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所到之处,却不是灵鹫宫。
仙障栩栩间早立了一干的男仙等候。
其中一个仙姬拱身一礼道:“诸位上仙神君有礼了。我们是灵鹫宫的如梦、欢梦。多谢各位能赏脸参加帝姬的征婿选拔。在进入灵鹫宫之前,却有一些小小的考验。”
她手一指:“必须通过眼前的刀山、火海、水泽,沙幕之地,十里桃林方有入殿的资格。”
另一仙姬面带着矜持的笑容,配合着解说道:“其中的刀山,是帝姬自阎殿地狱借了来,火海撷自太上老君丹炉里的真火,水泽乃移自东海之水,沙幕之地则取自极西之地的黄沙,至于十里桃林…”那仙姬蓦地住口,面上饱含深意,却是含蓄省略了过道:“能成为帝姬夫婿的,定然有不平凡的神通,这区区小阵,自然是难不倒的。当然,各位闯关的仙君神使法术有所侧重擅长,不能面面俱到,某一关受挫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各位上仙神君莫要怪罪,通关不过自行离去即可。我与灵鹫宫各姐妹,在十里桃林外,恭等各位上仙神君的到来。”
这也叫小小考验?
又是刀山火海又是水又是沙的,不扒掉一层皮才怪。这果然是得天界第一女霸王才干得出来的事;而那二位仙姬,也真不愧为女霸王的侍女,说句话拽儿吧唧的。
我与一枝梅面面相觑。此时我眼一偏,发现了众男仙边边上,刺眼非常的存在。
52
那男仙眉眼如洒月霜,五官俊美。略侧着头,望着虚无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旁边也站着位阶不低的男仙,未见他有过去攀谈的意思。
岁月如梭过,祗莲帝君他不改的冰冷彻骨。
本仙姑这一望便有些痴了,这么一晃神,一片红云自我面前招摇飘过,比我抢先一步来到帝君身边。我挪过了一半,刚好听到二者的谈话。
“我道当日,一向不爱管闲事的祗莲帝君怎地管起闲事来了,还忒地不讲情面,不过一个小仙娥出言不逊了句,便乱棍赶了出去。原来里面是另有乾坤,这是怕当时我也在场认出她来罢?”
帝君回望了一眼,漠然不搭碴儿。出声的招摇红衣男,自然是衡清。三百年未见,他倒越发像只鸟了,火红火红的,忒扎眼。虽说我仅仅是通过天机镜认识了他,但一眼望了过去,顿生亲切。
现在看二位帝君神色之间十分冷淡,不甚和睦的样子,言语中还提及自己,我有些发怔,呆在原地。听到衡清略略讥讽提高了声音:“现下她又给你藏至了何处?”
“你胡说什么?”
衡清眯眼笑道:“却与我装糊涂来了。前些日天后娘娘想招她见一见,还未曾见着面,就扑了个空。放眼整个三重天,能唆使她走了的,除了帝君我真想不出第二个来。”
我僵着身体背对着他们,此时忍不住偷偷瞥过去了眼,余光看到祗莲帝君斗然有些难看的脸色。本仙姑爱一厢情愿的毛病此刻似乎又犯了,下意识觉得帝君这是在关心本仙姑哩。下一刻一盆冰水就哗啦啦倒下。
衡清冷笑:“我倒真好奇,你如何与她解释此次的事去?想想,祗莲帝君有的是手段,只是现下的情况,想要圆谎却是不易。便是现在姑姑仍是那副迷糊性子,帝君若要脚踩二船,她定然是不依的。”
祗莲帝君一脸木然:“劳你挂心。”
衡清嗤笑了一声,却另寻了话题,语气带着挑衅:“上回赌约,虽然最终泄秘没有继续下去,究竟是本君落了下风。只是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灵鹫宫之行,本君定全力以趋,誓在必胜。”
“哦?”帝君照旧冷冷:“结果如何未必可知。”
“呵呵。看来祗莲帝君也是信心十足。想获得帝姬青睐,那就各施其计罢。”衡清衣袖一挥,眼瞅要走了。身侧的祗莲帝君突然出声道:“她早有了我的孩儿,劝帝君早日收手,免得徒增心伤。”
衡清悠然道:“她又未曾婚配,只要她在着一天,我便存一天念想。她生了你的孩儿又如何?她若愿意,我能与她生个八个十个来。”
从前,有二名男子,一边口口声声十分爱我,一边同时去向别个女人求亲。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摊在别人身上会是什么感受,本仙姑只觉整个身心都暴躁了。一枝梅过来说:“姑姑,你冷静啊冷静啊,是否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虽说我睡了三百年,现在他们肯定也是打不过我的。”
儿子在我怀里缩了缩。
此时仙君们已经开始准备闯关了,相互间笑眯眯招呼了句,便各施解数,这个招来一口剑,那个唤来一只葫芦,还有召唤出灵兽的,呼一声进入前面渺渺雾蔼中不见踪影。
本仙姑缩在原地直至成了最后一拔。不必看自己脸色就知道一定是铁青的,恨恨扯了一条帕子往面上一遮,摆出一个蒙面女侠的造形,声色俱厉道:“想给我儿子找后娘,也不问我同不同意。从现在起,一枝梅你给我跟紧了祗莲帝君后面,全面破坏他的求亲行动!”
