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睡袍长及膝盖,他拖着湿漉漉的一次性拖鞋,浓黑的腿毛杂乱无章。
她看了一眼就把塑料袋举起给他,遮挡住自己的视线。
这会儿他近在咫尺,手臂上举间睡袍又敞开几分,佳宝看见了他胸肌的形状,还有……
她迅速低头说:“好了我不动了。”又抬头,“你不去试下裤子?不合适还能去换,我跟店家说好了。”
她的头一低一抬,气息就在他胸腹游移,林道行往后退一步,离开她后他才说:“我去换衣服。”
他转身走向卫生间,把遥控板搁到桌上,警告道:“别碰空调。”
“……知道了。”佳宝双脚晃了晃,前后跟轻轻蹭着卡其色的地毯。
不一会儿浴室门开,佳宝歪过身子坐,左腿一弯,斜斜地搁在床上,打量着林道行,她问:“还合适吗?”
黑色的休闲中裤,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口袋和装饰,林道行挺满意:“很好。”
“花了一百四十九。”
林道行把塑料袋里的钱包拿出来,一枚硬币掉地上,他笑了下,轻轻扔给佳宝,正中她的腿弯处。
“给你玩了。”
佳宝:“……”
他这话似曾相识,佳宝记起他在游艇上时扔了一支香烟给她,当时他对她说的话,也是“给你玩。”
像把她当小孩……
佳宝捡起硬币,捏在手指间把玩,朝林道行脸上看了两眼,她依旧不确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手机从今早开机后一直静音,林道行正皱眉回复几条熟人的微信,没看见佳宝的目光。回完信息,他依旧没调回声音,把手机搁桌上,问道:“要不要看电视?”
“不要。”佳宝盘腿坐在床尾,耷拉着脑袋刷新闻。
网络上铺天盖地全是这次的拉加厄斯帕群岛事件,她和林道行、黎婉茵的照片被众媒体当作新闻封面,一天不到的时间,她姓甚名谁,在哪个学校读书,念得是什么专业,等等,都被媒体挖了个底朝天。
“吃蛋糕吗?”
同学和老师发来的微信应接不暇,佳宝边回边捻弄自己的上嘴唇,心不在焉地说:“不吃……”
林道行走近蹲下,扒开她捻嘴唇的手,果然,她上嘴唇左边微微肿起了一小块。
林道行皱眉:“嘴巴肿了。”
“没事。”佳宝无所谓地说,“很快就能消掉的。”
“里面有没有出血?”
佳宝感受了一下,“没有。”
说着又低头回复微信。
林道行见她忙着打字,不妨碍她,他坐到了另一张床上,单臂枕在脑后,支着一条腿,靠着枕头半躺下来。
他看着手机上的各种新闻,又翻了一遍黎婉茵今天那段采访的文字版,最后他回复视频网站赵总的微信,答应对方明晚见。
他一边思考,一边不由自主地望向斜对面床上的人。
她盘腿坐着,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黑色牛仔短裤的裤管偏松,一只脚底板对着他,白色的袜子,袜子脚趾是淡黄色的。
他这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左手抵着下巴,食指时不时地刮一下上嘴唇。
林道行清一下嗓子,起腰下床,佳宝抬头,林道行经过她身边时,手掌按了下她的脑袋顶。
“喝水吗?”他问。
“不要。”佳宝想起来,“你该吃药了。”
“嗯。”林道行取出药丸,就着矿泉水喝了两口,放下矿泉水瓶,他又拿起还剩一小半的抹茶奶盖,问道,“奶茶还喝不喝?”
