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苏婵知道自己再不去陪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没有让王爷闲那么久的。
等沐浴更衣完,苏婵穿着一袭软缎进到寝室内。
房内齐王多半也是沐浴更衣完了。
她进去的时候便看见王爷正在榻上看书呢。
苏婵走到跟前,毕竟是面皮薄不好说歇息的话,她便随手也抽了一本架上的书,同齐王一起看了起来。
原本不过是不想尴尬罢了,再者她也没想过齐王会在寝室的架子上放什么书。
可一看苏婵却有点被吸引住了,再赶上齐王并不着急就寝呢。
不知不觉苏婵闷头看了足有半卷书,直到觉着眼睛发酸的时候,她才猛的想起来,赶紧往齐王那看了眼,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齐王已经合上书卷,在看着她呢。
苏婵面上便是一紧,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好好的不引着丈夫赶紧就寝,反倒看书看入迷了?!
看的还是这么一本山海经一样的书。
她正在踌躇怎么开口呢,齐王已经俯身看了一眼她正在看的那页。
那是说海上大风的,说的极其夸张,不过里面也含了一些岛屿的描述,苏婵原本是要看那些岛屿的描述的。
因他骤然的靠近,苏婵立刻便感觉到他的手臂擦到了自己的身体。
本来没什么的,可是身体还是不由的紧张了下。
“早点歇吧。”他口吻清浅平和。
因目光一直没敢看他,苏婵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她脸红红的,赶紧起身过去吹熄了蜡烛。

第9章

到了去贺北那日,苏婵早早的起来梳洗。
香寒伺候着她梳洗完,齐王更早的时候已经起身去外面了。
不过这种出行的事儿是用不着他亲自盯着的,苏婵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可也没问过他。
能在三年后造反的人,肯定不是临时起意一拍脑门决定的,只怕这个时候的齐王已经在筹备了。
这么一想苏婵越发是不敢过问他在外面的事儿了。
倒是李姑姑等她这边收拾妥当,也很快的过了来。
李姑姑生怕有不妥当的,又挨个的查看了一遍,就连苏婵路上要吃的茶水点心李姑姑也以此看过问过。
都无碍后,李姑姑又想起什么,忙道:“王妃,咱们这一路过去,正好路过建南府,听说这段时间,正是建南府昙花开的时候,以往总听说昙花一现,老奴还未见过呢,若是王妃想看的话,奴婢便提前准备准备。”
苏婵还没说什么呢,香寒早已经眼睛一亮,小姑娘最喜欢花儿朵儿的,若是以前苏婵也喜欢,只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位一心只有公事儿,压根不理风花雪夜的齐王,只怕压根不懂看个花有什么好的,与其为了看几朵花耽误行程,还不如不去看呢。
苏婵也便回道:“还是赶路要紧,别误了王爷的行程,那些花儿朵儿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李姑姑见苏王妃如此说,也便不再说什么,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倒是香寒小声的说道:“王妃,不过是一天罢了,而且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的嘛,再说到了贺北那种地方,别说是昙花了,只怕连个花叶子都看不到……”
“看不到便看不到。”苏婵笑着刮了香寒的脸颊一下,“倒是你,还不赶紧检查检查你带的胭脂水粉,万一短了什么,只怕到时候凑都凑不全。”
这话唬的香寒脸色都变了,小姑娘赶紧跑了出去又仔细查看了一遍。
倒是苏婵难得的一个人留在寝室内,她深吸了口气。
她这段日子起起伏伏的如同过山车一般。
从前世的得宠的嫡女,到宫里倍受欺负的宫婢,到这一世恍如登天的经历,而此时的自己作为外嫁的女儿,要跟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到贺北去长居了。
背井离乡虽然用的不太恰当,却也是离得父母兄长有万里之遥。
趁着身边没人,苏婵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路过的诸位神佛、各路菩萨,我苏家是良善之家,我父亲两袖清风,从不做贪赃枉法的事儿,哥哥仗义疏财侠义心肠,母亲也是厚道人,从不苛待下人,这样的人家,请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善始善终,这一世再不要节外生枝出任何差池了!”
