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姮提醒:“别让我摔了。”
周扬道:“放心,我肯定不让你摔。”
赵姮果真放任自己往下冲了。
楼梯就是楼梯,永远无法如履平地,每一秒都像在过山车。
赵姮很小心,她速度不快,眼看就要到前面那块平地,胜利已经在望,她放松了一下,车胎突然一个趔趄,“啊——”她叫了声。
她车头打颤,控制不住,身子往边上歪,眼看就要摔倒,旁边突然冲来一人,将她一把抱起。
她的拖鞋跟自行车一起滚了下去,撞翻了停在那的另一辆车,车头挂着的花生米散落一地。
赵姮惊魂未定,周扬将她往上一托,赵姮这才回神,双手扶住对方肩膀。
她要下来,周扬没放,他搂着她的腰,手托在她大腿上方,举抱着她往边上走。
赵姮没经历过这种姿势,她双脚离着地,低头对他说:“我自己走。”
周扬没有理会,抱着她走到楼梯栏杆处,然后将她放在上面。
他扶住她的腰提醒道:“坐稳。”
赵姮松开他肩膀,心跳有些紊乱,她身形一时没有稳住,立刻歪了一下,周扬一把搂住她。
赵姮低头看他,发丝落在对方脸上,她这回稳住了,说了声:“好了。”
她说话时的气息就贴在他脸上,周扬垂了垂眸,再抬起时,他单手依旧搂着她,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手掌最后贴在她耳下。
赵姮敏感地抖了一下。
周扬倏地勾了下嘴角。最后他还是放下手,慢慢松开她的腰:“坐好。”
“……嗯。”
周扬往回走,捡起楼梯底下的拖鞋后又走回她身边。赵姮伸手要拿,周扬给了她。可她坐着的高度不适合穿鞋,一弯腰人就歪倒。
周扬没替她穿,他站边上搂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
等她穿好,他又将人抱下来。他手臂贴着她后背的波浪卷发,虽然隔着衣服,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她发丝的柔软。
周扬低头看着她,轻声道:“节日快乐。”
赵姮在他怀里,抬着头,微笑道:“节日快乐。”
有行人来了,两人不再傻站,一起去把自行车扶起来。周扬准备直接走,赵姮却蹲地上把花生米一粒粒捡起来,周扬搓了下头,也跟着一起捡。
这回赠送的是去壳的花生米,掉地上了没法再吃,捡完后就被扔进了垃圾箱。
两人最后找到一家打印店,却见已经关门,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周扬将人送到小区门口,再骑着自行车回到出租房。
小亚还没睡,见他回来得这样晚,便问:你出去干什么了啊?
周扬说:“没什么,早点睡吧。”
小亚觉得他最近这段时间多了点秘密,总有些奇怪。
第二天,两人起了一个大早,开着面包车赶到郊区。
已经临近下辖县,这地方实在偏远,业主是一对七十岁的老夫妇,要装修的是一栋两层自建房。
老夫妇的儿子据说是个大老板,常年在外做生意,若非父母念旧,不愿背井离乡,他是不会在这小角落造这样一栋房子的。
老夫妇还是旧时的观念,能省则省,所以没考虑过装修公司,打算找便宜的游击队。经大理石店老板的介绍,他们才定下周扬。
老夫妇的儿子却并不满意,他不差钱,可惜他奈何不了父母,这天他特意来跟周扬认识了一下,问了他各种报价,还算老实,又见他看起来挺稳重,这才点头。
赵姮已经前往香港,她在深圳的朋友家呆了两天,第三天过关,过关后才看到郑曲悠两小时前轰炸的信息,她没功夫搭理,索性视而不见。
郑曲悠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赵姮的回复,她气得不轻。
这会她在市委大楼外,准备去找周余伟。她对这人谈不上爱,但她确实挺喜欢对方,即使情人节那天他坦言心有所属,她也没打算轻易放弃。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脸皮没有那么厚。
郑曲悠酝酿了一会,刚准备走进大楼,忽然听到一阵吵闹。
她回头,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女人冲拦路的门卫哀求:“我只是找一下周余伟,我是他女朋友的妈妈,你跟他说一声,他就会下来的。我求求你了……”
郑曲悠愣了愣,因为这回相亲,她早前隐约听父母提过赵姮的家事,据说是家事太复杂,周余伟的父母才不愿接受她。
她想了想,走上前问:“阿姨,您女儿姓赵?”