“不喝了,喝不下。”
林道行含住吸管,盯着佳宝,吸了几秒,饮料转眼见底。
佳宝听着嘬空杯的声音,她心神不属地松了下脚,被她搁在脚边的硬币,顺势被抵向前,落在地毯上,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佳宝弯腰去捡,视线中出现两条男人的腿,早先湿漉漉的一次性拖鞋已经半干了。
她的手没碰到硬币,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佳宝直起腰,目光平视,林道行蹲在床边没有起身。
他把硬币放在佳宝腿边,佳宝左手去拿,碰到硬币,林道行盖住她的手。
“嘴唇到底痛不痛?怎么老揉它?”林道行问。
佳宝左手被按,不能习惯性地去捻嘴唇,她说:“不痛。”
“那怎么老揉?”林道行又问了一遍。
“有点不舒服而已。”
“哦。”林道行说。
佳宝有些紧张,不自在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的右手腕有伤,左手又被林道行的手盖着,整个人好像被束缚住了,不得自由。
忽然就听林道行问:“你是我女朋友?”
佳宝一怔,脑袋发蒙,心跳的咚咚声却清晰可闻,像迎面来了个越级跳,这种反问她该怎么接?
“呃……”脸热了起来。
林道行说:“你的发声还要改进。”
佳宝:“?”
“呃和嗯不分。”林道行低声说完,身体前倾,轻轻吻向佳宝的上唇。
佳宝:“……”
她屏住呼吸,躯干四肢统统僵硬,红肿的那一小快地方像充了血。
“别用手揉……”林道行离开她的嘴唇,轻声说。
佳宝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林道行盖着她的手用力,又往下压了一分。
他向前,又碰了下她的上唇,然后一点一点轻啄,从左边往中间,触碰着她的唇珠。
他紧紧贴着她柔嫩的双唇,低不可闻地说:“再发一遍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佳宝却听懂了,她颤颤地说:“嗯。”
“颤音了……”
佳宝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微微张嘴调整发音:“嗯……”
戛然而止,林道行闯进她的牙关。
汗珠从他颈后滚落,紧张的肌肉逐渐放松,呼吸交错,气血上涌,他渐渐站起来,弯着背,低垂着脖颈,两手掐着她的双腕。
佳宝只能后仰着承受,在快要倒下床的那一刻,她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林道行睁开眼,一顿,他离开她嘴唇,捧起她的右手腕说:“对不起,我忘了。”
“不痛……”佳宝顿了下,觉得又柔又哑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她涨红了脸。
林道行看了看她,低下头,吻住她的手腕,沿着青色经络慢慢往上,亲吻她之前坐在车中时白得透明的手臂,
酥酥麻麻像蚂蚁爬过,佳宝忍不住抽了下,又不想抽出。
她左手抓住林道行的肩膀,从床上跪起,离他近了,她亲了下他的脸颊。
这一吻紧张地她喘不过气。
林道行静默一秒,看向她双眼,她双眼水润清澈,带着几分紧张的望着他。
犹如恶兽捕食,他一把叼住她的双唇。
两人食髓知味,夕阳西下,林道行不得不将人推开,佳宝坐在床上,浑身发烫地往床头一扑,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半晌,林道行从卫生间出来,坐到佳宝床上,把人捞起,佳宝别扭又自觉地靠着他的胸口,林道行搂着她肩膀,轻吻她的发心。
佳宝犯困,打了一个哈欠,林道行低声道:“睡会儿?”
“嗯……”佳宝拒绝,她半坐起来四下寻找。
“找什么?”
“我手机。”
林道行看了看,斜弯着从地毯上捡起手机。
佳宝后脑靠着林道行的胸口,先给父母发了一条微信,再慢慢回复其他信息。
“开开说她也被记者找了。”佳宝道。
“嗯。”林道行手指轻揉她的嘴唇。
“你什么时候回去?”佳宝问。
“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还没回……回了。”佳宝看完信息,道,“他们说今晚让我别回别墅,他们待会儿过来。”
“来这里?”林道行问。
“嗯。”佳宝边看手机边说,“让我再开一间房,他们今晚陪我睡酒店。”
林道行拍拍佳宝:“我去前台问问。”
佳宝离开他胸口。
没有相邻的房间,林道行索性开了一个家庭套房,付了房费,他带着佳宝去楼上套房等。
佳宝吃着抹茶蛋糕,挖了一勺给林道行,林道行不爱甜食,让佳宝自己吃。
佳宝喂给自己,问他:“那你刚才怎么喝奶盖?”