阎殿刀山地狱的受刑方法,是令死魂脱光衣物,赤身裸体爬上刀山,直钉个鲜血淋漓,场面血腥恐怖。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本仙姑在看到满山头插满的闪闪发亮的尖刀还是吓了一大跳。守在入山口处的一位灵鹫宫的仙姬犹嫌不够造孽,语带鼓励与一枝梅道:“殿下可看了那刀山中间的灵花?只要飞过这座刀山并摘下一朵灵花,便算顺利过关。”
一枝梅洋洋得意道:“这也太容易了,待我去摘个十朵八朵来。”仙姬抿唇一笑:“灵花可是有灵性的,每位仙君最多有三次采摘的机会。”
我原本也认为,满山遍野的刀虽扎眼些,摘朵花什么的却挺容易。待看到某仙君飘飘闪闪到某朵灵花前,正伸手出去摘,那朵灵花竟噗哧缩入地下眨眼不见了。那位仙君一愣,没有多想又抓向另一朵,又是噗哧一声。这下那位仙君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一个饿虎扑食式往第三朵灵花枝梗一抓,灵花跟长了翅膀一样突然飞了起来,稳隐落在数十步外的刀山缝隙间,迎风妖娆展腰,累得那仙君扑了个空,差些一头扎进刀山里毁容。
待要再伸手,全部的灵花自动都合上了花瓣,垂下枝头。意思很明显,不让摘了。那位仙君傻眼,我也傻眼。守在刀山入口处那位仙姬悠然道:“瞧,三次机会这便没了。”
这…这不是招亲,这分明是在戏耍仙僚。
仙姬道:“灵花数量有限,有心想获帝姬青睐的仙君莫要踌躇,仔细错过良机。”
以我那身瘪脚的法力,我不得不实事求是地承认,飞过刀山还罢了,想在刀山上以及帝君眼皮底下搞破坏工作,恐再修练个一万年也难以成事。幸好一枝梅十分能干,指了突在刀山中间一块山石道:“姑姑且藏匿在那里,待我完成任务再来接你。”
本仙姑赞许道:“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不负我所托。”
一枝梅一挺胸脯:“姑姑放心,我一定超额完成任务。”
我才在山上缝里窝好。刀山中央的灵花丛间白影一晃,祗莲帝君风采翩跹出现在灵花上头。他自那花丛掠过一眼,却不忙着摘花。手一抖自怀里摸出一对银色手套,不慌不忙戴上,看来准备充分。
他略弯了腰,缓缓探出手去。
我瞪大了眼睛。
然而帝君的手还未探到花枝,就迅速的缩了回去。与此同时,一角红袍一闪,响起衡清嘟嚷的声音:“诶诶诶,当心当心,一时刹不住撞上了…”或许是发现了对方及时缩了回去,没给撞到,声音嘎然而止。
祗莲帝君冷冷道:“衡清帝君,第一次机会就这么没有了,下一次还请小心些。”衣袖所指之处,早先还迎风绽放着一朵灵花此时已没了踪影,衡清突了突眼珠子,面上坏坏之色瞬间垮成一碗粥。
我的左拳砸在右掌上,恨恨道了声可惜。不消说,上面的衡清自然是一枝梅幻化而成。睡了三百年,一枝梅这身变谁像谁的幻术一点退步都没有,一时间帝君好象也没有认出来。
变成衡清模样的一枝梅随后眼珠子一眯:“你手上这副手套是什么物事?倒是有趣得紧啊,诶呀,一点五行的灵气都没有…看来是克制灵花的宝物了?”
帝君漠然不语。
一枝梅笑嘻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背着手走开了。
帝君盯着一枝梅的背影,眼里狐疑之色一闪而过。
我密音道:“还有二次机会,你咋的走开了?”
一枝梅道:“姑姑放心,就在方才,我以无上密功在祗莲帝君的一边手套破了洞,那半只宝物是报废啦!”