中年女人愣了下:“是,你是……”
郑曲悠道:“你女儿已经跟周余伟分手了,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中年女人说。
郑曲悠道:“就算你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你有事该找你女儿,而不是来找已经和她分手的男朋友。”
中年女人彷徨地道:“我找不到我女儿,她搬家了,又从公司辞职了,我只好来找小周。”
郑曲悠之前听高中那帮人说过赵姮新家在装修的事,她回忆了一下,故意点拨对方:“你女儿买了房子,正在装修,你不知道?你去那找她吧。”
“买了房子?”
“你不知道啊?”郑曲悠乐意做这个“好人”,她说,“就在华万新城,好像1幢还是2幢来着,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去找吧。”
中年女人想了想,没再停留,她转身匆匆离去。


第25章
周扬找来一个熟工,不到一周时间,华万新城1003室的瓷砖就全铺好了。他拍了照发给赵姮,赵姮对房子的事向来很紧张,她回微信问:“你去现场看过了?质量怎么样?”
周扬:“全检查过了,贴得很好。”
赵姮:“那你马上要做木工了吗?”
周扬:“地砖刚铺好,要晾几天才好走。”
这条刚发出去,周扬紧接着又发一条:“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周扬等了一会,手机暂时没有动静。小亚干活干得灰头土脸,他随手捡了一小块碎砖,朝周扬扔去。
周扬裤腿被砸到,他瞥了眼蹲在那头的人,随脚一踢,踢回给了小亚。小亚歪倒在地,只差没“哎哟”叫一声。
信息来了,周扬点开看。
赵姮:“估计大后天能回。”
周扬算了算时间,打字:“那刚好,能赶得上周末的家博会。想不想去看看家具?”
赵姮:“家博会在哪里?”
周扬:“临市,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这次的家具看着都挺不错,你要是买得多,比这边实体店或者网上都要划算。网上的东西不一定就便宜。”
赵姮没有多做犹豫,立刻答应了。
小亚见他总算放下手机,撇撇嘴,斜眼觑他。
他跟着周扬做这行有两年多,从来没见他这么频繁的跟人聊手机。可惜周扬一直在打字,否则他要是聊语音,他就能知道周扬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
这套自建房的水电总算完工,业主夫妇的儿子过来检查,看管线走得像模像样,他还算满意。周扬道:“老板,你这瓷砖一送到就通知我一声,我马上叫师傅过来。”
业主儿子问他:“你手底下有几个人啊?一直都在自己干?”
周扬摇头,点了下小亚:“就那小子是跟我的,别的那些都是朋友。”
“哦。”业主儿子若有所思。
收拾工具回家,过了两天,周扬就独自去了华万新城。
上回开夜工,客厅的灯泡时好时坏,这回他索性带了一个新灯泡换上。换灯的时候他隐约听见楼底下的吵闹声,他走到阳台瞄了眼。
隔着十层楼的高度,往上传的声音比低楼层听到的还要清晰。
争吵的双方,一方是穿着制服的物业,另一方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女人,女人边上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女人的声音倒不算大,周扬隐约听见对方说:“你们告诉我几楼就行,真的是我女儿家……”
物业的音量赛过她的:“阿姨,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这不合规矩,更何况你说的名字我们也没查到。你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说过了!”
周扬没再留心,他见到温经理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温经理从车里下来,远远地抬头望向这边,周扬抬了下手打招呼,转身去给他开门。
温经理嫌进出地下车库太麻烦,他在小区门口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两大卷地面保护垫。
这垫很沉,他使劲抗到1幢2单元楼下,经过争吵的那几个人时,他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中年女人看见他搬的东西,眼睛一亮,“装修的……你在几楼装修?”
