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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美男向自己点了点头跟着父皇走了,素波便赶紧去看留福,见他已经急忙跟在胶东王身后,有心想让冯律跟过去,却见皇上身边这也不过只带了几个内侍,冯律过去也不可能到近前的,只得罢了。
如今河边只剩下了长沙王妃和自己,素波便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她先前见过陆二小姐两面,只是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绝不打一点交道。薛清可是说过,这位小姐的脾气十分地蛮横不讲理。
事实也不错,就在素波微微一笑表达自己的善意时,陆二小姐已经将方才送皇上离去时的笑脸收了回来,看了一眼那些清明果嘲讽地道:“早听说你喜欢与低贱的人在一起干低贱的事儿,现在还想拿些吃食来讨好父皇?”
素波本想自己毕竟曾在陆府住过几年,与陆家也有些香火情,现在两人同为王妃,因此是摆出姿态要与陆二小姐好好交往的。只是到了现在她再好性儿也不想受欺负。当然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胶东王妃,与陆二小姐的长沙王妃同级,凭什么还要让她欺负自己呢?便回道:“吃食可不是我特别献给父皇的,不过是顺便尝了尝而已。至于你们,才是凑过来献宝马讨好!”
长沙王妃一下子被噎住了,可她一向不把胶东王看在眼里的,更无论胶东王妃了,哪里能受得了她回嘴,马上就立起了眼睛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还不是靠着陆家度日!”
素波从来不回避曾在陆家的日子,而且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叔父抄书赚钱,是给文澜阁做了贡献的,就是陆相也曾经深夜来拜见叔父请教呢,而且,“现在我们要回了徐家的宅子,有自己的家,叔父也是朝中的散秩大臣了。”
长沙王妃永远都会认为自己比胶东王妃高上一筹,她的嘴角露出了恶毒的微笑,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胶东王是个傻子!”
素波眨眨眼睛也低声道:“我听说胶东王曾经闯入过你的闺房,还亲眼看到你和他一起落到了水里,后来许衍将你救走了。”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也没有人会相信你!”
长沙王妃真想告诉胶东王妃,祖父如今已经在朝中拥有越来越大的势力,而且也掌握了邓家越来越多的错,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将邓家像孙将军那样推翻在地,将邓皇后从宝座上拉下来,然后推赵美人为后,让长沙王成为太子,而自己主是将来的皇后!至于胶东王妃呢,只能一辈子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但是,陆二小姐总没有那么蠢,终于理智地闭上了嘴,向着胶东王妃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能懂什么!”别看胶东王是祖父的亲外孙,但是他傻了,不可能走到至高无上的位子,而且祖父推举长沙王更能显出他的公正无私,又能得到赵家在西北的势力,这些胶东王妃一辈也不可能明白的。于是,她一转身带着宫女内侍们扬长而去。
素波也想回一句,“你懂什么?”明明现在皇上的五个皇子,年长的三个都是嫡出,自然是一伙的,无论什么都占据上风,就说刚刚宴会结束时,皇后就带着三个亲儿媳妇与邓家的女眷们一同洗温泉去了,只没有叫自己和长沙王妃。
形势如此明显,陆二小姐正应该与自己联合在一起,虽然不可能抗衡嫡系,但团结也总是力量,起码大家不会欺负起这两个王府不会太严重啊。看来长沙王妃是没有听过那个寓言,一要筷子很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就不容易折断了。对于这们的猪队友,素波也只能摇头了。
