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觉得自己一直非常节约用盐,但别人都认为她实在太浪费了,只是不敢反驳而已。其实卢八娘一直在等着丁桂的到来,所以在买盐上花的钱是最少的,她还让人用自己首饰抵押在淮阴城最大的盐商那里赊了上万斤盐,约定过春节前还双倍的盐。盐商本不相信,但顾及淮北王的势力,又有抵押品只得姑且听命了。
与打猎捕鱼一样红红火火的是采摘队,山里有核桃、橡子、红枣、榧子、野桃、山杏,还有各种菌类、木耳,进山的人每天都要背出一大筐,每一样都是食物物资。老弱人员还可以在最外围打草为军马准备鉰料。
妇人们被组织起来缝制军衣,他们从京城出发时还是秋日,现在已经进入初冬了,在天气寒冷前,所有军士都至少要发下一件厚袍,白日穿在身上,晚上盖着睡觉。
卢八娘懂得如何科学合理地管理,她设立的超额完成奖项,激发了所有人的热情,不论是制冬衣的妇人,还是打猎的男人,抑或采果实的老人小孩们,个个干劲十足,每天都有不少的东西送入营盘,卢八娘手下的几个负责验收管理的管事们也都个个忙碌不已,收下东西,计算数额,最后汇总成帐目报上去,王妃根据情况还会做些调整。
过了些日子,司马十七郎注意到了王妃这边的成效,他专门来看了卢八娘的奖勤罚懒措施,马上让各部分的人学习并贯彻下去,努力加快各处施工的速度。冬天很快就会到了,在此之前总要建成一座有充分防御功能的营盘,还有足够而且保暖的房子。
卢八娘在淮北军的地位越发的重要了,从帮忙收粮起,到粮食的发放,到所有的物资的管理,现在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后勤大总管,这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司马十七郎手下,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她这样高超的管理调配物资的能力,回想当年,她前世最高峰时所掌握的经济实力远远超出眼下的。
卢八娘的权力之大,地位之重要,已经使做为主帅的司马十七郎必要时会正式地将卢八娘请到前营会面,与将领们在一起,共同商谈淮北军中大事。
眼下这种齐心合力开创事业的阶段并没有人说些什么牝鸡司晨之类的反对意见,世家的主妇也要管着大量的家事,现在的情况相差不多,虽然司马十七郎打出的旗号是先帝亲封的淮北王,但是他的实力也就是一个中等的世家水平,至少在淮北与陶尚两家相比还多有不及。
卢八娘在自己参与了管理之余,把跟随而来的几位世家妇人也都组织起来,让她们也分担些责任,读过书识过字的妇人论起才干比比很多男人都要高不少。上行下效,能干的女人也就都能为淮北军出力了。
细想一下,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实在是太缺人手了,女人顶上来也正常。
卢八娘参加淮北军的高层会议最大的障碍不是外面的男人,而是家里的这个小男人——她的儿子。旭儿已经缠她习惯了,差不多只要醒着就要卢八娘陪,而卢八娘总不能抱着他去做事吧,那么他就会大哭不止。
卢八娘前世没有家庭,所以她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到职业妇女的困境,那就是家庭和事业的矛盾。儿子处要用心,工作上的事也不能放松,好在她毕竟不用天天按时上班,很多事情又可以灵活处理。
这一天,卢八娘正在看帐目,司马十七郎突然掀起门帘进来,笑着凑过来看了一眼案上的帐本说:“陶家和尚家各送来一千石粮食,最近你又收了两千石,再加上肉干咸鱼坚果,撑过冬天是没什么问题了。”见屋子的人都识趣地走了,低头在卢八娘的脸上亲了一下,“王妃,真好想你!”
