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良医所的御医诊了脉,急忙熬了药送上,素波就端着药碗坐在床边喂胶东王,“来,好好吃药,御医说要赶紧把药吃了才能将瘀血散了。”
胶东王在自己的教导下越来越乖,先前在陆府那些不正常的举动早已经看不到了,素波也将他当成懂事的大孩子一般,有些事情还会与他商量。但是现在,她重新意识到了他还是问题儿童!
因为胶东王一把将药碗打翻了,然后又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给他敷药!
素波只得让人再煎一碗,然后就吩咐留福,“你上去按着王爷的头,我来给他灌!”说着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露出紧身的窄袖小袄,一只手端着药碗,一手只伸出来就捏住胶东王的鼻子。她可是帮着表姐给小外甥灌过药的,知道动作要领!
留福吓了一跳!王爷和自己最不信任的就是御厨和御医!所以王爷是从来不吃药的!但留福真正被吓到的却是王妃的强悍,她要给王爷灌药!
还要自己帮忙!“不行,不行!”留福摆着手往后退,“我可不行!”
“不行也得行!”素波更是坚决,“我们是为了他好!”
留福就苦着脸找借口,“王妃,你尝尝这药,能喝吗?也不能怪王爷不肯。”王妃尝到了□□的气味一定不会让王爷喝的。
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素波侧着头避开了,她那次落水后可是吃了许多汤药的,当时为了活命都捏着鼻子喝了,现在再让她尝,不可能!但是她坚决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再三叫留福按住胶东王。
可留福越躲越远,就差一点退到殿外去了,“王妃,我可不敢。”
“真是笨蛋!”素波十分无奈,可这种事总不能叫别人,想了想只得自己上床骑在了胶东王身上,两只腿压住他的双手,正好,一只手捏鼻子,一只手灌药!
因为王妃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胶东王只得张开了嘴,但药碗一送到面前,他赶紧又闭上了,只用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妃。虽然只要略一用力,就能将王妃推开,但是他觉得只用眼睛就够了。
素波正凑近了,就见胶东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恳求地盯着自己,带着漉漉的湿意,而瞳仁中映出的自己又凶又恶,怎么也下不了手,松开了胶东王的鼻子,尝了尝药,“真是难喝极了,比我那时候生病的还难喝!”可是再难喝也得喝了呀,素波左右为难:下狠手灌药吧,不舍得,不灌吧,也不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皇上遣人来探望胶东王!”
留福就一道烟一般地跑到前面接过药碗,“王妃,赶紧下来!”
素波低头一看,自己的形象实在不能见人,葱绿色的小袄将尽显身段,整个人压在胶东王身上,外人看了一定会误解的!便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到外面重新换上大衣裳,拢拢鬓边的碎发,重新补了脂粉出来。
宗正寺的事情传到了宫里,皇上震惊,派了贴身的中常侍郑安带御医前来探望胶东王。平日留福会告诉自己一些皇家秘事,就比如郑安,他很早就跟着皇上起兵,后来为了能一直陪伴皇上做了内侍,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在宫里地位极高。眼下她不敢怠慢,亲自来迎,接到了内室来见胶东王。
看着郑安中规中矩地行礼问候,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素波心里就不大痛快,虽然一直看着胶东王被打伤的脸,但是再一次端详她还是十分痛心,越美的东西被人打破了就越会令人心疼,难道郑安看不出胶东王多可怜吗?于是她就道:“听在场的内坐说江都王还有几拳落在了王爷的胸腹之上,一定有了内伤,正熬了药给王爷吃呢。”
郑安恭敬地答应着,但神情还是很平淡,“正好皇上令御医一道前来给王爷诊脉。”说着就让两名御医上前。
两位御医轮流看了,皆道:“伤情并不重,不服药亦可,若是王爷肯用,吃几副亦可,再将养些时日就好。”说着也开了一个方子。
这两位御医的说法与府里的御医不同,素波接过药方一看,也与府内良医用的药多有不同,想了一下,就好比前世协和医院的教授与社区小诊所的基层医生,虽然都是大夫,但总归是不同的,于是就选择了相信宫里的御医,立即叫人抓药熬药去了,又送赵中常侍出府,却道:“王爷被江都王打了,下人都不敢拦着,他们又都不让我告状。但是,明明我们王爷没错,凭什么江都王就能如此蛮横,我就是不服气!”