本仙姑擦了擦冷汗,大为赞赏,兵不厌诈,一枝梅果然不负我所望,天生干坏事的料。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一次,帝君探出手臂去摘那灵花,并没有谁阻隔,但手套才沾到灵花,灵花迅速枯萎凋落。祗莲帝君身形一僵,而后伸出手掌看着手套上一个毛绒绒的小破洞,面色变得异常难看。
左右一看,早没了一枝梅的踪影。
他顿了顿,才要伸出另一只手套继续去摘,但眼瞅着银色手套才沾上灵花枝梗。灵花旁边另一朵灵花突脖子一歪,就这么将那朵灵花轻轻撩了一下,瞬间,那朵不能碰五行之气的娇弱灵花又枯萎了。
祗莲帝君双眉一皱,随即一道灵弧向那歪脖子的灵花打去。歪脖子灵花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闪电激飞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叫好,激射至半空的歪脖子灵花猝然给一个红影挥袖拍了一下,半空坠下数圈现出了一枝梅的身形,紧跟着是衡清破口大骂的声音:
“找死!竟然幻化为本帝君的模样兴风作浪!看我不灭了你!”
Chapter 53.54.
53
一枝梅与衡清帝君在空间瞬间纠缠了几个回合,祗莲帝君冷冷瞧着,也没有掺合的意思。反而在瞥了二眼后,转而望向了灵花。
我急得手心尽冒汗,一枝梅身上下我的禁制。我可以通过禁制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当下来不及多想,运起传音密法自一枝梅口中轻声叫道:“衡清,莫要打了。”显然我叫这一声让衡清没半点心理准备,手脚动作一滞,一枝梅正打得兴起呢,一时刹不住,“啪”的在他脸上扇了老大一个耳聒子。衡清勃然大怒,骂了声“好贼子!”一阵要命急攻。
这下可好了,本仙姑伤情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祗莲帝君伸出手,探向灵花…
本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一枝梅与衡清吵吵嚷嚷给镇守刀山的灵鹫宫仙姬请了去。一刻钟后,本仙姑形迹败露,也给请了去,不消半晌功夫就给带到一处黄瓦重檐的外殿,隔着嵌雕着菱花细格的沉香木殿门,听到衡清气冲冲的声音:“这厮竟胆敢冒充本帝君形容行凶,当真岂有此理,孰不可饶恕!”
一个客气的声音似乎赔了个礼,却不卑不亢道:“帝君尽请放心,相宜定代帝姬严惩不贷。”
此时殿门开了条缝,一位仙姬闪身出了来,压低了声音:“几位妹妹,祗莲帝君那边是如何说的?”
押着我的其中一个仙姬道:“驻留看守阵法的姐妹已经按照相宜姐姐的吩咐,重许了帝君三次摘取灵花的机会。帝君说,惩治那名捣乱贼子之事,全凭灵鹫宫处理便是。只是那名贼子来历动作不太单纯,居心叵测,需得仔细盘问才好。”
询问的仙姬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看到我,狐疑问道:“这个是?”
押着我的某仙姬道:“姐姐,此名女仙鬼鬼祟祟窝藏在阵法中的石头缝里,祗莲帝君第三次撷取灵花之时,眼见便得手了,凭空打来一颗石子将灵花打没,怀疑便是此仙所为。她极有可能便是殿内那名大胆作乱的贼子同伙,正要上禀相宜姐姐主意。”
询问的仙姬一声冷笑:“好大的胆子,惊动了相宜姐姐,不扒了你一层皮才怪!”
本仙姑后来才知道,她们口中的相宜姐姐是女御帝姬身边的八大侍女之一。也只有八大侍女,才能自由出入灵鹫宫内殿,接近帝姬。在三重天上,早不能视同寻常的侍女看待,便是三重天上有位阶有奉禄的仙君碰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难怪与衡清帝君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的。
回想起不久前,本仙姑不过小小冲撞了祗莲帝君便给吓唬着要贬下凡间,如今一口气得罪了三重天三位了不得的上仙,也不知道下场得如何凄凉。幸好本仙姑略略估计了下,罪还不至于上诛仙台,稍感安慰。
我正苦恼,殿门一推,一片红云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身边的仙姬一块儿俏生生施礼道:“见过衡清帝君。”衡清帝君哼了一声,招来一朵云蔼正要驾云而去。但是他眼角漫不经心横过来一眼后,突止住了身形。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本仙姑飞快探了下头,嘿然干笑一声,尴尬异常。
仙姬们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年长一些的仙姬小心问道:“衡清帝君,出了什么问题吗?”衡清眼一横:“自然有问题,你们将我的侍女抓来此处做甚?”仙姬们一呆,我自然是喜出望外。
衡清他,委实够义气。
传了个密音给一枝梅,本仙姑很没有骨气地跳上衡清的云头,随他而去。底下灵鹫宫的仙姬还眼巴巴地瞧着,一时间本仙姑也不敢开口。衡清右左打量了我好几眼,面露古怪。不一会儿,脱了魔界小王子躯体的一枝梅飞射而来,老实不客气占了半边云头,本仙姑怕一枝梅勾起了衡清的旧恨新仇,讨好道:“这次真多亏了帝君。”
衡清扫了一枝梅一眼,面皮有些阴沉。却道:
“我寻你寻了三百年,才听到你的一点消息,过去却扑了空。怎么你倒在这里?”