卢八娘嫌弃地推开他,“胡子长了,扎得人发痒。再有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了?好臭!”说着用一块帕子扇了扇。
司马十七郎是从前营过来的,他平时住在那边的军营里,在这片陌生的地方,他必需随时防御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把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军中他根本就不洗澡不刮胡子,每次只有在来卢八娘这里住前才会收拾一番,听了这话,也觉得郝然,“我哪里有时间,刚巧要去后山,从这里路过就来看看你和儿子。”
然后凑到卢八娘耳边说:“晚上我回来住。”
卢八娘不用想都知道,司马十七郎去后山,特别绕了一段路过来看自己。看帐本其实就是借口,晚上再看也来得及,他就是想多看看自己。而自己呢,以前每天都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几天才见上一面,反倒每次见面都情意绵绵,卢八娘的脸渐渐地变成了粉红色。
司马十七郎心里更是痒得难受,恨不得立刻就把门关上做点什么。
当然他也知道不可能,儿子还躺在卢八娘身边呼呼地睡着,大约是睡热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外面有几十人亲兵等着他上山;王妃这里也时不时地来人请示各种事情,于是他镇静了一下说:“我去看看新打的兵器和铠甲,天黑前就回来,你让人给我准备好洗澡水。”
听着司马十七郎的脚步声走出了屋子,卢八娘才抬起眼睛,她的心还在砰砰地跳着,“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她在内心思忖着,细细地体味道着这如同神话般美好的感觉。司马十七郎和她并没少经历各种热情如火、温馨甜美的历程,但今天只短短地几句话,甚至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却完全搅乱了卢八娘的心。
手中的帐本是看不下去了,卢八娘索性扔到了一边,俯下身去看儿子。虽然还是个胖乎乎的小肉团,可是确实依稀可见他的眉眼轮廓非常像他的父亲,卢八娘在他的小脸上找着司马十七郎的影子。
第六十章 见手镯知姻缘天定舍吴郡誓家园重建〔一〕
因为从后山的冶铁处回来,所以就比平时要早了点,司马十七郎心情不错,“冶铁场已经把过去的旧炉整理出两个,打出了不少的兵器,虽然够不上精致,但还是足可以使用,再过一个月,军中每个人都能有一件武器了。”一面说着一面就脱衣服洗澡,然后抱着卢八娘在里间缠绵了一番,听到儿子醒了才放她走出来。
晚餐的时间也就到了,卢八娘让人摆好饭菜,把司马十七郎从床上拉了起来说:“你一定饿了先吃吧,我喂儿子吃。”
如今司马十七郎大部分时间在军营中,与军士们同吃同住,而卢八娘这里虽然比不得过去,但还是较他的生活水平要高得多,所以他每次回来吃起饭都很凶猛。
因为刚刚的□□,卢八娘并不看司马十七郎,低头拿起小银匙,慢慢地喂旭儿吃蛋羹。如今旭儿已经能吃些水果泥、蔬菜泥、米糊和蛋羹,再加上每天还要吃几回奶,长得越发好了,比同龄的孩子看着都要结实高大一点。
旭儿一面吃着,一面难免手舞足蹈地乱抓乱闹,卢八娘耐心地哄着他,不留神,嘴里被放进了一块鱼肉。她抬起眼来,司马十七郎穿着一件宽袍大袖的便服,只随便系了一下,袒露出一片胸膛,性感非常,正看着她笑,一双深遽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喂儿子,我喂你。”
说着又将一匙汤递到她的口边,卢八娘只得喝了,还没来得及反对,又有米饭送了过来。旭儿等了一会儿没吃到蛋羹,马上嗯嗯啊啊地叫了起来,又将一双小手攀到了卢八娘的胳膊上。卢八娘笑了,“儿子急了呢。不如你喂他好了。”后一句话是对司马十七郎说的。
“哪里有我喂他的道理?”司马十七郎虽然爱儿子,可他从来不肯亲自照料儿子,甚至从来不会抱他。严父慈母,男人嘛,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过于亲密,那样就没法教育孩子了,将来有了孙子倒不妨宽和些,这些原则问题司马十七郎一向很坚持的。
但是喂王妃吃点东西,这就是另一种性质的事了,类似于*,却是他乐此不疲的。于是这顿饭就这样进行了,直到儿子吃饱了,在卢八娘身边爬上爬下地玩着。
“几日不见,旭儿学会扶着人站着了!”司马十七郎敏锐地注意到了,“隔几天见一次面,每次都不一样啊!”
