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并不愿意同去,谢了一句便上了车,那弟兄没法与许周为一起去逍遥,只得不甘不愿的送她回去。
沈纶看着车子渐行渐远,邀许周为坐进车里,视线却仍盯着前方,直到驶至分岔路口,再也见不到姚岸所坐的那辆车,他才收回视线。
姚岸回到货运公司,办公楼里空无一人,蒋拿打来电话,说道:“我们一会儿要去农家乐吃饭,晚上还要看一场晚会,可能很晚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姚岸应了一声,让他少喝点儿酒,蒋拿低低一笑。
挂断电话,姚岸走进厨房,准备随便弄点儿吃的。抬头时愣了愣,临窗的墙上竟挂着一台空调,窗外凉风习习,早不似前几日的反常。姚岸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心头异常温暖。

 


☆、70征夺战

入秋后天色黑的早,幕垂突如其来,农家乐里筹光交错。
粗粗搭建的舞台上,身着红艳裙装的舞者举着扇子扭腰摆臀,蒋拿克制着饮酒量,放眼望去红色糊成一片时,他立刻摆摆手,对方却不依不饶,直称蒋拿不给面子。
蒋拿大笑一声,顺势喝尽最后一杯,终于脱身离开了酒桌。
行至洗手间附近,乐声渐渐消失,蒋拿突闻身后传来呼唤:“拿哥——”
蒋拿皱了皱眉,停下步子转身,晓琳一脸憔悴,绞着手站在那里,忐忑不安道:“拿哥,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蒋拿挑挑眉,略微不可思议,晓琳见他不言不语,愈发惶恐:“拿哥,之前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我不该诬赖你,是我见钱眼开被人利用,我罪该万死,我……”
她话未说完,蒋拿立刻抬手打断,蹙眉道:“你说什么,见钱眼开被人利用?”
晓琳垂头哽咽:“我真的对不起你,我被小刘打到住院,心里一直恨一直恨,后来就有人找我,让我把你的名声搞臭,我那会儿其实是拒绝的,结果我突然查出来怀孕了,所以……”
蒋拿沉了脸,四顾一番,见对面有人歪歪扭扭的朝洗手间走来,他让晓琳跟上他,径自往农家乐外头走去。
外面没有路灯,黑压压的看不清路,蒋拿停在栏栅旁,沉声道:“说吧!”
晓琳抽噎道:“其实我真的不想害人,我本来以为那人让我把你的名声搞臭就行了,谁知道他不止要这样,他还要我再勾引你,还要我下毒害你!”
蒋拿拧眉道:“那个人是谁?”
晓琳摇摇头,只说:“我不认识啊,拿哥,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他说我如果不照做,他就要放火烧了我们家,他还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好像之前小许住院,就是因为那个火。”晓琳越说越害怕,“对,听他的意思,姚岸家的火好像就是他放的!”
蒋拿不言不语,晓琳提心吊胆:“拿哥,我求求你了,那个人还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杀我灭口,我这两天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实在是害怕,我本来不想麻烦你,我从品汁跟了你一路,真的不想麻烦你,但我害怕,拿哥……”说着,晓琳走近蒋拿,眼看着就要抱住他的胳膊,蒋拿立时侧身避开,厌恶道:“滚一边儿去!”
晓琳一怔,泪水涟涟:“拿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行行好,我知道我讨人厌,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刘的,他是无辜的,我不想死啊!”
蒋拿不为所动,哂笑道:“这会儿就是小刘的了?”
晓琳悔不当初:“我缺德,我遭雷劈,这孩子真的是小刘的,拿哥,你帮帮我吧!”
蒋拿嗤笑一声,撂下一句:“滚远点儿!”说罢,他立刻转身返回,也不管晓琳在身后轻唤哀求。
那头沈纶宴请许周为和他的兄弟,三人午饭过后便来到了一家会所,洗浴按摩直至天黑。
辗转来到包房唱歌,许周为笑道:“沈总怎么没去按摩,那几个姑娘手艺不错!”
