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躺在炕上哭着，眼泪糊了一脸，两眼都红了。
张青石上辈子在大户人家呆过，自然也知道一些想哭就哭的诀窍，比如说在手帕上面沾些姜汁辣椒水。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乡下汉子，并不知道这些招术，他当然也知道有人会想办法让自己哭出来，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会这么做，毕竟张婆子平时不哭，有时候闹腾着假哭也没什么眼泪，这也就让他认为只要她哭的一脸泪就是真的哭了，而每当她哭的一脸泪的时候他就会特别的难受，什么事都会妥协，什么事都会答应。现在张青石看着张婆子的眼泪，他却发现了原来他娘居然也在手帕上做了手脚，要不怎么她只拿着那手帕抹了一下眼，然后就再也不用那方手帕了呢？
张青石手掩住自己的脸，掩住了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张婆子等人看着张青石的样子却以为他是被张婆子哭的伤心了，并没有怀疑，继续演着戏。
他们演的这出戏已经演到了高、潮，就是张婆子的这个病被郎中诊断好了，说她的病得服用人参，人参价钱很高，得把家里的那点儿家底都花光，甚至还得借钱。张婆子正在表示她恨不得去死也不愿意让儿子们以后背上债务。一片慈母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青玉劝道：“娘，你可不要再这么说，你这么说可真是拿刀砍儿子的心啊！别说得吃人参，就是要吃儿子血肉儿子也会割下来给你吃啊！你可不能再难受了，再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不好。”
“对啊，娃他爹说的对，你可得保重身体。”杜鹃红也在一旁扮孝顺媳妇。
张青木和孙巧姑自然也是连连点头，说着劝慰张婆子的话。
张青石不能表现的特别，也劝着她，说一切都有他们，让她安心养病。
张婆子用袖子擦着眼泪，欣慰说：“我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养了你们这三个孝顺儿子，还有三个孝顺儿媳。可惜你们爹没有福气，他去的那么早，还有翠儿，如果她还在，有你们这些哥哥嫂子爱护，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唉哟，我可怜的老头子啊，我可怜的翠儿，我还不如和你们一样去了，倒免了连累家里了…”
张青木等人一见张婆子又哭了，连忙又是一通劝。
张青石却是脸色难看，他想果然又是这样，只要家里一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他娘就会哭他爹和妹妹，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内疚，然后冲上去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到自己的肩上。这次又是这样！
张青石紧紧地抿着嘴，心里想着他若不是重活过来的人，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跪在张婆子的炕头前对她说等着她吃药吃人参的钱都由他拼命去赚钱来还了。可他是重生回来的，这回他不会张这个嘴。他只是拿手捂着眼泪，流了一脸不比张婆子要少的眼泪，他的眼泪是真的，他心里对去世的父亲说：爹，这辈子我不欠他们的，这辈子我不能帮着你照顾他们了，你不要怪我。
张婆子等人见张青石哭成这样也就没有疑心张青石为什么这次没有主动揽责。
接下来自然就是张婆子吃药，这药可不便宜，不提别的药材，只说那人参，一钱人参就要四两银子，给张婆子看病的郎中说了，先吃三十副药，得用五钱人参，那就是二十两银子了！张婆子这些年不管家里收入多少，总能想办法让人以为她把钱又花出去了，而且还花得合情合理，所以现在她手里自然是没多少钱，总共也就八吊多钱，这笔钱也不少了，许多人家连一吊钱都没有呢。但是这些钱根本不够给张婆子买药的，最后家里人自然去借钱，不但把村里几户走的近的人家给借遍了，孙巧姑和杜鹃红还去娘家拿了钱，当然，孙巧姑借来的钱少，杜鹃红借来的多，这是根据她们娘家的穷富来决定的。
