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叮嘱过林大姐。”
原来如此,赵有时一动不动,仍旧看着窗外明月,许久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没有说,翟闵却似乎知道。“我以为你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原来你不能,你不回来,我不放心。”
赵有时觉得好笑,笑声很轻,却仍清晰地灌进了翟闵的耳中。
翟闵俯□,靠在赵有时枕侧,低声道:“最初几个月,我找不到你,心想你迟早会回来,可是你没出现,我重新开始找你,直到第二年才知道你的下落。其实我也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我侥幸的以为你不会知道,后来我曾经恨过你无理取闹,不懂得体谅我,你离开后我也在恨,恨你不告而别,可是赵有时,我不敢去想最后那半年的日子,不敢去想你是怎么度过的,我以为咬咬牙,拼过那关键性的半年,以后一切都会好,可是我拼过去了,却把你弄丢了。”
“赵有时,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我只是不敢去找你,不敢面对你,我不知道到时怎么回应你的质问,怎么承认自己的失败,你如果问我,为什么我表现得这么伤心,却还是能把事业做的如日中天,我该怎么回答?你如果问我,最后那几个月为什么不去找你,我又该怎么回答?我怕你觉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我也会不知所措,我也会懦弱,我怕再见你,会听到我永远都不想听的话。”
赵有时颈间一凉,如水滴落,她颤了颤,随即僵硬,放在枕侧的手握成了拳。
“我一直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原来我胆小如鼠,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是不敢,两年来一直都不敢,你不会愿意见到我,不会愿意跟我回来,是不是?”
赵有时许久才回答:“……是。”
翟闵苦笑,贴在她的脸颊:“对不起,赵有时,对不起。”
病房门霍地被打开,有人喊:“赵小时,你这么早就睡……了。”
床上躺着赵有时,病床边站着翟闵,翟闵贴着赵有时的脸,姿态亲密,似乎在亲吻,罗罗佳目瞪口呆,更让她感觉惊天动地的是,翟闵起身,双眼泛红,隐见泪光。
“来了?”翟闵问。
罗罗佳干巴巴地点点头,再慢吞吞地走到赵有时床边。
半小时如坐针毡,翟闵不离开,罗罗佳也什么都不敢问,翟闵看一眼挂钟,下逐客令:“你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
罗罗佳结巴:“翟总,你陪床?”
“嗯。”
赵有时说:“不用,你们都回去吧。”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罗罗佳走,翟闵留。赵有时睡到半夜,又想上厕所,这次翟闵没有叫来护士,强行帮她使用尿壶,赵有时面红耳赤,无奈手上挂着点滴,腿上打着石膏,没有骨折的左腿也犯疼,根本无法抵抗。
如厕结束,赵有时已经不想再看见翟闵,钻在被子里差点闷坏,翟闵使劲儿把她的被子掀开,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水,笑一声,心痛只有自知。
第二天清晨,两人伴着鸟叫声醒来。
翟闵人高马大,趴在病房的小沙发上将就一夜,起床后有些落枕。他打来热水替赵有时洗脸,又喊来护士换点滴瓶,钟点工准备的营养早餐在一小时后送到,吃完早餐,医生过来检查赵有时的腿伤情况,说:“明天可以做手术。”
赵有时干躺着,什么都做不了,翟闵买来基本杂志给她看,又把水果全都切成小块放在碗里。
赵有时说:“你去上班吧。”
翟闵没有理会,等她吃完水果,他按照护士交代的话,拿来酒精擦拭赵有时没有被石膏裹住的皮肤。