说完这些,苏婵才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一切都准备妥当,香寒更是早在马车前候着她了,见她出去,香寒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李姑姑也在一旁帮打着车帘。
其实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若不是齐王急着回去,苏婵是想在王府里多住几天的。
大热天赶路,苏婵都觉着辛苦。
从王府出去,队伍浩浩荡荡的,首尾都望不到头。
前面是开道的人,中间则是车队人马,再往后又是成排的卫队。
一路上天高地远的,听李姑姑的意思,还要小心路上的匪患。
苏婵听了都觉着目瞪口呆的。
之前齐王还是同她一起乘车的,一等出了城,王爷立时换了身上的衣服,换上骑行装束。
骑着马跑到前面策马而行。
那副样子,虽然外表看着还是稳稳重重的,可苏婵总觉着他就跟脱缰的马一样,恨不得跑到草原里撒个欢。
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等天晚些的时候,大队人马赶到了附近的驿站。
那里的驿官早早的便出来在路口恭候了。
苏婵也趁机从马车上下来,在树下乘凉。
周围的人饮马的饮马,喝水的喝水。
苏婵举目四望,这个地界虽不比京内,可因挨得京城近,附近看着还算繁华,驿站住所听闻也比后面的那些驿站好很多。
驿站内的官员生怕招待不周,把最好的房间腾了出来留给他们夫妻。
香寒同几个丫鬟早早的进到房里收拾房间床铺,虽然驿官说内里早已经打扫赶紧,可香寒还是带着那些丫鬟们把里里外外的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苏婵趁着这个时候,从二楼上往下瞧了瞧。
远远的便看到齐王正在院子另一头逗鹰呢。
那是一只青色的鹰,白色的宽眉纹,看着就觉凶悍。
她在王府里那么久还是头次看见这东西。
苏婵心里好奇,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见院内也没什么人,她也不觉着怕,便从楼上走了下去。
待走近后,那些背对着她的下人们才瞧见她,那些人忙躬身行礼道:“王妃。”
一直在低头喂鹰的齐王这才抬头看向她,表情平和的,“你没去歇息?”
苏婵忙回道:“不算累,想出来散散心。”
说完又想起这里女眷的种种规矩,赶紧补充道:“只在院子里走走便回。”
话音一顿,苏婵又眼巴巴的瞅着那鹰问道:“王爷,这是什么鹰?”
“苍鹰,我在贺北抓到的。”
齐王说完把鹰交给手下,苏婵认得她身边的那俩位死侍。
上一世她在宫里为宫婢的时候,曾经在宫道的时候远远的看过这两位大人进宫。
后来俩人,一个成了禁卫首领,一个成了四安将军之一。
这个时候这俩人却不过是帮着养鹰的死侍亲随。
在苏婵走神的时候,齐王已经走到她身边,淡淡道:“明日还要赶很久的路。”
苏婵明白他这是在催自己去休息。
她赶紧点头应道:“我知道了,王爷也别累到。”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是到了京外,又是在赶路中,她也不好直接问他晚上要不要过来睡。
倒是等苏婵进到房内休息了没多久后,当地的驿官送了些当地的鲜菜过来。
苏婵虽然不好问他要不要一起睡,不过用膳还是要在一起的。
等齐王过来的时候,那驿站的官员巴结的说道:“这是红妍菜,用最嫩的嫩叶做的,在这里算是一道山珍。”
苏婵原本想亲近下齐王的,正想为他夹菜时,早有齐王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伸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在小食碟内挨个的尝了。
苏婵这才想起来,出门在外这些皇子亲王们身边都带着试毒的人。
自己刚才险些莽撞了。
她赶紧放下筷子,等那小太监挨个的尝完,苏婵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意思。
再者在外面也轮不到她伺候齐王用膳。
他身边那些人个顶个的机灵。
苏婵只能偷偷的打量他喜欢吃什么,他照旧是没什么喜好似的。
大约是骑马的原因,他倒是饭量大了一些,看着吃的也比以往在王府里多不少。
晚上的时候,齐王虽然没说,可还是在她房里歇的。
苏婵虽然觉着这样挺好的,可是毕竟换了个环境,齐王又不喜欢在房里留丫鬟伺候,苏婵也便小心的伺候着。
这里同王府不同,睡觉的时候隐隐的还能听到夏虫的鸣叫声。
就连床褥之间都有些青草的气息,虽然这里的被褥都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
夜里苏婵眨巴了眨巴眼睛,房内里没什么光线。
知道他还没睡呢,她好奇的摸了下他大拇指上的板子,以前就见过的,这个时候只是有些奇怪那到底是什么材质的,是玉的嘛?