沈纶淡笑:“我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几人入座,经理带着几个漂亮姑娘敲门进来,许周为的弟兄兴奋上前,拽了两个人出来,许周为兴趣缺缺,却仍是选了一个,沈纶随手一指,那姑娘乖巧的坐到了他身旁。
包房里歌声喧哗,弟兄搂着两个姑娘唱情歌,许周为偶尔摸一摸身边的人,手感细滑,倒也不差。他见沈纶与姑娘保持着距离,也不碰姑娘递来的酒水,口无遮拦道:“沈总,这么些日子也没见过你身边出现女的,你是眼光高还是性|取向跟咱们不一样啊?”
沈纶一笑,“可能眼光高吧。”
他向许周为问起这趟运输,许周为直言:“可得多亏了拿哥,泸川哪里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你别看咱们在李山中路上成天收保护费,那泸川那儿是每一个角落都在收保护费,那姓黑的现在在戒毒所,倒还好一些,南区那里向来不让陌生人进场子,那边全仗着拿哥的面子!”
沈纶淡笑不语,又与他聊了会儿他们当年在泸川的过往,话题渐渐又回到了现在,许周为已有几分醉意,一边摸着姑娘的大腿,一边灌了一瓶啤酒:“现在的日子还行吧,就是没什么意思,我倒喜欢拿把刀,偶尔来点儿刺激的,拿哥现在都不让我们随便动手,没意思!”顿了顿,他又笑道,“不对,还是拿哥活得滋润,有咱们小嫂子呢!”他又捏了捏姑娘的大腿,偏过头笑道,“你们一个个的,还没我小嫂子漂亮,也好意思出来卖?”说着,他却是将嘴对了上去,低笑道,“来,小嫂子,亲一个!”
沈纶一怔,以为自己听茬了,他侧头看向许周为,正见许周为亲了那姑娘两口,“呸”了一声嘀咕:“怎么抹那么多口红,就没一个像咱们小嫂子的!”
沈纶面色一沉,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茶。
彼时姚岸正纠结得抱着笔记本电脑,压制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她扔开U盘,闷进被子里低叫了两声,突然听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她掀开被子往外探去,还未看清,便立刻被来人扑倒。
蒋拿一身酒气,搂着她深吻一阵,许久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姚岸面红耳赤,推他去浴室洗澡,蒋拿抱住她不撒手,余光瞄见床头柜上的U盘,他问道:“看过了吗?”
姚岸摇摇头:“没有,你要看吗?”
蒋拿亲了她一口,捞起床脚的笔记本电脑,利落的插上U盘,面色仍是醉酒的潮红,眼神却已恢复清明。
姚岸胡乱复制了一堆资料,里面所有信息应有尽有,包括各家企业的联络方式,合作款项和资金往来。姚岸说道:“也不可能全部的信息都在这里,高层的很多加密文件我们都看不了,这些加密文件都是共享形式的,究竟重不重要,我心里也没底。”
蒋拿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赞赏道:“够厉害了,这又不是拍警匪片,也没有FBI,你一个离职的员工能把这么多资料弄到手,省去我不少麻烦!”
姚岸想了想,又将遇见沈纶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我上午在省检科院的时候,收样室的员工告诉我,八月底陈敏发和他的合伙人在他们门口吵过一架,还说到了杀头和坐牢,那员工说,合伙人是个年轻人。”
蒋拿蹙了蹙眉,又听姚岸迟疑道:“八月底,不就是陈敏发和梁盛华他们两个……”
蒋拿“嗯”了一声,又说:“我先前一直帮陈立在查那次的交通意外,但什么都查不到。”顿了顿,他又笑道,“我们现在先别胡思乱想了,我从另外的方面入手,但愿能找到线索。”
姚岸应了一声,抱起枕头躺到一边,不再打扰蒋拿。
麻黄素只有医药企业才有渠道获得,蒋拿先将范围缩到最小,从徐英经手的项目着手,剔除一家家的医药企业。
这项工程耗时耗力,蒋拿恐打扰姚岸休息,便熄了灯,走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昏天暗地的忙碌一宿,办公桌上的纸张已堆成了一叠,蒋拿敲定几处范围,慢慢梳理头绪。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打破了办公楼内的寂静。蒋拿撂下笔,才发现旭日已升,姚岸睡眼惺忪的站在办公室外,问道:“你在这里呆了一晚上?”
蒋拿一笑,起身朝她走去,又将她抱回房间,“再睡会儿,我不会让你迟到!”
姚岸刚沾上床,又翻身下来,说道:“楼下好吵,出什么事儿了?”
