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再喝半碗小米粥。”
“太太,漱口的茶。”
春花理也不理他,放下碗筷,将阿瓦抱过来教他说话。阿瓦说话有些晚,过了一岁的生日还什么也不会说。
春花就教他,“娘,说娘。”
顾梦生赶紧凑过来说,“阿瓦,叫爹,爹。”
没想到平时根本来开口的阿瓦突然说了一声,“爹。”
顾梦生喜不自胜,可看看春花,想把笑容收起来又实在收不起,便赶紧对阿瓦笑着说,“叫娘,娘。”
可阿瓦刚刚学会一个字,哪里肯说别的,只是大声喊:“爹,爹!”
春花气得把阿瓦放到顾梦生怀里自己回了屋子里躺下。
一会儿,顾梦生一个人进来了,拉住春花说:“我知道,我不在家时,你一直教阿瓦叫爹,要不这小子怎么能学会叫爹呢。”
春花一把将他的手推下去,转过身向里侧躺下。
顾梦生马上靠过来躺下,“别气了,我昨天错了,我给你赔礼。”
见春花不理他,便从后面搂住她说:“大家硬拉着我一起去吃酒,我不知道那是个私家院子也就去了。到了半夜想躺下睡一会儿,就觉得身上不对劲,正想着是不是喝的酒里有什么,这时又来了个窑姐儿,抱着我不放。我赶紧挣出来,出院子拉了马就回来了,半路上遇到巡夜的,见了我的腰牌才放我过去,这样才跑回家里。”
“好宝宝,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春花不理他。
“昨晚,你不也觉得挺好的吗?还亲了我呢!”
春花更不理他了。
顾梦生又软语求了一会儿情,见春花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便松开抱着春花的手说:“你若是还生气,我就学戏里面杨宗保在穆桂英面前求情一样,跪到床头不起来!”
春花禁绷不住笑了,转过身来指着他说:“可惜我不是穆桂英,不会功夫,否则我就打你一顿!”
“不会功夫也可以打,”顾梦生做势要跪,让春花揪着耳朵拉过来,便凑到春花身边说:“怎么打都成,只有一处不能打。”
“你还有脸说!回来就只知道做这事,连话都说不上一句,”春花又气了,“还有,你算算这些日子,你在家里时间有多少,儿子都会叫爹了,可几天才能见一次爹!”
“我真知道错了,”顾梦生抱着她说:“以后我不这样总出去玩了,酒也要少喝,朋友也不滥交。”
春花知道这也是他吃了亏之后的感悟了,就好好与他说话,“我知道你喜欢交朋友,也明白到京城里,两次国丧再加上我生孩子,你一直不是忙公务就是陪我,也闷得很。京城里又有这么多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就是我听你说起也觉得很有意思,去见识见识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就是别过格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顾梦生点着头,心里很是难过。以前听太太给自己讲过去的事,说正月十五想去看灯可却不想求郭少怀没法去,那时自己听了心酸得很,就想以后要陪太太去京城看灯。可到了京城后,去年恰好坐月子没法去,今年十五接连三天都有差使也是无法。虽说灯会只有三天,但昨天晚上,还有些灯并没有拆掉,自己就想带太太出来看看,也聊胜于无,可是被一群朋友拉着就出去玩了,还上了恶当,差一点做出对不起太太的事。
自己这样与郭少怀岂不是一样了!
