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见他,因为我现在很生气你明白吗?你不能要求我不生气吧?嗯?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人过,你还指望我能给他多大的好脸?”何月笛深呼吸,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那你要生多久的气!”
何月笛哑了半天,心想我倒是还从来没发现,我女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那过年我能回家吗?”
苗江在分机听电话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过年当然要回家。”
“那陈默呢?”苗苑坚持原则不放弃。
何月笛无力的叹了口气说:“到时候再说。”
苗苑喔一声。
何月笛咬牙:“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让我省点心,比什么都成!”
苗苑又喔一声,嗫嗫的:“我会和陈默都好好的,那你以后也别说不要我了…我很难受。”
何月笛叹气:“我也没说不要你啊!”
这世道都乱了,都没有事非黑白了。
两个老的挂了电话面面相觑,何月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老公,苗江叹息说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丫头也不是真能多受委屈的,她不会苦自己,你还为她担心什么?
何月笛心想我现在倒不是怕她受委屈,我就是看着他们有气啊,把日子过得这么不着调的样子。这女儿养娇了,大长了苦头也是自己吃啊!
苗苑站起来抹了抹脸,午夜寒冬哭得这么唏哩哗啦的一张小脸冻得冰冰凉。把老妈的问题解决了,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了,说起来也就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根本矛盾了。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紧了紧上衣往家走。
屋里屋外都亮着灯,陈默把所有的灯都开了,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苗苑发现陈默很喜欢站,尤其是心情不太好想发呆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去好像旗杆一样。每当他这样的时候屋子里的一切好像都跟他没有了关系,就那么孤单单的一个人,却也不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陈默看到苗苑进门眼睛亮了亮,迎着她走过来。
苗苑有一瞬间想要拥抱的冲动,可是下一秒,那些糟糕的记忆喧嚣吵闹的灌进她脑子里,她想到她妈刚刚说的,我就是生气啊,堵得荒,你不能要求我这么快就不生气吧?
所以别逼我,但是,也别不理我,让我明白你还是很爱我!
“睡觉吧?挺晚了!”苗苑低着头从陈默身边绕过去。
陈默愣了愣,不知道这是否能算一个转机,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海底针。
等陈默洗完澡回卧室,苗苑已经先睡了,虽然听呼吸并没有睡熟,可是陈默没有惊动她,静悄悄的关了灯。窗帘没有拉,窗外还有一些街灯的光影漫进来,苗苑慢慢转身看着陈默的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就是那么一头撞进来,只要一点点笑,就能让她欢喜无限。
你说他有多好呢?
苗苑心想,其实也没多好,可就是喜欢他,看着他就觉得开心,可是他也不坏啊,虽然笨点儿呆点儿,可是对她是实心的,并没有让她真正失望过。
苗苑忍不住,眼眶里有潮意涌上来,慢慢的没进枕头里。
怎么办?
她在心里问自己,人生好像站在某个十字路口,之前她没觉得,可是现在睁开眼却看到狂奔的汽车呼啸而来,原本平静的生活危机四伏。
往左还是往右似乎都应该要做一个选择。
离婚吗?
这个念头在心里动一动,苗苑都难受得好像要死过去一样。为什么呢?我们是为了什么结的婚?
她最喜欢的男人也最喜欢她,他们就应该要永远在一起,凭什么要为了别人离婚?苗苑心想如果现在离婚的话太后一定开心死了,可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和陈默那么难受,却让太后开心?
可是不离婚的话就得好好过下去。
是的过下去。
苗苑呆呆的看着陈默平静的侧脸,心里有一个声音很虚弱的在劝着她…
算了吧,算了…这一生你还能遇到多少张让你不知不觉就能看着发呆的脸?