“这是的黑玉雕的,你要喜欢,回头也让工匠给你做一个。”
“谢王爷。”苏婵小声的回道:“只是我用那些没什么用处。”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略有些暗哑。
苏婵这才想起来,古代闺秀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实际用途的,她赶紧解释道:“我哥哥在禁军中当差,我听他说过。”
齐王沉默了下,黑暗中也瞧不见他的表情,“你哥哥的枪法倒是天下闻名。”
王爷家的老丈人,从来都跟别人家的不同。
他说起她的家人,哪怕是说到她的父母也不需要用敬语,对他来说她父母也是他们萧家的臣子。
哪怕是彼此见了,也不用他去行礼,反倒是需要她父母向他行礼。
他态度随意倒是无所谓,只是这话说的苏婵心里便是一哆嗦。
想起当初哥哥被人一箭穿心,当时兵荒马乱的,哥哥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细问。
过后那一箭被人议论纷纷的,有说是遭了骠骑将军的暗算,也有说那乃是齐王亲射的,可到那时候那俩个仇家一个做了大将军,一个成了堂堂天子,她一个在宫里为奴为婢的人,就算打听到了真凶,又能找哪一个去算账?!
所以乍一听他提起她哥哥的事儿,苏婵莫名的就觉着心烦意乱的。
她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齐王原本话便少,她这里一转过身去,齐王也便不会再说什么。
到了白日,照旧是按部就班的赶路。
旅途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罢了。
到了夜间赶上驿站便停靠在驿站,若是赶在农庄,便让庄主把地方腾出来,他们暂住一夜。
这么一路赶着,走走停停,起初速度并不是很快。
等到了后来的时候,终于是赶到了江边准备要登船了。

第10章

这一处的河道并不怎么宽,弯弯曲曲的,却连接着进京的要道。
苏婵的外祖母家便在不远的苏地做生意,因外祖母家以前出过一位皇妃,受了些庇佑,才谋了个皇商的名头。
苏婵小时候陪母亲回过一次娘家。
依稀记得外祖母对她很好,古代结婚都早,按岁数推断她外祖母今年也不过五十多岁。
她母亲还提过等她外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务必要赶回娘家去祝寿。
现在想来自己是没法陪母亲去了。
贺北天高地远的,再者王府也同别的地方不一样。
香寒也知道此地离得王妃外祖母家不远,忍不住说起那些事儿,“王妃,还记得小时候您去吕府,我跟在您身后,那么大的院子,您跑到竹林内竟是迷了路,最后还是吕少爷把你找了回来,当时夫人还笑说要不要你同吕少爷订个娃娃亲。”
说完香寒才察觉失言了,慌着左右看了看。
苏婵忙点了点她的鼻子,轻斥着:“你啊,不是叮嘱过你,在这里不比在苏府,说话做事都要仔细小心。”
香寒赶紧福了福,一脸告饶道:“王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婵知道她也是无心的,更何况这小姑娘也不是不靠谱的人,上一世兵荒马乱的小姑娘还能为自己找到吃的,忠心耿耿不说,稍加锻炼便是个机灵能干的姑娘。
苏婵也便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还是太小了,锻炼几年等老练了,只怕我又该给你张罗婆家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哪个好命的会娶了你这个能干的媳妇呢?”