这就是不告状?中常侍一直没有动的眉毛抖了抖,躬身道:“下官定然将王妃的话禀报圣上。”
素波这才心平气和了些,她就是要告状,就是想要皇上惩罚江都王!
第80章 弹冠相庆
新熬回来的药闻起来味道要好一些, 可是胶东王还是不肯喝。
刚刚要灌药时素波着急上火一鼓作气,被胶东王那双无辜纯真的眼睛瞧过不已经败了, 又经过郑安带来皇上的关切和自己告了一状, 再者两位御医又说伤情不重, 素波就下不了手。想了想拿了些糖浆加到药中哄胶东王, “尝尝, 这药很好喝的。”
胶东王把嘴闭得蚌壳一般, 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她,似有无限的委屈,素波心虚起来,刚刚她尝了一口,其实加了糖的药更难喝。
尽管这药是皇上身边的御医开出来的方子, 张长史亲自去抓的药,然后自己亲眼看着熬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留福还是不赞同王爷吃药。毕竟王爷果真没怎么样, 江都王那花拳绣腿还伤不了人。因此他就又劝道:“王妃,既然御医说不要紧, 王爷又不肯吃药,不如我们吃点好的。王妃不是说过,药补不如食补吗?”
素波就想到了宗正寺给府里送来两个药膳嬷嬷“你是说药膳?”
“不,不,不!”留福看到胶东王正瞪着自己,两只手一同摇起来, 还恨不得多生一只手一道反对,“王爷肯定不会喜欢吃药膳!”
素波也不喜欢药膳,更是对于她们几次提出要给自己把脉做利于生养的药膳嗤之以鼻,自己还是少女呢,不只有一颗少女心,更有一副少女的身子,什么孩子,离她还远着呢!因此连面也没见她们一回,反正当时吴望送人过来时自己就有话在先,王府里可以多养几个人,但却不能对着自己指手画脚!
将心比心,自己不喜欢药膳,想来胶东王也一样,只看平时乖巧听话的他怎么也不肯吃药就能想到。素波想了想就有了主意,“我给王爷炖个乳鸽汤吧,受伤时能帮助恢复身体。”
“炖乳鸽?太好了!”留福先叫了起来。
素波就见胶东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情也转好,却又斥留福道:“这乳鸽汤是给王爷喝的,没有你的份!”
留福可是忠仆,“王爷喝我就开心!”
炖乳鸽其实不难,只是给受伤的人吃不能放辛辣的调料,素波便加了红枣、枸杞等几样东西补血调味,看着快好的时候将骨头抽去又加了几个煮熟的鸽子蛋剥了皮放进去,一会儿便盛出一碗货真价实的鸽肉鸽汤来。
胶东王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张开了嘴,素波一口口地喂他,免不了嘀咕,“谁说你傻的,什么都明白,苦药不肯喝,鸽子汤就喜欢了。”
胶东王的眼睛弯了弯,满是笑意,抬起手来将汤匙转到了素波的嘴边,示意她吃一个鸽子蛋。
“你吃吧,我刚刚已经尝过了。”
如今自己不是为了让王妃试毒才让她吃的,胶东王就是想与王妃一起分享,于是他握住了汤匙一定要送过去,素波推也推不动,只得就势吃了,又道:“女人喝鸽子汤皮肤好,所以我炖了三只呢,还有一只给留福,他那么馋,如果没有份一定会伤心的,所以你尽管吃吧。”
受了伤之后的日子很好,胶东王留在府里读读书,练练剑,当然了,每天还都要喝汤,也不知王妃怎么会做那么多样的私房汤。这天,胶东王喝着汤向留福道:“我觉得伤好的太快了。”
王爷的眼角原本青了一大片,那可是他硬把头凑到江都王的拳头底下才伤的,看起来很恐怖,但是才几天的功夫,青痕就已经淡了许多,几乎看不大出来了。留福就说:“王爷,王妃的私房汤你少喝些吧,实在太有效了!”
然后都便宜你喝了吗?胶东王根本不会同意,一匙匙将汤喝尽了才问留福,“可听到了宫中的消息?”