林道行神情自若地说:“口渴。”又朝蛋糕示意,“给我一勺,我尝尝。”
佳宝重新挖一勺,林道行吃进嘴里,说:“还不错。”
吃完蛋糕,又等了十分钟左右,佳宝父母终于带着换洗衣服赶到。
佳宝去开门,林道行站在佳宝身后叫人:“叔叔阿姨。”
佳宝爸妈打了声招呼,放下袋子说:“今晚先住酒店,明天我们找个钟点,去把御景洋房的房子收拾一下,你明天先住过去,等什么时候记者不蹲人了,你再回你舅舅那住。”
御景洋房的房子是几年前佳宝从H省来到这里后,父母卖了老房换新的。但父母长居国外,她又喜欢跟舅舅一家住,所以那里一直空着,不知积了多少灰。
佳宝蹙眉问:“这么严重吗?舅舅家都不能回了?”
外界已经炸锅,新闻媒体都疯魔了,佳宝几人才刚回国,近期最好别和媒体直接对上,至少要等警方从E国调查回来,看警方那边怎么说。
佳宝爸妈解释完,又道:“我们明天就要回M国,你一个人住那要注意安全。”
佳宝一怔:“哦……”
林道行侧目看向佳宝,她的失落很不明显,但他就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细微变化。
佳宝爸爸道:“本来我们也想多陪你几天,可是后天开始的首脑会谈,我和你妈必须全程跟进。”
佳宝妈妈说:“对不起。”
夫妻俩都是驻M国的时政记者,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佳宝已经习惯了,无所谓地说:“知道了,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明天几点的飞机?”
“明天下午五点。”
林道行说:“叔叔阿姨不介意的话,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佳宝爸妈对视一眼,没有马上开口。
佳宝问林道行:“你明天有空?”
林道行:“有空。”
“那就他送吧。”佳宝一锤定音,对父母说。
林道行弯了下嘴角,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相聚,离开前他说他的房间就在楼下,让他们有事可以找他。
等人走了,佳宝妈妈把佳宝拉到身边坐下,问道:“我和你爸明天就走了,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说,你和林道行是什么关系?”
佳宝脚跟翘起抵地,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佳宝妈看向佳宝爸,佳宝爸坐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问:“你知道他多大了吗?”
“二十九,我看过他身份证,他户籍H省,我们是同乡。”佳宝答。
佳宝父母:“……”
佳宝靠向沙发背,反问父母:“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他?对于一个你们并不了解的人,在初见面时就妄下判断,是不是有违你们新闻报道的原则?记者不是应该全方位了解透事情后才能做出公正的报道吗?”
佳宝父母再次:“……”
他们大半年没和女儿近距离接触,怎么都没想到女儿会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但佳宝父母并没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佳宝妈妈道:“记者身份是记者身份,我们在你面前的身份是父母,父母还要跟儿女讲什么新闻报道的原则?”
“哦,我以为你们一直都是记者。”
佳宝父母愣了愣。
佳宝说完,看着父母的神色,心中有点懊恼。
“……你们饿不饿?”佳宝补救。
佳宝父母一笑,“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
“叫点外卖吧。”佳宝说。
外卖送到,一家三口静静吃饭,佳宝爸妈时不时往佳宝碗里夹菜,吃完后佳宝收拾桌子,佳宝妈妈看着她弯腰捡餐盒的侧影,和丈夫对视一眼,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孩子还年轻,感情随时会变,多说无益。
第二天上午,佳宝爸妈先开车回别墅替佳宝拿行李,林道行等着老寒过来,然后再带着佳宝去御景洋房。
老寒拎着一包衣服道:“我先陪严严去心理咨询室,这几天不回家了,刚好不容易把记者甩开。”
林道行问:“住工作室?”