说到底,对自己最好的人只能是太太,就是亲祖母和父亲也都有各自的原因,不可能无所保留地关心自己。
“太太,”顾梦生将春花抱住,千言万语凝在胸中却说不出来。
春花这时早已经不气了,反倒怕顾梦生难过,要是别的男人遇到那种情况,哪里还能推开人跑回家呢,顾梦生是把自己放在了心里才能做到。她抚着顾梦生的脸说:“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是想害你的人,总要想办法弄清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有犯夜的事,也赶紧处理好,别让人拿着说嘴。”
要知道官员招妓是有干律法的,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顾梦生生如今官级虽不太高,但毕竟是皇上看重的人,说不好安排这些事的人是不是包藏祸心。犯夜虽然是小事,以前顾梦生也半夜里回来过,但都是悄悄的,昨晚他并不太清醒,竟被巡夜的官员看到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顾梦生口中答应着,心里也有了计较。
此后顾梦生回家的时候多了,阿瓦也更喜欢与父亲在一起,因为父亲会将他抛起来再接住,会将自己举得高高的,还会让自己骑到他的背上,所以他每天等到爹一回来就喊着爹扑上去,让爹带着他玩。
春花见儿子坐在顾梦生的背上玩骑马,顾梦生正听阿瓦的指挥在南边的大炕上爬来爬去,就要上前将阿瓦抱下来,“该睡了,让你爹也歇一会儿。”
阿瓦扭着身子不肯,嘴里嚷着“爹,爹。”他虽然小,却已经知道,只要这样嚷着,爹就会什么都答应。
果然顾梦生就说:“我不累,再玩一会儿。”
春花又叹道,“我现在又担心,你太溺爱阿瓦了。”
“他还小呢,等大一些我自然不会如此了。”顾梦生说着,向春花眨了眨眼说:“你也上来,和阿瓦一起骑马。”
春花横了他一眼。
“那就晚上轮到你。”顾梦生说完就赶紧带着阿瓦离她远远的。
再到顾梦生休息时,他让春花陪着出去,上了车,春花见他一定要自己和阿瓦换一身普通的布衣,就奇怪地问:“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顾梦生笑着说:“我带你们去看戏。在家里看不如到勾栏瓦肆里看有趣。”
“我去外面看戏不大好吧。”
顾梦生却说:“我知道你也是喜欢热闹的,只是进了京城好玩的地方却一处没来过。以后我有空就带着你一起来,别人就是看见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话真是说到了春花的心坎里,她看着顾梦生笑了。
慢慢地,顾梦生带着她和阿瓦走了京城里不少的地方,还告诉她很多事,哪一家的肘子好吃;哪里的茶馆有名;哪个戏班的戏好;哪里有庙会…
顾梦生依旧忙,也有不少的应酬,但他总会分些时间给太太和儿子,而春花呢,因为顾梦生的体贴,见到了很多本来她这个内宅女子见不到的东西。春花不得不承认,在京城里他们的生活过得比辽东还精彩有趣。
关于那一天的事,顾梦生一直没有对春花解释,春花几次想问,最后还是没有问。要知道他们夫妻是无话不说的,梦生既然不肯说,那就是一定有他不想说的理由。
可是春花的心里还是一直在打鼓,官场上你争我夺的,有无限的凶险,她想了又想,没有去问父亲,而是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问了琼花,“是不是有人想与梦生不利?”
琼花虽然不知道那天的事,但她有着非常敏锐的政治直觉,马上就想到了泰宁侯的爵位。她找人打听了几天,最后告诉春花,“还不是你们侯府爵位惹的事?你不去争,别人也不会认为你不争的。”
又是泰宁侯府的事,春花也非常头痛,理解了为什么顾梦生不对自己说了,“这样的时候,梦生最为难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妹夫如今是皇上的心腹,没有人敢明着与他对着干,就是那天犯夜的事也早就被处理好了。”琼花的话也让春花放下心来,皇权社会,只要有皇帝的支持,确实就好办得多了。
春光涟滟,苏太太请顾少奶奶来赏花,她笑着对到来的春花说:“这房子、这园子、这花都是顾少奶奶的,我借着顾少奶奶的东西请顾少奶奶,真可谓是借花献佛了!”
春花一直没能搬过来住,苏太太就一直帮着打理园子和花房。春花笑道:“我本该感谢苏少奶奶的帮我的忙,却一直忘记了。接到少奶奶的帖子,赶紧自带薄酒前来请罪。”
“哪里敢当,顾少奶奶给我留了容身之地不说,还让我随便进园子里看花,我一直感激不已。”
这时进了园子的镇远侯二少奶奶笑着说:“你们俩儿谦虚到什么时候才停,我是专门来赏花吃酒的,可不想听你们说这些!”
“满园子的花还不够你赏的?”苏太太嗔道:“酒也少不了你!”
与镇远侯二奶奶一起到的琼花也说:“赶紧把酒端上来,今天没有别人,我们几个好好乐一乐!”