赵有时的脚也有些破皮,翟闵握在手中,动作小心而专注,掌心滚烫,小脚温热,赵有时僵硬道:“叫别人来。”
翟闵自顾自替她擦拭,擦完后又把她的脚握在手心里捂了捂。
晚上翟闵仍旧陪护,事事都亲力亲为,赵有时睡得不够安稳,想到第二天要手术,她就紧张难安,睡着后也蹙着眉。翟闵去握她的手,她在梦中紧紧抓住,第二天醒来,就见翟闵趴在床头,睡姿比第一晚还要艰辛。
赵有时要进手术室,罗罗佳请假半天赶来医院,不停地安慰她,说:“眼睛一闭一睁就结束了,我给你买肯德基吃。”
翟闵一把推开她,俯下来擦了擦赵有时额角的汗,轻声说:“没事的,我在外面等着你。”
他在外面等着她,赵有时被推进手术上,打上麻药,意识仍然清醒,他在外面等着她。
手术数小时,赵有时平安出来,罗罗佳大松一口气,翟闵自始至终不言不语,视线却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她。
赵有时暂时不能站不能睡,也不能喝水吃东西,起先还能熬,两个小时后就熬不住了,罗罗佳已经返回公司工作,翟闵咨询完护士,找来棉签沾上水,轻轻擦拭她干裂的嘴唇,说:“忍一忍,忍过去就好。”
每隔半小时,翟闵就用沾水的棉签替她擦拭嘴唇,赵有时坐得难受,他又时不时地替她拍一拍背。赵有时不能喝水吃东西,翟闵也不吃不喝陪着她,免得叫她看见难受。
可是翟闵能陪她一起不吃不喝,却不能陪她一起痛。
入夜后,赵有时痛得无法忍受,眼泪难以抑制,护士替她打了一针,赵有时仍旧喊疼,翟闵坐在床头搂住她,轻声细语地哄:“乖了乖了,很快就能过去。”
赵有时疼得抽泣:“痛……太痛了……”
翟闵把她搂紧,恨不得让她把痛传到他的身上,哄了半宿,终于把她哄睡着,翟闵小心翼翼放下她,用热毛巾替她擦了擦脸,又走到床尾,小心翼翼地捏住她的脚趾,替她活动一下。
早上赵有时醒来,就见翟闵在替她捏脚趾,她竟然不再觉得疼痛。
翟闵继续在医院陪护,赵有时痛得浑身冒汗时,总习惯性地握住他的胳膊。翟闵替她把右腿垫高,每天督促她活动脚趾头,晚上护士会替她擦身。
除了回家换洗,翟闵对赵有时寸步不离,罗罗佳每天下班后都会来一趟医院,几次以后小声对赵有时说:“翟闵吧,好像也不坏,反正对你挺用心,哎,如果他当初也对你这么好,你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当初对我没这么好?”赵有时笑笑,翟闵当初对她也十分好,除却最后。
夜里她失眠,闭眼假寐,许久都无法入睡,突然听见沙发那头传来响动,脚步声慢慢靠近,走到床头,停下不动,热气一点一点贴上来,
赵有时屏住呼吸,唇上随即一软,停顿一下又撤离,脚步声渐渐离远,最后停在床尾。
赵有时偷偷捏紧床单,小腿上的大掌滚烫无比,正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按摩肌肉,白天护士也会替她按摩,手法不知何时被翟闵学去,此刻三更半夜,这手法又用在她的身上。
按摩完小腿,翟闵又去按摩她的大腿,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温柔,许久又回到她的脚。翟闵替她动动脚踝,又去捏她的脚趾,全套按摩完成,他把赵有时的脚捂在掌心里,也不知在做什么,久久没有动静。
赵有时肌肉放松,扛不住睡意,终于入眠。
第二天钟点工送粥来,翟闵替赵有时盛出一碗,摆在她的面前,说:“我先回家洗个澡,洗完马上过来,你有事就叫李阿姨。”
赵有时点一下头,等翟闵即将出发,她喊住他:“你在家里睡一会儿吧,不用担心我。”
翟闵一怔,随即笑容灿烂:“我马上就回来。”
翟闵十万火急回家洗澡刮胡,一边换衣服一边交代电话那头的工作,来不及休息半刻,又立刻出门朝医院飞驰而去,赶到病房门口,他推开门说:“我给你买了蛋糕……”
话语一滞,翟闵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笑道:“华山来了?”
华山说:“翟总,这么早啊,那什么……”
赵有时开口:“华山,你出去一下。”
华山乖乖出去,翟闵把蛋糕放到床头柜,看向赵有时,问:“有话说?”