“嘿,聪明!工作室租了不能浪费,住那比住酒店划算。”老寒道,“你衣服在后备箱,你想回就回去,不想回就一起来。”
“知道了。”
林道行先将老寒和严严送到心理诊所,再开车带着佳宝去御景洋房。
钟点工已经把房子收拾干净,佳宝父母也把佳宝的行李带了过来,林道行陪同他们一起吃完午饭,下午三点时再送他们去机场。
佳宝父母登机前,林道行双手递上两张自己的名片,佳宝父母接过来,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佳宝伸长脖子,直到看不见父母了,她肩膀上才搭下一只手。
“走了?”林道行问。
“嗯,走吧。”佳宝和他去取车,问,“你回家还是回工作室?你工作室在哪?”
“都不回,我约了人。”
“约了几点?来得及送我回去吗?”
“来不及了,快到时间了。”
佳宝打算让林道行半路放下她,她可以自己回。
“你和我一起去见他。”林道行忽然说。
“嗯?见谁?”佳宝诧异。
“赵立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6:
回去的路上,林道行高速疾驰。
佳宝拽着扶手:“啊~~开这么快干什么!”
林道行:“有一群人想看我们飙车。”
佳宝:“……”
作者:“满足你们了哦!”


第39章
赵立晟今年三十五六岁, 穿西装打领带, 五官端正,发型梳得一丝不苟。他在这个年纪能做到一家大型视频网站的老总, 已不能简单地称作年轻有为。
佳宝觉得从穿衣打扮上看,赵立晟比林道行更像一名新闻主播。
两秒钟前,穿着T恤和中裤的林道行一手搭着佳宝的椅背, 一手给她舀了一勺虾仁。放下勺子,他看向姗姗来迟的赵立晟道:“赵总, 不介意我们先点了菜吧?”
赵立晟一笑:“当然不介意,是我迟到,这顿我请, 二位再多点几个菜。”
赵立晟同时伸出手:“实在是不好意思,约了你六点,我却迟到了半个小时。”
林道行站起来与他握手, 佳宝仰头看了林道行一眼, 也跟着站起来。
“如果是网站服务器问题,其实你们应该料想到提前扩容, 做足准备。”林道行说。
赵立晟也不尴尬,笑容自然道:“你别说, 我公司那群工程师今晚还在加班, 经验需要慢慢累积啊。”
林道行一笑, “冯佳宝,应该不用我向赵总介绍了。”
赵立晟向佳宝伸手:“你好,冯小姐。”
“你好, ”佳宝望着对方道,“久仰大名,赵总。”
她和林道行提前五分钟到达这家中餐馆,六点十分时林道行直接招来服务生要求点菜。
佳宝问:“不等了吗?提前点菜不好吧。”
“我给别人的耐心就十分钟。”林道行瞥向佳宝的肚子,“不是肚子叫了?”
佳宝有些丢脸地捂住肚皮,林道行笑着问:“想吃什么?”
“虾仁。”佳宝立刻道。
等餐的间隙,两人拿着手机刷新闻,“视频网站崩了”这条热搜,占据了微博热搜榜前六的位置。
流量骤爆,服务器显然撑不住。
佳宝猜测这位赵总之所以迟到,应该就是去解决服务器的问题了,但她和林道行都猜错了。
赵立晟脱下西装外套递给服务员,边解着衬衫袖口,边入座说:“我今晚迟到倒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我刚从警局出来,没来得及通知你,只能再次说声抱歉。”
林道行拿着茶杯一顿,“警察今天才找你?”
“嗯。”赵立晟点着头,让倒完茶的服务员离开,包厢门关上,他才说,“我知道警察昨天找过你,今天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警方,相信他们不会再怀疑你。”
林道行从未担心过这点,他喝了一口茶,捧着杯子问:“菜够吗?”
“足够。”赵立晟照顾在场唯一的女士,“冯小姐需要加菜吗?”
“不用,多谢。”佳宝礼貌地说。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林道行放下杯子。
赵立晟含笑道:“这顿饭我有问必答。”他伸了下手,“请。”
林道行开门见山:“你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赵立晟垂眸想了想,回答:“大概算是……不知情的配合者?”