“皇后娘娘病了,听说御医们都被传去诊脉。”
“上次江都王要废了王妃另娶的时候,父皇申斥他,皇后娘娘就病了,结果最后只免了他的差使就轻轻放过。这一次,我想父皇再怎么也不能这样罢了。”
“皇后娘娘对三个儿子个个爱如珍宝,她一定不甘心。”
“她对自己的儿子确实爱到了极点,”胶东王就道:“可是她从来想不到别人也会爱自己的儿子。”
说到了这里,留福也沉默了,王爷会一个个地搬倒皇后娘娘的儿子。不过,江都王是皇子中最蠢笨的一个尚且如此不易,接下来想对付狡猾的河间王和根基深厚的太子该有多难呢?
胶东王却不灰心,“万事都是开头难,江都王不过是我们第一个对手。现在看着河间王和太子十分强大,但其实几个月前我们看江都王岂不也如此?以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就不必担心,就像在宫里时我们想过每天能吃这么好吗?”
对于用食物举的例子留福领悟最快,“没有,当时我就想如果能不用提心吊胆地吃一顿饱饭,我就是死也值得了。”现在的他,每天都可以尽情地吃,心情愉快地吃,于是他得出了结论,“这样看河间王和太子真算不得什么!”
这时素波走了进来,“太子和河间王怎么了?他们也一定是要帮江都王的吧,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呀。”
其实亲兄弟未必就心往一处使。太子对这个蠢弟弟一向讨厌,觉得没有了他正能少一个与自己作对的人,因此便主张大义灭亲要严惩江都王;而河间王一直把江都王当成自己的马前卒使用,便有心想拉他一把,在父皇和母后面前表现了一番兄弟情深。
又有朝臣们各抒己见,有保江都王的,有主张严厉处罚的,在朝中争了几日,最终皇上还是依了大多数人,罚江都王到皇陵思过。
诏令一下,江都王及一家人立即被送到了皇陵,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弹冠相庆,素波也觉得趁愿,与拍手叫好的严懿悄悄议论,“父皇还是英明的,江都王不是好人,皇家因为他好丢脸,再不处罚就要被天下人笑话了。”
“是啊,先趋炎附势要休掉结发之妻,然后就闹出置外宅养出私生子,品行败坏。要我说皇上罚得还是轻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见不到他,总是好事。”素波还是知足的,毕竟是皇后的亲儿子,那样护着还被罚出京城,结果已经很好了。小美男一定不听劝阻一定还要上衙,留福也支持他,现在自己倒不必担心他再挨打了。
“邓十九也被关在府里闭门思过,京城少了这两个恶少,倒是清净不少。”严懿不比素波是宅惯了的人,她整日在外面跑,见得多,知道的也多,又与王妃八卦道:“你知道江都王的那个外室怎么样了吗?”
女人对这样的事都很好奇的,素波也不例外,“怎么了?快告诉我。”
严懿不比素波一直是宅在家里的人,她从小到大都算是平民人家的女孩子,从没娇养过,时常出门买米买菜、打水扯布,因此听到的闲话儿就多,如今一一道来,“听说事情一出来,那个宅子就被人封了,那个风尘女子也失踪了;还有那个孩子,许多人特别注意到江都王出京时并没有带着他。不过呢,有人发现邓家一处山庄的管事家里无故多了个孩子,又猜皇后娘娘把那个女子杀了。”
“若真是把人杀了,那皇后娘娘还真狠心。”都是传言,素波待信不信的,只是有一点她很肯定,“江都王的那个儿子其实是可以上玉牒的,只如实记明生母、出处便可。”为了小美男,她可是认真学习过律令。
“若是把那个孩子记在玉牒上就等于江都王的过错坐实了,他一辈子也不能再翻身,皇后娘娘肯定不会让儿子落到那种境地,所以才放弃那个孙子。”严懿就嘲笑道:“反正皇后娘娘不缺孙子,江都王也不缺儿子。”
算起来皇上的妃嫔并不太多,子女也是有数的,毕竟他年轻时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权势,后来要辛辛苦苦地打天下恐怕也无心于此,就是新朝建立后政务也十分繁忙,而且他已经老了,纵是又纳了几个美人,好多年亦没有孩子出生。但皇家的这几位皇子就不同了,除外才成亲的胶东王和长沙王之外,大一些的几位皇子都有不少的姬妾,不少的儿女,尤以江都王为最。
素波也就笑了,又道:“先前只当管玉牒没什么事,但其实王爷到了宗正寺这些日子,皇家已经添了三个孩子了,如此下来,不出十年,管玉牒的人手就要加倍了。”
严懿就叹道:“父亲时常进谏皇上,古之明君为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桀纣之时,内聚旷女,外多鳏男。如今新朝初建,四方未定,百姓尚需休养生息,后宫不宜过奢,就是诸皇子用度宜当俭省。”
御史大夫所虑自然是对的,历朝历代皇家人口都随着江山稳固后飞速增加,而这些人口都要用赋税养着,就会给百姓带来越来越沉重的负担。素波原不是忧国忧民之人,但听了严懿此语倒有些惭愧,“其实我现在就是一个米虫,由朝中的赋税养着。”
“米虫?”严懿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不觉失笑,半晌才道:“王妃就算是米虫,也是胶东王养着的。”
“但胶东王平日用的还不是朝中的赋税?”