不过寒食节里,素波也不愿意为这样的小事影响了心情,何况她虽然懂得连横合纵的道理,但长沙王妃这样的肯定不可能联合起来。
只要是不能做到的事,素波从来不会强求的,她便向走过来的福儿道:“王爷走了,去把严小姐请过来吧。”
福儿就先道了一声,“长沙王妃凭什么趾高气扬的!她如今还是王妃的弟妹呢,难不成连长幼有序也不懂?”她刚刚虽然没有听到长沙王妃的话,但也看出她的盛气凌人。
素波知道福儿在陆府里曾被陆二小姐惩罚过,所以一直在恨她,其实自己也不喜欢她,就道:“算了,我们不与她一般见识,赶紧找严小姐去,她没准儿正眼巴巴地盼着我们呢。”
福儿就跑去了,一会儿回来说:“严小姐跟着几个夫人小姐去了上游的龙王庙。”
素波才知道皇家山庄里还有龙王庙,不禁也有了兴致,“我们也去看看,正好走走路还能减
肥!”刚刚真有些吃多了。
沿着小河边溯游向上,就见花树越加繁茂,景色越加迷人,素波一路玩赏,又叫众人摘了许多玉兰花枝,这里的玉兰花又多,花朵又大又芬芳,一定会很好吃的。
就这样一路迤逦向上,走了半晌素波就见前边的河湾里立着一幢高大的琉璃顶青砖庙宇,就笑道:“这龙王庙的地址选得真不错!”迈步走进要看看龙王是什么样子。
福儿便叫“庙祝!王妃前来进香了。”
不想这庙修得不小,却没有专管香火的庙祝,并连小和尚什么的都没一个前来迎接,素波也不以为意,信步而入,就见两侧的殿宇里供着雷公电母、风神雨伯,各执法器,绘彩涂金,面目狰狞,便觉无趣,心想不知龙王、龙王娘娘又是如何面貌,忽听正殿里有人叱道:“我打死你!”便吓了一跳。
冯律等人亦听到了,急忙奔了过去,转眼间拎了一个人过来,却是邓十九,额上一块血肿,刚刚叱骂的人也跟了出来,原来正是严懿,手里提着一只小香炉,上面俨然一片血迹,而炉里残余的香灰还在飘洒。
素波一看,立即便全明白了,不禁大赞道:“瞧着严小姐像个娇滴滴的美人,原来是个女汉子!”
严懿原本一人对着邓十九,虽然占了上风但亦不敢松懈,现在看到了胶东王妃立即便扔下香炉扑过来道:“王妃!有人陷害我!逼我嫁到邓家!刚刚带我过来又引走我家丫环的女眷、还有这庙里的和尚庙祝,都有问题!”
真不愧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头脑真清醒!素波就拉住她的手说:“既然遇到了,我当然要为你伸张正义!”其实也是为自己伸张正义,邓十九当初也欺负过自己,那时自己没有能力只能一逃了之,现在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时候!素波才上前,福儿就拦在前面,“王妃,别脏了手,我来!”上去噼啪几个大嘴巴子打得十分清脆。
邓十九刚被石头香炉砸得头晕晕的现在又挨了几个耳光,整个人懵了,抱着脑袋叫道:“我爹是邓太尉!”
冯律就劈手一巴掌,“邓太尉也救不了你!”他这一掌没有福儿的听着响亮,也不怎么好看,但力量却非同小可,立即将他打得闭了嘴。
素波想到当年邓十九把自己和叔父困在客栈里,现在又想霸王硬上弓娶了严小姐,心里恨恨的,但打死他总归不好,就有了主意,“你既然敢在龙王庙里做恶,就罚你到水里给龙王爷陪罪吧!”
冯律立即大手一提,邓十九就被扔到了河边,然后一脚踹过去,人便掉到水里了。河水并不深,邓十九扑通了几下露出了头,然后他也认出了胶东王妃,瞪着眼睛张大嘴,“原来是你!”无怪胶东王妃来了问也不问就对付自己。
素波就居高临下地笑了,“你知道就好了!”正好邓十九向岸边爬了过来,她就提起长长的裙摆用穿着绣花的脚在他头上一点,将他重新按回了水中,“这时节的河水又清又凉,你好好清醒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起改为二更,早晚七时,谢谢大家!
还有滟滟也设了防盗——不过看到这里的亲们一定都是读正版的吧。
第76章 最大赢
这边冯律带人去抓龙王庙里的和尚和带严懿过来的女眷们, 另一边素波拉着严懿去洗手,严小姐早沾了一手的香灰, 便是素波也被她扑上来蹭了些。
素波见严懿的衣襟也脏了, 便道:“我带了多余的衣裳, 不如拿来你换上。”
“我不换, ”严懿擦了手道:“我若是换了, 别人只当我怎么样了, 反倒猜疑。我就这样,先把事情说明白,让大家知道邓十九是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素波便赞许,“你想的果然对,我们派人去传话!”