“嗯。”赵有时抿抿唇,打量翟闵,说,“华山刚从外地回来,他已经见过四年前那晚去梧桐巷清洗油烟机的工人。”
四年前的雨夜,那人被人老板斥责,只能冒雨都出来工作,大晚上的挨家挨户去清洗油烟机,他想印象不深刻都不难。
翟闵已经把蛋糕取出来,赵有时说:“他说当晚有个神色慌张的男人撞到他,那男人的手机还掉了,是他把那人叫回来,把手机还给对方,所以他记得那人的长相。他还说……”
翟闵一笑,把蛋糕放到赵有时面前:“他还说,去年就已经有人找他问过这件事,人物画像也已经画了出来。”
赵有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翟闵:“对。”
翟闵叹气,坐到床边,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想我能让你原谅我的,只有做成这件事,找出目击者,查明当年真相,所以我一直在查找,打算办妥一切之后,再去见你,可是你在新加坡发生意外,所以我才等不及。”
“那现在还没办妥?”
“没有。”翟闵说,“他在监狱。”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大家给我灌了好多营养液,这个很少点开来看,今天才发现。营养液太多了我就不复制到这里感谢了,我会默默滴盯着那排,默默滴感谢的哈哈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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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三、护士翟小闵
目击者在监狱?赵有时迟疑:“到底是谁?”
谁认识赵家,谁又会在那个暴雨夜跑去赵家,谁又会在出事后一声不吭,如今又被关在监狱?赵有时完全想不出那人是谁。
“你还记不记得袭击过你姐,害你姐住院的那人?”
赵有时一怔,倏地坐直,不敢置信道:“刘……大刘?”
“对,就是他。”
谁能想到目击者竟然是大刘,翟闵当初也绝对没有想到。去年他找到那位清洗油烟机的工人,费了许久功夫,才让他描述出人物画像,翟闵找画家画出来,对着画像时他仍是没想出画中人是谁,他苦思冥想几天,就在某天杨哥找他出来喝酒时,他豁然开朗。
翟闵说:“杨哥说大刘被关了半年左右,就被他的一个朋友想办法捞了出来,捞出来后想回到杨哥身边做事,杨哥把他赶走了。后来没多久,杨哥听说大刘又犯了事,这次事情有点严重,判了好几年,大刘的朋友想捞他也捞不了,杨哥从来不和警察打交道,他也爱莫能助。”
赵有时怔怔说:“半年左右,半年左右出来,正好是我姐姐要去澳洲的时间,他找到我们,是不是又想报复?后来呢,你既然知道是他,你有没有去找过他?”
“后来我调查过,他再犯事被抓进去的时间,刚好就是你姐姐出事四天之后,所以不论是警方还是他本人,都没想到他是目击者。去年年底,我找到他妈妈,和他妈一起去见过他,告诉了他这件事……”
赵有时迫不及待:“他怎么说?”
翟闵蹙眉,回想那时,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大刘在狱中服刑,见到他后很惊讶,翟闵直接讲明来意,观察大刘当时的神色,明显是一脸惊诧和恍然大悟,可大刘竟然否认自己曾经目击,一个月后翟闵又去见过他一次,大刘当时冷嘲热讽,说自己落得这种田地,也见不得有人替赵家伸张正义,之后翟闵还想再去找大刘,大刘却根本没有给他见面的机会。
“他这人报复心重,当晚找去你们家的目的应该也是报复,我直接问他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根本不愿意说。”
“所以你才说事情没有办妥。”赵有时蹙了蹙眉,“我想见他,你能帮我吗?”
“能,但是应该没有希望。”
赵有时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出狱?”
翟闵静看她,忽然发现她已变得成熟,换作以前,她若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不管不顾冲出去,即使腿脚不便,她爬也要爬过去,而今她却能如此平和理智地问他问题。
翟闵说:“如果没有意外,他年底前出狱。”
终于确认了目击者,赵有时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刘人品如何她早已清楚,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帮她?
翟闵把蛋糕递给她,赵有时摆了摆手,根本没有胃口,华山进来后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刚落地就赶来医院,现在还要回去洗漱一下,那我先走了。”走时顺便把翟闵买来的蛋糕打包。
病房里又变得静悄悄,翟闵把窗帘拉开,又给盆栽里的植物洒了点水,赵有时一直看着他的侧脸,许久才说:“你当时说你自己也不确定,所以要用排除法重新排查一遍,你骗我。”
翟闵顿了顿,把水壶放下,垂头说 :“丁士磊说我利用你姐姐的事,故意逼你和我见面,说我拖延时间,明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多重要,却还是拖延报仇的时间,你认为呢?”
