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震惊的是,衡清虽面上带笑,看起来却完全不似玩笑。
他的二汪眼波清清浅浅,近距离竟有些勾魂摄魄的意思。这是一双极美凤眸,而我稍后才反应他前一句话的意思,衡清是凤凰族…这厮,竟是一只凤?
凤凰与九尾天狐都是上古神族,我一直以为,这种出身的神族,不论男女,就应该都像祗莲帝君那般,面貌皎美,性情更是一等一的清贵冷峻,令人不敢亵渎。哪里与衡清此等无赖且没个正形的人联想在一起?所以,我很吃惊,下一刻,我深悔自己不该走神。
原本安静躺在织杼机下的金丝银缕帛突然如有魔性般,千万道金丝银线伸展至半空,形成一张大网,披头盖脸向我罩来。
那丝帛越勒越紧,最后变成一个□的茧,将我紧紧包在其中,头晕眼花间,种种幻想在脑中一闪而过。
数千年的婚约,大婚之礼,一夜春宵,新婚燕尔…
我推开窗,初春的清香吸入胸肺。
衡清在数枝寒梅之下,打着扇裂嘴冲我笑。
“神仙的日子没有尽头,便这样过完永生,可好?”
说着,双眼波光粼粼眨巴眨巴与我瞧着。
衡清现在的模样,的确是只货真价实的凤凰。
一只春情勃发的凤凰。
可怕的是,我不仅一点儿都不觉肉麻,还很情动,害羞地点点头。流云水镜倒映自己的脸,飞红一片。
衡清醉人一笑,折下一枝白梅,一步步朝我走来…
手腕突一紧。
“师妹,船已靠堤,这便上岸罢?”
所有雪白的美丽的带着清新香气的东西如一场幻梦消失,一觉千年,大梦如初。
面前的衡清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我,面上有抹晕红,笑容更像一只偷腥的猫。我有一盏茶的功夫皱着眉没有缓过神,梦里的种种画面一晃而过,待反应过来这厮竟拉着我做了个如此龌龊的梦,立即大怒,身形方在堤岸上站定,就召唤起玑罡剑鞘,兜头盖脸给他一顿狠揍。
“你!自现在起,离我远些!”
衡清有法术在身,便是躲开去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只是他并没有躲,任我打着,还很配合的发出嗷嗷叫声,配合那张惫懒的脸,气得本仙姑全身直打颤。
我不怕吃亏,恨的是吃此等不明不白的暗亏,对方还一副害羞要你负责的模样,脸皮比那墙城还厚。若不是还有正事,本仙姑发誓,无论天上地下,定立即与这厮划清界线。
“城门寅时将要关闭,要进城的快了!”前面突传来一声暴喝。
定晴看去,一幢黑漆漆的城门出现在我们数十步远的地方,城楼门匾写着“黄泉”二字,甚是阴森恐怖。
三三两两的鬼影自我们身边掠过,排队进城
接待的是一个身穿府史服饰的小老头,面貌还算正常;他身边分别站着两名身材魁梧,长相凶恶的日游神夜游神,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过往的死魂或生灵。约摸等入了城门,幽冥司内定还有其它各式各样形容可怖之物,想来就令人不甚舒坦。
入城的腰牌是玑罡早准备好了的。我不理会衡清,兀自上前递了腰子。那老头擦看了一阵,点点头,我正要往里面走,老头突狡诈一笑,摸出一个扎眼的白灯笼:
“明日便是八月仲秋的游灯会,冥王府颁布的法令,入城除缴相应的腰牌外,男的要购买一支朱砂笔,女的要购买一只白灯笼,每人十两银子。”
本仙姑除震惊这冥府剥削搜刮之能事外,也是好奇了,不明白这男的一支朱砂笔女的一只白灯笼又是什么邪门规定。那老头非常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这灯笼不叫白灯笼,叫朝朝灯笼!这笔也不是普通的朱砂笔,叫暮暮笔!瞧你们也是参加游灯会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朝朝灯笼暮暮笔的事!”