没一会儿功夫, 几乎整个山庄的人都到了龙王庙,就连皇上也带着诸位皇子们闻迅赶来了,御史大夫道一声,“外举不避仇, 内举不避亲。”请缨审案。
案情其实没什么不清楚的,邓十九想与严懿来个生米做成熟饭, 没想到严懿虽是女子,但生于贫家经常做家事颇有些力气,更兼生性坚毅,完全没有屈服之意,反是邓十九表面凶悍身子却早掏空了,纠缠之下倒让严懿摸到香炉打破了头。
御史大夫重点问的当然不是经过, 而是究竟是谁指使了这场阴谋?虽然不管是庙里的和尚庙祝还是那些官员的女眷们,都异口同声地道完全不知情,皆是邓十九一人所为,但御史大夫却一直盯着邓太尉、邓家女眷们和皇后娘娘。
素波也坚信不可能邓十九一个人安排下整个局面,毕竟这是皇家的山庄,他身上连个官职都没有,岂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只是这时候谁会得罪邓皇后和邓家呢
御史大夫自然是早想得通了,问过无果后便道:“既然大家都说是邓十九一人所为,那我也只向着他一个人来!”说着站起来向浑身湿淋如落汤鸡一般的邓十九一通猛踢猛打,“那我就判当父亲的打死你!”
虽然如此,毕竟不好在皇家山庄就闹出人命来,便有人拉住御史大夫,“尊小姐无恙,也就罢了。”
御史大夫被拉住了就高声喝道:“我女儿是没事了,可是我难不成只为了自己的女儿?皇家山庄随便就能有人设计陷害良家女子,将来说不定就能害皇子凤孙,再如此下去就连皇上也危险了!”
素波先前见御史大夫动手还道他没有办法惩制邓家气坏了,后听他这一番叫喊便明白了,原来他这是以退为进,让皇上心惊呢!
庙里的和尚也好,官家女眷们也好,不只口供称与邓家无关,就是追查起来都非邓家之人,反说明邓家权势之大,能调动人手之广,岂不可怕?
果然皇上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寒食节踏青本是来散心的,不想倒遇到了糟心的事。邓家也实在过,先前朝中他们一家独大,就连自己这个皇上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如今方才将邓家的势力打掉一些,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严正拉过去。严正一向不肯结党,他们就想出了这样下流的办法,对严正的独养女儿下手。
皇后娘娘便脱去簪环谢罪,“此皆邓家之过,虽然臣妾能保父亲母亲并兄长嫂子们必事先不知,但十九弟毕竟邓家子弟,他的错就是邓家的,邓家自不敢推。臣妾请打死十九这个逆子,再除邓太尉之职,归家反省,臣妾亦减膳谢妆,闭宫思过。”
“倒也不至于如此,”皇上便亲手扶起皇后,他要打压邓家不错,但也没有对邓家赶尽杀绝之意,一则是当年他的确靠着邓家才得到天下,对邓家还是感念的;再是邓家是太子的岳家,皇上还希望他们能在不侵凌皇权的前提下一直支持太子。更何况邓十九是皇后最小的弟弟,邓家一向爱如珍宝,的确娇纵了些,就是自己也曾抱过这个年少的小舅子,于是想了想道:“十九这次果然大错特错,回家闭门思过吧!”