雪娘很内疚自己弄不来钱，所以这些日子更加拼命地干活了。张青石和二花知道事情的真相，二花真想告诉她娘，被张青石给拦下了，他觉得这个事越少人知道越少，像雪娘大花都是心思单纯的人，万一知道了真相显露出来那他们也许就分不了家了。二花只能忍住。张青石虽然阻止了二花告诉雪娘真相，但也心疼雪娘，告诉大花和二花多帮一把雪娘，而他自己也在恰当的时候表现了一下，让张婆子他们觉得他在担心家里的钱都花出去了到时候没有钱帮他解决麻烦的样子，小声地说了一句“还好家里还有房子和地”，吓得听到这话的张青玉立刻去告诉张婆子了，然后很快张婆子就宣布她决定分家了。
“呵，果然吓一吓就是管用啊。”
张青石心里嘲讽，面上却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
张青石急急地问：“娘，好好的你提什么分家？你这还病着，提分家做什么？父母在不分家！不能分家！”
如果是以前，张青石这急迫的样子在张婆子等人看来是孝顺，现在他们怎么看他这样都觉得他是想把他们绑在一起等着替他扛天大的麻烦。他们都恨不得快些把家分了，但是表面还得演戏，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就像张青石一样表示不想分家，并且表现出有些隐隐的恐慌模样，让张婆子他们更觉得他是害怕被他们甩开以后得一个人去面对别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张婆子说：“娘知道你们孝顺，也知道你们兄弟和睦从来没有想过分家的事，但是娘这次提分家也是为了你们好。我这次生病真是花了不少钱，一下子就把家里给拖累穷了，这人多的人家就怕欠债，一欠债一穷就容易火气大容易争吵，如果真那样了，咱们好好的一个和睦之家不就完了吗？娘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你们兄弟妯娌之间坏了情份，倒不如把你们分开，欠的债也分一分，到时候你们各还各的，全凭自己的本事。这债一分就显得少了，也好还了，到时候哪怕一家还完了也可以帮一帮另外两个。你们说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
张青石在一旁说：“娘，我会拼了命的赚钱还债，再说兄弟齐心，咱们家人又多，这钱才更好还啊。我看不用分家。”
雪娘低着头，心里想孩子她爹还是这么孝顺，她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分家，不过说实话，她心里还真是有些盼着分家，哪个做儿媳妇的不想过上自己当家的日子呢？她性格柔顺都心里盼着分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们，她想让孩子们过的好一些。不过看着丈夫不同意分家，她除了有些失望，也支持他，说实话丈夫这次回来后变了许多，已经让她很惊喜了，她不能再过份了。
二花心里却很佩服自己爹，想爹真是会演戏，比奶奶他们强多了，奶奶他们真是太差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奶奶他们是急着盼分家呢，根本不是像她说的不得不分，也不像伯父叔父那样表现的不想分。她小脸绷着，心里乐呵呵地看着奶奶他们接下来怎么进行说服大业。
张青玉说：“我倒觉得娘说这些挺有道理的，二哥，咱们兄弟齐心确实是能赚钱，但是赚的真是不多，要不这些年咱们家怎么还是这样呢？倒是你看咱们村里几户分了家的兄弟都过的比分家前有干劲了。要不…要不咱们就把家分了吧，反正分家不分心，咱们还是兄弟，照样像没分家前一样友爱，也一样的孝顺咱们娘。”
张青木也点头，说：“我也觉得是这样。”
杜鹃红和孙巧姑也纷纷表态。
张婆子最后一拍手，说：“就这么定了！这个家得分！如果不分，我以后就不吃药了！干脆死了下去陪你们爹算了！只可惜看不到我那可怜的翠儿回来找娘了…”
杜鹃红对雪娘说：“二嫂，你倒是劝劝啊，可不能让咱娘再哭了。”
雪娘为难地看看张青石。
二花扯了一把自己娘，对张青石说：“爹，你好好想想。”
张婆子看着二花的动作，听着她那加重了语气的话，心里哼了一声，说：“石头，你不用想了，你要还真的为了这个家好，就同意分家！”