原来,仲秋节在人间是拜月祭月团圆之日,到了地府却成了男女幽会互诉倾慕的节日。这一日,但凡是年青女子都带着一个白灯笼,男子则随便带着一支朱砂笔,只要看到中意的对象,则可上前求欢,只要男子能在女子的默许下在灯笼上题上一首情诗,则代表事成。接下如何办事便不受约束了。
这地府男女风气之开放,到了令人张口结舌的程度。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大王与娘娘便是在游灯会中结识的。当时,便是这般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游灯会千万女子,大王一眼便相中了站在桥头赏月的娘娘,一首朝暮诗,成就千古佳话啊!你们说,若能求得一心人,这区区十两银子,何足挂齿!”
说来说去,仍是伸手要钱。
一柱香后,我们顺利通了城,衡清跟在我后面十步远的地方,一手提了那个白得晦气的灯笼,一手抓了朱砂笔,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看他模样,竟是不打算扔的样子。我除十分肉疼自己那十两银子外,对神神叨叨拿着个白灯笼往外面游荡,一点兴趣都没有。
待真正进了城,我不由怔住了。
只见城中一切,集市房舍,穿梭男男女女,竟与人间模样,没有半分不同。衡清指了一处让我看,我远远眺望过去,只见正南方向一座高耸巍峨的殿堂,巨殿外围砌着朱色厚墙,半里一个塔哨,戒备森严,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冥王所在,酆都天子府。
Chapter 31.32.
31
衡清没有扔掉的白灯笼和朱砂笔倒真的派上了用场,我们拿着这二个物事参加了仲秋会夜宴。
听说今晚的夜宴,冥王与冥王娘娘将驾临参加。
这二位大人物一说要来,令不少冥府的百姓沸腾了。到处都听到兴致勃勃的讨论声。明显冥王与那位娘娘的拥戴者颇多,而男女的讨论对象刚好相反,姑娘们对冥王殿下青眼有加,男子呢,显然心仪冥王娘娘一些。天未暗下就把夜宴的地点,二十四桥明月楼外围堤岸围个水泄不通。
二十四桥顾名思义,是二十四条曲折迂回的九曲桥,建于冥府第一大湖地心湖上。这二十四道桥整齐分布于湖四周,一端接着堤岸,一端延伸至湖心中央,汇集之处,是汉白玉与琉璃石筑成的巨大天台,天台上面还有三层,顶层中央建着一个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阁楼,正是明月楼。
二十四桥千万根白玉雕花栏杆着悬挂着盏盏牡丹宫灯,灯映着倒影,远远如二十四道玉带浮水,水桥一色、波光潋滟。明月楼之前,一根高矗的华表。四处同样缠绕着精美绚丽的花灯,将整个冥府照映成火树银花的世界,哪里还有半丝阴森可怖的气息。
早在晌午的时候,便有冥府的士兵把守着二十四个桥口。想进入桥廊里面近距离与冥王、娘娘欢度游灯会,可以!需购入桥通行的玉牌。
这个时候,我深刻体会到钱银的好用。
我们目标很明确,与帝君会合,把玑罡的剑身自冥王府弄出来。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混入冥王府。
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祗莲帝君的消息。衡清这厮却十分看轻冥王府,早在进城时便浑不当回事道,直接闯了便是。给我翻了好几个白眼。如今得知冥王将出巡,倒真成一个机会。
两人已经商量,一旦确定冥王到了游灯会现场,冥府的防卫必定削弱。衡清可伺机潜往冥王府打探一番,而我则继续留在现场,当冥王回府时,立即通过他留给我的一个小法术传递信息,好让他速从冥府撤离。因为连玑罡也无从得知冥王将他的法身藏于何处,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宜与这个玉蓝迦王做正面的冲突。
事情一开始很顺利。
我们高价购了入桥廊的玉牌。衡清这厮跟在我旁边,模样吞吐,神情古怪,时不时扫我一下,似有话不吐不快。
我注意到自方才就有好几个姑娘抱着白灯笼在我们身边晃来晃去。有个甚至抛了个媚眼,望着衡清吃吃发笑,花枝乱颤地散发着风情。只抖得本仙姑识趣再旁边缩一些,果然那姑娘便走上前,献上她的白灯笼。
衡清把灯笼塞了回去,那姑娘跺跺脚,走了。又一个走上前,衡清突然指了指我,向那姑娘道: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今晚我只想在那姑娘的灯笼上题字。”那姑娘诧异地看向我,随即翻了个白眼,走了。
我咬牙切齿跟他道:“大师兄,师妹我一点法力都没有,你休拿我当挡箭牌,招无谓的麻烦!”