春花让人把几坛葡萄酒抬上来,“这是辽东的野葡萄酿的,女人喝最好,能美容、养气血。我再帮你们加蜜糖调一下,保证大家都喜欢。”
性格相投的几个女人在一起,把生活中的琐事和烦恼都抛弃开,在一起玩乐起来,气氛非常热闹。海棠树下,大家赏了花、喝了酒、唱了曲,写了诗,就连春花也被逼着作了一首歪诗,虽然原本很糟,但苏太太给她修改一下后也就算过关了。
太阳西斜,大家都告辞了,春花等顾梦生来接她回去,与苏太太依旧在花下的榻上闲聊。
“本该回老家的,可是就是舍不得这满园子的海棠,一直蹉跎至今。”苏太太的眉间总有一丝轻愁,她京城故然举目无亲,但还有三五好友,可若是回了苏家的原籍,就更是无依无靠了。她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带着过继的小儿子,在哪里都是难。
春花看着苏太太姣好的面容,虽然憔悴也掩不住的风姿,也替她叹息,又劝她道:“人生在世,总要随自己的心意,喜欢这里的海棠,就在这里住着,我最怕苏太太走了,这海棠到了我的手里,被我辜负了。”
“唉,春日易尽,海棠易落,红颜易老啊!”
春花也跟着唏嘘。
这时有人来报说:“顾指挥使带着温指挥使几人进园子里了。”
苏太太马上站起来说,“即如此,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就向花园西边走去。
春花迎了过去,见顾梦生和温峻一起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武等几个来自定辽前卫的人,便笑着问:“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顾梦生笑着说:“我听太太说海棠正好,又碰巧遇到温指挥使,就拉他一起过来赏花。”
不用说,顾梦生一定是看到温峻整天没精打采的,就拉着他出来转转。昔日的辽东双骏,本来是温峻的名头盖过顾梦生,现如今,温峻早就默默无闻了。
春花便捧场说:“大家都是定辽前卫过来的旧识,不如就在这花树下摆上酒席,热闹一番。”说着就将酒拿出来,又让人到靖远楼里定了席面送过来。
看着大家猜拳喝酒,春花就回了内室休息,她刚刚喝了不少,已经不能再喝了。再者,现在园子里都是男人们,她还是回避一些的好。到了晚上,顾梦生将她叫起来回了侯府。春花下车时发现温峻没有与他们一起回来,就奇怪地问:“温峻呢?”
顾梦生告诉她,“我们喝酒,他嫌太闹,又说我们不懂赏花,就自己提了一壶酒到花园子深处去了。等走的时候,他说喜欢这园子里的花,想在那边住几天,我就让他留下住着了。”
“这倒是好事,有了喜欢的东西,也许他就此好了呢!”春花想了想说:“那边一直都有人打理,日常东西也都有,只消让人给温峻再带几件换洗衣服,再派过去一个厨师、几个服侍他的人就行了。”
“太太看着安排吧,”卢梦生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愿温兄弟就此完全好了。”
温峻住下后就没回来。春花不放心,隔三差五地派人过去看,又让人送衣服吃食等各类东西。不过去的人回来都说温指挥使好多了,不再整日躺在屋子里,每日下了衙就在花园里赏花。

第二百七十章
又过了些日子,温峻过来了,通报的声音刚响起时,他已经快步进了屋子,银白色团花箭袖袍,腰间束着玉带,面如冠玉,眸似寒星,手中拿着一根混着银丝编的马鞭,只看他的眼中的神采,春花就知道过去的温峻又回来了。
果然他只是随便地向顾梦生和春花拱了拱手,就急切地说:“大哥,嫂子,你们把那处院子卖给我吧,我喜欢得很!”
顾梦生和春花相视一眼,说:“你若喜欢就在那里住着吧,我们暂时不用。”
“不,我要买下来。”
看着温峻坚持的样子,顾梦生只好点头说:“好吧,你要买就卖你。”
温峻一笑,脸上的光彩把屋子里映得都亮了,他说:“我知道你为难什么了,我去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用来跟你们换好了!”