早上苗苑醒过来的时候陈默已经走了,轮值早班,他需要走得很早。苗苑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很安静的发呆,然后慢慢爬起来出门上班去,你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有班上有事儿干是好的。
清早温度很低,空气里有一种潮湿的凉意,大街上已经有了一些过节的气氛,而店里的生意倒着实一般,天凉了,大家对西点的需求就少了。苗苑的工作有些悠闲,回头看到红波奶酪没有了便自告奋勇的要跑出去买,杨维冬本来跟着去看看,可是被王朝阳拉了一把,他一想也是啊,人家小夫妻感情磨合期,他一个男同事是不应该表现得太热情了。
苗苑把买好的奶酪放进纸袋习惯性的抱在胸前站在车站等车,公交车站旁边的街面上新开了一间蛋糕店,就是那种社区内最常见的临街小店的模样,门面不大,卖些面包饼干生日蛋糕的什么,东西也不怎么地道,胜在价廉物美。苗苑习惯性的多看了几眼,便看到裱花师把一个切得见棱见角的蛋糕胚放上了裱花台。
苗苑一下就乐了,心想这也太不专业了。
圆型蛋糕的蛋糕胚按理应该本来就是圆的,模子脱出来几寸是几寸规规矩矩的。可眼前这位很明显是用大块的海绵蛋糕硬切的,好吧,这么切也不是不行,可你切也切专业点儿啊,切成这奇型怪状的怎么拿得出手?
苗苑心中小小鄙视,恨不得冲进去再帮他光光边。
年轻的裱花师傅还在专心致志的忙碌着,他在蛋糕胚子上撒了一些水果粒,又加上一层,于是那局面就彻底东倒西歪的不能看了。苗苑痛苦的捂住脸:丢人啊!
裱花师折腾好蛋糕胚轻松的笑了笑,拎起案台上的奶油盆大刀阔斧的挖出一刀来砸在胚子上,苗苑在外面看着都心里一抖,可他却还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吹着口哨转动裱花台把奶油抹平。
苗苑微微怔了怔,神色慢慢起了变化,在她视线的终点,一个平整的蛋糕正在渐渐成形,没有人能看出它曾经有一个那样破破烂烂的胚子,白雪般的奶油抹平了一切坑洼。
公交车开走了一辆又一辆,苗苑一直站在窗外看着那个蛋糕被慢慢地装饰成型,写上漂亮的花体字。
最后切开那个蛋糕的人应该是不会知道,它曾经有一个那么难看的胚子吧?
像那样的蛋糕胚如果直接卖,应该是没有人会想要的吧?虽然料是足的货也是真的,可是真的太难看了一点。
犹如她此刻的婚姻!
如果…如果现在就放弃的话,她的婚姻就会像这个难看的蛋糕胚一样,成为一个丢人现眼的失败没有人要的作品。所以不能放弃,不能再去伤害它,要用奶油去把它抹平。
当然,如果一个生日蛋糕能有个专业烤制的圆型胚是再好也不过的,就像两个人的婚姻如果能有个完美的婚礼,能拥有来自父母的祝福那该多幸福,可是,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毕竟还是一个蛋糕啊,至少他的味道还是很好的。
苗苑悄悄的握紧拳头:不管怎么说我要开始灾后重建程序了!!!
***
其实我很好奇大家如果和男朋友老公闹矛盾,一般会僵几天。
3.
无论什么事,在下定了决心放弃之后都会有解脱感,而苗苑决心忘记她那个恶梦般的婚礼,是的,当它没有存在过,即使自欺欺人,却是唯一的通途。反正方方面面的绞在一起,那场婚事就是一笔烂帐,不去理它可能还省心一点。
然后苗苑开始谋划怎么来收拾心情。回家去刷刷天涯吧,苗苑心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犯抽的贴子。再去刷刷晋江,有没有时新的小白文看两个;苗苑很失望最近大家都不偷菜了,要不然还可以把开心的菜园子再种起来,总而言之,给自己找点儿欢乐的事情干起来吧!
至于陈默,等她心情转回来之后再慢慢奴役。
嘿嘿!悍女苗苑咬牙切齿自言自语:你敢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儿子去!
唉…淑女苗苑不屑的鄙视之:瞧你那点儿出息!