他和殷虹是在星海号事故后,认领尸体时相识的。
他的女友那年二十七岁,在H省广电集团做副导演,十多岁时父母双亡,她靠着助学贷款熬过本科,接着考研,研究生毕业后一个人在职场打拼。
他们相识于一档综艺节目,在她踏上星海号旅途的三个月前,他向她求婚成功。
“我和你是在去年年中认识的,记得吗?”赵立晟问。
林道行默认。
“在我和你的项目基本谈成之后,殷虹联络我,她并没有对我说任何事情,只是请我帮她两个忙。”赵立晟道,“一个,是请你和舍寒前往拉加厄斯帕群岛…… ”
“第二个,让你通过你的网站,播放采访视频?”林道行接话。
“是。”赵立晟说,“前天凌晨,殷虹的丈夫拿到视频后马上传给了我,未免夜长梦多,我没做任何处理,直接发布在了网站上。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她具体要做的事,怎么做,确实是一无所知。”
“但你依旧十二分万分的配合。”林道行抱臂靠着椅背。
赵立晟笑了下,扫了眼坐在林道行边上的小女孩儿,道:“如果她将来在某场意外中而亡,而你远在异国他乡,不但无能为力,最后连她的尸体都辨认不清,只能做DNA配对。你煎熬了四五年,忽然某天有人告诉你,请你帮忙做两件举手之劳的事,这事跟那场意外有关,或许也跟你女朋友的死亡有关,但具体的,你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你会怎么做?”
林道行撩起眼皮,望着赵立晟。
“角色互换一下,冯小姐,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赵立晟忽然问佳宝。
佳宝沉默以对。
“显然,沉默也是默认的一种。”赵立晟拨弄着桌上的筷子,眼帘低垂着说,“人其实很自私,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做,我还有好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没办法无动于衷,或者说,我也受够了折磨,想要得到某种解脱。所以我顺势而为。”
他看向林道行:“我确实不清楚殷虹的具体做法,我没想到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会这么……”
他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勉强道:“会这么的激进。”
赵立晟正色道:“对于你和舍寒,我真心感到抱歉,是我利用了你们。”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三人走出餐馆,热浪在黑夜中消散,临别前佳宝忽然问赵立晟:“赵总,你现在解脱了吗?”
赵立晟一愣,他站在灯火阑珊处回答:“解脱了。”
人坐车远去,消失在密集车流中,魅惑夜色下,未来的方向变成未知。
“你刚才怎么没答应他继续合作?”佳宝问身边人。
赵立晟在用餐中表示出继续合作的意愿,希望林道行的项目能够进行下去,林道行的回复却模棱两可。
“同情他?”林道行反问。
佳宝摇头:“他明知道会让你和舍寒遇险,但还是自私的配合了殷虹。”
林道行挑眉。
佳宝说:“他话里有漏洞和逻辑错误,他先说他很自私,所以不会做犯法的事,后说没想到殷虹会这么激进。他首先想到了“犯法”,那怎么会料不到殷虹会有激进行为?他其实应该这么说——
他没想到殷虹会这么激进,当然,现在他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如果事情重来,他不会做犯法的事,因为他很自私。但他又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他可能还是会做一个‘不知情的配合者’。”
赵立晟说得基本都是实话,只不过他把自己的角色说得太无辜,他应该是真不清楚殷虹要做什么,但这趟旅程的危险,他显然早已预见。
佳宝仔细琢磨了一下,问林道行:“这么说是不是挑不出毛病了?”
林道行“啧”了声,拧她脸颊:“就你机灵!”
佳宝弯唇,忽又收起笑容,食指按住林道行的喉结,“从现在开始你讲话别发出声音。”
“你……”
佳宝用力一按,“震动了!都说了别发出声音。不知道自己嗓子要养?”
“抬头。”
手指没感觉到震动,他挺听话,佳宝抬头,嘴巴被蜻蜓点水了一下。
佳宝笑得眉眼弯弯,林道行本来想叫她可以上车了,见她这幅模样,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