物业已经发火,将她视线一挡,喝道:“这位阿姨,这里都是私人住宅……”
温经理没听下去,他扛着保护垫进了电梯。
周扬在门口接走他手里的垫子,问:“就两卷?”
“啊,不够啊?”
“够了,先用着吧。”
温经理打量室内,说:“你保洁叫人做过了?”
“没,就自己扫了扫。”
保洁费也是包括在装修款中的,但装修公司都倒闭了,就不指望业主肯再出保洁费了。
温经理已经回来四五天,他所有积蓄都投到了在这座城市新买的房子中,大女儿的学校也早已转来,他还要生活,养妻子和孩子,没多少时间让他颓废。
可呆家里实在太压抑,他就想出来走走,随便在哪,呆到天黑再回去也好。
温经理给周扬分了一支烟,跟他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抽完烟,两人一起把保护垫铺到瓷砖上。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他们才铺完,送木材的人就来了。
周扬指挥对方将材料堆放好,温经理随口说了一句:“你这怎么,什么都亲力亲为的?”
周扬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温经理不过随便一说,等送材料的人离开,他才想起什么,道:“对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相亲,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扬取了几块板材,简单地切割几下,说:“我什么时候说考虑了?”
温经理语重心长:“这次回老家,那家人也来了我家一趟,我亲眼见过那小姑娘,真是不错。”
周扬忙起来,没有接他的话。
他钉了几条木头上去,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一张桌子。周扬把打印好的设计图放在上面,低头研究了一会。
温经理见他这么忙,只好躲边上继续抽烟。他其实没什么功夫关心别人的终身大事,但他念着周扬之前的好,总觉得要关照他一下。
“阿扬,你还记不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经理问。
“唔。”周扬随口应。
“得有八年了吧……那个时候你推着你妈和我撞上了,后来再见,我吃药吃得整个人胖了三圈,你都没认出我。咱们能在医院结交,也是缘分啊……”温经理感慨,“后来你妈没熬过去走了,我的病好了,你就跟着我干装修。再接着,我小闺女也生下来了……”
周扬停下手里的活,瞟向靠着阳台站的温经理。见对方眼眶微红,他没作声,拿起工具,打开开关——
“嗡嗡嗡——”
木屑伴着巨响扰乱了温经理的思绪,他挥了挥飞扬的尘灰,把阳台玻璃门一拉。
木屑飘得到处都是,周扬埋头忙碌,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周扬朝外看,叫了声:“小心灰——”
赵姮已经后退两步,皱眉挥了挥空气。
周扬笑着朝她走去,把走廊窗户打开,让木屑好散得快一点。
赵姮没见过这阵仗,“这么灰啊?”
周扬说:“你先别进去。”
赵姮点头。
周扬回屋把阳台门拉开,温经理正望着远景发呆,听见动静,他才回头。
周扬说:“业主来了。”
“哦……”温经理朝外面看,没见到人。
周扬又走出去,趁散灰的功夫,他点着一支烟,问赵姮:“才回来,不休息休息?”
赵姮说:“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再睡下去就不行了。”
“你时间安排好了?周六去家博会没问题?”
“没问题的。”赵姮靠着走廊窗户站,“你干活不戴个口罩?”
“没这习惯。”
赵姮从包里掏出一只医用口罩给他:“戴上吧。”
周扬顿了下,叼住烟拿过来,看了看问:“你还随身戴这种东西?”
赵姮笑着说:“防雾霾,坐地铁戴着也卫生点。”
周扬点点头,把口罩塞兜里。
灰尘散得差不多了,赵姮走进房子里,问:“小亚没来?”