“先前的确是,但现在胶东王已经有了差使,俸禄是应该得的。”严懿道:“朝臣们都称赞胶东王主管玉牒后治下严明,事务条理分明,遇到江都王逼迫依旧能坚守节义,公正不阿,与长沙王到了少府只顾为皇上敛财讨好高下立判!”
其实小美男没有这么高大上了,虽然他看起来很像模像样的,但其实是因为不懂得变通,只是这话不好告诉外人,素波遂笑了笑,却严懿相约挑个好日子到城西的相国寺去进香——其实就是游玩散心。
从那日伸张正义收拾了邓十九之后,素波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高贵的胶东王妃,再不必怕任何人了,完全可以随便出门玩,而且现在又有严懿做伴。
但相国寺素波竟没有成行,原来到了约定的日子皇后娘娘病了,诸王妃皆去侍疾。
虽然没有人明确告诉自己,但是素波还是觉出皇后娘娘是被江都王被送到皇陵之事气病的。很明显的事,寒食节时还十分健康,与邓家女眷们说说笑笑,又去洗温泉的人,怎么就能一下子病倒了呢?
素波还聪明地想到皇后娘娘一定会迁怒于自己。
还是在听到皇家传闻时,素波就认为皇后娘娘不可能对静妃和静妃的子女真正好,自己可是穿越女,根本不可能被《女德》《女戒》之类给骗了,血浓于水才是最正常的感情,看动物们就能知道,它们只抚养自己的幼崽儿,还会把别人的孩子咬死。
所以素波听留福叮嘱自己要小心不待他说完便挥挥手道:“我都明白的!放心吧,我一定特别谨慎,千万不能被皇后抓到错处!”
第81章 亲睹宫斗
王妃小事糊涂, 大事还是拎得清的, 但是胶东王和留福还是担心不已。
胶东王就吩咐道:“进宫是免不了的, 你跟着王妃去吧,有什么事还能提点一下。”
“毕竟是宫里,皇后娘娘还是要脸面的,王妃不会有什么事,倒是王爷每日都要出门,更要精心一些。”留福就道:“再者,皇后和邓家的目标终究还是王爷,若是没有王爷,王妃也好, 老奴也罢, 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道理是这样,但是胶东王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让你跟着王妃进宫, 你听命就是了!”
留福张张嘴, 最终还是没说话。
倒是王妃听说留福要随着自己进宫十分反对, “我能有什么事?皇后娘娘至多说几句难听的话就是了,难不成还打我一顿?她那么爱面子的人, 而且皇后的身份地位也会束缚她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你还是陪着王爷吧,小心他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王妃果然聪明,倒将宫里的情形说得一点也不错!”留福虽然偏心王爷,但其实他也担心王妃的,但是如今的情况还是王爷那边更需要自己, 于是躬身应了便重新回到王爷身边,感受到王爷冰冷的目光,赶紧又跑了回来,“王妃,宫里的情形小的更熟一些。”
“不必,不必,你去陪王爷!”