好…好吧,虽然这种反抗方式是有那么一点消级啦,只是苗苑一想起太后就头疼,一个让她这么头疼的人,她真是宁愿吃点亏算了,也没兴趣与之正面对抗。只希望太后这次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威了一把之后,能放过她这只小虾米。
她那时还小,不知道放过这种话,从来不是需要被放过的那一方能随便说说的。
这天晚上是陈默值班,按理是不能回去的,可是现在非常时期,陈默在9点半查完房之后找了人代班还是急匆匆赶回家了。
卧室的灯还亮着,陈默恍然听到里面有笑声,走过去一看却愣了,苗苑抱着电脑倒在床上笑,眼睛眯成一个月牙的形状,弯弯的,快乐如昔。
陈默左右看了看,幻觉了?
呃…苗苑停下来看着陈默,夸张的笑脸慢慢变成严肃的模样,陈默略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陈默啊!”苗苑有些苦恼的说:“我觉得吧,你今天晚上还是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很快就好了。”
“真的?”陈默问。
苗苑用力的点点头,没办法,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起旧事儿,好歹先把第一步脱敏过程给搞定再说吧。
陈默点了点头退出门去,转身之前给苗苑带上了门。
夜色很好,可能是因为前几天下过雪,天空透亮带着一点点幽幽的蓝。
陈默站在阳台上吹着寒凉的夜风回忆往事,居然也不觉得冷。
有人说麒麟很苦,其实他不觉得,那是个简单的地方,他很轻松。有人说社会上有很多享受,他也不觉得,这里太乱,五光十色没有分明的界线,他觉得累。
曾经也犹豫过,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可是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坐在床边,看着爸爸慢慢睁开眼睛,那种惊喜,失而复得又不可置信的惊喜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瞬间让他无比羞愧,这一生他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忽略了他们太多。
有时候自己也想不通,其实他回来也帮不上什么,他妈那么能干,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是真的不多。不过是每周回家吃顿午饭,说一点少少的家常,陪爸爸出门散个步。
说穿了那有什么用?
可是他们喜欢,那种快乐可以感觉到,让陈默无法拒绝。
陆臻中校的电话总是掐着钟点在午夜时分匆匆而来,陈默刚刚按下耳机键就听到一声响亮的:“默爷!节哀顺便!”
陈默顿时失笑,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知道怎么活跃气氛。
“小杰子今儿把噩耗告诉我了,婆媳大战一百回啊,默爷啊,你真不容易,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陈默笑了:“女人真麻烦是吧?”
“切…你以为男人就不麻烦?老子犯抽的时候那是你没见过,你们家小苗苗还排不上号。跟你说,是人都麻烦,你要觉着谁不麻烦,那只是他不来麻烦你,再不然就是你不上心。不过呢我琢磨着吧,你这次果然人间悲剧,嫂子也辛苦了!没把你怎么着吧?”
陈默说:“没有!”
“唉,惨了,我就猜到会这样,陈默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招人恨吗?就是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你他妈就是一蛋,还是铁的,无懈可击啊!”陆臻夸张的长叹一口气:“苗苗真命苦啊!”
静了很久,陈默着到电话那一头均匀的脚步声,慢慢的轻声问道:“我这种人是不是不应该结婚?”
“吓?”陆臻愣了。
“以前她很高兴,因为她一直很高兴所以我觉得我是可以让她快乐的,但是现在…”
“陈默!”陆臻很严肃的打断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应该结婚,我只知道没有人应该孤单。”
“那人为什么要结婚?”
“因为没有人应该孤单!”陆臻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陈默,你还能结婚你抱怨什么?你想想看?你还能结婚!”
陈默沉默了半晌说道:“其实我有点怕!”
陆臻切了一声:“新鲜了,还有你会怕的事儿!”
“我就是怕我不害怕…能听懂吗?一直都这样。我怕我会习惯,如果她一直都不高兴,我也会习惯,我觉得会对不起她。”
陆臻思考了很久终于慢慢回过味来,叹道:“默爷啊…”
“当时,我爸生病我一定要回来,我怕我会忘记他,我怕他死了我不够难过,我觉得我会。唐起,他说…”
“陈默你别听他的,”陆臻勉强笑道:“唐大医生他自己就是疯的,他那叫妄想症,他还说我有神经官能症,他说夏明朗强迫症,方进那叫狂躁症…他有时候是在开玩笑。”
陆臻说到最后终于吃不住劲儿了:“陈默啊,没那么严重的,你是好人,我们都知道的。嫂子她心疼你的…默爷我求你了,你去做点儿什么吧,做什么都好,吵架都好,别习惯,真的…我们都不想看着你习惯这些。”
“什么都好?”