“他在别的业主那。”周扬回答。
赵姮见到温经理,叫了对方一声:“温经理。”
“哎,赵小姐。”
赵姮自那个周五之后,就再没见过温经理本人,这回忽然见到他,发现他人瘦了一大圈,脸上赘肉消失不少,五官也显露了出来。
可是瘦得并不精神,他两鬓已长白发。
她没多瞧,让周扬忙自己的,她去两个洗手间看瓷砖。
温经理忽然问:“你喜不喜欢这样的?”
“嗯?”周扬说。
“她那样的,”温经理下巴朝那头扬了扬,“你喜不喜欢?”
周扬瞟了他一下,扔了烟蒂,从兜里拿出口罩,没有吭声。
温经理小声道:“我说的那个姑娘,也是差不多这款的,小白领。”
周扬嗤笑,他把口罩一端挂在耳朵上,说道:“够了你。”
“我是想你抓紧,你都三十了,这些年一直都不找——”温经理说着说着,突然冒出一句,“难道你还想着之前那个?叫什么……什么荷的?”
周扬视线在洗手间那头一扫,警告了一声:“瞎说什么,好了,别说了。”
温经理还要继续,忽然注意到赵姮从那方向走了过来,于是他不再提了。
赵姮看了眼周扬,周扬清了清嗓子,问她:“瓷砖贴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说。又看了下手机,“我回去了。”
“等一等,”周扬道,“我再做一点,待会送你回去。”
赵姮想了想,点头同意。
温经理看着两人对话的情景,莫名诧异。
周扬把口罩戴上,继续忙碌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差不多五点,他才把东西收好,几人一起离开。
温经理的车停在地面,电梯到一楼时他出来,回头跟两人道别,那两人都没什么异常,只是站得很近。
从地下车库出来,周扬开着面包车,打开一半窗户。赵姮拿着手机研究家具,等快到小区时,周扬问:“吃不吃晚饭?”
“好啊。”
“还是去小饭店?”
“就那吧。”赵姮道,“你到我家门口先停一停。”
“要干什么?”
赵姮要去上厕所,她没说出口,只道:“我上楼一趟,你在外面等一会。”
“哦。”
周扬把车停在御景洋房外,赵姮推开车门下去,肩上的包在往后扯,她回头才发现包带被座椅角落的什么东西勾住了。
周扬歪到副驾驶帮她解包带,赵姮脑袋钻进来,长发勾着周扬的手背。
“痒……”周扬碰了下她的发尾。
赵姮瞥他一眼,往后退了退。
周扬笑了下,把包带抽出来,朝她轻轻一抛,车外忽然传来一声试探:“阿扬?”
周扬望过去,小区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一身披肩似的衣服,一头大波浪,手上拎着打包盒。
那女人与他正面对上,睁大眼走近,又叫一声:“阿扬!”
周扬抿紧嘴角。
赵姮拿着包,肩带垂落在面包车门槛上,她看着走到跟前的女房东,忽然想起她在对方身份证上看到的信息,1988年生,某省某村,姓名崔靓荷。
也许就是温经理口中的那个叫什么“荷”的女人。
崔靓荷旁若无人,她定定得盯着周扬,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莫名的欢喜,“阿扬,真的是你!”
周扬很快消化了一下,他客气地说:“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儿……”崔靓荷说着,转头看向赵姮,“你们……”
赵姮笑笑,没有回答崔靓荷,她向周扬介绍:“这是我房东。你们认识?”
周扬眉头皱了下,然后道:“认识,以前的朋友。”
崔靓荷直接道:“是以前的男女朋友。”
周扬脸色微沉。
崔靓荷朝赵姮道:“我跟他有些话想单独聊聊,能不能行个方便?”
赵姮还没答,周扬已经开口:“不是很方便。”然后朝赵姮道,“上来吧,先去吃饭。”
赵姮想了想,还是坐上车。
面包车开走,崔靓荷在原地呆站了一会,然后回过神,给赵姮发信息。
两人还是去了小饭店,周扬对刚才的情景绝口不提,赵姮自然不会问。
她手机响了三回,崔靓荷没有她的微信号,她发的是短信。
赵姮没什么胃口,她还没上厕所,忍着吃完这顿饭,周扬又开车送她回去。
下车后,周扬叫她:“赵姮。”
赵姮转身:“什么事?”