衡清垮下脸,颇伤心欲绝:“师妹,我是认真的。”
我把白灯笼抱在怀里,裹得密不透风。衡清突然叹了口气:“师妹,你可还记得那船夫所说,太虚丹能使入梦者产生介于真实与梦幻间的美梦。所谓介于真实与梦幻,便是,梦境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我心里一沉,正要问他什么意思。猛听半空一声夺人心魄的喝叫,瞬间百钟响起。
冥王与冥后来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便随着身边的一干鬼魅哗啦啦跪在地上。上方嘈杂的鼓乐声音敲得人心烦乱,我听到衡清细细的声音响在我身后:
“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真的,你我在数千年前确是有一纸婚约。”
在我有记忆起,自己是个凡人,好不容易修成了仙,飞升往天界的第一重天,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碧止…数千年前的事,那时或许我还在六道轮回之中,衡清一个天界的仙,如何能与我有半点干系?
我骇然了半晌,猛地才如梦方醒,与衡清有婚约的,定然是他那位真正的“三师妹”,而我,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等我回头,后面已没有衡清的身影,想必是往冥王府去了。
我站在原地心不在焉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在我发呆的时候,冥王冥后的辇驾降临在明月楼,鬼府百官叩拜唱呐,天台上的歌舞一场接着换一场。
等我记得想去看一眼时,但见灯火辉煌的高台上身影绰约,哪里看得清楚。
一个穿儒衣颇体面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姑娘一个人?”
我冲他摇摇头。
他竟不走开,反倒冲我暖昧地眨了下眼:“这个时辰,恐是不来了吧?让姑娘家等待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我依旧摇头。哪里知道这厮毫不识趣,得寸进尺要挨近过来。我立即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对方一愣,随即露出悻悻神色,手一抓,就将他自己整个头颅抓了下来,那张早先还风度翩翩的人脸瞬间眼球突出、口吐长舌,冲我伸了好一会舌头,才又安回去,气哼哼走了。
本仙姑给他的丑样吓的,再也不敢走神了。
此时二个冥府鬼差在桥廊的游客中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两者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冲我猛上下打量。
“你,跟我们来!”
我吃了一惊:“二位鬼差大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一个笑道:“你不要害怕,叫你过去,是因为你的身形与冥后娘娘的相仿。现在大王娘娘要玩一个小游戏,需你们参合配合。”
我满腹疑惑,又不敢引人注意,只好顺从跟在他们后面。二个鬼差将我引到天台的第一层,那里早有十几名身高相仿,身形苗条的女子等待。此时我的心神早给明月楼中正殿端坐的一男一女吸引。匆忙间看去一眼,只见那玉蓝迦王身形高瘦,作盛装打扮,面罩一个鬼气森森、绿光莹然的面罩,那气势果真令人不寒而栗;而他身边正小鸟依人地偎着一个同样盛装的清丽佳人,赫然正是女罗的娘,女那。
32
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嬷嬷给我们每一个人发了一套衣服,一条丝巾。那衣物织着银丝刺绣,质地非常柔软舒适,料子绣工确是不错。一位姑娘抖开衣物,立时惊呼了一声。中年嬷嬷面有轻视道:“便宜你们了,这绮罗是宫中御制,如你们这等出身便是轮回个十辈子也穿不到,今天塌塌实实办好这趟差,这套衣服便是大王与娘娘赏与你们的。”