蒋拿将她摁回床上,“我下去看看,你接着睡!”
货运公司的空地上围满了人,几辆大货原本要出车,此刻也停在一边,弟兄们探出车窗,朝小刘喊:“你先听她说,别动手!”
小刘铁青着脸,被几个兄弟箍住了手,晓琳哭喊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死没关系,你先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没骗你!”
小刘唾骂了一声,朝她喊:“你他妈的还想讹老子?当老子不敢对着你肚子打是不是!”
晓琳歇斯底里:“你打你打,你把我打死算了,我对天发誓,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你的,我这辈子全家都不得好死,我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众人一听,立刻相劝。
晓琳竟发了如此毒誓,叫人不得不对她半信半疑,有人便道:“那至少先把孩子生下来,要不是你的,你再动手也不迟!”
另外几人连连附和,晓琳再三保证,又将遭人威胁谋害的遭遇反复叙述,哭哭啼啼:“我是脑子被门夹了,贪那点儿钱,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要不然也不会来求你们,小刘,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就保护我几个月,等风声过了就好!”
小刘已然动摇,他侧头看向办公楼,正见蒋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小刘小心翼翼道:“拿哥……”
蒋拿瞥他一眼,又看向哭得涕泪直流的晓琳,蹙眉道:“别给老子惹麻烦!”
小刘忙道:“拿哥,这兴许还真是我的孩子,如果不是,我到时候剁了她!”
蒋拿嗤笑一声,大伙儿立刻帮腔劝说,他们舔着刀口过日子,无非也是为了钱财、女人和儿女,一群粗人都没念过几年书,更看重传宗接代后继有人,如今能过上安稳日子,倒也不失为众人所期盼的。
身后姚岸慢慢走来,小刘见她出现,立刻讨好的叫了一声“嫂子”,满眼希冀的看向她。
蒋拿箍着她的肩,低声问:“你这么大度?”
姚岸一笑,又面无表情的看向小刘:“你只是替拿哥打工的而已,他没权替你做主。这本来就是你的女人,麻烦事儿你自己解决,别烦你拿哥了!”
拒绝有伤和气,接受又着实厌恶,且咽不下去这口气,索性眼不见为净,姚岸拽着蒋拿出门,坐上吉普车往中隽驶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蒋拿低笑不语。
车子匀速前进,蒋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姚岸,最后说道:“听那女人的意思,应该是老黑。”
姚岸恨声道:“放火烧了我家还不够?”
蒋拿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你信?”

 


☆、71征夺战

黑老大身在戒毒所,究其根本都是因报复姚岸。
蒋拿慢慢道:“警察会冲进别墅,是因为有市民报警说看到有两个男人将一个人绑在车上,那胖子为什么会被绑?说到底,都是因为那姓黑的要报复你,可能还要报复我,所以晓琳之前闹事儿,很有可能是他指使的!”
姚岸不解:“那你怎么问我信不信?”
蒋拿一笑,盯着前方路况回答:“我的意思是,晓琳的话可不可信。”
到达品汁,两人在拐弯口道别,蒋拿回到主楼的办公室稍作休息,又与陈立一同前往士林。
陈立接手品汁两月,现今才摸清各种关系,他不擅交际,更多的时候只能依靠蒋拿。半途陈母打来电话,语重心长道:“虽然说小楠也算是你的哥哥,可大家关系远得很,又相认了没多久,你爸活着的时候也只是把运输交给他而已,你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依赖他,就没想过留个心眼儿?”
陈立转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吉普车,说道:“我心里有数,他不像有其他的心思。”
陈母叹气道:“我离你远,管不了这么多,品汁反正是你的,我也不会做生意,帮不上忙,你自己心里总要有个数,防人之心不可无,像公司财务这些东西,千万不能让小楠碰!”