张青石像是万般不愿意地点了头。
第11章 分家快乐
张有粮的爹只生了他一个男丁，当然还有姐妹，但是这个时候分家姐妹是没有话语权的，更别提嫁出去的。张青石的爷爷更孤单，别说兄弟，连个姐妹都没有。而张家是从张青石的曾爷爷那一辈逃难过来的，当时和张青石的曾爷爷的还有他的一个弟弟，这个弟弟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张青石的二爷爷，这位二爷爷比哥哥运气好，有两个儿子。外来的人在村子里面安居下来不被本地人欺负就得团结，所以张有粮对这个堂叔是很尊敬的，张有粮死了之后他的老婆儿子们也没有和这位二爷爷疏远了，现在要分家当然要请他来主持。
除了二爷爷家，还请了里正。
二爷爷带着两个儿子来了，里正也来了，他们本来还以为这次分家是因为张婆子生病了家里伤了和气才要分家，还想着适当的劝一劝，结果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张婆子自己提出的分家，还是为了三个儿子好才想到的分家。
里正和二爷爷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心里各有想法，不过有一点肯定是共通的，那就是这次分家感觉张青石是不会落太多好处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又是和和气气的要分家，他们也不好劝太多，张婆子在炕上一哭，坐在厅堂里的几个人就都闭嘴了。分吧，他们只是外人。
这家分的很顺利，都是按着张婆子他们商量好的分的。除了把西厢房分给次子显得有些不公平，剩下的在外人看来分的还算公平。家里的地总共有十二亩，一半水田一半旱田。张青木是长子，还有和张婆子一起住，所以他分了五亩，三亩水田两亩旱地。剩下的还有三亩水田和四亩旱地，按理说该二房三房对半分，但是张青石只要了一亩水田一亩旱地，剩下的那一亩半地都给了张青玉，原因是杜鹃红去娘家借了银子给张婆子看病，这笔钱应该是大家平摊，孙巧姑也去借了钱回来，只有张青石他们没有拿钱，为了不让他们背那么多债就拿地抵了债。
里正等人都觉得张青石答应把地抵债给张青玉这个事实在是太大意了，这种地的人谁家不把地当成命一样抓在手心里，除非要没命了，谁会卖地？张青石就算欠了家里钱也不用那么着急地把地让出去，有地才有出息，到时候打了粮食做了工去还了钱就是，让地算怎么回事？不过张青石都答应了，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张青石家里没儿子，就他们夫妻两个加三个小姑娘也吃不了多少粮食，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了。
张青石留这两亩地就是为了种些口粮就行了，以后有时间还是做些生意，也省得地太多了妻子女儿们非要和他一起下地。在张青石看来他妻子女儿们都长得好，下地都把皮肤弄坏了，所以最好不要下地。另外就是他想和张婆子他们把关系处理干净，虽然他在知道他娘装病的情况下还把地让给张青玉的行为说给别人听会显得他挺傻，不过他这么做有原因。张青石想着只有这样到时候把他们的骗局拆穿了才会让别人更同情自己，到时候自己再说把被骗着让出去的地给张婆子当养老的费用，以后他不管张婆子了别人也不会说他不孝。张青石不想在自己以后富了之后还被张婆子带着张青太他们纠缠，上辈子把他的妻子女儿们害死了，还不告诉他，花着他让人捎回去的银钱，他们的心能这么狠，那他也能。
写完了分家文书，然后就是和里正一起去县衙把户藉分开，还有一些别的零碎事。
“青石，你这家分的…啧啧，真是够憋屈的。你听我一句，以后孝顺你娘可以，但是也别太过了，多顾着嫂子和几个侄女吧，毕竟以后他们才是和你最亲的人。你们好好过，到时候再生个小侄子，那样的日子才叫有滋有味。”
张锁头一边和着泥一边对张青石说。
李保和也在一旁搭腔说：“锁头说的对，这次既然分开了，你也别太记着以前的事了，毕竟这活着的人才重要。”
张锁头和李保和是张青山的朋友，张青山的性子不错，在村子里面人缘不错，不过因为他太忙了，整天忙着自己家的事，也顾不得去帮别人，因此走的近的朋友并不多，只有张锁头和李保和，他们两个是他从小的朋友，三个人一起被狗追着咬过，你护我我护你，谁也没把谁丢下，这交情可不会因为张青石不能和他们互相帮忙干活就淡下来。