“正是呢,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卢八娘吃好后让人收下饭菜,“把帐本拿来。”
打开帐本后,卢八娘详细向司马十七郎说了情况,“陶家和尚家送的粮食你是知道了的,还有新买来的两千石,我是把手中的金锭和银锭及差不多的东西拿出去用了,不过到明年打下粮食来,现在还是有两三万石的缺口。”
“淮北这边每到秋收就有胡人来抢粮,就是陶家尚家的粮都不甚足,但淮南这几年风调雨顺,应该还有余粮,特别是楚州,薛家表叔治下一直没经历过战乱,坞堡内藏了不少的粮食,不如我把首饰都拿出来到楚州换粮,应该能换到两三万石,若再不够,你向表叔借一些,就能支撑到明年粮熟的时候。”
从楚州买粮是来的路上就定下的,司马十七郎原也赞成,只是把卢八娘的首饰拿出去,他心里着实肉疼,因为他将生母留给媳妇的首饰卖掉了,出于补偿的心里,他有了实力后很喜欢为卢八娘添置首饰,还曾经亲自画了图样定做呢。
司马十七郎还知道卢八娘的怪癖,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原来连喝水的玉杯被孟白用一次都不肯要了,现在这些首饰卖给别人戴,她心里肯定不自在。
其实卢八娘并没有这么想,她的很多怪癖都不知不觉地好了。旭儿穿小的衣服被别人要了去沾沾福气,她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前些天在路上见了几个穿着单薄的妇人,她还让宁姑姑和桃花把她的几件厚衣服送出去了。
“再等等吧,算起来丁桂就快到了,他带的盐总能换些粮食吧。”司马十七郎这样说,也这样盼着,但愿丁桂能顺利地到达淮北,而且还能多带些物资来,否则除了卢八娘的首饰,他们就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了,其实卢八娘前些天把首饰押到盐商那里时,就是迫不得已了。
“别等了,他带来的盐怎么用我早已经有打算了。”卢八娘把她已经预支的东西一一累加起来,最后又说:“等丁桂的盐一到,我们就把军饷发下去,使军心更稳。”
要是没有卢八娘这些日子在后营为他操劳着,司马十七郎不知道自己如今能怎么样,每天都算着粮够不够吃?军士有没有御寒的衣物?怎么弄些财物支撑?那么新组建的淮北军肯定会乱做一团,如果遇到了战斗还能有战力吗?司马十七郎这样想着,注意到儿子平时玩的小金铃和几样镶金嵌宝的小玩具都没了,好在他并不懂,拿着一个木头小马玩得还很开心。
司马十七郎把目光落在了摆在一张长案上的几只木箱子,“你已经准备好了?”
“是,”卢八娘点头,“这些天我让她们抽空把首饰收拾好了,去楚州时直接带走很方便的。”
卢八娘说的很对,司马十七郎当然明白,他慢慢踱到了案几前,打开箱子,一样样地把卢八娘的首饰都拿出来看一遍,说起来卢八娘并不喜欢戴首饰,平时常用的也不过他带回来的那几样而已,现在有很多东西司马十七郎从来都没见过,他一样样地瞧着,心里对自己说,将来一定会一样样地再替她置办出来!
卢八娘见司马十七郎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响,知道他心里难过。司马十七郎一定觉得到了卖掉自己王妃的首饰实在太丢人了,而且他也会以为自己舍不得。
其实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卢八娘从来都是淡然处之,她要的只是安稳富贵,却并不在哪一样东西上。而且她与正常女人的爱好不同,并不喜欢这些亮闪闪的小玩意,不管多么可爱的东西,于她也不过尔尔。
为了建设他们的新家园,卢八娘完全认为卖掉这些东西是正确的。只有弄到了粮食,招募来更多的军士,他们才会更有实力,取得更大的地盘,赢得安稳富贵的生活。
卢八娘是个自私的人,她岂会白白付出这么多?没人比她更知道怎么让司马十七郎心疼自己,便把手腕在司马十七郎的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除了翟衣冠服外,我也私藏了一样,你看看!”
一串鲜红可爱的珊瑚珠子终于把司马十七郎弄得流下泪来,他不肯回过头来,只是低声说:“这个不值钱的,你把岳母给你的手钏留下吧。”
“我只留你给我的。”卢八娘早听出了司马十七郎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未免有几分悔意,他对自己实心实意,自己为什么还故意挑起他的伤感,便笑着拉他,“别看了,这些首饰的登记的册子我留了一份,等你成了真正的淮北王时再按原样都给我打两套!”
司马十七郎满脸泪痕,他并不想让卢八娘看到,于是强忍着说:“我先记住都是什么样子的,将来好给你打原样的。”顺手打开一个首饰盒子,然后他怔住了,拿起来细细地看了又看,连伤心都忘了,激动地大声问:“这镯子!这对镯子是哪里来的?”