“难道不是吗?”
翟闵霍地转向她:“你这么认为?”
赵有时望着虚空,说:“你确实在逼我和你见面,但你没有拖延我的时间,因为大刘在监狱。”
翟闵走到床边,定定看着她:“我确实想找机会和你独处,但我不会再做错事。”他弯下腰,“赵有时,让我陪着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赵有时不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她早就质疑过翟闵可能是为了争取时间和她相处,但她还是自投罗网,如今她虽然知道翟闵之前说与不说的结果都一样,但心中仍难免有气,一整天下来对翟闵也爱理不理,翟闵想去帮她活动脚趾,赵有时猛地一缩,动作太快反而牵动了腿,痛得倒抽一口气,翟闵急忙稳住她的腿:“行了我不碰你,你安分点!”
语气如同当年两人玩闹,赵有时撇开头,抿唇不语。
气过之后,赵有时又有些不忍,两周下来翟闵没日没夜陪在她身边,讲电话谈公事都在病房外进行,面对她时极尽可能地表现轻松惬意,回头却不停地扭动脖子。
翟闵嫌动不动回家洗漱太麻烦,索性把自己的换洗衣物也搬到了病房中,还带来了剃须刀和沐浴用品,顺便捎来一张沙发床,把病房当成家,赵有时无法制止他的行为,只能向医生反映,医生笑着摇摇头,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罗罗佳知道此事后,看两人眼神已变,说:“以后我是不是该少来医院,来的时候是不是该提前敲门?”
赵有时把枕头砸她身上,罗罗佳大笑一阵,又说:“哎,你住院这么久,只有我和华山来看你,还有翟总每天陪着你,如果翟总去上班了,不再这样陪护,你会不会觉得很不习惯?”
赵有时逞强道:“我朋友多的是,只不过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有十个好友,高中是十一人小团体,赵有时认为自己不寂寞,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时间的残酷,那日同学聚会,她与他们已没有多少共同话题,而当年那些写着青春的题目,如今已变成股票基金,柴米油盐,他们会吹嘘,会有技巧的炫耀,会感怀过去,可是青春的题目已消失。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认定她们将来还会有无数次的聚会,感情也会依然如初,每个人都会为彼此付出真心,友谊天长地久。
而如今,她真的已经理解物是人非和千疮百孔的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赵有时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翟闵形同陌路,姐姐会在另一个世界。
晚上赵有时睡不着,右腿有些疼,她又不想装睡。翟闵拿着平板电脑躺在沙发床上翻阅文件,时不时地瞄一眼病床,见她的左腿忽而抬高忽而放下,似乎想翻身,却又不便。
他放下电脑,从床上起身,走到病床边,也没有开口问她,直接就帮她翻了一个身,赵有时舒了一口气。
翟闵捋了捋她的长发,笑说:“睡不着?我们说说话?”
月色清幽,看不清面前之人的五官,赵有时觉得自己中了蛊,竟然说:“嗯。”
翟闵蹲在床边,轻声说起这三年来自己的经历,几次风险,几次艰难度过,几次与同事同舟共济,又笑说:“我妈现在已经对我无可奈何,她跟她的小姐妹去外地避暑,说眼不见为净,等冬天再回来过冬。”
赵有时想起翟闵,忍不住就想笑:“翟阿姨现在身体好吗?”
“身强体壮,能把我撂倒,不过她得了糖尿病,现在煮菜都不能放糖,每天都必须吃药。”
赵有时说:“我有一个同事,她的妈妈是马来人,也有糖尿病,后来寻医访药,虽然没有痊愈,但比以前的情况好了很多,我到时候找她问问。”
翟闵笑说:“好,问来了告诉我。”顿了顿,又说,“我年初的时候去过新加坡,看到你倒车的时候倒不出车位,把别人的车给撞了,你在别人车前傻等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留张字条,写上联系方式。”
“你去过那里?”赵有时诧异,沉默片刻,说,“我之前试过一次,也是不小心蹭到了别人的车,留了字条后那人没看到,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后来对方又是报警又是找到我闹事,解决的过程不太愉快。”
“那你至少可以去写字楼里打听一下那辆车的车主。”
赵有时茅塞顿开:“那天那个车主一过来,连车都没看,就问我是不是蹭到他车的人,是你打听到他的?”