“是的,什么都好!过日子其实挺混乱的,夏明朗说过日子就是抢地盘,你进我就退,你急了我让着点,趁你高兴我揩点儿油,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唯一的规则就是,不散伙!”
苗苑听到门响时心里有小小烦躁,心想这死狗怎么忽然变殷勤了,让我一个人呆会都不成了。她恋恋不舍的从屏幕上转过头,看到前面有一个透明的微波炉盒子,里面放着切碎的苹果。陈默伸直了手臂站在床边递给她,眼神明亮动人。
苗苑有些想哭又想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挺傻的真的,明明挺简单的事,干嘛和自己耗那么久?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生那么大气的,现在一个苹果就打发了,真没出息。
陈默把叉子和苹果盒放进她的手心里,摸了摸苗苑的头发说:“早点儿睡。”
苗苑忍不住点了点头。
苗苑正在看一张旧贴,名字叫:快来八一八你生平最糗的事!
因为现实总是最大的后妈,人倒起霉来常常比笑话还笑话,苗苑看着乐得前俯后仰,她心想,陈默生平最糗的糗事她已经掌握了:史上唯一的,在婚礼上喝完交杯酒就醉倒的新郎!
结果与如此劲爆的八卦比起来,她自己的糗事倒是不那么明显了,比如说:被一个苹果就收买了,决定原谅毁掉自己整个婚礼的那个混球儿的,无原则性傻女人!
苗苑在考虑是不是要披上马甲回个贴,后来想想也罢了,混合在众多杯具之中,就她这组餐具也不显得多么闪闪发亮了,更何况她当时哭狠了,错过了最佳良机抄起海碗去刷牙,也就失去了成为洗具的潜力。苗苑看着满屏悲惨的笑料,心中感慨不已。
算了,这不是一个需要太认真去过的世界,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做人得有点娱乐精神。
苗苑抱着KUSO的心态重新推演了她的婚礼,忽然觉得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悲惨。其实她可以把醉得晕乎乎的陈默搬到楼下去,然后抽得那群坏小子哭爹喊娘,至于她婆婆招来的那群大人物,OK,管他娘的爱干嘛爱嘛去…是的,其实无论是悲剧惨剧喜剧都是你自己的杯子,你可以用它来泡茶喝汤,也就能拿它来刷牙。
所以加油啊,苗苑,快点振作精神!
想想看陈默是爱你的,虽然这个笨木头什么都没干,可是他那么紧张,那么担心,他是爱你的!
苗苑这么想着想着,这么多天来,终于第一次由衷的笑出了声,肚子也就跟着叫了起来。
苗苑很麻利的从床上跳下去,打开了门。
陈默正在书房时看书,只亮了小小的一盏灯,这让他的轮廓模糊。不知道为什么,陈默没像之前那样在客厅里站旗杆而是选择干点正常人也会干的事儿,这让苗苑觉得轻松不少。
她扒着门边小声的问:“陈默你吃宵夜吗?”
陈默愣愣的看着她。
“吃吗?”
“吃!”陈默连忙点头。
“好的。”苗苑跑去厨房翻冰箱,好几天没开伙了,家里面能吃的东西也不多了,苗苑拆了一盒花生汤圆,又切了一只红薯下到锅里煮,陈默困惑而忐忑的站在厨房门口。
“没事儿,你先回去忙,煮好我叫你!”苗苑挥一挥威武的大铁勺。
“你,不生气了?”陈默惴惴的问。
“废话怎么可能?我当然生气啦,你等着,等我气消了好好收拾你!要几碗?”苗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陈默笑了笑说:“两碗。”
热气腾腾的汤圆,金黄酥甜的红薯块,苗苑一口吃下去才想起这其实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口正经热菜。
舒服啊,暖洋洋的,从食道一路滑到胃里。苗苑暗下决心以后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自己,否则多可怜啊,本来就心里就在难过了,胃里再难过上去,那不是雪上加霜了么?
