:“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个医科留学生,近年来一直都有联系,她回国后在B市卫生局工作,我请她帮忙查了市内所有医院的产科门诊记录,昨天下午才终于找到。”
郝靓点点头表示赞赏,于浩洋早已非吴下阿蒙,不管是魄力还是行动力,都显示出了峥嵘的一面。
“其实,我回国后还没来得及和她见面,她今天也不知道你会过去,因为昨天通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她情况不是很好。”于浩洋看着郝靓道。
七十六
郝靓心思剔透,当然明白于浩洋的言下之意。于静涵性格骄傲,分开那么久,就算想念,她都能一直忍着不和自己联系,如今她情形狼狈,自然更不愿意见到自己,这次不请而来,不见得受欢迎。
可是为了曾经的姐妹之情,为了于浩洋的请托,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色,她还是要扮演。
随着侍者来到预定好的包房,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于浩洋还是让郝靓先进去,郝靓的脚刚踏进房间,熟悉却又带些陌生感的女声已经开口:“哥,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声音戛然而止,于静涵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郝靓,再也顾及不到随后跟着她进来的哥哥于浩洋。
于静涵早已褪去了记忆里的婴儿肥,现在的她身材高挑,五官深刻艳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明亮色系的彩妆也遮不住眼神的憔悴,此刻的她比之少女少了一份无邪烂漫,比之少妇,尤其是孕妇,则少了一些圆润安详,总体状况的确不好。
于静涵盯着郝靓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眼睛眨也不眨,郝靓眼神温和,并努力传达着善意的关切,于浩洋则静静地站在后面,并不开口说话。
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于静涵忽然“哈”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喉头猛地咽了一下,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话肯定是对郝靓讲的,眼睛却固执地不肯看任何人。
“对不起。”郝靓发现自己最后所能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在现实面前,任何的解释和托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静涵幼时圆乎乎的苹果脸蛋,犹在郝靓脑海里十分清晰,面前这个神情尖锐,脸颊消瘦到颧骨高高凸起的女孩子,却是她所不熟悉的。于静涵自尊心强,人又倔强,加上她外表出色性格奔放,原本需要好好地引导,在感情方面尤其需要一个女性长辈及时关怀提醒,可她母亲早逝,作为姐姐的郝靓又不告而别,父亲冷漠,哥哥又太忙,她走到今天的局面,所有人都有一部分责任。
这其中,郝靓觉得她责任最大,多年来她第一次真正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追悔莫及。当年她痛失父亲固然值得伤心逃避,比她还小好几岁的于静涵岂不是更加可怜?她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心情对他们兄妹不管不问?
对此,她只能道歉,不能,也不该有任何借口。
于静涵却忽然火了,她瞪着郝靓:“对不起?你凭什么说对不起!我们一个死爹一个死妈不是很公平吗?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们吗?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郝靓的外表一直都很出色,这于静涵知道,之前她也从未嫉妒过。因为两人是不同的类型,郝靓皮肤莹白如玉,眉目如画,气质清雅,是典型的东方古典美女;而她自己五官深刻明艳,长大后身材窈窕丰满,加上性格活泼热情,对自身的魅力也是很有自信的。
可如今面对带着温柔关切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郝靓,于静涵却深深地嫉妒了,是自惭形秽进而恼羞成怒之后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家庭不幸,郝靓就能面相平和眼神明亮,虽是素颜亦神采奕奕光彩照人,自己才十九岁,却心已沧桑满身疲惫?
“静涵,我错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我一直是把你们当成我的弟弟妹妹的。尤其是你,我们曾睡同一张床,同一个碗里吃饭,一件衣服轮流穿,一个发夹轮流戴。那些日子我都没忘记,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么多年的任性和躲避以及懦弱,但我知道你一直是勇敢的,大度的,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郝靓微微上前一步,站在于静涵的面前,言辞恳切,没有丝毫的矫饰和客气,只是诚恳的请求谅解。
过了许久于静涵终于回头,看着郝靓她的唇角带着一抹讽刺的冷笑:“郝靓,你何必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你有什么原因非得要求我原谅?你现在过的很好,不是吗?”说完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于浩洋,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也是,你一直都很讨人喜欢,我这样对你你不适应吧?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我妈以前对你比对我好,现在我哥也是,这么多年对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小妹!”于浩洋大声喊了一声,声音里懊恼夹杂着急切,于静涵白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可惜啊,我们全家都是傻子,傻乎乎地对人掏心掏肺,人家却根本不当回事儿!”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郝靓脸上一丝怒意也无,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于静涵说话,待她说完后才抬起头慢慢开口:“我不想证明什么,我请求你原谅,只是想让你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小妹’。”说完郝靓带着丝讨好的语气试探着问她:“小妹,可以吗?”
于静涵再次恶狠狠地瞪着郝靓,眼圈发红,嘴唇颤抖,郝靓心里猛地一揪,说不出的失望,可她怕于静涵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刚要再说些什么补救,却见于静涵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郝靓第一个反应是抬手阻挡,却在下一秒钟牢牢管住自己的双臂使之保持下垂状态,人站在原地不动——于静涵现在的身份是孕妇,她必须时刻牢记这一点!
不同于李冰的纤细柔弱,于静涵更多的继承了她父亲的特点,长大后个子很高,比郝靓还要高一些,身形轮廓也比郝靓大上一圈,因此她迅速扑过来的时候,其势头之凶猛让郝靓身后的于浩洋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可郝靓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冲击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然后紧紧搂住,对方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很快便感觉到热乎乎的湿意。
“郝靓,你一点都不好,也不靓,你个混蛋!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理我!呜呜,你别想我喊你姐!呜呜……”于静涵先是呜咽,到最后干脆抱着郝靓嚎啕大哭。
郝靓眼圈泛红,鼻头泛酸,反手抱着于静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心情激动,语气却无比温柔:“好,我不好,也不靓,我是混蛋,你别喊我姐,我来喊你小妹就好。”
于静涵举起拳头锤了她一下,郝靓马上从善如流地改口:“要不,我喊你姐?”
这下于静涵干脆一把推开她,撅着嘴嗔道:“不要脸!我才没那么老。”说完却破涕而笑。
郝靓也笑了,她是真的高兴,于静涵或许有所改变,不管是内心还是外形,可她爽利的性格还没有变,一个女孩,只要还会笑,还有原谅别人以及原谅自己的勇气,那就不算糟糕。
更高兴的是于浩洋,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看于静涵,再看看郝靓,嘴角微弯,看起来十分愉悦。
三个人坐下来的时候,于浩洋和郝靓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主动询问怀孕的事,而于静涵在一开始的激动过后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抿紧了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孩子的父亲说他不会娶我,可是我不甘心,我想把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