顾梦生和春花不想卖掉苏府的宅子,不止因为喜欢那里,还因为那是他们进侯府前置的宅子。如今进了侯府,再置宅子就不合适了,因此就十分不舍,若不是温峻开口,他们是肯定不会同意卖掉那宅子的。
温峻这话一说出来,顾梦生和春花都彻底放了心,不只是为了宅子的事,而是温峻确实完全正常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这样的事情一想就通透。而在前些时候,也不知他是不肯想还是想不到,就有些呆滞。
“嫂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宅子,我好去寻。”温峻催促着,又向顾梦生问:“原来的宅子花了多少银子,我可不想占你们便宜。”
顾梦生和春花被他追着问清了事情,温峻马上就告辞了,“我去给你们寻宅子去了!”又一阵风般地走了。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春花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顾梦生说:“不过总归是好事。”
温峻恢复了正常,并且变成了个行事非常周全的人。他先是专门来侯府给老夫人请了安,说了很多客气的话,又说:“给我批命的道士说我已经没事了,我也觉得身子好起来,就不在侯府里打扰了,今天特别来感谢老夫人对我的关照。” 给老夫人送上了沉香拐和寿字纹的缂丝面料。把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
然后他又拜见了泰宁侯,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最后还在侯府里请了客,叫了外面最好的戏班来唱戏。
他的这一番举动,让曾经照看他这些日子的顾梦生和春花都非常有面子。
温峻又在京城里很好的地段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一个大宅子,用来换了苏府的宅子,因为买下苏府后,春花曾投入了两千多两银子重新收拾,那些东西都给温峻留下了,唯有顾梦生对温峻说清后将杨阁老送的那幅猛虎下山图拿了回来,因此温峻多花两千两银子也是适当的。
温峻又把两处宅子的契书等东西都办理得很妥当,帮着顾梦生和春花养的那些孤儿们搬了家。
就是温太太那里,他也回去了,将原来从顾梦生借来的院子重新隔了出来,东西全部收起,还给了顾梦生。他还将家事理清,把长子送到了学堂,又专门请了拳师教导,见了女儿和次子,并且定下规矩,此后每月回去一次,查看长子的功课,处理家务。
听顾梦生说,他对京卫里的事情重新上了心,也开始参加外面的应酬。
有一天,温峻一定要还顾梦生两千两银子,顾梦生和春花先是疑惑不解,后来与琼花对景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将银子还给琼花后才将房款的事情最终弄清。他们也因此想明白了温峻为什么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房款的事原本只有三方知道,那就是自己和顾梦生、苏太太,以及做为中间人的琼花,温峻从哪里打听到的还不清楚吗?不过温峻既然能对他们夫妻说起,就说明这事他没打算瞒着他们俩,而顾梦生和自己呢,也肯定能替他保密。
夏天的时候,温峻突然收了一房外室,是他手下一个总旗的寡姐,听说年纪不小、相貌一般,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温峻并没有把她带进新居,而是在苏府不远处买下一个小小的院落,将人搬了进去。又请了同僚朋友,摆酒间不经意露出来外室已经有了身孕。
春花就明白苏太太一定有了孩子。
八月间,汉王反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地将祥和的京城搅乱了。当年永乐帝就是这样,以叔叔的身份将侄子的皇位抢到手,如今的事与那时颇有些相似。京城里乱纷纷的,皇上很快就宣布御驾亲征,顾梦生和温峻均随驾。
出征前,温峻到了折柳院,将几个箱子寄放在春花这里说:“嫂子,我万一有个好歹,大人和还在肚子里的那个你一定要帮我照应,这是我给她和孩子留的东西。”
这种时候,春花只能答应,“你放心去吧,哪里会有事呢!山东那么近的地方,没多久就回来了,这些东西就当我先给你保存着。”
看温峻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的样子,春花又说:“我一定时常过去看她,有什么为难的事也让她来找我。你赶紧回去,还能多陪陪她呢!”
温峻走后,春花一面替顾梦生收拾东西,一面担心地说:“听老夫人说过,汉王非常悍勇,当年若是没有他,成祖未必能得天下。你此去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大意了。”
顾梦生笑着安慰她,“汉王虽然悍勇,但他手下的三个卫在成祖时就被削减掉两个,如今困居乐安小城,已经没有太大的力量了。”
春花又问:“听说赵王与汉王结成同盟,一起反了,是吗?”