今天两人一起过来帮着张青山在厢房后面开门。
张青石点头，上辈子这两个朋友也劝过他，可是他都没听进去，他是没想到他的家人会那么狠，这辈子不用他们劝他也吸取教训了。
两人见张青石听劝，脸上都露出些笑模样。
雪娘和大花二花正在用砍回来的竹子和苞谷杆子扎篱笆，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脸上都是笑容，自从这家一分，她们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心轻松了，脸上的笑容自然就多了，觉得对以后的日子有了更多的盼头。
篱笆墙是在地上挖坑，然后里面把竹子交叉着绑好，外面再码一排苞谷杆子，这样既结实又尽可能地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在村子里有一些人家就这么做，泥胚墙也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垒起来的，那也得用人力和财力。
中午的时候，张锁头和李保和要回家吃饭了。这刚分家，张青石这个房头也没分到钱，更没分到多少粮食，还是替他们省些吧。
雪娘说：“留家里吃饭吧，我已经让二花去买肉了，家里还有鸡蛋，虽然不是多丰盛，但是能让你们吃饱了。”
张锁头和李保和连忙摆手，说有这些吃的也留给张青石补身体，他们家里肯定都做好了他们的饭，他们还是回家去吃。
“嫂子你别和我们客气，不就帮着砍些竹子和垒个门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吃饭就免了。”张锁头说。
李保和也笑着说：“就是。我们也知道嫂子的手艺好，要不这样，等你们把家里收拾好了，到时候我们带着老婆孩子来给你们庆贺庆贺，咱们好好的聚一聚。”
雪娘看看张青石，这个时候还是得男人出面来劝。
张青石对雪娘笑了笑，然后对张锁头和李保和说：“那到时候咱们好好的聚在一起吃一顿。不过我事先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拿东西来，咱就纯吃饭聊天。”
张锁头和李保和两个也笑了，他们还真是打算到时候拿些东西过来当贺礼，也算是帮衬一把，结果却让张青石把他们的打算给揭穿了。不过他们心想到时候他们就拿来，张青石还能给扔出去不成？嘴里答应着，两人笑着结伴走了。
张青石对雪娘说：“以后你的事少了，就和锁头家的和保和家的多走动走动，别一个人憋在家里，对身体和心情都不好。”
雪娘以前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很少出去串门聊天，别人也知道她忙，也很少有人来找她一起做活聊天。久而久之，这更成了她干活多的理由，谁让她没有自己的事呢？除了去外面干活，雪娘比做姑娘的时候还要不出大门。因为张青石和张锁头李保和的关系好，雪娘和他们的媳妇关系也还可以，只不过挺凑巧的，张锁头的媳妇和杜鹃红不好，李保和的媳妇是和孙巧姑关系差，她们也就不登门了。
现在分家了，又另开了门，张青石当然希望自己妻子可以过上和过去不一样的生活，她可以出去串门，可以有人来家里和她聊天，这样对她的心情有好处吧。张青石希望自己妻子可以高兴，像刚成亲那会儿那样笑的开心。
“爹，娘，我锁头叔和保和叔走啦？那这猪肉不是白买了？”
二花买了肉回来，一见来帮忙干活的人走了，看看手里的那条子猪肉，眨眨眼说。
张青石笑道：“怎么会白买了？买来了咱们就吃，家里不是分了些好面吗？加上些苞谷面，咱吃包饺子，等包好了给你两个叔家一家送一碗去。”
“好！今天早上摘的荠菜正好包饺子！”二花最喜欢吃荠菜。
“荠菜都摘好了，我去剁馅。娘你活面吧，你活的面好。”大花高兴地说。
“吃饺子。”三花站在大花身边，小手被大花牵着，眼睛亮晶晶地小声说，她还小，但是也知道以后要和奶奶他们分开住了，小小的她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虽然她小，但是她知道这些天爹娘和姐姐们都笑得多了，那就是好事，所以她的胆子也变大了一点。
张青石对此感到很高兴，说：“对，咱吃饺子，一会儿小花多吃几个，咱争取长成小胖花！”
小花咯咯地乐起来，雪娘几个也笑了。
第12章 饺子小事件