周扬张张嘴,顿了两秒,然后说:“早点休息。”
“哦。”赵姮进去了。
周扬在车里坐了一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刚点着,车窗外突然有人叫他:“阿扬。”
周扬侧头看去,皱起眉。
“我猜到你肯定会送她回来,所以我在门口等到现在。”崔靓荷说。
周扬吐了口气,扯了下嘴角说:“怎么,这是打算还钱了?”
崔靓荷面色微僵,“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对。”
“不用道歉,你要是有钱,就把钱还了。”
崔靓荷失落地垂了垂眸。
周扬懒得多说,他叼住香烟,准备发车,崔靓荷一听动静,手立刻按住车门,“等一下,你先别走,你跟赵姮是什么关系?”
周扬瞟了她一眼,没有开口,他按住档位。
“她有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崔靓荷已经确认情人节那晚,骑在自行车上的男人是他。她当时还嗤笑赵姮有手段。
崔靓荷怕他直接开车走,一鼓作气地说:“情人节那天她跟他男朋友约会回来,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她男朋友西装革履,一看就是那种大公司的领导。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你了,她约完人家又约你,你别被她耍了!”
周扬的手顿了下。
他见过周余伟,那人斯文秀气,穿得文质彬彬,像个老师的样子。倒是叫蒋东阳的那人,他曾见对方送赵姮回家,那时夜色朦胧,他穿得西装革履,一眼就能看出是成功人士。
周扬咬紧后牙槽,两颊肌肉立时绷得僵硬,他拉下手刹,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第26章
崔靓荷的手还按在车门上,她条件反射地逃开了,马上又反应过来,朝面包车追去,可哪里能够追上。
她神思不属的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去敲赵姮的房门,敲了几下却没人应。卫生间里传出水声,看来对方正在洗澡。
崔靓荷想了想,走进厨房煮起咖啡。
这包咖啡豆价格不菲,是之前那人买的,她原先不喜欢,喝着喝着反倒爱上了这种滋味。
她以前其实不喝这个,那时她不过二十出头,走出家乡妄想出人头地,每当经过咖啡馆,见进出的人都是打扮好看或气质卓越的,她内心憧憬。
如今她喝过了,也越喝越涩。人总是这样,一旦产生某个“后悔”的念头,接下来就是回忆往昔,深陷旧日时光之后,愈多的后悔层层叠叠地压下来,泥沼越扎越深,困得人难以自拔。
卫生间的门开了,崔靓荷回神,她端着两杯咖啡走出厨房,看向数米之外的人。
赵姮无疑是极漂亮的,五官精致,皮肤白嫩,一米六几的个子,身材虽瘦,却前凸后翘。她有时低眉浅笑,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但她觉得赵姮更多的是柔弱之外的清冷。
大多数男人都难以抗拒。
崔靓荷叫住她:“赵姮,一起喝杯咖啡吧?”
赵姮擦着头发,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她视线落在对方脸上,说道:“我晚上不喝咖啡。”
“那就不喝,一起坐下聊一聊。”
房东已经开口,赵姮不想推三阻四。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等着对方说话。
崔靓荷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她心底对她重新评估了一下,放下咖啡,她道:“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你不介意我开门见山吧?”
赵姮很客气:“不介意,你说吧。”
崔靓荷道:“我跟周扬曾经交往过几年,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遇到他。你能不能把他的手机号告诉我?”
赵姮微笑着说:“我想没有经过本人同意,这个不是太方便。”
“我只是问一个号码,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怪你的。”
“崔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在小区门口?”赵姮答非所问。
崔靓荷愣了下,没吭声。
赵姮并不需要她回答,“我刚才下车的时候隐约看到你了,不太确定,以为自己看错了。”她道,“如果刚才那人是你,你应该已经和周扬说上话,他没把手机号给你,我又怎么能擅自替别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