凤凰族生得最好便是那对眼睛,此时衡清一双灼灼凤眸落在我身上,蓦然让我想起不久前他与祗莲帝君的对话。明知道那些深情款款的话十之八九是故意说出来呛祗莲帝君的,只是本仙姑爱想入非非惯了,心底总有些不自在。话里带了些歉意,嘿嘿笑道:
“承你不弃,我给雷劈得些有傻了,新近才知道与帝君有段交情,真是对不住。”
衡清眼珠一转:“为什么要破坏祗莲帝君摘取灵花?”
本仙姑小心肝扑腾了一下,气弱道:“帝君莫要揭发我罢?”衡清道:“得要你好生回我的话。”本仙姑肃然道:“一枝梅早些时候对你多有失罪,希望你不要见怪。”衡清顿时哭笑不得:“一枝梅?”
我讨好地点了点头。此时后背动了动。这几日儿子一直窝在我背后的竹排上,兴或是呆得寂寞了,一爪子掀了顶上的盖子跳入我怀里。衡清的眼光顿时落在儿子身上,半晌道:“再个百来年,这小东西恐便能化身人形了罢?”
我欢喜道:“若是如此最好不过。”衡清唇角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来。
转眼已到刀山的法阵。镇守此处的仙姬立即迎了上来,其中一名道:“帝君随我来。”我便留在原处,远远看到衡清袖口一翻,手指立即握了一只盘状之物,一翻一掷,化作一只飞盘疾向地上一株灵花,只听扑哧一声,飞盘将灵花连着土壤铲了起来。
旁边的仙姬在嚼耳根:“别瞧这位衡清帝君平素行事傲慢不按牌理,情场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但凡他瞧上的姑娘,定然要命的讨好。”
聆听的仙姬表示震惊。本仙姑素好八卦,也是竖起了耳朵。
“最出名的那一回,是在路上遇见一位姑娘,连那姑娘的姓名来历都不问清楚,便拔了自己的尾翎巴巴着硬要人家姑娘收下。人家姑娘不收,他竟一口气将自己尾翎全拔了,成了凤凰族上第一任秃尾凤王,当真是三重天上千余年来第一大笑话。”
我用力地咳了一声,取笑声立止。衡清捏了个法罩,将收到的灵花移入法罩之间。有些得意飘了过来。我又咳了一声,控制不住往衡清后面瞧了一眼,又咳了一声。
衡清瞥了我一眼:“你像有话说?”
我收了取笑之心,认真道:“衡清帝君其实甚好,此番定能获得帝姬芳心。”
衡清面上带了笑容:“怎么,你倒看好我与帝姬之事?”
我大力地点了下头。却见衡清面上古怪地盯了我半晌,突然抬手在我额上弹了一记:
“傻瓜。”

54
还未近火海,本仙姑就给热得满头大汗。
那一片火海,竟是七色。
灵鹫宫仙姬手一招,七把颜色各异的芭蕉扇自火海之间一闪而过。道:“诸位仙君都看到了,火焰有七色,对应七把芭蕉扇,每一把扇子可扇灭相应颜色的火焰。仙君们所要做的,便是寻出其中一把,灭了火焰,便算过关。”
众仙面面相觑。
扇子只有七把,也就是说,这一关最多只有七仙能过。
这位女御帝姬可真考验人,第一关看似简单,却要闯阵者有些应变才行。况且凌空摘花,要快准狠,身有残疾或腿脚不便的,定然是通关不过的,就此杜绝了哪个歪瓜裂枣仙过关的可能。再瞧这第二关,取扇灭火,太上老君炉子里的火那是普通的火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易,非要有二把刷子才行。反正本仙姑是过不了的,左右看看四周,面露踌躇的仙君不少,看来这一关就是没有限制,也是要刷下不少闯关者的。
本仙姑关心的事只一件。此时眼角一转,某穿白衣的帝君正唤着二个灵鹫宫的仙姬问话。片刻后走了过来,停在衡清身边。本仙姑不得不承认,一同站在衡清身旁,距离太近,压力很大。
压郁着一股闷火,却不能发泄。
祗莲帝君道:“早先捣乱的那位,给请到执事殿不久,突然晕迷了一刻,醒转后一问三不知,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衡清帝君向来聪明,不知道对此有何看法?”