弄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原委,原来冥王与冥后二位当初便是在这游灯会上相识。如今重游故会,必然勾起了心中无限温柔蜜意,想要玩一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游戏,再次重温一下初相识的浪漫邂逅。
于是,为了配合这对夫妻的打情骂俏,众鬼差在游灯会中寻了我们十数名身形与他们冥后相接近的女子,冥后将与我们换上一样的服饰,蒙上白巾。四散走至各处,冥王将要在众里寻出他独一无二的冥后出来,大秀恩爱甜蜜。
我大感懊恼,游灯会女子千千万,我这也能给拉来凑数,当真是时运不济,难怪说,冤家聚头。我可要小心些莫给认出来才好。
在我们换衣服的时候,那嬷嬷还阴恻恻地警告:“我丑话说在头,各位姑娘可要安份守己,别存了什么歪心,想趁此机会勾引大王,仔细了来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说完,领我们前往御案叩见冥王冥后。
我检查了将自己大半脸遮住的丝巾一遍,才安心夹在一众女子中,跟着过去。
牡丹宫灯与华表的鱼龙花灯,照得天台亮如白昼。
台上歌舞还在进行。冥王冥后被簇拥着坐在御座。冥王的脸遮在森郁的鬼面之后,模样看不清,便能感觉这似乎是个不苛言笑的男人,浑身散发阴沉黑暗的气息。眼光一扫,冷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一个男人,也会秀腻歪浪漫,只说明,他当真非常喜爱冥后。我在心里骂他无聊之余,不禁也有些为他叹息,估计这位冥王不知,他一心讨好的妻子在外头给他戴绿帽子呢。
他身边亲密无比靠着的,确确实实是女罗的娘,我不知暗暗将她盯了多少眼,这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曾经一脸柔情蜜意偎在帝君身边女人?现今看她对冥王,也是一副今生非他莫属的情痴样。我觉得,这女人的三心二意,委实令人费解。
那嬷嬷上去交差,女那随意掠了我们一眼,掩嘴爱娇与她男人道:“如此一看来,果真一般无异,大王莫要认不出臣妾罢?”鼓乐的声音甚为噪杂,听不清冥王低低应了句什么,女那立即笑得心花怒放,模样大是愉悦。
我左看右看,越发觉得这女人面目可憎。或许是我眼光过于热辣了,那冥王突抬头与我眼光对了个正着。我只觉从那黑洞洞的鬼眼射出二道眼光冰刀似的犀利,吓得连忙低下头,心里怦怦直跳。
女那笑够,这才挥挥,冷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仪:“带下去吧,回头有赏。”
旁边一个姑娘似乎给震住了,等下了台,我听她哆哆嗦嗦道:“若不幸大王没寻出娘娘来,咱们不会有事吧?”那个嬷嬷耳尖,听完一口水就吐到姑娘脸上,骂个狗血淋头:“冥后娘娘高贵无比,与大王恩爱无双,心有灵犀,自一眼便从你们这群凡脂俗粉中认出来!你这蹄子,再敢胡说撕烂你的嘴!”
于是谁也不敢再多言,各自领了白灯笼散了。
我随意择了条桥廊走去。一路受到不少指指点点,但没有谁上前拦阻。也不知道冥王冥后二位这场肉麻要挣腾个多久,我还是先寻个地方打个盹,休息休息才好。
这一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给一阵叫唤吵醒。
“姐姐,姐姐!”
一个年纪不大的青衣小童扯我衣袖。
我皱眉,睁眼,一袖将他拂开。问他什么事。小童道:“我们家公子有请。”
我很是诧异,随即冲他摇摇头道:“我不是你们冥后娘娘,也不认识什么公子。”
小童贼兮兮靠过来:“姐姐,那位好看的公子说是你的二师兄。”
我瞪大了眼睛,神智全清醒了。“快请带路。”
童子带着我,顺着弯弯曲曲的桥廊一直往前走。突然停下笑嘻嘻指了一处,前面有处廊亭,一人正倚着雕栏眺望湖景,背影修长玉立,衣袂随风飘飞。我心口处似乎麻了一下,有种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我剥了面纱,叫了句二师兄,那人慢慢回转了身,两束眼光打在我身上。我抱着灯笼僵在原地,瞬间有些难为情起来,身上换的这身衣服,委实有些花俏了。
“我还道自己看错了,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寒儿呢?”
我干笑道:“寒儿很好,我来这里,自然是寻剑来了。”
“那么大师兄呢?”