陈默刮锅底吃完,拿起碗筷去洗,苗苑托着下巴看陈默的背影——木是木了点儿,不过,好像也没别的什么毛病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苗苑忽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问陈默如果她今天晚上不让他上床睡,那怎么办?陈默理所当然的回答那就不睡了吧。
苗苑安静了几分钟之后很严肃的说:“嗯,以后我允许你耍无赖,等我睡着以后再爬上来。”
陈默忍不住笑了:“我以为这是很重要的事。”
苗苑翻身抱住陈默:“只要你还爱我,就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第二天早上王朝阳看着神采奕奕的苗苑吃了一惊,虽然一向知道这姑娘自我修复的能力够强,也没觉得她真能把自个给郁死,可是这么快就恢复还是让人震惊了。
王朝阳呆呆的看着苗苑说:“哎…”
苗苑向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不许提那事,那件事情不存在,明白吗?”
王朝阳一愣,苦笑。
苗苑转头问杨维冬:“我上周六在干嘛。”
“在家睡觉!”杨维冬非常严肃的说。
苗苑一拍巴掌:“答对了,给你加十分!”
王朝阳与杨维冬各自翻起了白眼,可是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苗苑心想,这些天就净为结婚忙了,婚前昏后,忙里忙外,现在想想真是不值,风光尽让别人看了,买单的是自己。苗苑心想下次结婚决不再办婚礼了,再一转念,也对,反正也没机会了。
苗苑觉得自己也得想点儿正事儿了,比如说如何在这过年期间把蛋糕店的生意搞上去,自从入了冬除去日常的面包之类销量不太受影响,那些真正的利润所在,比如说芝士啊,黑森林啊…销量就一落千丈,招牌抹茶慕斯更是滞销的让她想哭。苗苑瞧着12月的帐本心中忐忑,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这个店长不能只顾着自己结婚,忘了兄弟们的口粮。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生意更是清淡,苗苑坐在临街面的小吧台一角,绞尽脑汁的咬着笔杆构思新品,恍然看到窗外一个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冲她笑了笑,苗苑心里一惊,风铃声响起,那个男人已经进了门。
苗苑再看第二眼时就愣了,这…这位是,陈默他爹陈正平啊!!
他来干嘛?苗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画面。
“有空吗?我觉得我们其实需要谈一下。”陈正平笑着说。
“呃…啊啊,有有…有有有…”苗苑结结巴巴的答应下来,冲回更衣室把工作服换下来。临走时王朝阳拉了她一把,苗苑估摸着陈爹一直看起来都蛮好的,大概也不会把自己给吃了,深呼吸几下,毅然决然的跟着陈正平出门去。
陈正平领着苗苑在街面上随便找了个清静的茶座,天冷,也有点风,陈正平走得很慢,苗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边踱着步子。
坐定后陈正平要了一壶人参乌龙,一边冲洗着茶具一边循循问起:“陈默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苗苑点了点头说:“有,他说你的身体不太好。”
“是啊,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呐,”陈正平叹气:“所以,那天你们结婚,可能是吵吧,我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哦,难怪了,我就说呢…”苗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当然,不管怎么说,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现在这样,我们做家长的也有一定的责任。陈默他妈妈脾气是有点硬,所以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些…”陈正平看着苗苑的表情斟酌着用词。
“没,没事啦!”苗苑连忙摇手说:“我没生她的气。”
“哦?”陈正平一愣,倒有些诧异。
苗苑红着脸低下头:“我,我其实知道啦,陈默他妈不喜欢我,我们结婚吧,她也不高兴。所以我们本来就打算好了你们是过来就是坐坐的,能来就挺好了,也没想过让你们帮什么忙。其实这事主要怪陈默啦,他要不喝醉哪能搞成这样啊…当然那也是让别人害的。其实…关键吧,我也想了,主要是我们在家那场办得太顺了,啥事儿都不用管,张嘴就行,要什么有什么,事儿都让别人给办了,自己就不觉得,而且在这儿还请了公司呢,就轻敌了。结果现在…唉,算了,都过去了,就算了吧。您也别往心里去,我没生气,我也不怪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