皇后却不肯起身,却道:“皇上,臣妾觉得很对不起严小姐,想收严小姐为义女,望皇上成全。”
不处罚邓十九会让严正觉得不平,如果再将严正的女儿收为皇家的义女,严正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皇上便道:“也好,朕就封严小姐为玉容郡主吧。”
素波很是为严懿开心,虽然有被邓十九算计之事,但其实她并没吃亏,现在又因此得了郡主的封号,身份提高了许多,真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亦称贺不已,
御史大夫和严懿被簇拥着上前拜谢,不过素波看他们的神色却不是十分欢欣鼓舞,心里也懂得这对父女并不是能为富贵所打动的,纵得了天大的荣赏,也不若审出真情还他们公道更能让他们满意。但是,皇上已经这样决定了,他们也只能听从。
寒食节就这样过去了,回府后素波便将子推饼的事情说了,又向留福道:“会不会是针对我们府的?若不是你一味让我低调别说出来,我就请御史大夫来审案了。”
其实今天子推饼的事留福早看在眼里,心里又道,王妃终于想到有人针对胶东王府,有些察觉了。但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用□□害人,只看当时太子提到试毒时王妃的表情,绝对的天真而无邪,所有的人都会深信不疑。
于是他就摇头道:“果然但是请严正来查案又能如何?就是严懿女儿的事也不是不了了之了?”邓家的势力之深厚,胶东王府根本无从抵御,眼下的形势已经非常之好了。而且让邓皇后以为胶东王继续服用□□,反而对胶东王府有利。于是他就想法子哄王妃,“王爷不是皇后生养的,又不如长沙王有靠山会讨好,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一直受欺负,下面的人有时将不满发泄在我们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知道了悄悄避开就是。”
素波想到了严正谢恩时沉着的脸,也就释然,就连御史大夫也要吃一些亏的,更何况自己?再者皇家的宴会能有几次?只要小心些不被人骗了就是。因从没想过会被人毒死,她只当有人故意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以就是忿恨也有限。不过她倒是很可怜小美男,捏了他的脸颊心疼地道:“你过去在宫里一定吃苦了!”又下了决心,“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了,姐姐不让别人再欺负你!”
留福悄悄撇了撇嘴,王妃永远不明白是谁跟谁混,谁不让谁受欺负的。可是王爷愿意,自己又何必替他分辩呢?
果然胶东王向王妃笑了,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尤其是王妃,真是自己的幸运神一般。那么,自己就跟着她混吧——不过话说这“混”字究竟是何解呢?
素波将藏在心底的这件小事解决了之后,便将心思放在更重要的问题上,“今天我采了好多的玉兰花,先替我放在水中养着,千万别放蔫了。”
待王妃去洗漱,留福便悄悄问王爷,“到了现在王妃怎么还没有想到□□呢?”他实在不能理解。
“她过去生活的环境里就没有这些,所以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胶东王再一次嘱咐留福,“一定瞒住她。”夜里,他对着王妃熟睡的脸轻声问:“你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再也不能睡这么香了?”
回答他的只有王妃如兰的气息。
寒食节一过,素波就用玉兰花瓣做了好几样吃食:油炸玉兰花、玉兰花炒肉、玉兰花糯米糕等等,让大家大快朵颐。
饭后,她又泡了玉兰花果茶。这时节新鲜的果子已经不少见了,先几样切成薄片,加上玉兰花用开水焖上片刻,就是清香甘甜的果茶了,十分好吃,又能清热解毒。
素波翘起兰花指,端起手中半透明的玉杯,看着玉兰花瓣在水中轻轻地荡漾,轻嗅那特别的芳香,轻轻呷了一口果茶,不禁慨叹,“我的人生真是充满了幸运呀!”
昨日宗正寺送来了太多的钱财和东西,多得素波根本记不清,只知道不仅先前用掉的胶东王的俸禄还了回来,而且还有先前静妃和胶东王在宫里余下的财物,宗正寺克扣胶东王府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俸禄——对的,王妃也是有俸禄的,自去年被封妃之后就有,所以一补就是两年,尽管自己其实当了胶东王妃还不满半年呢。
而这这套精美异常的玉石茶杯又是吴望专门献给自己的,因为当时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他感激万分。
过了这样一个收获颇丰的寒食节,素波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而她还不知道呢,权贵的圈子里已经传言胶东王府在寒食节期间是最大的赢家。
就在这时候,留福带来了一个消息,“王爷得了差使,明日就要上衙了。”
素波就赶紧将茶杯放下,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王爷上衙?”
“是,娶妻之后就是成人了,皇上自然就要给大家指定差使,”留福便告诉王妃,“其实我们王爷得差使还算晚了呢,先前太子、河间王、江都王都是成亲不足一个月就领了差使的。这一次长沙王与王爷一同领差事,因此有人便传言道说我们王爷是借了长沙王的光才得了差使。”
素波从来不与三个嫡皇子攀比,而长沙王其实也比不了,他的母妃尚在宫里,颇为有宠,又有经略西北的赵家做为母族,还有当朝丞相的陆家作为妻族,为人又擅长钻营,因是幼子与皇上一向亲密异常,他能先谋得了差使不算什么。
而胶东王呢,什么靠山也没有,他又有问题——就说寒食节一整天,他似乎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得像一块木头。素波甚至怀疑皇上其实是知道胶东王不对,所以他才会对胶东王与别的儿子不一样,特别关切他、照顾他,但只是想让他过得富足一些,快乐一些,然后不受欺负就行了。
第77章 营养早膳
素波反对胶东王领差事上衙。
她严肃地问留福, “王爷的实情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真遇了事可怎么办?难不成你以为像平日在府里一样很容易混?若有什么公事要王爷裁决,你能做主?”