“用人不疑,他虽然没什么学历,可办事儿还算利落,公司里好几笔新单子都是他拉来的。当然,最基本的道理我也懂,不可能让他碰这么多。”挂断电话,陈立蹙了蹙眉,蒋拿最近与沈纶走得极近,他虽未表现,可心中却隐约不喜。沈纶既是合作对象,也是竞争对手,陈立一直对他事事提防,就怕重蹈陈敏发和梁盛华的覆辙,不知何时埋下隐患,合伙人争锋相对不欢而散。
那头姚岸忙忙碌碌一上午,拿着仪器不停做实验,尽量避免去东楼跑腿。
下午却见沈纶亲自来到了研发室,向外商介绍了几句,他对姚岸的同事说:“客人突然过来,你们陈总和经理都不在,你们招呼一下。”
同事忙不迭的上前与外商交谈,领他参观料理台上的各种仪器,又现场调试出样品请外商品尝。
姚岸帮不上忙,只能装模作样的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沈纶走近她身旁,随意的说了几句,又道:“听说你现在住在宿舍里?”
姚岸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沈纶淡笑,又说:“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聊太多,很多年前我也在慧园美里工作,你研发部里的同事,是不是也知道了徐英老师的事情?”
姚岸点点头:“她们都不太好受,也一样不相信徐老师已经……”
沈纶并未看向姚岸,只盯着料理台前忙碌的几人,勾唇道:“我也是不相信的,我想你也一样。”顿了顿,他才将视线转向姚岸,“对了,你跟蒋拿发展的怎么样了?前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姚岸笑了笑,那头外商已了解清楚,同事将外商迎向这边,她道:“挺好的。”说罢,她忙侧了侧身,腾出位置给同事。
沈纶和同事又和外商聊了几句,便一道离开了。
傍晚下班,蒋拿仍在士林镇应酬,他让许周为去接姚岸,许周为睡眼惺忪,听见那头有女人在唱歌,他笑道:“拿哥,你在哪儿呢,偷吃?”
蒋拿笑骂:“滚,赶紧去把你嫂子接回来!”
许周为懒洋洋的应下,穿衣洗漱,朝中隽驶去。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许周为便见姚岸不紧不慢的朝外走来。入秋后姚岸习惯长发披肩,多了几分被炎夏抹淡的温柔,余晖仿佛跳跃在她的身上,许周为莫名的闪了闪神,半响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替她打开车门,笑喊:“嫂子!”
姚岸见他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喊她,不由嗔喝:“别在这里叫!”
许周为毫不在意,上车后兴致勃勃的与姚岸聊了起来。
回到货运公司,姚岸客气问:“要不要在这儿吃晚饭?”
许周为立刻点头,大大咧咧的躺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姚岸只好多做了两道菜。
饭后姚岸无所事事,拧了抹布和拖把打扫屋子,许周为留下了一地的花生壳,姚岸费力地挪动茶几,将滚落在底下的花生壳全部收拾干净。
完工后正打算去洗澡,便听外头传来争吵声,姚岸好奇开门,才知道又是因为晓琳。
许周为今天下午才从南江回来,一到屋子他倒头就睡,并不知道晓琳的事情,现下突然见她出现,又听兄弟们说小刘与她重归于好,许周为立时黑了脸,气急败坏的边骂边赶人,兄弟们急急劝解,好一会儿才将他拽了回去。
姚岸蹙了蹙眉,默默地阖了门。
蒋拿半夜才归,携着酒气亲了亲姚岸,姚岸睡得浅,立时被他扰醒,见他并未喝醉,便也不去管他,又重新阖眼入睡。
蒋拿洗漱过后走去了隔壁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他昨日圈出的企业范围太广,仍需逐一排查,有几家企业生产含有麻黄素的感冒药,有几家企业位处的地段是内蒙等种植有麻黄草的地方,甚至还有两家企业拥有药品类易制毒化学品生产的许可证,只是这些企业与慧园美的往来并不密切,蒋拿又将范围慢慢扩大。
全神贯注的翻找了一阵,蒋拿有些头疼,这几日应酬太多,他睡眠不足,苦撑了几个小时,眼皮越来越重。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姚岸迷迷糊糊的扒着门,“你还不睡?”
蒋拿见到她,立时有了笑意,展开双臂说道:“过来!”
姚岸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蒋拿将她一把扯坐到了腿上,阖眼道:“帮我捏一捏,我头痛!”
姚岸小心翼翼的摁住他的太阳穴,动作轻缓,力道温柔,片刻便见蒋拿有些昏昏欲睡,她继续轻轻地摁压,侧头时突然见到摊在办公桌上的一堆资料,还有几处被蒋拿圈划起来的地方,姚岸不声不响得看了一阵,耳边突然传来热气:“看出什么了?”