这话说的香寒脸都红了,忙捂着脸的说:“王妃又在笑我。”
说完香寒便害羞的跑了出去。
虽然旅途辛苦,可一路上的风土人情苏婵看着很有趣。
等天亮的时候,船都准备妥当了。
苏婵一伙到了江边,苏婵抬头望去,这木船雕梁画栋的,很是漂亮。这样的木船在本朝估计已经算是很大的了。
苏婵等人先行上到船上。
等人陆续上来,没多久巨大的木船便驶入看江面,起初还算稳,无风无波的,天气又好,凉风习习吹的人很舒适。
比在陆地赶路舒服了很多多。
只是渐渐的到了晚上,便觉着外面黑漆漆的,而且江面上起了风。
木船便觉着有些晃,木船上是小心火烛的,并不点蜡烛,只悬着灯笼。
齐王这里自然不会是很简单的灯笼,而是几詹王府里带出来的琉璃灯。
在苏婵看来这琉璃灯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二氧化硅做的,杂质都没怎么滤干净。
可在香寒眼中却是价值连城,小丫头起初放琉璃灯时手都有些发抖。
齐王也没再看书,吩咐下人把鹰带过来,在船舱内安静的喂鹰。
那鹰也不栓着,大约是不习惯在船上,那鹰总扑棱着翅膀一副想要飞出去的样子。
苏婵见了也不害怕,在齐王喂鹰的时候便守在旁边看。
香寒同几个伺候的丫鬟吓的直缩在一旁,香寒更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自己的主子会被鹰啄一口。
苏婵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齐王身上的。
他目光清俊,很多时候不像个屠杀万人的刽子手,倒像是位温温而雅的贵公子。
虽然都说贺北风沙厉害,自古便不出美人。
齐王却是眉目如画清贵无比,他在船内穿着常服,喂鹰时袖子从手腕处滑落,露出手臂上的肌肉。
苏婵不由的想起夜里黑漆漆的,她不小心碰到过的那些。
他身上应该是没有赘肉的,能带兵打仗的人,而且听说他起初都是身先士卒的,估计武力值同她哥哥是有的一拼的吧?
她这么想着,他忽然伸了下手,苏婵楞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托盘里取了些碎肉递给他。
他接过去继续喂鹰。
苏婵侧着头,因为好奇,眼睛都是亮亮的:“殿下,这鹰起名了吗?”
既然是养的东西,应该跟猫狗似的也取个名字吧。
“旺福。”他说的口齿很清楚,苏婵听后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在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旺福?
民间最喜欢叫狗的名字?
他给自己的鹰起了这么个名字。
苏婵再看向那威风凛凛的苍鹰时,嘴巴都抿成一条线了,忙双手拄着腮的轻笑。
在船上也没什么事儿,每日都是这么悠闲的过着。
除了略微有些晕船外,苏婵也渐渐适应了船上枯燥的生活,这么过了几日,船终于是到了陆地。
到陆地后又是连绵不断的赶路,足过了二十多天,舟车劳顿的,起初还是兴致勃勃,等到了后面苏婵也觉出疲倦来。
而且越到后面景色越单调,青纱帐满天满地的,自从进到贺北地区后,满眼看到的都是荒草。
倒不是这里说荒凉的没有人烟,只是实在地广人稀,每隔一段才能看到新的村庄。
以前总听她母亲说贺北苦,京城闺秀多不愿意嫁过来。
苏婵还觉着有些夸张,现在身临其境,苏婵终于是明白了。
这种地方的确是不适合京内的大家小姐们。
第一便是干燥,不管怎么喝水嘴唇都觉着干干的,香寒早先准备的那些胭脂水粉不过是化妆用的,要抵挡这种干燥,京里带出来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最后苏婵想起润唇膏的原理,忙让香寒找了蜂蜜蜂蜡,在赶路的空暇,她正好给自己找个事做。
把浓稠的蜂蜜倒在小胭脂盒内,小心翼翼的兑了一些香油,其实用橄榄油更好,不过这种地方哪找那东西去。
幸好做出来的东西还不错,虽然带着点香油味,不过润润的,涂在嘴唇上立刻就觉着滋润了许多。
香寒原本怕王妃乱用东西弄坏了嘴唇,便为王妃做了试用的人。
一试之下香寒都后悔不该耽误王妃享用的时间。
从那后香寒每天早起晚上都会小心翼翼的伺候王妃涂上。
倒是除了这些外,其实嘴巴起皮还不算是最要紧的。
不光是气候干燥,这里的风还很大,没遮没掩的直接刮在脸上。
里面又卷了砂砾,一刮起来头脸上落满了沙子。
一路走来,香寒一个伺候人的丫鬟都叫苦连连。
苏婵虽然被伺候的紧,平日都在马车内坐着,可是偶尔从马车缝隙透过来的风还是呼呼的。
李姑姑便有些担心年轻的王妃会受不住,没想到苏王妃却是最受得住的,每次都能自得其乐,见,风沙大,便着人找了面纱过来。
一路上李姑姑竟然没听见王妃抱怨过一个字。
那一日苏婵正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坐着,远远的看到有人在放羊。
原本该在不远处的齐王也不知道去了哪,越往贺北腹地走,齐王的活动范围便越大,时不时的都会看不到他。
到了一处平坦空阔的地方,因天晚了,车队缓缓停下准备扎营驻帐。
苏婵也从马车上下来,准备舒展舒展胳膊腿。
在舒展的时候,她抬头四下望去。
落日斜斜落下,半边天都是红的。
苏婵正在欣赏美景,却发现周围的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李姑姑更是跑过来叫她道:“王妃,赶紧进帐子里吧,这是要起风了!!”