择菜洗肉，切菜剁馅，拌馅和面，很快就全办利落了，雪娘带着大花二花两个女儿开始包饺子。至于张青石？他的伤还没好呢，自然在一旁哄着宝贝小女儿玩，他希望小花的身体能变得越来越好，性格越来越活泼。
很快饺子的香味就飘出来，小花跑到厨房门前向里探头，抿着小嘴，睁大着眼睛看着，乖乖地什么也不说。
张青石想自己的闺女们都很好，大女儿二女儿勤快，小女儿也这么懂事，明明想吃饺子也不张嘴要，他有些心疼，小花这份乖巧除了他们的教育，其实也有在没分家时被人用眼色言语吓出来的。原来的他不但自己什么都让着，还让孩子们让着，真是太不应该了，以后不会了，他会什么都先给她们，让她们什么都不缺。
“先给我们小花盛两个饺子吃着，剩下的盛了两碗，二花你去给你保和叔和锁头叔送去。快去快回，第二锅饺子等着你回来吃。”
“爹！”小花听了张青石让她先吃，大声叫了他一声，喜悦一下子就浮现在她的小脸上，张青石看着就觉得心里一下子开了成百上千朵花一样，美滋滋的。
“我这就去！娘，大姐，你们可听到了，爹说等我回来一起吃，你们可要等着我啊！放心，我跑着回来！”二花清脆的快声说，眉眼弯弯。
大花坐在灶前，管着柴火，抿着嘴笑，不说话。
“你跑着回来行，别跑着去，要是摔了就麻烦了。”
雪娘一边笑着说，一边把饺子盛在两个碗里，上面扣上盘子，又放到一个特别大的篮子里，盖上篮盖子。掂了掂，觉得不是特别沉，但还是小心地递给二花。
二花提了篮子笑眯眯地走了，虽然没跑，但是走的也挺快。
张青石端着盛了几个饺子的碗回屋里，拿勺子把饺子切开，好把里面的热气放出来，然后把勺子递给小花，让她慢慢吃，叮嘱她不要烫着。
小花拿着她专用的小木勺盛起半个饺子递给张青石，说：“爹吃。”
张青石摇头，说：“你先吃，爹还不饿，一会儿等你娘他们一起吃。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花坚持让张青石吃，小手举着不放下来，大眼睛就那么看着张青石。张青石心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他探了身子把那明显是大半的饺子吃了，像吃了山珍海味似的嚼着，示意小花快吃。小花这才自己吃起来。
厨房里雪娘也在下第二锅饺子之前从锅里又捞出两个胖胖的饺子，放到一个碗里，递给大花，说：“快吃吧！”
大花摇头说：“我不吃，一会儿大家一起吃。”
雪娘一边下着饺子一边说：“快吃吧，以前煮饺子的时候娘就特别想先盛出来两个给你们几个吃，可是没那个机会，现在可算是没人盯着了。想吃就吃，等一会儿二花回来了让她多吃几个。”
大花想着原来没分家的时候家里不管谁做饭都会有另外的人盯着，真是想先吃两口都不行，如果大家都吃不到就算了，可是大娘和三婶总是能想到办法让她们的孩子吃几口，而她娘却从来没那么做过。她抿抿嘴，拿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让雪娘吃，就像小花一样，她也举着筷子坚持让雪娘吃。最后雪娘吃了，大花才把剩下那个饺子吃了。大花觉得这饺子真香，比她原来吃过的饺子都好吃，可能是因为分家的原因吧？想着以后能过的轻松一些，大花瘦的只有一张巴掌大的温婉面孔露出更多的欣喜。
正煮着饺子呢，就听到门外有人叫了，是张壮的声音。
“二伯娘，你们家吃饺子啊？这香味可真够大的，我们都闻到了，奶奶也闻到了，直说想吃，就等着你们给送过一碗去，可是怎么也没等着。奶奶让我过来端一碗。就要一碗，只奶奶吃，不是我们吃。”
张壮一边说一边看着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像是能看到锅里面胖胖的大饺子。
大花咬住下嘴唇，看着雪娘。
雪娘心里犹豫，她想着这锅里的饺子也就够他们一家人吃的，如果再匀出一碗去那家里就得有人多喝饺子汤了，否则肯定吃不饱。虽然这么想，但是孩子奶奶要吃饺子，她总不能不给，就算分家了，老人还总是长辈，不能不孝顺。雪娘是个孝顺的人，她想着一会儿自己少吃饺子多喝汤吧，饺子汤也挺好喝的，有肉味呢。
雪娘正打算让张壮等一下，一会儿这饺子才熟，还没张嘴呢，张青石就过来了，站在张壮身后。
张壮看到张青石，对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张青石说：“你奶奶的病要以清淡为主，肉食还是不要吃了，对她身体没好处。你们不能这么惯着老人，这是在害她。你回去和你奶奶说等她的病好了再吃肉，别让我们担心。去吧。”