可怜的魔都小王子,本仙姑对你深感歉意。
衡清悠悠道:“此中当然且必定是大有缘由的。或许是祗莲帝君哪回不谨慎,得罪了魔界的小王子不自知?”
祗莲帝君冷哼一声,眼波一转扫了一圈,道:“却不知何时衡清帝君多了名侍女,现今怎么又未见踪影?”
此时幻化为路人甲男仙模样的我正化幽怨为暴躁,频频抹汗,闻言手一抖,帕子便以不甚文雅的姿态跌入地下。二束寒芒打在我身上,惊起我一身白毛汗。衡清手一招,却将帕子拾了起来。
“本上君新近的确是收了一名侍女。左右瞧着顺眼,便收到身边准备朝夕相对喽…这位仙僚,面生得很,怎么称呼?”
“本仙叫一枝梅,是名散仙。这位是火梧山的凤王罢?失敬!这位是?”衡清笑咪咪道:“这位是青丘的祗莲帝君,怎么,没瞧过?”本仙姑顿觉自己似乎笑得有些狰狞,尖酸刻簿道:“便是瞧过又如何?小仙名诲鄙薄,定入不了祗莲帝君此等高高在上的上君的法眼。”
本仙姑苦大仇深的模样明显镇住了祗莲帝君,他面上一阵愕然。随即淡声道:“这位仙僚说笑了,普通的散仙如何能来这里。”眼光却又在我身上转了一圈。
又惊起我一层新的白毛汗。
幸而闯关开始了,二道寒芒很快移开。我迟疑对一枝梅密音道:“这次你能成嘛?”不信任的口吻大大刺激了一枝梅的自尊心,才要往阵法入口而去,手腕却一把给捉住,响起衡清有些恼怒的声音:“你莫要去干蠢事。否则我便揭发了你。”
我一跺脚:“你…”
衡清眼珠一突:“如何?”
本仙姑想说你莫多管闲事的,临出口却气弱换成,你把帕子还我。衡清一哼,面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松了手瞬间没有身影。
灵鹫宫的仙姬们一旁虎视眈眈地瞧着,我虽变了个模样,到底是衡清保的,保人都警告了我自收起了浑水摸鱼的心。只是,浑水摸鱼不成,偷偷将一枝梅放出去捣乱还是成的…
我半天没有动静,把一枝梅急得团团转,迭声催促道:“姑姑,闯关都开始了,再不去就迟了,莫非你不信我了?这次我一定能成功的!”我叹了口气,有些沮丧道:“倘若你力气没处使,给我搭个凉棚罢,热死了。”
将儿子自背后的竹排抱了出来。小东西两眼无神,尖尖的耳朵此刻无精打采地垂下,原本蓬蓬的小尾巴搭拉着,一身光滑漂亮的皮毛给热气蒸了个半湿,皱巴巴的。本仙姑看得大为心疼,一边拿袖子抹汗,一边喂了点水,而后捏诀化了一把小扇子给我儿扇凉。一枝梅也真是乖巧得很,真的给我搭了个凉棚,凉棚四周垂着珠帘,珠帘也不知是用什么串起来的,泛着丝丝寒气。将七色火焰山的热浪阻了大半。一枝梅不仅搭了凉棚还造了一只凉榻,做完了又伏在我身边,尾巴挟了一把大蒲扇,给我们扇风。本仙姑很满意。
我与寒儿不比那些修为深厚的上仙,能以仙术抵挡热气,以至于这般狼狈。
我心道,罢了。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可以争取总要争取一下,争取不来的,出口气也便算了。
男欢女爱此等事,总要你情我愿才行。祗莲帝君真要给自己寻个匹配的仙侣,本仙姑还能将他抓了绑在身边永世不成?心意不在,便是得了身体,也是煎熬。还不如爽快些断个干脆,大不了本仙姑伤情个一百年二百年的,回头又是一名快活神仙。
丝丝凉气甚舒适,本仙姑在一腔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悲伤苦情中略打了个盹,教一阵喧哗声吵醒。半晌回神,看到七色火焰山的火焰竟都熄灭了。衡清一手抓了七把颜色不一的扇子,身边围着诸位一同闯关的仙君,有的面色难看,有的愤怒,有的傻了眼,七嘴八舌的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