“王妃不必担心, ”王爷为谋一份差使已经等了很久, 直到寒食节长沙王以献马为由请求到文澜阁主管修书, 皇上虽然未许却也给他安排到少府管帝王之私库, 此时御史大夫等人皆上进谏, 皇上亦知再不给胶东王一份差使便说不过去, 因此才令胶东王进宗正寺。这份差使极轻闲,一般都是给宗室中辈份大又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养老,没有什么权柄,就是皇后和邓家也不好再反对。留福便胸有成竹地告诉王妃,“王爷到宗正寺掌管玉牒, 不过记录皇室家谱,十年一修,平日并无什么大事。至多皇家宗亲哪一家有娶亲、添丁或者过世等事,报到宗正寺时, 下面也有寺丞记录在册,并不用王爷亲自做事。”
素波毕竟嫁到皇家, 因此也曾听叔父与何老太太说过玉牒,就比如自己,身为胶东王正室,自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后就由宗正寺将名字记录在册,待定期修定玉牒时正式书于其上,此后如果自己生子生女亦都要报到宗正寺及时记录, 万一没能及时报告没有登记,那么就不能算是皇家子弟。至于抱养别人子女或者其他混淆皇家血统之事一经查明都要处罚的,又有姬妾生子便可以将生母之名登在玉牒之上等等诸多繁杂规矩,是以前朝后期宗正寺负责玉牒之人便有几十个之多。不过此时本朝新建,皇家人丁不多,想来的确没有太多的事。
但是素波还是不赞同胶东王去宗正寺的,便苦口婆心地劝留福,“虽然如此,但领了差事多辛苦呀!每日上朝要早起,连懒觉也睡不了,是俸禄多了还是有什么好处?且就算有俸禄有好处,我们又不缺,安安稳稳地在府里度日岂不轻闲?”她早看明白了,皇上对这个儿子就是如此的期许,胶东王不懂,眼下最主要的是劝留福与自己保持一致,素波连法子都想好了,“只说王爷寒食节回来后着了凉,肚子痛要在府里休养。”
王妃就是这样的人,她只要吃得好睡得好就没有再多的想法。但是王爷不会,确切地说不能——皇后和邓家是不会允许王爷活着的,因此王爷要活下来,唯有不断地向上,再向上,直到皇后、邓家或者其他的人都再不能左右王爷的命运为止。
如果没有长沙王谋差使一事,王爷是会借着寒食节这个机会称病在家里休养,让皇后以为计谋成功,皇上生出些疑惑。先前这些法子他们用过许多次了,但现在最好的办法不再是以退为进,而是直接向前,毕竟王爷的境遇已经比过去好多了。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留福便看向王爷,只见他依旧在练字,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颖川王、太子、河间王等人的名字、出生时日、母族姓氏、正室姓氏、子女等等,立即指给王妃,“看,王爷不过在宗正寺看过一回玉牒便都记在心里,其实王爷也宁愿领差使呢。”
素波过来一看也啧啧称奇,见胶东王正专注地写字倒不好去捏他的脸,就在他对面拄肘看美男,无怪有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胶东王虽然还不大但已经有了认真工作的男人的模样,平坦光滑的额头显示着智慧;执着的目光代表着坚定;紧抿着的嘴唇流露出决然的气势,此时素波竟有些说不出口反对的话了。
留福又趁热打铁地道:“王妃,我们王爷虽然与别人有些不同,但其实心里未必什么都不明白,而且静妃在世也一力培养儿子做贤王,是以读书写字样样不差于诸王。眼下的形势,如果王爷什么差使也没有,朝中便更没有我们王府立足之地了,不只宗正寺,更多的人会欺负上来,难不成我们能一直找皇上评理?”
“王爷这是为王府,为王妃,为我们大家才要辛辛苦苦地上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