卢八娘奇怪地看了过去,一对很一般的玛瑙镯子,从哪里来的她当然不记得,但有帐记着的,“让宁姑姑查查就能知道。”
“不必查了,这是我,我生母何侧妃留给儿媳的东西。”司马十七郎拿出那对镯子,细细地看了看,“一点也没错。”然后他就把他如何把这对镯子卖了,用卖来的钱打探消息,走了门路进了卢家的花园,然后挑中了卢八娘的事。
当初觉得窘得不能再窘的事,现在说起来却没了窘意,司马十七郎反倒觉得很幸运,“我们天生就应该是夫妻,神佛都保祐。”他拿着手镯要替卢八女娘戴上。
尴尬的是,卢八娘戴不进。
何侧妃是个纤巧的美人,而卢八娘则是丰腴的贵妇,再者卢八娘并不喜欢过于精巧的小玩意,她更适合端庄富丽的装扮,于是得体地接过这对镯子说:“也算是传家宝了,留给我们的儿媳吧。”
司马十七郎也吁了一口气,王妃并没有嫌弃生母的东西,让他心里非常安慰,但潜意识里他又不想王妃每天都戴着,似乎不大适合王妃呢,戴不进也很好。
有了这个插曲,刚刚的伤感已经没了,两人心情都极好,哄着儿子睡了后,又是二人的世界,颠鸾倒凤柔情蜜意自不必说。
巧的是第二天,丁桂的消息就到了。为了避开了朝廷的势力,他带着船队沿着海岸线一路驶来,这时节刮的是北风,借不着风力,行进速度很慢,中途在原订的地点接到卢八娘的消息,再做调整,所以走了近两个月,现在已经靠岸登陆。
卢八娘早已经派了人在指定的海岸边等人,所以丁桂到了已有人接了下来,并把喜信传过来,丁桂也将船队的事务交给了手下,先赶过来见卢八娘。
第六十章 见手镯知姻缘天定舍吴郡誓家园重建(二)
丁桂一见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便跪在了地上,流泪道:“吴郡那边几年的根基全都抛了!”
他到吴郡好几年了,真心是把那里当成长久的基业来建设,没想到一朝形势变化,只得舍弃一切,回到淮北,损失不用说是极大的。
“不抛掉也不会是我们的了。”卢八娘是第一个开始关注吴郡的,也是她努力劝说司马十七郎把吴郡请为封地的,然后还是她最先开始了对吴郡的建设,但现在最现实最放得开的还是她,“如今淮北是我们的新家园,而且这次没有人能从我们手中把它夺去!”
司马十七郎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亦觉伤感,笑着上前扶起了丁桂说:“你能从千里之外平安抵达,已经是我和王妃的幸事了!”
丁桂收了泪,说道:“我将这几年积下来的盐都带了过来,又按王妃的吩咐多多采买粮食、绢帛,走海路避开朝廷,现在总算平安到了淮北。出发时,我们共有二十五只大船,在路上遇到大风失去了四艘,还剩下二十一艘船。”
卢八娘叹道:“我晓得你的不易,千里海上行船,竟能保得大部船只安全抵达,也只有你有这样的才具了!”
在这个时代,航海本就是极少的,而这种千里以上的行船,更是基本没有听闻过,丁桂按她的指示开了这个先河,就是现在到达了心中依然有着惶恐。
然后丁桂详细地汇报了他带来的物品,听到共有上千石的盐,数千的丝麻绢布,上万石的粮食,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了。谁也没想到能从千里外的吴郡运回来这么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陆续运了回来,成堆的粮食和布匹已经让大家非常兴奋了,但堆成山一样的盐,挑战了很多人的认识,淮北军中一片欢呼。
卢八娘在这个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船队的事,这次远程的航运应该算是很成功,虽然有百分之十几的损失,好像是高了些,但其实如果走陆地,那么连一半东西都不可能运过来。她决定了,她要建一个真正的船队,不只用于运输,还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作为一只奇兵,要知道此时船队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
为丁桂开的庆功宴非常地隆重,甚至还拿出来几坛酒。要知道眼下酒是非常稀少而珍贵的,因为在这里酒是要用粮食酿造,粮食不足的时候,酿酒是被禁止的。但为了欢迎丁桂,什么都值得。
丁桂的到来不只是为淮北军送来了大量的物资,更是送给淮北军以十足的信心!军营里原来还有的一点郁闷也都一扫而光。
有了这批物资,就是进入寒冬后淮北军大营军士们的日子很不错,每人能吃饱,隔五天还可以吃上一次肉,所有人都有冬衣,军饷发的也优厚,虽然训练苦一点累一点,但大家也都明白,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与吃人的胡人遇上,现在吃些苦,将来就会有更多的活命的机会。
淮北王司马十七郎的心情好极了,他笑着对卢八娘说:“你的首饰保住了。”
卢八娘也高兴,这个时代的盐比粮食要贵得多,她还了欠帐,采购了不少物品,特别是买了不少种子犁锄等,又发下军饷,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在淮北尽快地开始晒盐。闻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楚州?”