素波要进宫,胶东王要上衙,府里备了两辆车子同时出门,留福就在两辆车间跑来跑去折腾了几个来回喘着粗气道:“就让小的陪王妃进宫吧,我可没力气再去追王爷的车子了。”然后还不是一样要回来。
福儿和寿儿便都帮忙求情,“承奉正出了好多汗呢,王妃就让他上车跟我们进宫吧。”
素波无奈只得应了,却又道:“平日让你少吃一点怎么也不肯听,现在胖成了这样,清清凉凉的早上就能出汗,只几步路就喘,今天回府后必须减肥!”
留福不吭声,瞧着王妃与宫女说话便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宫里那个地方,他还没进去时就感觉到了饥饿,不,确切地说,想到要进宫他就饿。
每个月朔望之日素波都要进宫问安,因此长秋宫也算走熟了。但她从来都是按宫里的规矩从宫进来沿大路一直到长秋宫门前,多一步路不走,多一处不看。在她的心目中,皇宫就是可怕的地方,就算皇上对他很和善,皇后也一向亲切,但那都是给大家看的。
当然了,毕竟是皇宫里,表面上处处都过得去。虽然诸位王妃来侍疾,但其实却不必真正做服侍人的事情。素波立在河间王妃之下,手里捧着御膳坊新送来的食盒,听太子妃在最前面轻声劝道:“母妃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总要吃一点吧。”又有河间王妃也温声劝道:“喝点汤也好呀。”便将手里的汤向上送了送。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本宫什么也吃不下,你们不必劝了,都下去吧。” 素波觉出皇后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好像锥子一样的锋利,她一定是怪胶东王的。但是道理是没法讲的,素波只能尽量向后缩了缩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缩是没有用的,太子妃就顺着皇后的目光看了过来,“不若胶东王妃先回府去吧。” 江都王还不是因为胶东王才出的事,因此皇后娘娘看到胶东王妃心里肯定是不舒服。
自己来侍疾,按说应该一直陪在皇后娘娘身旁,先回去岂不是说自己不孝?但是素波却立即答应了声“是!”便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身后的宫女,人就向后退去。与其站在这里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如回府里弄些好吃的,皇后娘娘不吃饭,大家也不好用膳,因此素波在宫里已经饿了半日。再者,反正是太子妃令自己走的,自己可不会承认不孝。
所有人只当胶东王妃听了此话定然会无地自容,不想胶东王妃立即就要走,一句谦让的话、半丝犹豫的神情都没有,一时竟都怔了。
河间王妃是要把江都王弄回来的,当然不会让胶东王妃就这样走了,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为江都王求情的事还要落在胶东王妃身上。于是她便出言叫道:“弟妹。”
素波原以为自己就要解放了,越是满心欢喜越要绷住脸低头向后退去,就快到殿门时听到河间王妃叫自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河间王妃就笑道:“弟妹,母后病着,正需要我们尽尽孝心,你怎么就走了呢?”
素波这时早后悔不迭,自己为什么要停呢?只当没听到出了殿门有多好?但事已至此,却不好不答:“听从皇后和太子妃之命其实就是尽孝心呀。”
河间王妃就语重心长地道:“弟妹还小,不懂得如何尽孝心,只当母后和太子妃令你回府,你听命就是孝心了,这可大错特错了。你如今膝下尚空,并不知道当娘的是如何疼爱孩子。母后虽然一再主张要罚江都王,但她心里却是难过得吃不下饭,不如你回府让胶东王上表求父皇将江都王接回京城,以全你们的孝心,母后也就能用饭了。”
皇后娘娘便微微点了点头,她之所以装病为的还不是将江都王从皇陵弄回来?只是这话她不好提,河间王妃倒是比太子妃机灵,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因此就长长地叹了一声,“本宫知道皇上的诏令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心里还真难受,无论什么山珍海味也没有胃口。”
素波才不会同意让胶东王上表请皇上接回江都王呢!难道自已家的小美男就白挨打了?那可不成!她不但不想接回江都王,甚至还想让他一辈子都留在皇陵才好!
但是回绝河间王妃也就是回绝皇后,还是有难度的。素波一向又缺乏与人相斗的本事,因此便迟疑了起来,又想留福跟着来了,他可是说特别熟悉宫里情形,特特来帮自己的,便向留福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