苏婵这才觉着不妙来,赶紧带着香寒进到大账内。
果然刚进到帐篷里没多久。
只听着外面的风声跟鬼哭狼嚎一样,刮的帐子呼呼的直作响。
香寒哪里见过这个,吓的眨巴着眼睛,生怕帐子会被刮飞了,连带着自己也被风卷了去。
苏婵以前还觉着搭帐篷的时候,那几个人壮汉往地上订钉子订的那么深有些夸张,现在才明白,那么做原来是为了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气候。
听了一会儿风声,苏婵心里惦记着外出的王爷,忧心的问道:“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李姑姑忙宽慰她:“王爷常带人出去,王妃请放心,这些风沙难为不住王爷。”
这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真如李姑姑说的,没多久齐王便回来了,只是等他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是落了尘。
这地方也没合适的地方沐浴。
苏婵一见他回来了,赶紧找了干净的帕子,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为他擦净脸上耳朵后的灰。
不过看他的神色倒是自以为常了,也并不以为意。
等她弄完了,香寒也打了温水过来。
苏婵又亲自拧了湿帕子,给他擦过,怕他的脸再出去被风刮伤,她忙又用指甲挑着些自己自己做的润肤膏,要往他脸上抹,只是那东西香香的,她还没靠过去。
他已经拦住她的手腕道:“这是什么?”
苏婵忙解释:“一些防干的膏,抹在脸上不会太干。”
他一副要躲开的样子,淡淡道:“不必了。”
苏婵抿嘴一笑,知道他只是嫌弃这东西太香腻腻的了,当初做的时候香寒觉着买的那些胭脂香料都没了用处,索性在她的润肤露里放了一些香料进去。
好闻是好闻,却没想到这款润肤的做不了男用的了。
“这里太干了,风又大,还是用上吧,下次我让人给你准备不带香料的。”苏婵柔声说完,把润肤膏在手心里润开,向他脸上抹去。
齐王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以往他说什么,但凡不要的便没人敢婆婆妈妈。
他的这位王妃却不大一样。
等他收拾干净换了衣服,苏婵又同他用了晚膳。
只是风这么大,不好点火做饭,吃的不过是水煮的一些菜。
苏婵有点水土不服,又疲到了极点,便只进了一些粥。
等香寒等人把餐具收下去后,没多会儿大帐内便只剩下了她同齐王。
其实苏婵早感觉到了,这鬼地方越往里走越冷。
而且这块地方显然是中间地带,一方是还习惯农耕的村民,另一边则是渐渐习惯了放牧的牧民。
俩者都在他的治下,他明明可以选择在最舒服的地方建城,舒服的享福,此时却是深入贺北腹地一方面是当时为了防备外族入侵,另一方面这位王爷骨子里多半是个不怕辛苦的。
这里夜间气温降的厉害,苏婵都怀疑到了寒冬的时候会更难熬。
帐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
两人睡下的时候还是习惯的分开了被子。
只是这里的夜里太不一样了,她的脚到了夜里凉凉的,总是暖和不过来。
之前香寒给她塞在被子里的暖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摸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对。
她吓的赶紧缩回手去,知道自己刚才肯定不小心的摸到了他的脚。
只是还是晚了,还是把他吵醒了,他从枕上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婵赶紧解释道:“我刚在摸我的手炉。”
他表情淡淡的,黑夜中也瞧不清楚他的表情,苏婵只知道下一刻他掀起被角淡淡道:“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