翟闵承认:“嗯。”
赵有时不说话了,翟闵还做过哪些事?到底在她背后看她多久?而他现在挑明这些,用意如此明显,他从不做无用功,也敢于承认自己目的性强,连这种应该让赵有时暗地里发现的小动作,他都急于马上揭露,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他想让她动摇。
夜色迷离,最易蛊惑人心,翟闵讲完这些,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有时,又把她的长发轻轻挽到耳后,一点一点靠近,双唇相触,赵有时猛然惊醒,头一撇说:“别。”
翟闵一滞,笑说:“如果还睡不着,我给你买瓶牛奶?”
赵有时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闷声说:“能睡着了,晚安。”
“晚安。”
又过了两周,赵有时终于能拆石膏了,医生让她戴上护具,叮嘱她不能随便走动,她的膝盖还不能弯曲,右腿也不能用力,还需要静养,平时要经常活动一下脚趾和脚腕。
这样一来,她便要坐上轮椅,可是罗罗佳租的房子没有电梯,又位于五楼,她根本无法爬上爬下,翟闵果断把她带回自己家里,这次赵有时强烈抗拒,脸色冷冷:“我已经让罗罗佳帮我租下底楼的房子,你送我回去。”
翟闵的脸色并不好看,以前软呼呼的赵有时已经变得强硬,他拗不过她,只能阴沉着脸把她送回那个破小区,所谓的底楼也是真正的底楼,不用走楼梯,进楼道就是101室,阴冷又潮湿,装修差劲,连电器都没有,翟闵的脸黑如锅底。
罗罗佳胆战心惊,悄悄对赵有时说:“你看你看,我早就跟你说我老总整天阴森森的,还喜欢往办公室里放干冰,你看我没说错吧!”
翟闵后脑勺长眼,回头瞪她一眼,命令道:“放你一天假,把这里布置布置。”
罗罗佳立正道:“遵命!”
赵有时对居住环境并没有要求,她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现在再住这样的房子也不会不习惯。
一天下来,罗罗佳已指挥工人把墙壁都贴上壁纸,窗帘换成了粉蓝色,床换成新的,电视机和冰箱也已买齐,空调还能用,不需要换。
赵有时晚上入住,对焕然一新的房子很满意,翟闵一直呆到十点也没离去,赵有时下逐客令,翟闵问:“要睡了?”
“对。”
翟闵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把她放上床,坐到床边开始帮她按摩腿部,说:“明天我让钟点工过来照顾你,晚上我会亲自过来。”
赵有时问:“大刘那里怎么样了?”
“他拒绝见面,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办成,你先安心养伤。”
赵有时经常卧床,必须每天进行按摩,以免肌肉萎缩,两周后她会去医院复查,根据情况再判断她的右腿能否下地。平常她偶尔能用左腿蹦跶,可一旦蹦跶起来,她发现右腿会特别疼,几次下来她也不敢再妄自行动,日常做事只能依赖罗罗佳和钟点工阿姨,翟闵一有时间就会跑过来,每晚必定会帮她做完全套按摩后才离去,走前会帮她的手机充足电,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一杯水和一块蛋糕,让她伸手就能够到。
如此度过一周,这天丁士磊终于风尘仆仆赶来看望赵有时,打量完她的居住环境,蹙眉说:“我帮你换个地方。”
赵有时笑道:“真不用,我喜欢住这里,这里很清净。”
丁士磊不悦:“你要是嫌吵,我给你找个比这里还安静的地方。”
赵有时不愿意搬,丁士磊说到口干也劝不动她,只好自己动手倒了一杯凉水喝,又说:“你腿怎么样了,瞒了我这么久,电话里怎么也不说一声?”
“小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下周我会去医院复查,很快就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