“既然不急着去买粮,我们在年前去拜年就可以了。”司马十七郎说:“招募的军队良莠不齐,很多人根本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趁着现在有时间,我要把淮北军练出来。”
“我虽然不懂打仗的事,但也明白练兵的重要性,你只管把心思放在练兵上,别的事情不用操心,有我呢。”
“现在的情况比我们刚到时好多了,大营里总算有个军队的样子,号令也能听得懂了。营中的事你也少管些,别太累了,旭儿也要你照顾。”
卢八娘一笑,“看来你是有时间了,正好,给京城那边的年礼准备出来了,你看看吧。”
年礼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这其中还包括给皇上的贡品,司马十七郎肯定要过目的,于是他接过卢八娘准备的礼单一一看了起来。
第一份自然是给皇上的贡品,虎皮十张、鹿茸十对、鱼鳔十坛、山核桃、红枣、木耳、栗子等土产十筐,各类兽肉鱼肉干两箱,虎骨两匣、另外还有活物,小鹿两对、兔子两对、野鸡两对、斑鸠两对。贡品不够贵重,但心意十足,将他们驻地所有的特产都挑上好的选了,为在就是显出淮北王十足的忠心和恭敬。
司马十七郎拿起笔在下面又添了一行字:新铸配剑十把、匕首十把、弓箭十付、长枪十支。
卢八娘点点头,“添得好!”,是要向朝廷显示一下淮北军的军威。
司马十七郎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神来之笔,只是不好意思自夸,向卢八娘笑笑又拿起了送至齐王府的礼单:虎皮四张、鹿茸四对、鱼鳔四坛、山核桃、红枣、木耳、栗子等土产四筐,以后完全同贡品相同,什么肉干虎骨小动物之类的。
再看卢府的,与齐王府基本相同,只是去了兽肉干鱼肉干一项,想来是卢八娘表明对婆家的尊重。回想离京之前,卢家尚让人给他送了一千匹锦帛,而齐王府只送来十副旧铠甲、一百匹麻布,他便提起笔来将两份礼单改成一样。
两箱肉干不算什么,但是表明的是一种态度。卢八娘对于司马十七郎的好意从来不拒绝,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便笑着把送孟白的东西给他看。
孟白是同辈,年礼自然又要差上一层,虎皮两张、鹿茸两对、鱼鳔两坛、山核桃、红枣、木耳、栗子等土产两筐,下面是虎骨两匣、虎鞭鹿鞭各一匣,再接着也有小鹿小兔等玩意。
司马十七郎就是喜欢板着脸装严肃现在也噗地笑了,“虽是用我的名字,但孟表兄一看出知道是你与他玩笑。”
“我哪里是玩笑!这都是极好的药材,我是送他补身子。”卢八娘又解释了一下:“这东西其实贵重着呢,只是不好贡上去,也不好送长辈,便宜孟表兄了,他收到自然感谢我们的。”
“王妃没有为我留一点补身子吗?”司马十七郎拉住卢八娘的手轻声问。屋子里还有宁姑姑和成姑姑正在整理东西,加上到处爬来爬去捣乱的儿子,他便做出了商议正事的表情来,但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在卢八娘的身上瞟着。
卢八娘也看了一眼宁姑姑她们,抽了手低声说:“我心疼你,并没有给你置下那么多姬妾,所以便不用补了。”
“王妃贤惠,”司马十七郎作势拱了拱手,“本王感激不尽!”
看着他耍花枪,卢八娘斜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答:“王爷不必道谢,正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