帝君身形高我甚多,这么站着说话,特别是当他脸上完全沉下之时,压力甚大。于是我提议道:“二师兄,不如我们先坐下说罢。我这里也有玑罡的消息说与你知道。”
说着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慢慢将遇到玑罡,动身前往冥府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越说帝君的脸越黑,所幸不久玑罡被我唤了出来说话,帝君那毒辣的眼光终于换了个目标发射,我一边同情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玑罡,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揣测帝君之所以会这么不快,极有可能是因为女罗的娘。毕竟任谁听到女伴对身边的某人痛下杀手,选择相信或不信,心里都是会不舒服的吧。女罗的娘在帝君面前一向楚楚可怜,我也懒得去问帝君是否觉得她是无辜的,只是大方与他笑一下,道:
“二师兄你不要误会,我把这事说出来不是想证明女那就是个坏人,只不过她心机颇深,来历不简单,二师兄与她一起,需要有些提防才好。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二师兄莫怪师妹多…”
“嘴”字没说完,我哑然。因为帝君突然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温热的体温,又撩拔得原先那股异样在心头耸动了下。
玑罡偷偷抬着头,眨巴眼睛望我们。
我身体忍不住往里缩了缩,尴尬道:“二师兄,有话好好话。把手松了。”
手指撑脱不开,帝君在我面上睃巡了一圈,轻声说:“师妹,你在我面前一向拘谨,从不似今天这般侃侃而谈。”
我讪讪道:“什么都不能逃过二师兄的眼睛。师妹昨日入冥府之时喝了一碗什么汤,之后那些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好似一下都明白了。”
“哦,你倒说说,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我点了下头,厚着脸皮表白道:“原来我一直对二师兄,是非常之仰慕的。”
帝君的表情似乎温和了些。我继而万分讨好道:“从今往后,我便安心仰慕二师兄便好,决不起其它妄念。二师兄请放心。”
我没看错,那一瞬帝君的确眼光一闪,杀气腾腾。
我缩到廊亭里头不能再缩了,听他冷冷道:“你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以前屡次三番对我又亲又摸之事,便打算不再负责了?”
咕咚!我看到凝神听壁脚头伸成乌龟状的玑罡一时刹不住,歪头栽在石凳边上。
Chapter 33.34.
33
帝君的表情看来不似在说笑,严厉的眼光,清楚地表达着“不好好说清楚,决不与你善罢干休”,所以我顿感十分彷徨。
难道在过去某日某时,我真的头脑发热对帝君下了狠手?
可是我将记忆里那几个令人羞耻的画面粗略地回忆了一下,而后窘迫地发现自己益发茫然了。因为我所看到的真相令人发指,很明显动手动脚,主动占便宜的人并不是我。
这一通回忆提醒了我,原来我吃了这许多亏,可恨我方才思虑不周,竟然说出要划清界线的蠢话,要知道像帝君如此的翩翩美男,便是将那便宜讨回一分半毫都足令人心花怒放。想到这里,我益发觉得自己是个软弱蛋,渐渐还有些生气。
我皱眉,义正辞严道:“二师兄莫要开玩笑,似辣手催花此等事,我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说完,很用力地抽手。哪知估算错误,力气使得过了,一肘撞在桥栏之上,立即痛得我泪花四溢。我正要哆嗦按住痛处,手臂一紧,手腕处给人握住,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往上移,在我撞伤处轻轻揉了起来。
我慢半拍瞠张双眼,下意识扭过脸去,骇然发现,帝君他老人家不知何时竟神出鬼没坐到我身边,垂头专注给我揉手臂。与我的距离近到,我一抬脸,睫毛似乎能扫到他脸上去。
我别扭地缩了缩手臂,马上得到一声斥责:“不要动。”我顿时觉得无助,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面无表情将头扭在一旁,睁大了二只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玑罡…不就揉个手臂么,玑罡这厮现下神色古怪,眼光游离,闪烁不定,一看就知道正在转些淫猥念头,当真是个下流胚子!
灯光照映下的湖面明晃晃的扎眼,入夜的凉风撩拔着淼淼的水流声,伴随着四周男男女女嬉闹的声音,一声远一声近。
有人在小声议论:“冥王与冥后娘娘真是相爱,为了取悦冥后娘娘,大王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真想不到冥王殿下平时那么冷酷无情的男人也有化为绕指柔的时候,娘娘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小心翼翼望了帝君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
“手臂不疼了,可以松手了、松手了。”
“嗯。”
帝君的确是不揉了,可也没有走开的意思。手脚只要稍稍伸展开就能碰触到他身上去…这种无形的压力真让人坐立不安啊!
身体越团越小,因为距离太近,体温互相传递着,连呼吸也似乎绕缠在一起。就在本仙姑觉得自己再没办法这般若无其事死磕着时,帝君淡淡开了口:
“寻玑罡法身之事,我早安排妥贴。待大师兄一回来,你们便即起程回人间去。”
我直觉反对:“我与大师兄亦是祖师嘱托以任务之人,怎么可以处身事外?”
帝君似乎耐着性子:“玑罡确实是藏于冥王府中某处。此事有我潜入府中暗作筹划即可。师妹及大师兄若再插一手,一个不好反倒打草惊蛇。再说师妹没有法术傍身,何苦来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