姚岸一惊,停下动作没好气道:“你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蒋拿笑了笑,伸手将桌上的资料推到了一边,又拿起一个文件夹盖了上去,说道:“继续捏!”
姚岸抿了抿唇,一动不动,半响才开口:“徐老师以前经常旅游,国内旅游的次数也还算多,她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广东、新疆、内蒙、甘肃,很多时候也是为了研究所的合作项目才去的。”
蒋拿勾唇轻语:“还有滨州。”
姚岸一愣,“滨州是她的老家,她确实经常回去。”
蒋拿叹了口气,躺靠到椅背上,低声道:“我觉得我的分析没有错,年后沈纶没有动作,是因为来源断了,断就断在徐英这边。徐英从业这么多年,接触过的人数也数不尽,这几家企业,还有当中和徐英有往来的人,总有一个有问题。”
他蹙了蹙眉,继续说:“麻黄素需要从麻黄草里面提炼出来,内蒙和甘肃这些地方都有麻黄草的种植基地,野生麻黄草也有。那些企业里与麻黄草能够最先近距离接触的人,你觉得是谁?”
姚岸不假思索:“采购!”
蒋拿一笑,拿走覆在资料上面的文件夹,抽出里头其中一张纸,说道:“这些人,都有条件获得麻黄草,明天开始我一个个查,就不信查不出源头!”
姚岸见他眼窝青黑,有些心疼,垂了头低声道:“你不做线人会怎么样?”
蒋拿一愣,姚岸抬头看向他,“这些本来就是警方的职责,不该是卧底去做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要做这些?”她越想越害怕,“你也明知道陈敏发和梁盛华死得蹊跷,你只是一直没说出来而已,这些都是要人命的,你别做了好不好?”
蒋拿不言不语,只牢牢地盯着姚岸,头顶的白炽灯仿佛一瞬熄灭,周围黑压一片,也无声无息,所有的光线都聚拢在了姚岸的眼中,黑瞳深处是蒋拿的影子,水雾浅映其中。
蒋拿重重地吻了吻姚岸,紧搂着她低声道:“姚姚,这些年下来,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捣了这个贩毒集团,你知不知道我坚持了多少年?”
他勾了勾唇:“整整七年,我今年三十岁了!”
姚岸一怔,蒋拿继续道:“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坚持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信念,我早就死在了五年前,和蒋楠一起葬在泸川。你以为沈纶是这两年才出现的?”他握住姚岸的手,指节微凸,腕上有发力时的僵硬,“当年他就和白老大有过接触,但我没有任何证据,他消声觅迹了好几年,现在重新出现,你见过冰毒,那一片小小的晶体,不知道害过多少人,我可以直接揪出沈纶,但如果不连根拔起,我这些年做得事情就全都白费了!”
姚岸反握住他的手:“心血白费而已,就像我以前每天呆在实验室,做了那么多的实验,成功的才有多少。现在你有事业,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过得很好,何毕这么辛苦。我从来都没想过去做科学家,更不会去做什么伟人,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蒋拿笑了笑,“那你还为了徐英做那么多事?”
姚岸立刻道:“那不一样,徐老师对我来说就是亲人,她也是真的把我当做女儿,就算重新再来一次,徐老师要出国离开,我还是会帮她,我没有那么正义,不会大义灭亲!”
蒋拿点点头,盯着姚岸沉声道:“我明白,我也没有这么正义,我只是……”他低低道,“总之,这个事情我一定会完成。”
蒋拿抚了抚她的脸,又说:“以前没觉得女人有多好,现在我觉得有女人挺好的。”他轻轻吻住姚岸的嘴角,低喃道,“再等我一段时间,等事情了结了,我给你平平淡淡的生活。”
夜色深沉,静谧的四周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蒋拿汲取着姚岸的温度,吞去她的一声声低吟,办公桌上的资料被碰撞的悉悉索索,姚岸一阵天旋地转,清醒时已躺在了卧室,两人紧紧缠绕,不眠不休。
周末姚岸回到家中,帮姚母洗衣做饭,又重新购来了新款的石膏模型,升起煤炉浇制玩偶。
忙碌两日,她继续周而复始的上班下班,蒋拿争分夺秒,应酬回来后总是埋进书房,姚岸便时不时的烹制点心宵夜,偶尔做一顿药膳替蒋拿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