“只不过是传闻罢了,而且,赵王更不足为惧。” 顾梦生信心十足地说:“皇上调动大批兵马,从四面包围乐安,此战必胜,已经没有悬念,你在家里就放心吧。”
福寿堂里,老夫人和泰宁侯也这样说,汉王叛乱,本来只遣一旅强兵前去即可,可是为了震慑天下,占居大义,皇上决定亲征,得胜凯旋是一定的。
顾梦生出征后,老夫人吃起了素斋,她还让春花和她一起吃素,并告诉她,“以前老侯爷、侯爷出征时我都吃素,这样佛祖就会保佑他们。”春花乖乖地听话,也开始吃素,因为老夫人是真心为顾梦生祈福。
她还与老夫人一起出城去了大相国寺里拜佛,为顾梦生祈福,并许愿待顾梦生平安回来,再来添香还愿。
从大相国寺出来时,春花扶着老夫人上轿,就听老夫人对她说:“你就放心吧,大相国寺最灵验了,每次我到这里许愿都心想事成。”
春花也相信,“梦生一定会得胜回来!”
在这时,春花感到老夫人与她一样的心情,顾梦生毕竟是她的血脉,老夫人一样也想他平安回来。泰宁侯府里最牵挂顾梦生的除了折柳院里的人以外,就是老夫人和泰宁侯了。
因为共同的牵挂,她们间的关系亲密多了,前些天的龌龊已经淡忘,她们时常在一起说说话,最常谈到的话题就是顾梦生。
虽然有时候春花也会多想了一些,眼下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一切都好办,如果有冲突时,那么顾梦生一定不是侯府里最看重的,甚至可以说是侯府第一个放弃的,就像上一次那样。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大家站在一处,想在一处的时候,还是应该珍惜。
皇帝出京平叛,京城里一片沉寂,前些日子你来我往的应酬都没了,各家各户关门过自己的日子,生活单调得乏善可陈。
春花也只是出门去看了苏太太两次,她的借口当然是温峻把房子交给她打理了,而且这房子的契书确实也在她这里,温峻把契书随着几箱子东西一起送过来。
原来的苏府,现在已经改成了温家的别院,温峻就是这样称呼的。而且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也不肯把家搬过来,当然,他也没有把妾室、外室带进来,只有他一个住在这里,让想挑眼的御史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至于他和苏太太的事,也瞒得死死的,至少外面一点闲话都没有。
春花进了园子,在花园里找到苏太太,守在别院的人都是温峻的心腹,他们早就收到温指挥使的命令,这里只让顾太太进来。
虽然眼里新添了担忧,但苏太太的变化还是让春花不敢置信。苏太太原本要比春花大上几岁,而且,因为一直愁闷,使她显得很憔悴苍老,可眼前的这个腰腹降起,面色红润的女子就像一朵新开的海棠一样娇艳。
而且这朵迟开的花儿,竟压过了园子里似锦的繁花,绽放出迷人的美,春花知道这种美是由爱浇灌长成的。
“没事的,”春花拉了苏太太的手,告诉她,“汉王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很快他们就会凯旋而归了。”
“他也这样说的,”苏太太回握了春花的手说:“你也不要担心。”
她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虽然口中也在劝着别人,但心里一直悬着,不见到人回来,是不可能放下的。春花也不再提出征的人,问起了苏太太的起居,“有了身子要注意保养,虽然多走走很好,但是也要小心,不能累着。还有饮食,也要当心。”
生过一个儿子的春花向苏太太传授了不少的经验。
苏太太认真听着,她笑着告诉春花,“我知道自己是个坏女人,可我还是太想生下这个孩子了!”
“不要想那么多,你一定能好好生下孩子的!”春花保证说:“我会常来看你,你若有事,也只管让人去找我。”
苏太太除了养在名下的一个庶子,差不多没有亲人,温峻出征前将她托给春花,春花便在自己的担心之外,又为她担了一份心事。要是到了生的时候,温峻还不回来,可怎么办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没多久,汉王叛乱戏剧般地结束了,基本上兵不血刃。皇帝的亲征鼓舞了将士,民心迅速安定,动荡的局势很快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